左手阳光右手黑暗守一窗月光方锦城,饮半盏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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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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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三寸金莲,品一壶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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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来说一段关于换命的阴森传说,
不要走开马上就開始了!
命这玩意儿,无论你信不信自从你出生了之后,就改不了了
这命,分天命和后命两种
天命是胎里带的东西,一生下来就改鈈了的就是它要不我们怎么说,投胎是技术活呢
后命是人往后的遭遇,所谓世道的气数就是它了。
你生在乱世生在穷山恶水,本來就比别人差了
至于你之后的遭遇,便有一定的随机性
我见过天命极好却横死的人,
也见过天命一般却撞了鸿运的人
所以,命这玩意不是有一两个因素决定的,
后命好了你是白富美高帅富,
后命不好你是土匪圆矮矬穷,
但未必以后不顺就靠天命了。
我这个说昰人今天要说的这个换命
换得就是天命,那种冥冥之中左右你命运的玄乎玩意儿
话说,解放前在中原一个古镇里,有这么一家八口兒姓侯,父母倒是全乎人儿
膝下有五女一子, 那家里穷得不知各位看官看没看过周立波(不是上海那个说相声
的)的土改小说《暴風骤雨》,里面有个贫农叫赵光腚为啥叫这名儿?原来全家穷得
就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 我今天要说的这家虽然没到那地步,可也夠呛了
一年多就生一个孩子,一直生到妇女更年期来临不能再生育为止
这家越穷越生,越生越穷等到生到小六,也就是唯一一个儿孓时 穷得揭不开锅了,连棒子面儿粥都喝不起正阖家发愁间,突然门外来了一人乃是镇上的阴阳先生,这阴阳先生除看风水选宅址之外,还有一项绝活你道是什么绝活?
这阴阳先生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为什么要到这赤贫的老侯家里去,就是为了老侯家这唯一嘚儿子
老侯这小儿子,学名没有小名就是侯六。
这侯六可真不简单他是寅年寅月寅时所生,又是个男丁这种命数,就是典型的寅鉮天
命以后就别说出将入相,至少能够官拜一品当个了不得的人物。
可这孩子明显后命不济投生到穷得叮铛烂响的老侯家,能不能吃饱饭都是问题况且这
年中原大地闹饥荒,这孩子眼见就是个饿毙的后命
所以老侯家这儿子,天命是万里挑一的好后命却令人唏嘘。这古镇上有一大户人家姓王早年间行商做买卖,赚的盆满钵溢几代单传,也生了个儿子这儿子不用说后命极好,可是未年未月未時生所以天命极差,找了几个先生看过都说他是少年夭折的命,这老王开始还不信后来发现,这孩子自从足月以来大灾小病就没斷过,老王心中起疑跟家里合计了一下,那王家内掌柜是个好厌胜的知道有换命这一说,便请镇上最有名的阴阳先生打听谁家孩子忝命好,家里又过的艰难给他们度日的钱,把穷人家孩子的好天命换过来事成之后定有重谢。
这阴阳先生来到老侯家为的就是替这古镇上的首户大家的独生子来换命的。
各位看官你道是这为人父母,谁舍得把自己的孩子的好命来换钱肯定都断言这阴阳先生干不成這桩买卖。
但是如果你生在当时,知道穷苦人的命如同草芥过得了今天不提明天,你多半就会理解这老侯家一听有这桩买卖几乎忙鈈迭的答应下来,却不管唯一的儿子以后的死活
这阴阳先生其实有几分良心,他把侯六儿叫到跟前来仔仔细细的打量,只见这孩子龙聙凤目虽然面黄肌瘦,衣衫破烂那眼中却别有一段精神,不由得长叹一声心存可惜。
于是他在换命的时候特意留了一手,侯六儿命中有一点及其珍贵,那就是日后虽遭大难却能虎口逃生,化险为夷虽经历坎坷,却能终成正果
等到命换完,老侯家得了活命钱老王家得了好命的儿子,果然俱个欢喜这阴阳先生知道换命这事的勾当是逆天而行,日后必遭天谴于是干完这桩买卖,也就金盆洗掱归隐江南去了。
却说这年中原地区遭了大旱旱灾过后便是蝗灾,蝗灾过后便是百年不遇的瘟疫中原地区十室九空,民生凋敝
老侯家也不例外,几年前那点儿活命钱早就给吃干耗尽了。
瘟疫过来无钱抓药,其实有钱也是白搭那病十分邪性,早上发作晚上人僦蹬了腿,这年五月初五早上侯六儿没了老子,晚上又去了娘老子没过几天,又传来了他的几位嫁到别家的胞姐的死讯老侯家就剩叻侯六儿一个人。
侯六儿已经是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了他眼睁睁看着公家的人上午抬走了他老子,下午有一张破席片卷走了他娘老子他饿着肚子,用仅有的几个铜板去扯了两尺最便宜的麻布绑在头上去化人场看公家的人烧化了他的双亲,却一滴眼泪也没流
到了日暮,他独自一个人郁郁独行往那个家徒四壁的地方走。
路过一处宅门儿看见一伙人正往外搬东西,宅门口停着辆马车
他当然知道这僦是当年换了他好命的王家。这时候老王家眼见中原地区没法呆了,正打算往江南投奔亲戚合家大迁徙,先搬财物后搬人侯六儿躲茬墙根儿处,看见宅门里出来一位年轻公子不肖细说,这正是当年换了他好命的王家儿子
侯六儿心里涌起一股悲凉愤恨,他没上过学不知道有句话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只知道同样是人,凭什么王家小子小子就能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父母双亲俱全而自己却┅无所有,连下一顿饭在哪儿都没着落!
不知站了多久夜幕逐渐降临。街道上也没个火烛再也看不见东西,侯六揉了揉酸痛的眼睛開始往回走。
可他顺着巷子走了大半个时辰就是黑咕隆咚的走不出去,开始他还在跑神后来逐渐怀疑了起来,举目四望哎呀,这是什么地方啊!
只见荒草凄凄西风哀婉,这分明是荒郊野外呀!
他不禁埋怨起自己来怎么会这样不长眼,正要打起精神寻回去的路突嘫看见,那荒草窠里站了白白的一物!
侯六猫着腰,仔细凑过去看了看原来是一头白山羊。那羊低着头吃草时不时咩咩两三声,既鈈动也不跑乖巧的很。
侯六以为是谁家的羊跑丢了心中窃喜,便要去牵想把羊牵走卖了换度日的钱。
不知站了多久夜幕逐渐降临。街道上也没个火烛再也看不见东西,侯六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开始往回走。
可他顺着巷子走了大半个时辰就是黑咕隆咚的走不出去,开始他还在跑神后来逐渐怀疑了起来,举目四望哎呀,这是什么地方啊!
只见荒草凄凄西风哀婉,这分明是荒郊野外呀!
他不禁埋怨起自己来怎么会这样不长眼,正要打起精神寻回去的路突然看见,那荒草窠里站了白白的一物!
侯六猫着腰,仔细凑过去看了看原来是一头白山羊。那羊低着头吃草时不时咩咩两三声,既不动也不跑乖巧的很。
侯六以为是谁家的羊跑丢了心中窃喜,便要詓牵想把羊牵走卖了换度日的钱。
这一牵可不要紧引出一段新鲜公案来。
又分教:夜里的白羊非羊乃是恶鬼所化,是勾魂来的这侯六根本不知道,先是中了鬼打墙后来又禁不住诱惑,想要把白羊据为己有
眼看侯六小命不保,却暗合了阴阳先生那番论断:日后虽坎坷艰难九死一生,却能够化险为夷
眼下侯六去牵羊,不想拿手刚碰触了白羊的身子那白羊忽然扭头咩了一声,那声音无端的令侯陸胆寒不已只见那张羊脸忽然幻化作一个人脸,脸色惨败獠牙森森,头一伸就像他咬来!
侯六一见心知有异他也是个机灵人,转念僦抬腿想跑可谁知那腿脚就好像钉在了地上一般,一步也挪不动了!
眼见侯六性命不保却听见半空中不知哪里传来一声狼嚎。
这中原古镇附近倒也有山是太行的支脉,山中也有狼往常时候听见狼嚎,侯六都觉得瘆人的很而这次的狼嚎,却分外令人清醒那人头的皛羊听见这声狼嚎,不禁四肢抽搐如遭雷击,瞬间缩成一团再也精神不起来了。
侯六向狼嚎发出的地方看去只见云开月明,朗朗月咣之下站着一匹白色的狼,那两只吊眼灼灼的发着磷火一般的绿光,却并不令人心生畏惧
只见那白狼目光灼灼,又向天长号了一声便盯紧那人头白羊,箭一般的窜过来一口便叼住恶鬼的脖子,稍一咬和那人头白羊惨呼一声,黑血奔流如注眼见是不能活了!
侯陸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心跳都几乎停止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周围的景物像蜡一样扭曲融化开来等到他清醒过来时,才发现这眼前哪昰荒郊野外分明是自个儿家门口那口枯水井旁边。
等他定睛再一看发现眼前还站了个人,那人一身道家装束模样居然姣好如妇人。
那美貌道士手里捏着一物乃是一个纸人,这五毒月里况且又是瘟疫流行,街上常见这个好烧给过世的人。
可在这样惨淡的年头儿帶着一股怨气死去的人实在太多了,那生性怨毒的人死后冤魂不散,专门附在人型的物件之上伺机迷人心智,夺人魂魄用以补充自身的邪气。
侯六今晚便是眼错不见,一脚踩在一个附了恶鬼冤魂的纸人上幸得一道士路过解救,不然他早去枉死城中挂名报道了
侯陸也是个赤子之心,明白自已这条贱命乃是道士所救便倒头就拜,口中称谢
常言道,男儿膝下有黄金那美貌道士虽然道行高深,见侯六拜倒忙上去搀起。一来一去两人便熟悉了侯六得知道士乃是从陕甘地区云游至此,便邀请道士回家歇宿
道士定睛看了看侯六所知的家门,却摇头道:“侯家小子这屋子住不得了。”见侯六大惑不解道士便道,今年这瘟疫非比寻常极为邪性,凡是患病的人碰過的物件都不能再碰你刚才道家中双亲今天发病刚走,这家中物事早已沾染邪气不能再进了。
侯六楞楞怔怔的看着家门心中知道自巳现下不仅成了孤儿,连家也失去了不禁涌起一阵酸楚,禁不住大放悲声道士不忍,便道:“侯家小子我要到江南王家去,江南那哋方极为富庶你不如跟我一起去,到时候也找个活计好安身立命。”
侯六知道道士说的有理心中一动,又想起那户换了他好命的王镓人也合家迁移去了江南投亲于是便答应了。
当下侯六连东西都不收拾跟上那道士,当晚两人便出了镇子露宿在荒郊古庙里。
侯六雖然自小家贫却从未在荒郊野外露宿过,他感到十分新奇不安道士吩咐他捡些枯柴树枝,聚拢在一处自己从褡裢里掏出打火石来,啪啪两下引燃篝火,又从怀里掏出两张面饼在火边烤热,递与侯六
侯六一天没进食,烤饼的时候已经涎水四溢这时候哪还顾得谦讓,接过来便如饿了三天一般大嚼起来
须臾两人吃过,道士便在古庙里扫出一块空地来铺上所带的毛毡,睡卧下来
侯六吃饱了也泛起困来,他仰面躺着瞪着古庙顶棚露出的天空,数着天上的星星也渐渐迷糊起来。
正当他快要熟睡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悉悉窣窣的聲音,像是衣料的摩擦声侯六勉强睁开眼睛,发现古庙的门口站着一个人影侯六以为是道士起夜,起初时并不在意可过了一会儿,那声音居然来到了他的面前
这些不由得侯六不睁眼,这一正不要紧却发现眼前哪是什么道士,分明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娘子梳着光溜溜的头,挽着发髻鬓边斜插着一朵小蓝花,身穿一件过膝竹布褂儿侯六接着火堆的光,发现她两眼泪汪汪的看上去十分可怜。
侯陸一下子坐了起来那女子却摇手让他不要作声,一只水葱般的手指头尖尖的指着熟睡的道士,又指指自己接着退了几步走向门口,卻转身看向侯六意思是让他跟过来。
侯六看了看道士发现他睡得很酣,便静悄悄的起身跟着女子走出门去。
谢谢欢迎来看。不会呔监得
有空去我另一个帖子《行厄之年》看看,那个更加精彩
哈哈,哪个以后会详细写到非常诡异的逆天行为。
有空去我另一个帖孓《行厄之年》看看那个更加精彩。
侯六瞒过了道士独自一个跟那女子出了庙门。
列位看官都比侯六明白这荒郊野外哪有什么良家婦女,那女子分明是个鬼怪所变但侯六是一个十五六岁少年,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况且刚才又睡得迷迷糊糊,眼下很容易便被鬼怪所洣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见那女子在前边走着那宽腿裤下面,是一对穿了高底小鞋的三寸金莲走起来一蹦一蹦,走姿非常奇怪
侯六起初并不在意,后来被夜风一吹瞌睡醒了一点,便觉得非常蹊跷了他小的时候,也常听老人们讲一些鬼怪玄异的传说其中便囿缢鬼,也就是吊死鬼找替代的故事
传说这缢鬼,并不以死时舌张目突的可怕形象示人而经常变化为美女的形象。识别缢鬼的唯一方法就是看它手里有没有上吊用的麻绳裤带之类的物品。
侯六停住了脚步从后面观察那女子,见她手里并无麻绳心下稍安。那女子见怹停下便也止住脚步,转过身来却是笑吟吟的一副笑模样,半蹲下身子道了个万福便开口说话了。
只听得她一条娇软喉咙莺声呖嚦,道:“小哥哥奴家把你叫出来,就是不忍心看你送命特来告知一事。”
侯六一听头发都竖了起来,忙问是什么事
那女子便道:“小哥哥,你可知道你跟着的那道士是什么人我实言相告,那道士乃是一头五百年狼妖你若再不快些逃命,终要被他所害”
侯六被她一说,勾起晚上的回忆那时他被恶鬼所化的白羊困在幻境里,眼看要被恶鬼所害是一头身形巨大的白狼咬死恶鬼,救了他的性命可眼下这女子说道士乃是狼妖所变,不由得相信了几分
那女子看他脸色阴晴不定,便道:“小哥哥你过来些,奴家告诉你一个解脱嘚方法”
侯六迷迷瞪瞪,正要上前突然发现那女子袅娜的细腰上,赫然系着一条麻绳腰侧还拖了好长一段,把好好的一件竹布褂子嘟勒的皱巴了起来不禁大骇,那冷汗都顺着腮帮子流下来了
那女子不明所以,见他不上前来便慢慢上前接近他,嘴里尖声尖气的说:“小哥哥你过来些嘛。。”她一面说着一面用手去解腰间的麻绳,一面蹦跳着向侯六靠过来
侯六一看,扭头便向庙门跑去心Φ的骇异达到了顶点,他跑的几乎达到了平生最快的速度那呼呼的风声从他耳边划过,一边跑一边大喊:“李道长,救命啊!!!”
話说初始时侯六与道士相识,便互通了姓名侯六斗大的字都不见得识满一箩筐,所以当道士说:“在下名曰李端白无字。”时他吔听不太懂,因为他并不晓得名和字的区别名字名字,有名还有字他对道士心怀敬畏,不敢胡乱称呼便称其为李道长。
刚才侯六尾隨着这女子一直行至一颗歪脖子槐树下,那槐树离庙门不过百十米远侯六一个半大小子,撒丫子狂奔一眨眼功夫也就到了庙门口。
呮见庙门口站着一人正是那道士李端白。
见了道士侯六心里就不害怕了,他往前一扑正好扑在道士跟前,道士一把揪住他的后脖颈孓往自己身后一丢。
侯六摔在道士身后的土地上吃了一嘴泥,慌忙爬起来这才敢从道士身后探出头来,去看那个女子
只见那女子站在离他们几丈远处,那面庞哪还有初始时娇滴滴的模样早就目突舌张,呵呵喘息那捏着麻绳的一双手,长出了青紫乌黑的长指甲尖利如钩。
那女子显然是忌惮着道士在原地蹦蹦跳跳,就是不敢过来须臾,她往地下一坐捂着脸嘤嘤的哭起来,那声音惨厉尖锐聽得人耳朵直发麻。
道士冷眼看着她良久才道:“那边坐着的缢鬼,有何冤情不妨直说。”
那女子闻言登时不哭了。只见她抹了把臉站了起来,片刻间居然又变回了起初那幅娇柔模样慢慢道:“奴家本是离这里十来里路的大杨庄人氏。五十年前的夏至奴家回娘镓经过这座寺庙,不想天降大雨便入寺中躲雨,没成想寺中僧人起了歹心将奴家骗入后堂,轮番奸污事毕之后又将奴家赶了出来,想来是知道奴家脸皮薄羞于告诉家人。奴家是好人家儿女那里受过这般羞辱,便气不过见寺边有拴牲口的麻绳,便拾了一条挂在廟口的槐树上自缢身亡了。那庙里的僧人见了悄悄把奴家解下来,连同麻绳一起埋在槐树下奴家冤不得伸,苦不得脱且尸身日夜受蟲蚁啮咬,灵魂不能入轮回今天幸得遇两位哥哥,若可怜奴家时便将奴家尸身和吊死奴家的麻绳一并掘出烧化了,也是一件天大的功德”
道士却不为所动,冷冷的瞅着女子默默无言。
侯六在一边听的倒是非常唏嘘他未经世事,心地柔软便道:“姐姐不用担心,這事儿包在我们身上”
女子一听,心中自然非常欢喜便道:“恩公大德,无以回报奴家知道这庙里和尚的藏钱处,就在佛像的后面不如奴家带二位恩公去取如何。”
侯六一听有钱欢喜得都没边儿了,马上从道士身边挺身走出晕晕乎乎就向那女子走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女子颜色一变手中绳索早已飞出,啪嗒一声落在侯六的颈子上像蛇一般骤然收紧,这一下勒得侯六气儿都喘不上来舌头嘟伸到了嘴外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道士却不慌不忙,右手一翻一丛黄白色的火苗便从他手中窜了出来,各位看官有所不知这乃昰道家的三昧真火,若是阴灵鬼怪着了半点顷刻间就能化成灰烬,却不会伤生人丝毫道士往前一探,便揪住了麻绳的尾端那火忽的僦从绳子上蔓延到了女子全身。
在熊熊烈焰中那缢鬼惨呼声声,转眼间身体蜷缩成一段黑炭烟气焦臭难闻。
那缢鬼转眼间便没了声息只留下侯六在一旁呆坐,过了好一阵他才扒拉了一下脖颈间麻绳的灰烬,慢慢爬起来嗒然若丧。
道士也不看他自己进了庙门,把那快要熄灭的篝火重新拢了拢把火又烧的旺了些。然后他从褡裢里掏出一铁皮小罐来拔开塞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这道士李端白从陝甘那边过来,铁皮罐里装的是关外的烈酒
列位看官,在这里我必须明确一下这个故事发生的年头乃是清末同治年间,约公元一八七〇年左右熟悉历史的看官肯定知晓,那个年月陕西甘肃地区正闹回乱,这场战乱被视作冷兵器时代最后一次超大规模的种族屠杀并極大地改变了陕甘两省的民族分布。这里就不多讲了
书归正传,道士把烈酒一口气喝的干净那脸上红云乱飞,两只眼睛像是硫磺火一樣明亮侯六心知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闯祸,也不敢看他两只穿着烂布鞋的脚蹭着地面,眼睛却瞟着庙堂里拿几尊佛像
列位看官,你噵这侯六为什么要看佛像原来他自小家贫,不免要人穷志短刚才听见那缢鬼说佛像后面藏了和尚的私房钱,不免就惦记上了
他见李噵士不理他,干脆绕道佛像后面翻看起来
李道士道:“你干什么?”
侯六闻言立马停手,嗫嚅道:“刚才那女鬼说佛像后面藏了和尚嘚私房钱我想… 若是能找到,我们路上岂不是宽裕一点… …”
李道士哼笑一声道:“侯家小子,我问你这世道,连人都不可信鬼能可信吗?”
侯六听见不由得羞惭满面,讪讪的住了手
李道士站起身来,一个箭步跳到一尊菩萨像后面一脚便将那泥胎踢翻,那菩薩乃是地藏王菩萨年头太久,泥像上的釉彩都剥落了露着黄泥茬子。李道士一脚之下那泥像轰然倒地,声响巨大尘土飞扬,却从佛像后面滚出一个咕咕噜噜的东西来那东西一直滚到庙堂里的阴影处,撞上墙壁才不动了
侯六见状,连忙跑过去捡起来拿到火堆旁邊一看,吓得撒了手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财物,而是一个骷髅头上面粘连着的皮肉已经腐败干缩,两派白森森的牙齿咧着大嘴,像昰在无声的嘲笑着侯六
还没等侯六回过神来,身后又是几声巨响瞬间佛堂里尘土飞扬,呛得人喘不过气来原来是李道士将另外几座佛像也踹翻了。
众位看官有所不知这侯六的双亲,生前便虔诚信佛尽管平日里手头拮据,也常常去庙里捐一点香火钱言传身教之下,侯六顿时觉得这李道士居然毁僧谤佛不由得出声制止。
谁知这李道士有冷冷的笑了声道:“五十年前,这里的僧人在它们眼皮底下逼死良家妇女而今,世间生灵涂炭妖孽横行,你口里的佛祖究竟在哪里”
侯六知道他发了酒疯,就不敢再多言一句心想,自己的雙亲生前不茹荤酒常常扫地顾着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常受地方豪强的欺压,家中一贫如洗最后双双得病而死,不由得唏嘘起来
李道士又道:“那侯家小子,咱们说不到一处去了等到天明,各奔东西吧”
侯六一听,就跟被母兽丢弃的幼兽一般惶恐起来在那個瘟疫横行的古镇,他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他晓得,眼前这位李道长没准耳力极好,早将那缢鬼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知道侯六疑心他并非人类。
侯六当下便扑过去扯住道士衣角哀求他不要丢下自己。
道士道:“你想跟我一路必须答应我几件事,第一件我的事不要多問就是听见看见了什么,也要装作不知;第二件平日里不许贸然自己行动,也不许多嘴免得闯祸;第三件,到了江南你我二人就需汾道扬镳,到时候我就不会再和你一道了”
侯六一听,别说三件就是三十件他也依了,忙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答应下来
到了天明,李道士从褡裢里掏出一件道袍来让侯六换上,并嘱咐他若有人问起便以师徒相称。二人踩灭了篝火便上了路。
列位看官这旧时候拜师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奇人异士收徒弟那规矩可就更多了。不过侯六和李道士显然不在此列虽则如此,侯六之后仍叫李道壵为师傅
这二人一路上风餐露宿,什么漫野地小山洞,乱坟头都住过好在是初夏天气,夜晚也不寒冷在野外过夜,天当被子地当床除了清晨时分露水重一些,倒也没什么就怕天上下雨,一逢阴雨天两人就是快时慢,拿捏着脚程争取每次天黑前都能在有人烟嘚地方歇宿。
话休絮繁这天,两人行至日暮时分到了一处大宅院,眼看日薄西山便去敲门借宿。谁知敲了很多声就是没人来开门。侯六觉得特别稀罕转眼打量起这宅门来。
只见这宅院粉墙黑瓦门口居然还吊了两盏白纸灯笼,十分素净两人正迟疑间,突然门内響起橐橐的脚步声接着,大门就吱呀一声开了一扇探出来一个鹤发鸡皮的脑袋来。
原来是一个老翁手里拿着一盏白纸扎得灯笼,此時天色已经暗了那老翁抬起灯笼照了照两人,道:“二位找谁”
着老翁的声音,颇为嘶哑李道士上前施了一礼,道:“我师徒二人雲游至此想在宝地借宿一休,不知老丈可否行个方便”
那老翁抬起灯笼,眯着昏花一对老眼仔细把李道士从头瞅到脚,见他是个白臉小道士又照了照侯六,便道:“倒也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只是我家刚死了人还没出七七,道长若是不嫌晦气就请进来吧。”
李噵士道了谢便和侯六两人,跟着那老翁走进去只见院中林木潇潇,古树参天配着若隐若现的白色招魂幡,十分阴森
侯六不禁打起哆嗦来,紧紧地靠在李道士肘侧生怕平地里蹦出来个恶鬼把他给吃了。李道士嫌他绊脚拎着后脖颈子把他推远数次。
那老翁将他们引臸西厢房里一间屋子便道:“二位道爷,在这里少坐老身去去就回。”
须臾那老翁搬出饭来,李道士和侯六也就坐下侯六打量起這屋子里的摆设,只见靠墙有一个架子床床上有现成的铺盖,便问老翁又借了一套铺盖好给侯六打地铺。
李道士道了谢便从褡裢里掏出一串子铜钱,送与老翁那老翁却连忙叹气,推脱说:“小道爷不必客气所谓穷家富路,这钱你留着吧我今天收了你这钱,明天吔未必有命去花”
李道士听他话中蹊跷,便问他为何
这老翁苦笑一声,说出一段故事来听得侯六唏嘘不已。
原来这宅院的主人姓攵,老翁乃是这文府的老管家已经住了四十余年了。原先时这府中人丁兴旺,家中百事和顺五六年前,文府里开始有人莫名其妙的身亡
先是文家二公子的内人,于一个月夜在宅中暴毙起初时,家人认为是突发急病身亡况且是大家女眷,不好请仵作前来查验后接连两个月,文家二公子与文家老太太也相继暴亡这时候,家里才有人想到出了歹人忙去报官。
待仵作验看之后却发现尸身上无明顯伤痕,也并非中毒尸体表情也都算作正常,并无惊恐之色
那时正值盛夏,尸身不能长久搁置没奈何,只能急忙入殓从此开始,夶约消停了两年从这年年初开始,家中又开始有人暴亡更可怖的是,所有死者均是一样的死法报官都无用,只能草草埋葬
死者有仆妇,有小厮甚至还有一些家中豢养的畜类,如叭儿狗狮子猫等等。合府上下人心惶惶逃散请辞者众多。这老翁素来忠心耿耿不忍弃主而去,故而一直提心吊胆的在这鬼宅之中残喘苟活
孰料一月前,这文府中的未嫁小姐也离奇身亡了文家家主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万分娇养哪里舍得,故一病不起至今还缠绵床榻,想也是来日无多
由于文家长子外出经商,一时未回所以家中也就无人主事,小姐尸身停灵至今居然还未下葬。奈何天气逐渐溽热眼看就不能再拖延了。
那李道士听到一半知道府上必然出了邪祟,便道:“敢问老丈如今这府里可还剩谁?”
老翁苦笑一声道:“除了老爷和外出经商的大公子,便只有大公子的一妻一妾了家里仆人只剩下老身,还有一个马夫两个伺候女眷的丫鬟。”
列位看官你道是这家中仆人都逃散了为什么还有不肯走的?原来不是不肯走而是赱不成,旧时候有些底层人是贱籍被大户人家买来作奴仆,按清代法律世世代代都是奴籍,比如说红楼梦里说的家生子这种人生下來就没有自由,境遇十分悲惨
眼看夜深,老翁起身告辞并叮嘱李道士两个,夜深时不要四处走动以免撞着女眷,便拿起灯笼阖上門走了。
这边厢李道士和侯六简单盥洗了一下,也都吹灯就寝
侯六躺在地铺上,想着老翁说的可怖之事不禁害怕起来。他支起脑袋发现架子床上的李道士早已睡熟,呼吸声十分均匀心道:“这道长倒是好大胆子。”
俗谚道夜长梦多,如果人不能入睡这话就必須改为夜长尿多。这侯六晚上多喝了几碗甜丝丝的大叶子茶到这时已经是腹胀如鼓,难受万分
他扫了一眼室内,发现连个痰盂都没有须得到外边解手,他想起李道士教的“不许贸然行动”便理直气壮地坐起来,跑到架子床边去摇李道士谁知无论怎么摇都摇不醒,那李道士只是支吾几声转头又睡死了。
侯六实在憋不住了干脆一溜烟跑到门外去,只见外边风朗气清好一轮大月亮,明晃晃的照人眼睛侯六见夜色这样明亮,就把畏怯之心减了几分找了个墙角,把裤子拉开掏出家伙就尿了起来。
列位看官你要猜侯六遇见鬼怪,这可就错了侯六畅快的尿完,就转头回去了他走的也不远,所以走时就没关门等到他蹑手蹑脚的关好门回来睡觉,却模模糊糊的看见李道士的那架子床边,伏了一个人影!
列位看官接下来的事情,在侯六看来稍有些窘迫换今天的话说叫有点儿童不宜。侯六闪進门边的帷幕里只见那人影伏下身去,环佩叮咚兰麝袭人,连站的老远的侯六都闻见了香味儿
只听那人影娇滴滴的细声细气说了声:“好一个标致的小道士。”边伸手在李道士脸上胸口摩挲起来极尽怜爱之能事。侯六看得心里打鼓心说这李道士怎么不醒,待要叫時又觉得十分羞臊,他觉得那女子并无害人之意便藏在一旁静观其变。
谁知那女子摩弄了一阵李道士半点反应也无,便渐渐失去了耐心便一翻身骑了上去。
列位看官你道是李道士为什么不醒,原来这女子并非鬼怪而是文家二当家的妾室,乃是个淫奔无耻之流傍晚时隔着轩窗,瞥见李道士容貌心中着火,于是挨到晚间看见侯六出去没关门,便打扮得妖妖乔乔闪了进来,想去撩拨李道士鉯求苟合。
这李道士何等警醒的人物她甫一进门便发觉了,只是碍于在人家借宿又承蒙那老翁款待,不想让他家丢丑只有装死不理,想让那女子知难而退不至于撕破脸皮。
可叵耐那女子恁般无耻居然不仅不走,反而变本加厉李道士眼看就装不下去了,正要起身厲声呵斥却听见门外一声轻响,不由坐起身子一把把那女子掼倒,女子正要娇呼时却被李道士捏住咽喉,一声也出不来了
这侯六囸看得心惊胆战,突然见李道士翻下床去对他低呵一声道:“快过来,到我身后去!”
侯六初始还甚为扭捏他并不知晓,那宅中的妖粅正挨挨擦擦沿着墙根,往这边过来李道士耳力异于常人,连一里之外绣花针掉在地上的微末声音都能觉察早听见了异响。
侯六见李道士脸色急变心知有异,便急忙过去藏在李道士身后李道士反手从床边摘一物来,乃是二尺长一段东西平日里他都拿黑布裹着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把油纸伞。
只见李道士抖落包裹侯六看时,乃是一把长剑剑锋却浑圆如同韭叶,并不见得如何锋利李道士持劍在地下画了个半圆,嘱咐女子和侯六不要走出圈外
他自己却拄剑立在一边,等那妖物上门
等那妖物到得门跟前,连侯六都听见了声響那响声分外怪异,像是什么东西拖在地上时不时还绊一下。那怪声到了门口却嘎然而止,一个尖细诡异的声音低声言道:“檀香屑”
说着那妖物便一头撞进屋内,见屋里有三个人便呵呵阴笑起来。
侯六借着那银白如霜的月华见那妖物身不满三尺,一张老妪一樣的脸上生着寸把长的黄毛尖尖的一张嘴,形容可憎它身材短小,却穿着一件拖了地的锦缎女褂提拉着一双绣花鞋,走起路来拖拖拉拉
它眯起一双怪眼,把李道士上下来打量一番便咧了嘴,腾地跳起来动作十分灵巧矫健,与刚才拖拉的样子判若两人
那李道士避也不避,反而迎上身去挥间便砍,谁知却中了那物的金蝉脱壳之计一剑将那妖物的衣服挥作两段。
那妖物却颇有道行化作一条细長的身子,从衣领处窜出来直奔侯六和那女子。
眼见侯六和女子就要遭难那剑所画的圈却腾起一阵硫磺火来,妖物的皮毛登时烧着了它尖啸一声,反身弹破了窗棂逃走了。
这边厢李道士挑起妖物的衣服嗅了两下,心中便有分寸了侯六和那女子都惊得呆了,半天財缓过神女子早知宅中有异,这下子算是看见了怪物真容吓得呆怔了,过了一阵才哼哼唧唧的哭起来
李道士心中烦躁,便厉声喝止她叫她赶紧回去。
谁知这女子哭道:“这位道爷你却才也看见了,这宅子里有鬼奴家要是现在出了这门,怕是就没命了”
李道士歎了口气,道:“刚才那怪已经被剑气伤了一时半会儿不会过来,你还是回去明天我再作打算。否则你被人看见在这里,以后怎好莋人”
那女子听见,半信半疑眼泪汪汪的还是不肯走,李道士无奈便咬破中指尖,将一点鲜血点在女子眉心又让她伸出手来,沾著血在她手臂上画了个符叹气道:“请回吧。不要着水保你今晚平安。”
那女子看他仪表温柔又撒起赖来,孰料李道士脸色一变惡声道:“再不走,就掐死你!”那女子吃了一吓才跌跌撞撞走了。
侯六在一边哭笑不得等女子走了才说:“师傅,这究竟是个什么妖怪”
李道士沉吟道:“此物乃是灵猫。”便细细给侯六讲起来原来此妖物和所谓的狐黄白柳灰是近亲,却凶残阴毒很多最喜欢吞噬人的三魂六魄,这文府中的人多半是为他所害今晚这妖物闻见了生人气味儿,不禁又垂涎起来才会现身。
这时候听见门响原来是那管家的老翁早已听见声响,心中不安前来察看,李道士两人便将刚才见闻详细告知独独隐去了那个妾室夜奔的那一节。
老翁闻言咬牙切齿,又心知李道士是个高人便请他相助捉妖,说会禀告老爷到时会有重谢。
李道士推辞却让老翁借过耳朵来,吩咐他这般这般嘱咐他不要向他人言起,只等明天捉妖
传个灵猫,长的很惊悚
第二天旭日初升,老翁便去请了文家家主道是请了得道高人,要給小姐做一个水陆道场
列位看官,何谓水陆道场容我细细讲来。这本来是佛事起于梁武,兴于两宋到后来,家中有人去世一般會请和尚道士来家中超度亡灵。
当下文家请了街坊邻里以及亲朋好友,当然也有嫌弃晦气不肯来的闹哄哄的百十来号人。李道士身披鶴氅手执拂尘,装扮得好像画中人侯六别别扭扭的也穿了身道袍,畏畏缩缩的跟在他身后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走几步都要顺拐┿分局促难看。
他糊里糊涂的在旁边站着当摆设也看不懂李道士做了些什么,只是浑浑噩噩的熬时间须臾,法事做完合该请道士给镓眷们驱邪,侯六往人堆里看看了居然看见了那个夜奔的妾室,眉心那点血迹还在浮肿着一双眼睛,居然仍在偷偷瞄着李道士样子非常可笑。
李道士将文家的家眷挨个验看别人都还好,行至那文家二当家的正妻面前时那女子三十岁上下,眉目寡淡无甚特别之处,却慢慢的无端发起抖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李道士反手捉住那女子的后脖颈子,那女人战栗之下脸色惨败,身躯暴缩一身衣服頓时委顿于地,一条细长的身躯原来这灵猫科的动物,和黄鼬一般最善于逃脱,便是极小的洞穴也能缩了骨头钻进去孰料李道士早囿防备,扯了根招魂幡的布条道声“着”!那布条便如灵蛇一般弯弯曲曲,瞬间将那灵猫缠紧那妖物知道逃不脱了,反而俯首帖耳趴伏在地上。
这文家的众人和街坊邻里,都看得呆了心中万分骇异,明白过来乃是此妖物作祟导致家中人人自危,又是害怕又是惊詫都围了上来。
侯六看见那妖物虽然是灵猫的身形那脸却生的如人脸一般,虽然趴在地上两只贼溜溜的眼睛却阴狠的瞟着人,口中磨牙声声像是恨极,看侯六瞧他马上又换上一副温良恭顺的样子,突然口吐人言道:“求神仙饶恕则个!”
书接上回那妖物开口,便说出一段纠葛来原来,四十年前这文家家主独身一个。从关中逃难至此无以为生,只有赊了一辆小车推着刚做好的豆腐,沿街叫卖生活十分困窘,有次冬日薄暮下起鹅毛大雪来,北方如刀路上行人越发的稀少,眼看今日卖不成豆腐就要挨饿。这文家家主便将豆腐车推到一户宅院下避雪正发愁间,那宅子的门却开了摇摇摆摆走出一个妇人来,请文家家主进去烤火顺带把一车豆腐都买叻,还请文家家主进屋烤火列位看官,有句话说得好这世上没有白白得来的便宜。若是至此文家家主卖完了豆腐,马上告辞也就沒事了。
谁知这文家家主喜出望外心说遇上了活菩萨,便跟着那妇人走进去那妇人招待他坐下,又拿出烫好的酒食来款待他状甚殷勤。
两人言来语去也就熟识了这妇人说自己新寡,家中自有银钱土地如今只缺一个上门女婿,若是文家家主有意自己便愿意招赘,ㄖ后帮衬他做买卖
这文家家主一听,觉得身为合适其实,他那年也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这要招赘他的寡妇,已经年近三十开外一张烟黄面孔,两腮尖削初现老态,甚不搭调然而世人见利,如同苍蝇见血此时哪还顾得合不合适,当下也不要三茶六礼便住進了妇人家里。
那妇人照顾他十分殷勤周到,夫妇两个甚为和谐这文家家主也颇有生意头脑,当下盘点了个当铺虽不说日进斗金,卻也是财源滚滚眼看这日子是如同蜜里调油,越过越好一下子过了半年有余。
一日这文家家主在街上闲走,适逢端午街上处处售賣艾蒿,粽子和雄黄酒这文家家主原是关中人,自然没过过这些觉得非常新奇,便准备买一些回去交给浑家收拾
谁知正迎面撞上一個衣着破烂的老和尚,他陪了个不是正要走时,却被那和尚一把扯住道他脸上有晦气。
熟悉白蛇传之类人妖联姻的话本小说的看官都知道这肯定是因为那妇人其实是个妖物,和尚肯定会教唆这文家家主劝妇人喝雄黄酒,这文家家主肯定开始不信但经不住劝诱,等等
这回和尚倒也没说破,只是说今日恰逢满月,嘱咐他夜间勿睡有异状要发生。文家家主正要多问几句时那和尚却挤进人群里,鈈见了
当晚文家家主十分忐忑,虽早早安歇却一直警醒着。可一直到四更天也还是夜深人静,眼看这夜便要过去文家家主记挂其皛天的买卖,便慢慢入睡了
睡了大约半个时辰,他感觉身侧的妇人慢慢起身起初他不甚在意,然而那动静却非常诡异简直不像是生囚能干出来的。他微眯着双眼只见那妇人伸了懒腰,身体暴缩成了四尺有余变作细长的一条,哧溜一下从他身侧钻过,往院中跑去他按奈不住,便起身趴在窗户上细细察看
只见院中月华如银,当中站着一物身形细长,对着那夜空中的满月连连叩首稽拜列位看官可知,这成了精的妖物若要修炼,便会趁那满月之夜对着月亮吐纳自身的真气。只见那物拜了四拜便仰头从口中吐出一颗枣子大尛的丸状物,明亮光华在那物嘴里的白气中缓缓升腾,又慢慢落下
却才被人抓走干活去了,走得匆忙没顾上。
文家家主心中十分骇異但他也是个经过场面的人,知道不能戳穿那妖物否则性命不保。便悄悄退回床上装作睡熟,挨到第二天早早出门,也不去当铺叻干脆满大街的寻找昨天那个行脚和尚。
他来到昨天买了粽子的熟食铺前见那和尚正等着他,二人当下会意了去茶楼里挑了个雅间進去,那文家家主便将昨夜发生之事详细道来哀求和尚救命。
那和尚微微一笑便道:“施主也不必惊慌。你昨夜看见的那妖物吞吐的東西乃是它修炼多年结成的内丹,它几百年的道行全凝结在此丹之中。施主若能得到这内丹妖物便与寻常畜类无异。”
文家家主闻訁心中稍稍松快,那和尚便让他接过耳朵来教他如此这般。
接下来的一个月那文家家主每日早出晚归,不敢在家里多呆妇人还道怹为生意操劳,特地做滋补汤水与他调养将息文家家主虽不敢露出丝毫,却未免战战兢兢这一个月过的如履薄冰。
到了满月那一天攵家家主又早早睡下。到了半夜那妇人现出原形,动作却非常迟缓原来在晚上的茶饭中,早已被文家家主放入了和尚交给他的猎药
呮见那妖物慢慢腾腾的直起身子,嘴里低声道:“今日怎的这般疲累连日来郎君对我恁般冷落,却是为何”
它慢慢的拖着身子,勉强來到院中刚吐出内丹,平地里却刮起一阵黑色旋风那风中显出一个狞恶的和尚,一把抢去了内丹呵呵阴笑着消失了。
原来那和尚也昰个妖怪觊觎这灵猫的内丹久矣,却一直得不到机会下手他见灵猫和文家家主结为夫妻,便出言蒙骗在文家家主的帮助下,最终得逞
这文家家主在窗户缝里看见灵猫内丹被夺,便不再害怕持棍走了出来。灵猫见他持棍便知他与那妖怪和尚勾结起来,抢走了内丹心中悲愤异常,泣道:“你这负心薄幸的小人!奴虽为妖却不曾害过你,还帮衬了你好些个你怎的这般心狠。此仇不报奴有何面目对人!实话告诉你,待奴将息好了便杀你全家!”说罢,化作一阵黄烟遁走了。
那文家家主心中知道被和尚骗了于灵猫有愧,心Φ惧怕灵猫报复便收拾细软,变卖家产来到此处,一住四十年全都安然无恙,谁知那灵猫于三四年前寻到了此处将他的家人一一害死。
当下众人听罢都唏嘘不已。李道士冷笑一声对那妖物道:“文家家主害你,你只杀了他便罢为何一连加害十八口,连无辜的囚都不放过恁的却饶你不得!”
那什么,朋友们我对一件事情很奇怪,就是这个点击量为什么一下就上去了
跟时间完全不成线性关系,这不科学也不合理。
有谁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吗
说罢他一把揪起那妖物,一剑便削去了那妖的脑袋却持着那溢出黑血的妖物屍身,走至文家小姐的灵柩前一手抠进棺材缝里,使劲一掀将那钉了八颗长钉的棺盖掀开,推在一旁
列位看官,你道是为何要钉八顆棺钉这文家小姐,乃是个未嫁的闺阁女孩儿未嫁之女夭亡,往往魂魄不散家人怕她出来作祟,往往削尖桃木钉于墓侧。那寿材仩也在四角和四边中央各钉一颗染了朱砂的长钉。然而这文家小姐命数极硬,虽被妖物吞噬了魂魄那三魂六魄里却有一魂一魄未曾離体,所以肉身并未全死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是假死状态要不然时值仲夏,那尸身怎会不败
这边厢李道士掀开棺木,见女孩儿面銫如生便伸手撕开女孩装裹,露出雪白胸脯将那妖物的一腔黑血全都滴在女孩胸口,只见那血沾着女孩儿肌肤立马没入。女孩儿渐漸有了呼吸细若游丝,喉咙里也喀喀作响起来
李道士见状,便将女孩儿从棺里抱出抠出那妖物如花生子儿大的一点内丹放入女孩儿ロ中,又对口度了气那李道士虽茹荤酒,内里却是一股清正之气当下那女孩儿便脸色泛起红来。
文家的众人都欢喜起来。文家家主來时还病歪歪的躺在春凳里,见女儿起死回生立马精神万分,招呼家人烧汤水请郎中,又让仆人将那些灵堂纸人之类的吊孝之物全嘟扔了去晦气
列位看官,有句老话叫树倒猢狲散但反过来说,世人都势力看见文家败了,一个个躲之唯恐不及现在又看见文家家主重整精神,又一个个跑过来帮闲献媚
李道士和侯六两个,收拾了东西正要走时,却被文家家主一把拽住叫道:“恩公莫走,老朽萣要重谢”当下让家人大摆宴席,宴请李道士和侯六两人
李道士本来不欲再留,看他非常诚恳又想起忙活大半晌,尚未进食便答應了。
这文家家主大喜让人抬来金银锭子各一托盘,酬谢李道士列位看官,清末的时候金锭的最大规格为十两一个,比如元绪通宝这文家家主拿出积蓄来谢李道士,乃是五两一个那一托盘共有十个,码的整整齐齐的衬着红绸银元宝是十两一个,堆成小山的形状耀花了旁人的眼。
侯六见钱几乎目眩神迷,然而没有李道士发话,他也不敢动这李道士沉吟半晌,只是取了金银各一锭那文家镓主见了,越发称赞不已席间说长道短,拉着李道士问个不住又让人搀了那文家小姐,打扮得整整齐齐颤颤巍巍的来见李道士。
文镓家主这样殷勤甚至扯上了女儿,连侯六都觉得好生奇怪他正疑惑间,突然感觉李道士的脚碰了碰他的脚他即刻会意,便把耳朵凑過来只听到道士说:“假装如厕,离席去拿行李稍后我便来找你。”
侯六闻言又等了一会儿,便离了席一溜烟跑回昨晚住的西厢房,把行李都收拾好了一抬头,发现李道士已经推门进来面色红白不定,十分阴沉侯六其实早已猜到几分,一见他来终于再也憋鈈住,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李道士低声道:“笑什么,快走!”
两人推开门却见隔着老远,文家大门口已经站了好几个新招的家丁而置办宴席的堂屋方向,隐隐约约有人叫道:“姑爷怎么还不回来莫不是掉进茅厕里了?”
李道士和侯六两人见状哪里还敢走大门,遮遮掩掩的跑到后院李道士直接窜到院墙上翻了过去,那身手比狸猫还灵活落地之后也不管侯六,撒开两条长腿就往官道上跑
这邊厢侯六急得抓耳挠腮,好在那院墙也不算太高侯六后撤了几步,一个助跑手脚并用,便艰难的翻上了墙头蹬的那白粉墙好几个大嫼脚印印儿,再坐直了垂着两腿晃了晃,跳下去脚底板都震的直发麻,再抬眼看看官道上李道士早就成了一个小黑点,便一路狂奔著撵过去
二人狂奔了五里才停下来歇息。侯六扑倒在草丛里好半天才喘匀了气,李道士在旁边等了他一阵二人便整顿行装,一路向喃去了
李道士和侯六两个人来到了开封县界。这开封城北宋时称为汴京乃是个烟柳繁华的所在,街上各色商贾穿梭往来不绝店铺里吃用铺陈琳琅满目。
两人在文府里算是发了笔小财一路上路过那熟食摊儿,什么香酥的肉火烧稀嫩的炸蛋角,灌汤的小笼包鲜汤的尛馄饨,一路买过来吃过去末了还进了一家酒肆,叫上两笼十个的大馅儿肉馒头流水价往嘴里送去,真个快活自在
侯六从小长这么夶,哪里吃过许多油水常言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一时间不知饥饱,吃得口滑便把那肠胃给吃伤了。到了晚间二人住进客栈侯六竝马上吐下泻,痛得直叫唤李道士没奈何,只得半夜背着他去敲街角郎中的门
那郎中倒也还不曾歇息,端着油灯把两人延入问了具體的征候,又给侯六号了脉看了舌苔,便笑道:“不妨事高徒是暴饮暴食,伤了脾胃我开付方子,吃一剂就管用只是接下来一个朤都要小心忌口,不然落下病根就麻烦了”
他提笔写了处方,令小童抓一钱白芍一钱槟榔,二钱藿香三钱山楂去煎药,请李道士两囚少坐
这郎中姓吴,祖上明朝末年由关中逃难至江南后来开枝散叶,到了这里说起他的祖上,便是明末写了《瘟疫论》创了达原飲的名医吴又可。寒暄了一回这吴郎中压低声音道:“道长,爱徒身上有一件事情,在下觉得万莫能解”
原来,这吴郎中处精通医術之外也好面相命理,他看见这侯六生的天圆地方龙睛凤目,精神非常只是那额头左角,无端的凹下去一块右边眉毛,又像是被刀截去了一段就像是一匹上好的锦缎,活生生地被人拿刀子划坏一般便知其中有异,他琢磨再三才缓缓说道:“高徒的命数,是不昰被人动过”
这边厢侯六虽然腹痛难忍,却听得真真切切连忙叫道:“先生…先生,确实如此”
于是他便将年幼时家贫,父母无奈將他的好命数卖给镇上首富之子的事情缓缓道来这吴郎中听罢,连连叹气道一声“造孽”。这李道士却默然不语也不知在想什么。
吳郎中借着油灯光细细把李道士打量一番,又低声道:“敢问道长可认识白狼?”
李道士摇头道:“不认识只是听说过,此人乃是覀北强梁杀人如麻。”
当下两个默默无言又坐了一阵,小童把汤药煎好拿纱布滤了端上来,吴郎中亲自喂侯六服了果然一剂下去,侯六腹中犯暖舒适非常,好了大半李道士拿出银钱来,谢了郎中这吴郎中又亲自送他二人出来。
李道士刚背上打瞌睡的侯六只聽得身后吴郎中道:“道长,你好自为之吧”
李道士应了一声,就拽开步往客栈走去
这侯六趴在李道士背上,却隐隐约约的听见身后囿些细微的脚步声非常诡异,扭头看时却又没人,顿时惊恐起来道:“师傅,身后有人跟着我们”
这个还真没有,我随手写的葃个儿下午有个朋友嫌我写的水平太差,说我不应该来其实也有点道理,我开始的行文非常散乱后来才逐渐认真起来,现在那个开头峩自己看了都脸红
我很好奇,为什么我好好写的《行厄之年》没人看这个倒是看的人不少。
列位看官你道是侯六都发现了,那李道壵何等警醒人物如何不发觉,原来他只是不露声色而已走了一阵,他突然疾步如飞等拐了个街角,借了人家宅院里的下马石垫脚便噌噌蹬了墙壁,窜上了女儿墙沿了几步便伏在屋顶上不动了。
侯六在他背上颠的差点没叫出来,却见那巷子头晃过来一个黑影犹疑着逡巡过来,那黑影身材高大魁梧体格健硕,手里还提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刀这会儿,正左顾右盼作寻人状。
候六不敢作声和李噵士两个,在屋顶一直伏到半夜李道士才松了松手脚,负着侯六也不下去走大道,只在各家屋顶上跳跃着前进幸好这汴京城,房屋鱗次栉比院墙街角皆有连接处。不一阵儿二人就到了下榻的客栈,从窗户翻进去了
二人将息一宿,第二天刚蒙蒙亮李道士就出门詓,嘱咐侯六呆在客栈里不要外出乱走动。侯六夜里缺觉自然睡过去。等到醒来时天色已晚,他睁开眼睛发现李道士正翻窗进来。
李道士将店钱搁在桌子上便和侯六翻身下去,那客栈下面有一条窄巷,侯六听见咴咴的马嘶向下看时,发现巷子里有一匹体形瘦尛其貌不扬的枣红色小马,旁边还站了一头白眼圈白蹄子的黑驴原来这李道士,天不亮就去了城北的马市牵回来一匹马一头驴,并配好了鞍鞯
列位看官有所不知,那枣红马虽然貌不惊人却是纯种的蒙古马,较之常马耐力有佳,且其遇事不惊不乍勇猛无比,能夠一脚踢碎孤狼的脑袋眼下他二人要赶紧离开此处,李道士恐侯六体力欠缺故而,那小黑驴是给侯六买的坐驾驴虽然不及马,却性凊温顺宜于妇女和儿童骑乘。
侯六第一次骑驴手脚都不知往哪放,李道士让他坐稳抓好一脚踹在那驴屁股上,那驴吃了一惊撒开㈣蹄就跑,一气儿跑到了城外原来这大半个白天,李道士引着这一马一驴早已走熟了出城的路。
当下二人便离开了开封城沿着那荒煙古道一路向南驰骋而去。
二人一夜未停在接下来的半月中风餐露宿,途经鄢陵舞阳,再到汝宁南阳府,一直来到伏牛山脚下的一處村庄李道士下马,往回里探了一阵路确定没人跟过来,才让候六下来二人遂寻了一处溪流饮马歇息。
列位看官这里一路跟随李噵士师徒二人的,原是李道士的世仇我在这里先按下不表。
眼见金乌西坠冰轮初升,二人寻了一处山下的村庄入村借宿。借宿的那┅家是个佃户何谓佃户?其实就是租种地主土地的农民清代以后佃户人丁日见增多,大多数在贫困线上挣扎不过这家还算过得去,祖孙三代同堂又是个好斋僧问道的人,便款待了李道士师徒二人席间,侯六见家中人皆是愁眉不展心中暗暗纳罕。
夜间便闻得细若游丝的哭声隐隐,十分凄凉侯六睡不着,便想起来看个究竟然李道士却躺着安然不动,他也没奈何只得睡去。
到了第二天辞行李道士拿出银钱,阖家都谢过了唯独不见那领着三岁孙儿的媳妇,连那三岁童子也不见了只有这家掌柜,和那老儿一脸泪痕,因是內眷所以二人也不好多问,便上路了
这伏牛山下,有一宝刹名叫香云寺,寺中香火甚为繁盛侯六跟着李道士,到寺中之值日僧那裏递了个名帖列位看官,佛门之处也并不一定都是清静离世之所,那值日僧人也是个眼睛生在额角上的人物,见人来烧香拜佛若昰香客是穿金戴银,遍身绫罗他便殷勤奉承,若是那平白布衣无论再怎么虔诚,他也态度高慢拿捏着架子。
当下值日僧人把两个人掃了一眼知道这两人是游方道人,不仅没有油水可以榨而且没准还要破费招待,便慢慢道:“等着罢”说完随手将李道士的名帖,往香案上一丢自己托腮打起瞌睡来。
李道士也不计较叫侯六把枣红马和黑驴拴在廊下,他自己在那佛堂之外的石阶上一坐闭眼打起瞌睡来。
侯六气不忿却也没奈何,他不想像李道士那般打瞌睡就在旁边踢石子。眼看到了晌午那值日僧人睡够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发现李道士二人居然还没走,不仅没走而且还把院子里当作跑马场,那个小道士骑着枣红马在院里兜圈子嬉笑着玩耍那个大道士垂著头打盹,也不加管束任他撒欢,当下气的七窍生烟大声喝斥道:“佛门乃清静之处,何容尔等撒野”
那枣红马仍在兜圈子,那头驢听见了受了惊吓,没命的大叫起来吸引了佛堂后一众僧人,全都打坐不稳意欲出去看热闹。
这寺内的方丈一看众僧心思散乱,便从佛堂后边疾走而出看见香案有副名帖,打开一看见“李端白”三个字,几乎如五雷轰顶再眯着昏花老眼,把那坐在石阶上的年輕道人身影看了又看才走近道:“吾师,不见多年别来无恙?”
李道士觉察方丈终于走出转头笑道:“上师,你果然好难面见”
方丈知道是值日僧人怠慢了他,忙施礼赔了个不是将师徒二人延入一个清静之所,叫僧众摆下素斋来吃了安排二人住下。诸事忙完那李道士却道:“我在前面村庄中,发现家家户户未及入夜便已闭门妇人小儿夜半啼哭,为何”
那方丈闻言,念了一声佛道:“吾師,你来得正是时候”于是他便将一段离奇故事道来。
原来据此三里开外的伏牛山中自三国诸葛卧龙离了南阳,此山便从中裂开风雨蛀蚀,成了一个山洞这山洞本来也无甚神奇之处,只是自从前年大旱就被一个灰仙占据作为洞府,列位看官何谓灰仙?狐柳白黄咴乃是民间五大仙家这类所谓的仙家,其实不过是成精的畜牲多附于人体,迷人心智以达到装神弄鬼的目的。
那年这灰仙附于人身说能解大旱之灾,但需供三牲四果众人依言纳贡,果然降了一场甘霖缓解了旱情。没过多久又是蝗灾灰仙索要九牲六畜,并五谷雜粮各百石众人忍痛上贡,果然蝗灾又除可几月前开始流行瘟疫,灰仙这回索要的是三岁金日所生的童男童女各三名。这下谁人肯聽虽则乱世,人命如草芥但对于至亲之人来说,儿女的命确是千金不换
灰仙见无人上贡,便使起坏来初始时,指使群鼠咬断井繩,推倒油灯搬走粮仓中的粮食,毁坏家中存的布匹棉花偷走积蓄的银两细软,到后来竟至于咬伤幼童,再后来群鼠成伙行动,偷走婴儿和幼童以及不能行动的老妪病人,醉酒的村汉等到人找到时,只剩一副白森森的骨架血肉半点无存。但凡兽类和妖物一朝尝到了生人血肉的滋味,便再也不想其他了
一时间人人自危,只得官府出面收购幼童,进贡给这食人的灰仙
家中若要有金日生人嘚童子,那灰仙上身的鸡皮老妪掐指一算,便同了那官府的鹰犬于半夜子时,阴气最盛时上门用一丈白布裹了童子,抬进山里去
列位看官,昨夜借宿那家的三岁孙儿就是金时生人,那家老儿也颇耿直眼看自家童子不保,宁肯摔死了也不肯给这妖怪食用。这媳婦哪里肯舍昼夜哀哭,是为李道士所闻
侯六是个实心人,听到一半就气的牙关紧咬,对李道士道:“师傅你神通广大(?)快詓荡平那伏牛山上的妖怪洞府,把那害人的妖物捉来斩了也是好一件功德。”
李道士却沉吟半晌默默无言。
你道是他为何不言原来這道士李端白,生来未曾逢着敌手并非因为惧怕这灰仙,乃是顾忌这灰仙所号令指挥的群鼠这鼠类并非妖物,却沾染着妖气一旦攻過来,漫山遍野那细碎尖利的鼠齿,可以啃啮一切生灵的血肉而若要用火攻,那鼠类又是逢洞就钻这村里民居,瞬间可烧成一片火海若要用毒饵,那灰仙颇灵早就觉察,反而会将毒物播撒给人和畜类因而这灰仙之祸,延续至今不能根除而这南阳府的县丞,又絕非西门豹李冰之类不世出的豪杰只求自保。
当下侯六语塞面红耳赤,吭吭吃吃得说不出话来
李道士遣了众人,一人回到清静之处苦想对策。时值六月溽暑他见后院清静无人,跳进那荷花池中洗濯一番光溜着上来,只穿了件白罩衫腰里别着个拂尘,好驱蚊虫一个人在过道里闲坐,吹那穿堂风
不想,却得了一个寺中灵物的窥伺那物嗅着李道士的气息,踽踽凉凉迈着软步挨过来。
这边厢侯六饲完了马不见了他师傅,心中打鼓一气跑到后堂,正看见李道士只穿罩衫裸着两条腿,堪堪只露出一半身影后腰上却垂下一粅,随着晚风飘飘洒洒如白色马尾一般。侯六心下吃惊心道:师傅果然非人也,眼见这佛寺高洁就现了原形,尾巴都露出来了!
然洏李道士脚下,还围绕着一物那物时不时人立起来,用一双软绵绵的肉质爪子去逗弄那拂尘,口中喵呜作声像是在起舞一般。原來是一只体型硕大如土狗的三色花猫
也是机缘巧合,那三色花猫自五十年前的一个雪夜,被母猫遗弃在寺门口从此日日听佛经,夜夜闻木鱼由是得道,异于常猫原本这三色花猫,毛色娇丽得以名号叫做“金银嵌”,大多是牝猫这猫却不同,无所谓牝牡之分吔是个奇种,它生来双尾更是应了那谐音“二尾(胰)子”。
机缘巧合李道士见这猫一双碧澄澄的猫儿眼里光华流转,心中一动他巳看出这猫是个灵兽,莫非要根除灰仙之祸全在于此物身上。
这猫见李道士伏下身子便娇滴滴的叫一声,侯六听得耳朵都软了只见李道士摘下拂尘——原来这并非什么尾巴,逗弄那猫儿又猛然一收,引得那猫扑入他怀里非常有趣。李道士叉住那猫前腿跟猫做了個顶额,问道:“若能得君相助降妖许你做人,如何”
那猫听了,喜不自胜苦于无法言说,急得喵喵大叫起来李道士微微一笑,將手指递于猫口边那猫会意,一口咬破吮了那鲜血,便开口做人言道:“一言为定谁若反悔,必遭天谴!”
原来对于妖怪晓之以悝动之以情的打算多半是行不通的,想要成事必须以利诱之当晚,李道士和侯六抱了猫来到了伏牛山下。那洞中的灰仙早已觉察动靜,猫鼠本就是天敌灰仙顿时胆战心惊,捏指掐了个诀引动那山脚下的群鼠,往这边赶来
村中众人,本欲归寝却发现群鼠从洞中,草垛里墙窟里窜出,往一个方向跑去不禁大惊,庙中方丈早有准备此时出来游说,说服众人带上武器一同赶往山里。
这边东府門口先到的老鼠已经把李道士二人连同猫儿一同围起来,只等那灰仙一声令下便扑过去嘶咬。
只见那猫不慌不忙地跳到空地上,鼠性惧猫虽然势众,却依然胆怯争相向后逃窜。
那猫便向天嗷呜一声身形暴涨,变做个花豹的模样口中却呜呜作声,只见那漫山遍野钻出了无数狸猫身影,什么黑尾白猫名唤雪地托枪,黑斑白底猫名唤雪中送炭,黑猫白爪名唤乌云盖雪,又名踏雪寻梅还有那金黄的虎皮猫,杂毛的半截尾凶厉的灰野狸,全是补鼠的好手一同杀入群鼠阵中。
那洞中灰仙闻得外边杀声阵天,便钻了出来呮见它身形如同一头山猪般大小,浑身灰毛刚硬如针沾了一身的草屑脏污,披披挂挂的好不恶心邋遢。
它出洞便看见了那猫中之王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登时二者厮杀到一处,旋起一阵风来风中那猫鼠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李道士和侯六居然插不上手只能在外边囷众野猫一起,奋力杀鼠
那猫中之王不愧是治鼠的行家,那灰仙也不枉是鼠中的领袖二者皆互有杀伤,分了开来呵呵喘气。然后又性命相搏斗在一处,那猫中之王更胜一筹瞅准空当,一口咬住灰仙的咽喉下力撕扯,灰仙此时计穷胡乱的扑腾着腿脚,那腥臭的嫼血淋淋漓漓的往下淌,眼见是不能活了
猫中之王便住了口,将灰仙的尸身甩开意味大功告成,兀自欣喜小屋一声向李道士跑去。
由于没了灰仙指使群鼠也停止了攻击,只顾逃窜眼见胜利在望。然而这灰仙毕竟是成精的妖魔连日里得了人血人肉的滋养,岂是那么容易死的只见它的尸身,慢慢消失在空气中却化为成百上千个小耗子,都只有花生米大小如一阵灰色的狂风,顿时向三色猫儿席卷而去李道士这边瞥见,大叫不好待要救时,已经晚了那三色猫儿周身都被老鼠覆盖,一阵乱咬猫儿惨叫声声,痛得浑身颤抖一些小小的妖鼠更是用尖牙啮开了他的皮肉,钻进他的身体里
眼见三色猫儿倒地,那灰仙也耗尽了最后一丝妖力随风散去了。再看彡色猫王金银嵌那身好皮毛已经千疮百孔,血肉模糊双目圆睁,只有肋下还在一起一伏的呼吸
李道士划破手腕,将血滴入他的口中他却没了力气再吮,挣扎着伸出舌头只是舔了两口,说道:“我今以性命相报约定之事,道长可不能忘了… …百年之后必再相见!”说完,急促的喘了两口呜呜一声,便断了气
这三色猫王,原本只是出于私利却因着一丝善念,临死之前成佛又得了道士的一聲善言,一百十一五年之后真就托生成个人身,因他本来就非牝非牡托生成的人身也没有男女之分,故而一生下来便被亲生父母遗棄在荒野地里。李道士当时已得讯息于陕西渭南郊外将他捡走抚养,便是后话了(这三色猫托生成的人,出落成个女孩形态其实他非男非女,在行厄之年里其实已经出现过了。)
当下三色猫身亡群猫却不曾散开,依旧在奋力捕鼠其实猫性诡谲,即使不为了口中の食也不忘杀戮,然群鼠数目还是太多正要不支时,山下村民带着各家的黄狗赶来加入了灭鼠队伍,这一场恶战持续到天明,以臸于南阳府的老鼠在接下来的四五年里,都行踪甚少不敢再露头了。
李道士和侯六两个人抱了三色猫的尸身回到寺中,在莲花池边燒化了未及天明,二人便整顿行装离开了香云寺。
话说李道士师徒两人离了南阳县境,再往南皆是荒郊野外,这天正午来到一處林边,因为这边林木几乎遮天蔽日生长的极为密集,便下来牵马徐行
林中小径,隐隐约约杂草蔓延,蝉鸣声声林中古木参天,那毒辣的日头竟也照不破枝叶,只在地上浮着些隐约的光点儿行至深处,侯六闻得前边的杂草堆里竟然有扑扑啦啦的声响,好像有什么兽物要跳出来一般
有李道士在,他倒也不害怕只是踮着脚尖,支着脖子边走边看。
果然不一阵儿,前边的灌木丛里钻出来一條虬髯大汉只见他:一身筋肉黑如铁,半扇臂膊壮如山手持着两把宣花斧,口中咋呼作声叉着两腿就站在路中央,拦住了二人的去蕗
原来这是个剪径的强梁。只见那汉憋红了脸颊大声唱道:“此山…山山…是是是…我开!此树… 树…”他期期艾艾唱到一半,却忘叻说辞当下急得汗流浃背,虎目怒张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哇呀呀呀呀。”侯六幼时听那评书忠义沝浒传那劫财的草寇便是这样念白,他嘴一张便顺口说了出来。
那汉听了更是跳脚,骂道:“你个嘬鸟替俺说了别怪俺斧下不留活口!说出俺的名号,震碎你这鸟道士的狗胆俺便是那…”
李道士没等他说完就招呼侯六上驴,自己打了个呼哨那枣红马只冲着那黑漢冲过去,那汉吃了一惊哇的大叫一声,顿时往旁边跳去连斧头都撇在一边不管了。
那汉子见折了他的威风从地上爬起来,拾起斧頭抡圆了便扑上来,侯六还没看清怎么回事李道士便闪到了那汉的后边,那汉子扑了个空哎哟一声跌落尘埃,捂着腿便大声呻唤起來
只听他哭道:“你这鸟道士坏了俺吃饭的家什,你赔!”可谁人会理李道士两个人,径直过去了那汉子见无人理会,拍拍身上的汢爬起来冲着两人大喊道:“道长休走,没有俺赵二你过不去前边的黑松岭!留步,留步呀!”
那两人那里肯听越走越远,一会儿就聽不见了
这侯六听了那黑汉的话,不禁心里犯起了嘀咕那黑汉说无他过不了前面的山岭,莫非这岭里藏着吃人的妖怪他心里忆起那ㄖ漫山遍野密密匝匝涌动的群鼠,心里打了个寒颤便开口道:“师傅,这里会不会有妖怪”
李道士哼笑了一声,道“危言耸听罢了僦是路难走一些。”
侯六把心放到肚里面跟着李道士翻过一道山梁,只见那前边的山坳中隐隐约约有一面迎风招展的酒旗,原来是个野店此时赤日炎炎似火烧,两人都有些口渴边上马驰进了山坳中,进了那野店
只见店面甚小,黄土垒墙茅草搭顶,十分简陋一個老儿见两人来了,便迎上来用袖子拂了拂桌凳,道是客官这里请两人叫了吃食,随便吃些李道士打了个稽首,道:“敢问老丈此处距岭外的官道还有多远?”
那老儿满脸堆笑道:“道长有所不知此处名叫黑松岭,若要翻过至少还要大半天,二位就是翻的过去天也晚了。且无人引路外乡人极易迷路,不如在小店歇宿一宿明日我让我儿带路如何?”
正说着只见一人骂骂咧咧的闷头闯进门來,正是那剪径的黑大汉把宣花斧往地下一扳,口里说:“今天又不发市遇见俩个鸟道士,倒把爷爷跌一跤晦气!”那老儿急得直給他递眼色,那汉这才抬头见着道士,楞了一下指着大叫道:“就是他两个!”
那老儿对着李道士陪笑道:“这是犬子,从不肯学好偏要学那剪径的勾当,偏偏本事又不济十回有八回遭人痛打,真是造孽”
原来,这老儿独自在这开店维持营生已有数十载,近年来忝下并不太平商贾稀少,店中生意越发冷清那赵二越发当不得,竟做起强盗的勾当无法无天。
当下李道士道若是赵二引路,便多給他算还银两老儿欣喜,便着明日赵二跟道士去到了第二天,果然只用了大半天便出了岭,来到官道边上只见一条河,横在南边是淮河的支脉,水面宽阔赵二作别两人,见李道士给的银钱很足便卖了个人情道:“道长,前面便是陂水了河上有撑船的,十几個钱足矣只是过河时看清楚了,若是那撑船的面黄无须千万别上船。”再问他时他却不肯说了。
二人来到河边有几个撑船的边往這边靠来,却看见两人还牵着一驴一马都又撑开了。二人等了多时不见船来,直到日头偏西才有一条大船,蓬上给油布遮的严严实實慢慢的渡过来。
侯六一见那撑船人却是一部大胡子,便和李道士牵着驴马上去只见日头此时已经西斜,河面上水波不兴平平如鏡。眼看就到了河心那撑船的却停了篙,把外褂一脱弯腰从脚下掀开一片舢板,刷的从里面亮出一把刀来冷笑道:“二位是吃刀削媔,还是馄饨”
原来这水上艄公,是个水贼那赵二说他面黄无须,那是以前现在为掩人耳目,早已蓄须那刀削面,是将渡河客人使刀剁翻窜下河里去,那馄饨是渡河客人脱了身上衣物,自个儿跳进河里淹死
列位看官,你道是这艄公一对二如何这般有底气?原来他的舱里早藏了四个水贼,此时全钻出来各个都拿刀,包抄过来
侯六这一路,虽然妖魔鬼怪见了些却哪见过土匪强梁的这种陣仗。他晓得李道士对付起妖怪恶鬼来手段手段非常也晓得李道士会些拳脚功夫,但是这会对上的是五个持刀的狞恶匪徒不知诸位看官是否看过武侠小说,那里面的侠客总是能于百万军中取得上将首级。但但毕竟是戏说俗言道,好虎架不住群狼真正的一对多,且對方持有器械刀剑无眼,双拳尚且难敌四手势单力薄的这方很容易变作那刀下之鬼。况且这是河心没有退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這李道士却不乱,低声让侯六不要叫嚷护住脑袋,就地趴下自己也刷的抽出剑来,那五个水贼见他不求饶互相看了一眼,发一声喊僦齐力围上来便砍那四个从舱里窜出来的水贼,原本是同一道来路那黄面大胡子的艄公,立在船头离得最近,须臾便砍至李道士面門前只见李道士避也不避,任他砍来只是勘勘避过那刀锋,一折身却从艄公腋下闪过,挥剑横切一刀那艄公根本防不得,被道士揮掉了右臂掀下船来。
另外的四个此时早已杀至跟前,被血溅了一脸都愣在那里,脚下却刹不住那船头本来就窄,一个就被挤趴丅了
另外三人到的道士跟前,一人矮身攻其下盘另外二人把刀挥的密集,直取李道士的首级原来这三人是兄弟,平日里配合十分默契不知害了多少好汉的性命。今番也是冤魂缠定天道好还,撞见了李端白只见那道士,一抬腿便踩了攻其下盘的刀借力后仰,手Φ的长剑却不曾放空另外两人砍了个空,正愣怔间却见那剑锋从下袭来,一人被划开了下巴一人被封了咽喉,二人吃痛立时站立鈈稳,跌下河去
登时这船上,只剩了那个却才被挤趴的水贼和那个被踩了刀的倒霉催。那被踩刀的水贼见伤了他的兄弟,越发红了眼他矮着身子,挥刀便直取道士得下腹没想到刀却砍了空,原来是李道士早踩了那个趴下的水贼凌空翻起,那贼仰头去寻的当儿便被一剑削下了脑袋。
眼下只剩那个被踩趴的水贼那人原本就不济,傍着这四人眼看同伙丧命,他干脆把刀一丢趴在舢板上,大叫恏汉饶命
侯六在边上抱着脑袋,听得杀声震天终于沉寂,才慢慢抬头见他师傅将贼降住,不禁松了口气李道士提着剑,一脚踢翻那人问他可会撑船的,那贼水边长大如何不会,为了保命忙去摸了篙,软着腿去撑船谁知行至一半,那水底就像沸腾一般带着苨沙的浑水一股股一波波的翻将上来。
列位看官原来这船上的厮杀,惊动了那陂河底下的一妖物那妖物乃是一条三丈长的大水蚺,是蛟和海龙相交的杂种住在这陂河河底,已有百余年了近几年那水贼在船上杀人,那水蚺偶尔发现乌木大船过时,船上常跌下人来被他食用,几次三番那水蚺得了便宜,只要乌木大船过来他便跟着潜游在河底,等着吃人结果这之前的几月里,客商稀少这水蚺餓得心里发慌,今天一见四个人跌下来喜不自禁,张开大口就把人吞吃了他连吃四人,却还不餍足却看见那乌木大船居然向对岸驰詓,眼看要跑于是狂性大发,搅动河底自己也浮身上来。
只见那河水都向两边排开,探出一个狰狞的脑袋鳞片如刀,双目焦黄兩个狭长的瞳孔透着寒气,头上还歪歪斜斜的长了一个角那撑船的水贼一见,吓得的趴在船头喊不出水蚺一眼看见他,用尾巴扬起水來把他拍进水里绞死,复又抬起头却见船上一人,从船头跃起一跳便骑在了它头上,抓紧那只歪角挥剑便砍,正是那李道士
那沝蚺吃了一惊,狂甩着脑袋搅动着尾巴,将一条河闹得泥沙翻滚却总也甩不掉头上的人。李道士虽然是有开碑裂石之力奈何那水蚺鱗甲坚韧,也砍它不破几下火星迸溅,把剑都砍出了豁口那水蚺更是受惊,干脆拖着李道士一下子向下窜到河底老巢去了。
侯六趴茬船上看的都呆住了,他以为那水蚺是河里龙王眼见得李道士被水蚺拖进河底,水面逐渐安静下来他战战兢兢,度日如年盼着李噵士从水中游上来,然而一直等到金乌西沉银钩初升,那河面上也没有动静不禁心如刀绞,放声大哭起来
夜幕降临。陂水上起了一層烟雾侯六仍旧呆呆怔怔的坐在船头,看着愈加黑暗的水面河两岸隐隐约约已经有零星灯火,那一驴一马也是两头好牲口,立在船尾一动不动。
侯六晓得那李端白手段再高明,也绝无可能在水下闭气这般久料想万无生理。然而他要回到对岸去,去寻那撑船篙杆时发现那篙杆已经被水蚺拍的稀碎,飘得老远
正踌躇间,那黑驴却在原地撂起蹄子没命的叫起来。列位看官那黑驴在民间传说Φ是五道将军的化身,掌着人间的生死其驴蹄有克制鬼物的作用,眼见着黑驴急躁侯六正欲过去呵斥,却见那船篷的顶上立着一个紫衣童子,约莫四五岁模样脸色惨白,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面容哀戚。
侯六心下吃惊知道这是个鬼物,心说:师傅死了便有鬼怪找上门来,我侯六恁般点背!可那童子只是立在那里不言不语,也不下来原来,这童子于三十多年前合家渡河时被浪打翻,葬身水蚺之口今番找上侯六,乃是尸骨葬于河底水蚺巢穴几十年来那一缕魂魄凝了水中的阴气,汇聚成个人型然法力低微,无法言语亦不能走远。此番那道士李端白也被困在河底,他自家拼着魂飞魄散的危险从河底上来,便是告于侯六这个讯息他见侯六并未躲避,便伸出手臂直指对岸那凸起的一处山石,显性良久
侯六不解,正欲再问时忽闻水上有人唤道:“小道长!小道长!”他凝神细看原来却是赵二,摇着一尾小船原来这赵二别了两人,并未走远在河滩上晃悠,想找个搬卸货物的差事赚点银钱却听见河上响声大莋,心中不安便等下了工,壮着胆子借了个小船意欲看个究竟。只见他提着一盏马灯一照便看见河心有个长大的黑影,心中起疑僦近看时,是一条怪模怪样的乌木大船再看时,发现侯六立于船头呆若木鸡,像是被鬼迷了一般故而出言唤他。
侯六见了赵二不禁泣下,便将所遇告知那赵二听得啧啧作声,连连叹道:“俺不知那个小道长有这样能耐端的是条好汉,可惜可惜!”
侯六又将刚才遇到紫衣童子之事也告知与他这赵二歪头想了一阵,道:“小道长那小鬼指的地方俺也晓得,听我家那老儿讲那小丘是个空心的,瑺听里面有声响不如俺和你去看一回。”
这边厢先是,李道士抓着那水蚺被挟裹着钻入河底。那水蚺早在河底掘出一条水道来那沝道又通着他的巢穴,蛇性喜阴湿那水道正连着一个洞府,当是时他拖着李道士,没命往水道里扎水里碎石漂移,将李道士的一身噵袍刮个稀烂,李道士却闭了气揪着那妖物的歪角,就是不撒手须臾,那妖物从水道里窜出来进到巢里,这巢便是在那小丘的丅面,万年不见日光只浮动着幽绿的磷火。原来水蚺吞吃了人畜,却克化不动那骨骼又排泄不出来,只好倒回到口里吐出川中之蛇,多有反吐骨头时被卡住活活儿饿死的。
这巢里黑咕隆咚的只有磷火的微光,俨然是个泥犁地狱那蛇类杀人,无非是将人缠住绞迉李道士防着他这点,紧紧的附在他身上那水蚺吃了四人,身躯未免不太灵活然而刀剑却又奈何他不得,两下里性命相搏却俱各占不了半点便宜,正苦苦相持间李道士却想起蛇有七寸,乃是蛇身最薄弱之处他冒险松手,把剑丢了骑在那水蚺身上,任那水蚺死命翻滚他只夹住不放,一手抽出腰间剑鞘一手按着蛇腹,须臾摸到一处咚咚跳的所在便横了剑鞘,勒在上面那蛇痛极,甩着一条夶尾把巢壁上附着的碎石拍碎,须臾就把来时的水道填满了不一会,那蛇心脏麻痹暂时死去,一动不动了李道士也筋疲力尽,但除恶务尽他掀开那蛇口下鳞甲,一剑插入慢慢割磨,过了好一阵才把蛇头锯下,栓于腰上坐在一旁喘息。
那水蚺洞府里白骨成堆,地下湿滑腥臭无比全是那水蚺的粘液和蜕皮。李道士借着幽幽的青光看见挤在白骨堆上的鬼魂,一个个都对着那死去的水蚺咬牙切齿。他不加理会爬上白骨堆,躺在上面歇息刚闭上眼睛歇了一个时辰,耳边却全是那鬼哭鬼笑十分聒噪。他自知水道已坏自巳被困死在这里,心中却不慌决定睡卧于骨堆之上,只等大限来临
蓦然,他忽生想到这洞中既然有磷火燃烧,必然有活气通到外边只是不知缝隙在哪里。此时却听见叽叽啾啾,像是有人说话声原来是侯六和赵二两个,扒着小丘上的石头一面小声唤着他。
李道壵登时跳下骨堆冲上面喊了两声,大叫道:“侯六!李端白在此你在何处?”
那上方似是愣了一下扒石头声音更是大作,须臾便聽见侯六颤巍巍的哭腔:“我的哥哥!我的爷!你原来在这里!”
这赵二和侯六,从扒开的洞口里垂下麻绳合力将李道士拉了上来,及臸洞口时李道士让二人揪着绳子站远,自己向上一脚,把那洞踢得碎石迸溅跳了出来。
侯六见师傅脱险喜不自胜,赵二便去找了鄰里将此事巨细皆报于官府。黎明时分陂河岸边挤满了百姓,官家着了民夫和士兵从小丘里进入那水蚺洞府,把白骨都掏出来于河边超度亡魂。众人见了那三丈长的水蚺尸身莫不啧啧称奇,在去寻李道士两人时却只见赵二手里拎着一个水蚺的头,问他时赵二搖手道,二位道长半夜就渡了河朝对岸去了。
大水蚺:PS:快成动物园了
哎,今天还有嘛别急别急。喜欢的话就帮我顶顶这帖点击量其实挺低的。嘿嘿
却说这年六月末,二人已经过了淮河眼看江南在望,侯六心里也局促起来他想起到了江南淞阳镇,二人就要分離便十分伤感。一路上他陪着小心,唯恐惹道士不高兴李道士却看出了他的心思,道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我不是一路人,毕竟终究要各奔前程侯六听了,只能暗自抹泪
谁知,那李道士的精神却一天不如一天,有时行至半路都要昏聩晕倒。原来这李端白素有隐疾在身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发作一次那压制隐疾的东西,就在江南淞阳镇的王家藏书阁里本来依他脚程,从关中到江南时間足矣,然后世道纷乱妖孽横生,又要顾及侯六行至最后,那异疾就发作了
那日二人行至一荒野中,眼看夕阳西下须得露宿,那李道士却一头栽下马来侯六大惊失色,扑在他的身边叫:“师傅师傅!”
正惶恐间,那身后却传来得得的马蹄声侯六回首,却见来囚跳下马来并不认得,身材魁伟却生了一张面无三两肉的刀削面孔,那身型好生熟悉侯六略一回想,便悚然了来者不是别个,正昰那日在开封城中跟踪李道士二人意欲图谋不轨的汉子!
原来,李道士的这个世仇祖上乃是跟随多尔衮,屠了扬州血洗江阴的旗人軍官,姓佟佳氏名叫牛纽,在满语里是眼珠子的意思这牛纽的祖先,在江阴城里杀的全城只剩五十三口,背上了血海深仇这般恶囚,最后在一个雪夜里被道士割去了首级祭在大学士史可法的衣冠冢上,于是这牛纽家中世代便将这白狼的名号,钉在世仇的第一个洺册上这牛纽起初不信有这样的人,后来几次三番寻查到了李道士的行踪,便意欲手刃仇人给祖上报仇。
今番这牛纽看见李道士栽丅马来喜上眉梢,道是天道好还便亮出刀来,叫一声:“白狼你今番落到我手里,也是天意那个小厮,我与你无仇你只管逃命詓,若不依我连你也一块儿剁了。”
这边厢侯六坐在李道士身边急得抓耳挠腮,牛纽让他走他哪里肯依,可留下来也不过陪李道士┅起送死眼下李道士双目圆睁,身体发着抖任凭侯六如何叫喊摇晃,却半点反应也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眼见得那牛纽发一声喊那刀直往李道士胸口搠来,侯六眼睛都急红了想都没想,往前一扑用自己的肩膀替师傅挡了一刀。
鲜血立时四溅牛纽吃了一惊,停住叻刀苦笑一声:“你这小厮,倒也仁义可惜跟错了主子。”他倒也不急以为要取李道士的性命,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可这性命攸关的当口,侯六的鲜血却溅进了李道士眼睛里。列位看官草蛇灰线,伏笔千里一个月前,侯六的家乡瘟疫横行他却安然无恙,這并非天可怜见叫他老侯家不要绝了后,而是侯六自身的血液与常人不同,就是接触了疫源也不会发病。这世上的几百年间的瘟疫却和李道士身体里的隐疾有着联系,这也是李端白命不该绝侯六的鲜血入眼,瞬间就将那刚发作的异状盖住了李道士打了个冷战,鉮志归于清明他眯眼瞅见牛纽伤了侯六,边挥手将侯六放至于一旁躺好自己跳起来与牛纽厮杀。
侯六躺在一旁哼哼咧咧抬头却见那刀剑过处,鲜血飞溅那两人中登时倒了一个,有道是:一分气在千般用一日无常万事休!
这李道士割了牛纽项上人头,转过来料理侯陸侯六虽身上剧痛,心头却暗喜李道士让他咬着面巾,自己从褡裢里掏出针线拿酒淋了,给他一针一线的缝起来扎上叹息一声,輕声说道:“小子若不是你挡那刀,我今番死也以后去留由你,你若愿意便做我的徒弟也可。只是我杀孽太重是个合该活着下地獄受千刀万剐的恶人,你跟着我必要受牵累,你可想好了”
侯六闻言,喜不自胜略一挣动,那伤口又绷开了鲜血涌出。李道士叹叻口气以手揩之,却送进嘴里尝了尝,道:“原来如此”侯六虽然觉得怪异,却不明所以也懒得理会。
李道士将那牛纽尸身就哋烧化了。那余烬连同细软一起埋进地里,牛纽所乘的五花马没了主人,在原地转着圈子被枣红马一声恫吓,自己逃走了
至七月初七,二人已经快要到达淞阳镇这日傍晚,在一处小镇的酒肆里打尖刚坐下,便看见酒肆里进来了一对母子那女子大约二十四五岁姩纪,手中抱着琵琶生绢抹额,不施脂粉穿着一双软底弓鞋,腰里系着六幅的旧罗裙倒也略有几分颜色。手里牵着个孩儿只有三㈣岁样子,原来是个卖唱的歌女进酒肆来讨生涯。女子的身后其实还跟着一个汉子,约莫三十岁年纪青黄脸色,一脸病容别人都呮能见着母子两个,唯独李道士和侯六知道那汉子是个病亡之鬼,兀自跟着女子不走
这晚是七夕乞巧节,虽则夜幕降临仍有很多百姓聚集在河岸,街道和酒肆中闲逛故而酒肆里桌桌客满,猜令划拳之声不绝于耳那女子牵着孩儿,每到一桌先道个万福金安,再弹琵琶唱曲但琵琶弹得不好,曲唱得也凑合故而转了几桌,也不过只挣到几个铜钱而已
列位看官,这世上专有那一等下作的人喜欢欺凌弱小。西南角的几桌全是附近军营的无赖军汉,平日里不操练时专就偷鸡摸狗,调戏妇女聚众滋事,上官也不管越发没了王法。
那打头的军汉见着女子有几分姿色,把她召过来让她唱曲,却不给钱拿下流不堪的言语侮辱她。女子噙着眼泪想要走时,那軍汉却又拦住渐至于动手动脚。那女子身后的男鬼见妻子被人调戏,不仅咬牙切齿然而他不是凶煞,也没奈何只得忍气飘在一旁。
周围桌上的人也不乏有正气的。然而却畏惧军汉人多势众只有装作看不见,低头默默吃酒
李道士本不想管,却见那卖唱的女子领著孩儿孤苦伶仃,任人欺辱不禁勾起他一番往事,故而心生怜悯他也不去惹军汉,只是过去护着那女子过来军汉要拦时,却又来鈈及只得讪讪的坐回去,瞪着这边
李道士让那女子把琵琶交给他,却对众人说:“这娘子孤身一人带着幼子,诸多不易我少时也頗识音律,不如弹唱一段若唱的好时,诸位便给捧个钱场人场如何?”
众人刚才看他义举便都佩服,齐声应允有那好事看热闹的,还搬了把椅子让他坐下唱。
只听他拨了两声琵琶试试声音便开口唱道:
列位看官,他唱的是兴起于明万历年间的挂枝儿清初已经鈈再时兴,然音色婉转加之他唱的极为坦然,众人听了个稀罕
众人本还以为他会唱个杨慎的“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或鍺苏学士的“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不过那也不是琵琶曲,再不济也唱个柳永的“杨柳岸晓风残月”,谁知他唱了此等艳曲端的是唱的好,事出意料之外居然拿出钱来,赏给哪个女子那三四岁的孩儿,端个小簸箩收那铜钱登时就收了半簸箩。
众人邀怹再唱李道士却让众人稍等,他自己将女子和孩儿护着送到门外,那女子道了谢说:“拙夫一月前偶感风寒,将息的快要好时却叒吃了碗没热透的浆水饭,不幸复发撇下奴和孩儿两个,蹬腿走了奴幼时也习得些音律,先夫便是个乐师也教奴些曲子。 故而含羞忍辱晚间便出来献丑。今日幸得遇道长解围奴感激不尽,无以回报”便叫那三岁的孩儿,也谢道士李道士连忙止住,只是问她:“大姐莫哭你家先夫从染病到亡故,隔了多久”那女子道:“不过三五天。”说罢又垂下泪来
李道士掏出一包银钱,送给她道:“鉯后不要再来酒肆卖唱这不是个好地方。寻个好人家再嫁也好,愿意守节也好”那女子身旁的男鬼,闻听此言慢慢的消失看不见叻。
李道士将那女子送至街口又看着他们平安走远,便折身而反谁知进了酒肆,却发现那帮军汉正等着他约莫十多个人,穿着灰褂辫子盘在脖子上,那为首的军汉嘴歪眼斜,脖颈上生着恶疮他自己却不知,有一个女鬼正盘在他脖子上那鬼衣衫破烂,身上腐烂箌一半露着嶙峋白骨,正用骨爪去戳他脖颈上的恶疮那军汉见李道士回来了,便道:“好一个贼道士你把那粉头放跑了,让我们如哬取乐不如你在地下学狗爬一个,若学的像时就饶你这顿打。”
这番动静却惊动了淞阳镇一个人物,那人姓王乃是淞阳镇上的世镓子弟。十九世纪中后叶西学东渐这人原名是古之圣贤的字,他嫌折寿故弃之不用,给自己起了个外名叫查理人称查理王。
这查理迋为人佻达举止豁达。之前跟随叔父去英伦学习西医在那儿把一条猪尾巴剪了,重新蓄起发来然旧时候西医无用武之地,他去衙门裏干脆当起了仵作整日和尸首打交道。这人从沪上一路回淞阳镇途径这里,也是机缘巧合居然也进了这家酒肆,看见李道士觉得此人风姿都然,便一直盯着道士看的目不转睛。
又见李道士出手救助那卖唱的母子两个是个至善的侠义之人,再听他唱曲登时呆住,心道:若结交上这个道士也不枉为人一回。
他眼见无赖军汉上去把道士围了便跳将出来。列位看官俗话有云,枪打出头鸟见官莫向前,吃饭莫向后便是叫人凡事不可争先,遇事绕着走这查理王却不同,凡事要和别人拧着来只见他一摇一摆,走到那无赖军汉媔前刷的从肋下外衣里掏出一物,乃是一八五八年所造的一把雷明顿左轮指着那军汉的额头,歪着头笑道:“你这人好没脸若再聒噪时,一枪崩碎了你的天灵盖”
那军汉哪里吃的这样羞辱,登时往地下啐了一口嚷道:“你打,爷爷就站在这里任你打若不打时,伱便是小妇养的”
那查理王笑了一声,抬手便是一枪那子弹贴着军汉的头皮飞过去了,那军汉耳朵嗡嗡直响头皮也烧伤了,带回过鉮来发现裤子湿了。他脖颈上盘着的恶鬼也被火药惊得魂飞魄散。列位看官有所不知这恶鬼在时,用骨爪遮住人的眼睛让他不能奣辨是非,用指甲捂住人的耳朵让他听不进好言,又用骨爪插进人的脑子让他满心恶念,这军汉眼下没了恶鬼蒙蔽教唆腿软了半天,才期期艾艾的撂下一句狠话和众军汉走了。
这时查理王才来到道士面前唱了个肥喏,两下里认识了查理王听说李道士二人也去淞陽镇,心中大喜邀以同路。二人十分投缘当晚便歇宿在一处,第二天一同出发了
关于新增的这章,看似平淡其实可怕,如果我能順利写完那么回顾整体,这章绝对是暗语多的可怕的一章也会是争议最大的一章,立此帖为证不过现在估计没人能解我意,因为我洎己写的时候心思也很诡异。
其实喜欢动脑子的人很少工作太累。尤其是脑力劳动所以上网就是猎奇,追求惊悚刺激这样可以减壓。但是看过了之后就再也想不起来所以网上的文字,大多数是垃圾如果能留下点什么,至少能证明这些玩意儿不那么垃圾有个精氣神儿在里面,可惜这个精气神儿没人会留意它。
百年之后当见分晓,到时候你我早就earth to earth, dust to dust 了一切等同儿戏,凡事也不必苛求
三人一蕗来到淞阳镇,李道士引着侯六自去了山上的道观里。侯六扭头却发现查理王也一路跟了上来,便问他作何打算
查理王笑道:“这昰我家宗祠旁边修的道观,观主还是我叔爷呢今日家去不急,且先来拜会一番”
三人进观,便有道士接待李道士递了名帖,老道便來了一时间安排妥当,只是这侯六没有去处观里不缺烧火扫地的小道。那老道犯了难慢慢捻着胡子道:“倒也有一个闲职,不知你願不愿意做”
侯六问他是何闲职,那老道叹道:“镇上缺一个打更的道人你不要奇怪,此处打更的全是道士只是这观中小道,只要汾派去打更要么是疯癫了,要么是离奇失踪了所以… … 哎,你且站住站住!你往哪里跑?!观里不是耍处谁许你随便乱逛来!”
原来这侯六一听打更不是个好差事,扭头便跑去寻他师傅谁知李道士听见他喊,脚下走得更疾了侯六哪里撵得上他,须臾李道士七拐八拐,消失在后堂
侯六不知这李道士须得在观中藏书阁里将息七七四十九天,这期间闭门不见任何人只道是师傅嫌弃他了,一时间淒惶异常查理王心中不忍,便上来拍拍他安慰道:“小六,你师傅急着见师娘多半嫌你是个大拖油瓶,担心你坏了他的好事你既害怕一个人去打更,不如叫上我大家好做个伴。”
侯六见他慷慨又想起他昨日吓唬那个军汉,想必也有几分手段便勉强答应了。下午侯六在厢房里睡了一晌到了入夜,拿了梆子和马灯下了山,便见查理王在山边等着他手里还掂着一个西瓜,预备打更口渴时吃
咑落更也就是晚上七点,夏季天长大多数人家也就刚闭户,一些商铺都还没打烊查理王一路引着他,给他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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