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殓花陈字怎么写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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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古(第一节有点恐怖哦!慎入)
“切,这年头m体质的人多着去了,有人控腹黑男,也有人控大叔啊!何况世尊长得那么威严,好像天神一样,很多人都会喜欢在那种严厉下臣服吧!”
花千骨眉头拧得跟麻花一样说不出话来。
就看着优雅从容的落十一什么也不拿的走了进来,瞟见花千骨和她微微点了个头。然后道:“今天户外实践课,大家到外面校场上集合。”
周围一阵欢呼雀跃,一扑咯嗖的全部冲了出去。
“十一师兄教什么的啊?”
“飞行术中最基本的御剑术啊。你落下功课太多了,一点基础都没有,第一天就学这个太吃力了。”
花千骨跟着众人来到校场上排好队,落十一指着一旁架子上的一把把木剑道:“还是和上次一样,一人选一把。”
花千骨一面漫不经心的东张西望,一面伸手去取剑,没想到明明是木剑却奇重无比,猛的就往下沉去,把她拖得弯下腰。
周围顿时传来一阵讪笑。
花千骨吃惊道:“怎么会这么重啊,明明是木头啊!”
“这个是海轩木,不是生长在陆地上只生长在海面上,比玄铁还要重。”轻水也正费力的挥舞着手中的剑。
“我晕,这样的东西能飞起来才真是奇了怪了。”
正说着突然有个东西从自己头顶上嗖的就飞了过去。周围传来一阵欢呼叫好声。
花千骨抬头一看,却是一身彩衣翩飞的霓漫天。
霓漫天显然是没入长留之前已经学会了御剑,有心显耀一样在半空中忽上忽下,左右翻转,技术着实不错,看得花千骨和其他一干人等目瞪口呆。
落十一又把心法和要诀什么的跟大家复述了一遍,可是花千骨根本就什么都听不懂。蹲在地上望着那把她几乎扛都扛不动的破木头发呆种蘑菇。
甲班的许多人都已经能够做到勉强让人和剑漂浮在半空中的程度,只是没办法像霓漫天那样自在飞行。
而自己班上的大多数人尽管对着那剑频频念咒,百般折磨,那剑依旧是纹丝不动。
轻水算是很厉害的,剑已经能够在她的指挥下腾空离地一米多高了。
四周不断响起弟子从剑上摔下来的哎哟声,花千骨和轻水两人看着大部分一个个四脚朝天,忍不住捂嘴偷笑。
花千骨跳到地上的剑上,踩啊踩,快飞啊飞,看那木剑比一般正常的剑还要宽上两指,却仍是不够一个脚面宽,之所以用这么重的木剑来练习,可能是因为不伤人的同时重心又很稳,可是一样还是很难在上面站立住啊。
落十一过来给花千骨讲了一下要诀,让花千骨先在一旁去默记下来。毕竟御剑而飞是较高段数的仙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成,虽然花千骨如今身上沾染了很多仙气,可是力量依旧不足以御使剑器,要多加练习。
花千骨连连点头,看着霓漫天在天空中自由的飞舞旋转,迷得下面的男生晕头转向,犹如一道耀眼而绚丽的七色彩虹。
暗暗下定决心,她也要赶快学会飞,这样才可以离天空更近,离绝情殿更近,离高高在上的尊上更近。
抬头仰望东边天空上漂浮着的绝情殿,和主岛巨大的长留山比起来,显得挺小的。瀑布从上面倾流而下,犹若一条银链,连接着长留山和绝情殿,仿佛不让它被风儿吹跑一般。而尊上,就那样日日夜夜一个人住在那样高处不胜寒的地方。
天空中三殿上形成一个巨大的透明屏护,盖子一样笼罩着整个长留。因而蓝色的天际偶尔会闪过一缕反着光迅速流动的虹彩。傍晚时候太阳下山,有时候还会在天空中整个投射出长留山的巨大倒影,犹若海市蜃楼,美轮美奂,和海中的倒影交相辉映,却是有三个长留山。
花千骨又犯懒的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出神,却突然听见那边隐隐起了骚动。在一旁百折不挠跟木剑怄气作对的轻水立马拉起花千骨就奔了过去。
却见霓漫天站在朔风的面前眉飞色舞的挑衅着要跟他比御剑。
花千骨看他蒙着面,眸子冰凉冰凉的,感觉不太好惹,望向轻水,轻水在她耳边悄悄说:“那个男的叫朔风,也非常厉害,但是很神秘,大家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不论哪一科的成绩都很好,甲班他总和霓漫天争第一,所以霓漫天很看不惯他,把他视为自己拿到仙剑大会魁首的头号大敌。但是对方不知底细,又不太好招惹,只能变着法儿和他较劲。
周围都是起哄的声音,花千骨四处看找落十一,却发现他远远站在一边却是一副完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样子。
朔风刚刚就一次也没有御剑飞过,看着霓漫天冷哼一声,懒得跟她无聊较劲,突的就和剑一起腾空而起,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嗖的就不见了。所有人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东张西望到处找,天空中哪里还有他的半点痕迹。
挖,这么快的速度,真的只是刚入门的弟子么!花千骨张着嘴巴,望向长留殿大殿屋顶上。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影响,或许是清虚道长传给自己的道行和功力作用,或许是到了长留之后变得更加耳目清明,她发现自己看东西越来越慢越来越清楚了。
所以在所有人还在到处找的时候,很快的便捕捉到朔风向大殿顶上飞去的身影。虽然隔了还有挺远的距离,却清楚的看到他悠闲的躺在屋顶上,嘴里不知何时还叼了根狗尾巴草。末了,似是发现自己被人看到,犀利的眼神遥远的直视花千骨。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电光火石的撞来撞去,最后噼里啪啦,花千骨明显敌不过的败下阵低下头来。
乐声响起,下课鸟……
霓漫天气急败坏的扔了剑头也不回的走了,身边总跟着的那几个跟班连忙跟了上去。落十一手一挥,所有的剑全部回到了架子上。
“千骨你在看什么?”轻水问。
“没什么没什么,肚子好饿,吃饭去吧?”花千骨收回目光。
回到寝室一推门,糖宝就啪的飞到花千骨脸上,抱着她的鼻子呜呜呜的哭。
“你怎么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呃,是一个虫留在这里好不好……”
“我不管我不管,骨头妈妈到哪我都要跟着去。”
“好好好,我不是看你那么爱睡觉,我们天还没亮就得起了不舍得叫醒你么?”
轻水找了一个小巧精致的首饰盒给糖宝做房子,怕晚上和花千骨睡不小心被她压倒。而且兴致勃勃的亲自动手给它缝了小枕头,小被子,还有小衣服。
花千骨拎着那些袖珍的小玩意哭笑不得。
夜里轻水睡得很沉了,花千骨依旧在灯下看书。时间不多,她需要尽快把那些落下来的补上才行。
糖宝躺在桌上的新房子里,开心的滚来滚去。睡了一觉醒来,看见花千骨依旧在看书。
“骨头睡觉了吧,那么晚了。”糖宝打一个呵欠,睡眼惺忪的样子,花千骨忍不住伸出小指去咯吱它。
“你先睡吧,乖,对了,那本六界全书你已经全部看过默下来了吧?”
“当然啦!”
“那就好,我把原本拿给尊上了。”
“为什么啊?”
“恩,反正上面写的你都知道,那上面写了太多重要的东西,我保护不了,一不小心反而会出乱子,交给尊上保管就放心了。”
“这样挺好的,那另外一本记载着茅山道法的要诀与精髓的你留着好好修习吧,清虚道长基本上把他余下的道行和仙力全部都传给你了,但是你没有修道过,所以半点都不能运用。现在再想赶上其他人的进度以你的凡人之资自然是十分吃力,你先从茅山的道法入门,然后再修长留的会比较容易得多。”
“原来是这样啊,对了糖宝,我发现我看东西好像越来越清楚了,记忆力也越来越好,这是所有凡人求仙洗过三生池之后都会这样,还是因为清虚道长的原因?”
“可能两者都有吧,传到你身体里的仙力虽然你不会运用,但是让你的五识更加清明那是必然的。”
接下去的日子里,花千骨花了大约十天,几乎不寝不眠的把所有的书都看完默记了下来,先夯实了理论。
然后每天深夜在亥殿后的林子里开始修习茅山道术,还有白天课上所学。导致每日的凝神入定课上总是打瞌睡。
还好糖宝总是呆在她耳朵里,帮她应付各种麻烦。例如在师尊来之前及时叫醒她啊,问问题的时候在耳朵里悄悄给她讲答案。
偏偏好几位师尊都看她不过眼,跟她杠上一样,越是难不住她就越是抽她起来回答。
结果一时间花千骨名声大震,其他班的都知道癸班有一个花千骨,虽然仙资仙骨差到离谱,却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对此霓漫天不屑一顾,仙剑大会是比实力,又不是考笔试。只是仍然多了个眼中钉,特别是慢慢发现落十一好像对其特别关照,多次课下单独给她指导,心情更不爽了。
五行课是最重要的课业之一,分别由五个人上。班导朽木清流负责水系,火夕是火系,舞青萝是金系,木系是德高望重的长老屈木授教,教授土系的是世尊的二弟子狐青丘。
其他课例如仙药,例如奇门遁甲等她都还能应付自如,而且遥遥领先其他人。但是五行课她却总是抓不住要诀,她的体质没办法跟其中任何一个很好的融合,似乎不属于任何一个属性。
霓漫天似乎是盯上她了,一次火夕课上故意失手烧掉了她好多头发。
那个该死的火夕总戏弄她,当着所有人面前老骂她笨不算,还不帮忙灭火,只顾着抱着肚子在那笑,实在是没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真是气死他了。
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只要一见到师妹舞青萝他立马就老实了,有几次不小心撞见他被拧耳朵的场景,从此火夕对她的折磨更加惨痛无比,时不时的被他留下来课后指导,抄书跑步,挑水罚站,连带按摩捶背,简直跟当丫环一样。
而朽木清流的课上永远都酒气冲天,弟子每次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惩罚就是喝水喝水不断喝水,结果每次花千骨上完课都是挺着个大肚子回寝。
屈木那个糟老头分明就是和桃翁一国的,串通一气,变着法子折磨她。一挑到刺就叫她到林子里去,用手砍树,砍倒了还要劈成木头片,然后用手指在上面罚抄书。她没办法凝气,一开始每每刻得十个指头都鲜血淋漓,时间长了,指上疤和老茧结了一层又一层,用三生池的水洗了掉,掉了又结。看得糖宝在一旁心疼的眼泪鼻涕一把又一把,花千骨却也只是咬着牙硬要坚持。
之后难度升高,竟然要她在海轩木上削刻。花千骨学会凝气,日子长了,不知觉间,一双手却是变得灵活无比,摧金断玉,削铁如泥,修炼反而算是略有小成。
世尊的三个弟子,落十一成熟稳重,上上飘天真迷糊,狐青丘却是深得世尊真传,明明花季少女,却又严肃又古板,跟个老道姑一样。大家都不喜欢她,她更不喜欢大家。
不过她对霓漫天,朔风等聪明有资质的弟子倒是青睐有加,偶尔还会露个笑脸。对癸班的学生却几乎不闻不问。对花千骨更是完全无视,花千骨自是求之不得。
她最喜欢上的就是舞青萝的课了,舞青萝虽然性格火爆,但是从不端师尊的架子,上课下课都和弟子们打做一团,看不惯的也直接用脚踹。而且授教起来,讲解又直白又简单,从不半点多余的废话。大部分弟子都学金系法术学的很好。花千骨日学夜学,却也勉强能赶上进度。
但是入山也有五个多月了,别的弟子都早已学会御剑而飞,霓漫天,朔风等人都可以腾云了。她却始终只能让剑飞起离地不到两米,也没办法在剑上站立超过三秒钟。
这夜花千骨又在林中练习御剑,这半年来她吃了太多苦,却硬咬着牙坚持下来了。可是只要一想到离仙剑大会的时间一日近过一日,她就越发心切急躁,不断的逼自己,早已超过了寻常人的心理和身体承受极限。
朔风坐在远处高高的树上好奇的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从剑上摔下来。剑飞的越高,便摔得越重。身上已摔得到处是伤痕,骨头应该也折了几处,却倔强的仍然不肯放弃。
糖宝趴在一旁的叶子上悄悄的哭,只觉得这几个月以来花千骨跟疯了一样拼命的逼着自己,却又固执得跟头牛一样怎么说都不肯听。摔到它都不忍看了,心里就是不明白花千骨如此拼命是为什么。
花千骨又一次从高空掉下来,尽管凝气周身,糖宝也第n次的使用仅剩的力量替它缓冲。还是内脏重重的一震,再也爬不动了,擦擦嘴角边的血迹,躺在草地上仰头望着漫天的繁星,还有繁星下的绝情殿,突然觉得有点心灰。
突然听到糖宝满是心疼的声音:“骨头,你还记得你初上茅山的时候么?你求仙的初衷是什么,咱们非要拜白子画为师么?”
花千骨愣了一下,无力的笑了笑。是啊,她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求个与世无争的简单生活。没有鬼怪缠身,不会祸及他人,吃饱穿暖,不用四处奔波。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一心好胜,只求进取,为了拜白子画为师拼着命的努力。什么时候心中竟会有了这么深的执念了呢?
虽说如此,或许每天简简单单,在这长留仙境按自己的迷糊性情随意度日,又来得几分快乐清闲。自己每问必答,事事好强想要做到最好,惹下一堆嫉妒与侧目,不也只是为了自己能够足够优秀,他若听说了心里能有一丝欣慰么?
人一旦有了想要的东西,想要做的事,便再也没办法放手了啊。
想要离他近一些,近一些,再近一些。只要能常常见到他,伴他左右,自己也便心满意足,不负他带自己回长留山的恩情了。
想到这又努力爬了起来,继续练习。
第二日,落十一课上,花千骨坐在草地上仰头,看着各色衣裳的弟子在天空中飞来飞去,一面留意着他人技巧和平衡的掌握。
轻水也已经能飞的很好了,站在剑上,向花千骨俯冲过来,然后漂亮的停住,伸出手来。
“千骨我带你上去玩玩。”
“不用了不用了。”花千骨连忙摆手,“你自己好好练习吧。”
“你还不会御剑啊?你不是很厉害嘛?哈哈哈!”半空中传来一阵笑声,霓漫天脚踏云彩飞了过来。
“要是怕剑上太窄不敢的话,我来载你吧!”说着一用力把花千骨拉到了云里,忽的就飞了老高老高。
“糖宝!”花千骨身子没稳住,正在耳朵里睡觉的糖宝一下子就掉了出去,直往下坠,却依旧睡得香甜没有知觉。
落十一大惊的飞了过去,正好接在手心里。糖宝迷迷糊糊醒来,一睁眼,却看见霓漫天脚下的云彩却突然散了开去。她御风飘在了半空中,装模作样去拉花千骨却没拉到,花千骨也掉了下去。
落十一这边刚接住糖宝已经赶不急了,轻水奋力御剑过去却明显速度不够。
朔风的剑突然激烈震动了起来,他动了一下身子忍不住想飞去却终究还是忍了下来,依旧只是冷眼旁观。
花千骨惊吓中根本忘记了凝气,下坠的太高太快,她慌忙的闭上眼睛。心想完了完了这回非摔断胳膊腿了。
却突然感觉自己的下降停止了,被什么人抱在了怀里。
身体冰冷着,没有任何被拥抱的感觉,可是闻到那熟悉味道的瞬间她的大脑便停止了运行。
好半天才敢睁开眼睛,果真是她几乎近半年没有见过一面的尊上。
素衣如雪,神色不惊的抱着她从半空中徐徐飘落。以为花千骨是惊吓过度,身子才会颤抖得如此厉害。
轻轻把她放下,花千骨腿一软,跪倒在了他面前,半天不敢抬起头来。
霓漫天也连忙飞了下来,跪倒在地。后面的人这才反应过来,熙熙攘攘跪倒一大片,口里齐声道:“参见尊上。”
白子画微微皱眉,似是有些不解自己明明可以把花千骨定在空中慢慢放下地来,却为何当时心中一惊给忘了,等反应过来已经抱着她飞了下来。
“是弟子不对,本想教导一下千骨师妹如何御剑而飞,却学艺不精,一时失手,还望尊上责罚!”霓漫天没想到尊上会突然出现,脸都吓白了。
白子画心中略有一丝不悦却也不说破,看着面前的花千骨略比初见她时长高了许多,原本凌乱的发也扎成两个乖巧的发髻,比较像个女孩子的样子了。只是面色苍白憔悴,抱在怀里轻得跟片羽毛一样,而且刹那间探知到她身上的多处外伤和内伤,却又不知是从何而来。他今天若不是刚好带人过来找花千骨她岂不是重伤又要添一处?更何况正当着这人面前,实在是有失长留颜面。
“弟子拜见掌门!”突然之间着又一个人跪了下去,却不是朝着白子画。众人皆奇怪的抬眼来看,却见那人一身月白袍,长相俊雅,神情却是万分激动。正面对面的跟花千骨对着跪着,场面有点滑稽。
“弟子拜见掌门”面前那人跪在她的面前,
花千骨仓促的抬头,正对上那人对她宛然而笑的一张脸,容貌出尘,身畔仿佛有云霞相依,整个人让人感觉暖融融的。
花千骨措愣,抬头去看白子画,白子画点头示意让她起身。
她硬撑着站起来,腿仍隐有些颤抖,面前那人却仍是不起。她连忙闪到一边,只觉得那人定是跪错了方位,她可受不起。
“茅山弟子云隐拜见掌门。”未料那人又转向他,深深一鞠。
花千骨顿时面容僵硬,连忙伸手去扶他。身子刚靠近便闻到一阵决绝又素雅的清香。
“云隐你莫吓着她,有什么事进大殿容后再说。”白子画幽幽开口。
云隐这才顺着她的相扶站起身来,清澈的目光欣喜的停留在她身上,似是无尽话语要说。又立刻自知失礼的低下头去,恭敬的做了个相请的动作。
“骨头妈妈”此时糖宝急急从落十一手中飞出停到她肩头,呜呜呜的抱住,真是把它吓死了。
花千骨笑着戳戳它,悄悄跟轻水在下面打了个别担心的手势。然后跟着白子画和云隐进了内殿。
下面立刻议论纷纷起来。似是都大大惊诧那看似毫无法力和背景的凡人,竟然是一派的掌门之尊。
霓漫天拳头握的直响,看来她真是小瞧了她了,他日定成心腹大患。
进了大殿,花千骨才发现世尊和儒尊都在,糖宝连忙悄悄藏进她的耳朵里。因为有外人在,笙箫默总算是与上次不同的正襟危坐着,只是神情依旧懒散。摩严看来依旧对上次之事耿耿于怀,没有给她半分好脸色看。
“弟子见过世尊,儒尊。”花千骨跪下去恭敬的俯身一拜。
却听摩严冷哼一声:“我们可是担当不起,茅山掌门。”话里一字一句都是讽刺。
花千骨愣了一下,脸热辣辣的烧了起来。
笙箫默无奈道:“大师兄,千骨也是临危受人所托。”
摩严拂袖道:“身为长留弟子,却又是别派掌门,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们长留可真是屈居了你这位贵人。你还是早日回茅山去做你的掌门人吧”
花千骨一听这话心猛的一沉,慌忙抬头看白子画,却见他淡然的放下手中茶盏也不说话。云隐紧皱起眉头,却也顺势说道。
“弟子当初接到王母青鸟送信后即刻赶回了茅山料理后事,因为得知掌门跟着尊上回了长留山所以也较为放心。因为派中事物太多忙不过来,又不想让掌门这个时候回去,面对太多的困扰和麻烦,何况听得掌门已拜入长留门下,每日课业繁重,所以一直没有叨扰。半年来一直间接从尊上那了解掌门的消息。现门中基本已重整完毕,只待掌门回去主持大局,发号施令。所以这次是特地来接掌门回山。”
花千骨不解的看着云隐,他理应知道自己只是个凡人,清虚道长临终无奈所托,之前没联系过自己,定是也明白自己帮不了他什么,如果已掌门之尊留在茅山,就算一切权力仍在他手中,可是形式上依然得事事请示,定然有诸多不便。而且她没有能力,完全不能自保,需要大量弟子保护,如有不善,茅山本已重创,掌门再出什么事,定然一蹶不振,对其气势更是大大的不利。而把自己留在长留的保护范围内,他要做什么手脚自然能放开得多的多了。
如今既然茅山派已修整完毕,自己一会把掌门的信印与宫羽什么的都传给他就是了,不用再跟他回去多生事端,而且时间越来越紧迫了,以她这样的破烂水平,怕是连仙剑大会的台子都爬不上去。她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做白子画的徒弟,哪里顾得上什么茅山掌门。
“我什么都不会,也不懂得怎么做掌门,你来得正好,我好将掌门之位传给你,这也正是道长临终所托。”
云隐摇头:“弟子明白家师的意思,也知道掌门现在身份为难。只是茅山派现在内忧外患,弟子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接任掌门之位,处理事情身份反而多有不变,一些视弟子为眼中钉的人甚至会趁机作乱,所以只能再拜托千骨姑娘担任掌门,姑娘是家师亲口所托,且对茅山派有大恩,尚能服众。待时机成熟,若是姑娘仍不想继续担任掌门人,我们再另做打算,可好?”
花千骨心下了然,自己年纪毕竟太小,又只是一个凡人,能力不足。云隐的意思便是自己做幕后的傀儡,而他在幕前操纵一切,这样才能解茅山之危。心下不由倒也对他有几分佩服。
既然他说得如此入情入理,自己又岂能不帮。于是只能点了点头,末了加上一句:“但是我始终只是长留的弟子。”
“在下明白。”云隐躬身道,“只是再过几日是茅山大典,所有云游弟子皆会回山,掌门不得不出席,否则对士气是大大的打击,所以弟子主要是为此而来,只需要几天的功夫,之后弟子一定会再亲自送掌门回长留山。”
花千骨抬头望向白子画,白子画微微点头表示默许。
“恩,我跟你回茅山一趟。”
皓月当空,林子里花千骨点了香,烧了纸,拜上两拜,然后就坐在树下看着火焰发呆。长留山不但盛产玉石也盛产香料,这香里也不知参杂了什么,味道和别的不同,带着浓郁的愁思和悲苦。烟雾缭绕中,却让人熏然欲醉起来。
她半夜里偷摸着一个人出来,却是因为这日是她的生辰,也是她娘的忌日。
明明平常人都是过得欢天喜地,只有她每年的此日却是最伤心之时。
总是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所以注定了,她只能永远一个人。孤独如此,寂寞如此。
明天便要跟云隐回茅山了,告别人间半年,再回去不知道会不会有沧海桑田的感觉。
“一个人在这做什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她小命都去了半条,还没来得及抬头看来人就立马跪了下去。
“拜拜拜见尊上。”
低下的头,看见他极白的衫拖在地上,沾了几片黄叶,突然想伸手拂去。
“我到亥殿找你,你却不在,寻味道到了附近却被香迷了,失了你行迹,就寻香过来,你果在这。烧纸又是为何?今天是谁的忌日么?”
“我娘的。”花千骨黯然道。
“是这样,节哀——”白子画从来言语不多,更不知道如何安慰人,看花千骨瘦小的身子跪在地上在秋风中瑟瑟的抖着。
这孩子,怎生就这么怕他呢?
“你起来说话。”
花千骨站起身来,仍不敢抬头看他的脸。
“尊上找我是为了明日回茅山的事么?”
白子画点了点头:“你明日回去一路肯定艰险阻碍重重,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为何?不是就参加一个大典么?”又不是回去打仗。
“一方面云翳和春秋不败等人定然会想方设法加害于你,让本已实力大减的茅山更加一蹶不振,从而对仙界各个击破。一方面想要争夺茅山掌门之位之人不在少数,自然是不会轻易让你回去。云隐自然会尽全力保护你,但是难免会有分身乏术之时,我本不放心想随你们去,只是太多事情牵绊,而且身份不方便露面。所以你得自己积极应对,莫要丢了长留与茅山派的颜面才是。”
“弟子知道。”
白子画顿了顿又道:“你还不会御剑?”
花千骨心中一惊,忐忑不安又惭愧内疚的点了点头。心道尊上一定对自己失望透顶。心中不由又是懊恼又是难受。
白子画却突然指尖一挥,一道银虹从他腰间闪电一般的直掠长空,盘旋了几周后停在半空中,剑身薄如蝉翼,剔透如琉璃翡翠,五色流光华丽的在剑身上流淌着,发出悠长的剑鸣。
“我教你。”
说着向花千骨伸出手来。
花千骨震惊的抬头,望见他颠倒众生的模样,一刹那只觉得他身后月光的清辉瞬间暗淡失色。整个人痴了般,什么都抛却脑后,只是呆呆的伸出手去,任他握住,冰凉如水,整个人似乎都浸没了,她没了呼吸,没了出路。只突然预感自己此生再也逃不开了。
白子画看着小小的她:“不要忘了口诀和心法,但是最重要的是要和剑融为一体,感觉他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想往哪飞就往哪飞,自然就不会掉下来了。”
说着犹如天外飞仙一般,携着花千骨缓慢而轻盈的腾起,飞立于剑上,那剑长不过三尺,却因为花千骨个子太小,倒也不嫌挤。
花千骨摇摇欲坠中感觉白子画在身后扶着自己,心下安定不少。
“调整呼吸,别怕,现在剑交给你控制。”
正说着剑在空中上下摇晃了两下,便开始“之”字型的向下滑去。
啊,花千骨在心中尖叫,看见前面有棵大树眼看就要撞上去,连忙闭上眼睛,突又想起尊上在身后,连忙凝神聚气,用力把剑拉到一边,树叶擦身而过,她满头大汗。
“很好,现在,再让剑稳一点,慢慢拉上去。”
花千骨只感觉剑在空中完全没有章法的曲线乱转,忽上忽下,离地不过一两米,实在太过惊险。不过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一是因为这把剑非常好御使,二是身后有尊上像是吃了定心丸。
在大树间绕来绕去,实在有够危险,花千骨凝神望着月亮,心里一个劲叫着向上向上向上。终于一个仰冲,跃出林子,剑载着二人飞向如水的月光里。
迎面的清风吹的花千骨好像要飘起来,剑逐渐开始飞得平稳。
花千骨深吸口气,空气中香的味道混合着花香草香十分的让人舒畅,原来,这就是飞翔的感觉,而她的翅膀,不是剑,是尊上。
花千骨慢慢掌握了要诀,又在半空中转了几圈,她发现自己终于可以飞得好高好高,甚至俯瞰了整个长留山和三殿。
末了慢慢降落下来。剑自动飞回白子画腰间,收入鞘中。
“飞得很好。”白子画嘉许的点点头,花千骨比吃了蜂蜜还要甜。想到什么,突然问道:
“尊上我身上的妖气依然很重么?你到哪里都能闻到?还可以找到我?”
“那不是妖气,只是异香,容易招惹妖魔,如今你身上带着勾玉,掩去很多,妖魔和一般人闻不到了,我却是还能闻见的。”
说着拿下佩剑递给她:“我看你跟这剑颇有缘分,就赠给你吧。”
花千骨大惊失色:“这怎么可以,多谢尊上抬爱,千骨不敢收。”
“放心这不是横霜剑,只是我日常佩剑名曰‘断念’,轻薄精致,倒也适合女孩家用。你不是还没有兵器么?断念虽不是什么绝世名剑,却也绝对是剑中翘楚,而且很有灵性,危险的时候亦能保护你一二。再说,今日不正是你生辰么?就当是送你的礼物好了。你要好生修习,莫要辜负了这把好剑才是。”
“谢尊上,弟子明白……”
花千骨颤抖着双手接过那剑跪了下去,声音亦有些发抖,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有人生日送礼物给她。因为娘亲的缘故,爹也总是避开不谈的,更别说庆祝了。
心里的暖意铺天盖地,酸楚和感动激荡胸臆,却再说不出多一个字。
可是尊上怎么会知道今天是她生日的呢?她抬头望他,白子画见她孩子气的脸庞如蒲公英在夜风中轻轻摇摆,似乎一不小心就要飘散开来,似是明白她想问什么似的道:“观你面相,掐指算算便知。”顿了顿又道,“茅山御剑术名满天下,你现在能御剑了,以后若是遇到问题也好有个应对,总不能事事靠云隐给你撑着,好了,夜深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赶路回去。”
花千骨感动的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原来尊上特意来,教自己御剑不说还把佩剑赠给自己竟然还有有这层寓意。他定是担忧自己已掌门之尊回茅山若是还要仰仗云隐御剑或者腾云定然有失提统,且不能服众。而且若遇门人刁难至少有个说法,遇到妖魔若云隐顾及不到且也有个逃生手段。他竟是为她着想至如此之细微,叫她如何不肝脑涂地?
望着白子画背影渐行渐远,飘如云起风生,怀抱那剑,竟是有想哭的感觉。
第二日一早和云隐前往茅山,自然是把糖宝也带上。
落十一一直送他们出了天罩,然后才折返。花千骨第一次飞那么高,踩在剑上,丝毫不敢低头看下面的大海,只觉得就要一头栽下去。
看见糖宝在肩上手里抱着个白白的东西开心的扭来扭去,怕风大它被吹下去。
“宝宝你抱着什么呢这么开心?还是回耳朵里去睡觉吧?外面风大等下感冒了。”
“呵呵呵,十一师兄给我的棉花糖。”说着啊呜一口咬下去,一脸的甜蜜。
“骨头妈妈你也吃啊!”说着扯下“一大块”费力的高高举起。
花千骨转过头去,糖宝喂到她嘴里,只尝到甜,简直还不够塞牙缝的。
云隐始终在她右后方不近不远的距离飞着,她快他便快,她慢他便慢,似是恐她若有差错不小心掉下去。虽说下面是海,但若是姿势不对,五十米以上掉下去水面会比大理石地还硬,当场脑袋就会开花。
回望逐渐变小在视线中隐去的长留山,心中颇有些不舍。半年时间,她已经把这当作她的家了。
突然又一想到脚下这把剑是尊上亲自赠予她的,忍不住一阵激动和感动。
云隐一路上跟她说着茅山派大小事务,花千骨都一一用心记下。怕花千骨体力不支,云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提议停在半空中休息一下。就这样一路上走走停停,速度又不是很快。花千骨怕在路上耽误时间太久,总是推说不累,继续往前。云隐也不违逆,只是暗中控制断念剑,减轻花千骨的负担。
到茅山的时候已经是两日之后了,花千骨想来自己当初和尊上从瑶池到长留山,相当于这次两三倍的距离,也只花了不过半天功夫而已。
重回茅山,花千骨做梦都没想到过,自己居然是犹如仙人下凡一般直接从空中飞临而下。大殿的宏伟钟声连敲了十二下,花千骨俯望下去,九霄万福宫前密密麻麻跪了上千名弟子,忍不住站在剑上的腿就开始有点发软了,这,这是什么阵仗?!广场的巨坑早已填平。可是一想到当初里面的血肉模糊的屠戮景象,还是忍不住一阵反胃。
糖宝睡饱了爬到花千骨的头上万分激动的看着下面众人,好像正在朝拜的是自己一般洋洋得意又沾沾自喜。
钟声末,突听着下面齐声高呼“恭迎掌门回山”,声同霹雳雷惊,差点没把她从剑上吓得掉下去。强自稳定心神,姿态还算优雅的缓缓着陆,身边立马有弟子上前扶她。
云隐领她直入万福宫大殿,花千骨望着那高高在上的掌门金座,心想这次算是豁出去了。兀的端坐在上面,望着从殿内一直绵延到外面整个广场,密密麻麻的弟子,头还是直泛晕。
面前不断来人参见,从茅山的各个师叔长老到其他各派邀请来参加仪式大典的宾客。
花千骨根本就记不住谁是谁的名字,谁是谁的脸,只是笑容僵硬的一一点头问好。
甚至没有时间休息片刻,接下来竟是掌门的正式接任仪式。花千骨有点无措的望着云隐,他只是安慰的对她笑。
面前弟子手捧一个空的金盘跪在花千骨面前,花千骨傻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就听到糖宝在耳中道把宫羽放金盘里。
连忙从怀中取了来,打开包裹着的手绢,把小小的羽毛放在盘里。
受羽仪式由茅山目前辈分最高的白胡子花花的清若道长进行,花千骨根据糖宝提示一切倒也没什么纰漏。
最后跪在大殿正中,对着茅山列祖列宗拜了三拜。清若道长亲自给她挂上了宫羽,之后默念心法,花千骨看见无数的文字和图画在空中显现,然后全部吸收凝结到了清若道长伸出的右手拇指之上。
接着清怀道长飞速结了几个法印,然后往花千骨眉中心一点。
花千骨只觉得一震,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澎湃欲出。眉心当初清虚道长印上的似花非花的红色掌门印信再次凸显了出来,衬得花千骨小小的脸越发脱俗了几分。
下面又开始齐声高呼,现在花千骨算是正式的茅山掌门了。
再接下来是茅山的祭天大典,主要是为了之前惨死那些茅山弟子。花千骨照着糖宝和云隐的指示忙了整整一个下午,大典才算举行完毕。她都快要虚脱了,肚子也饿得不行。
云隐把她引至内殿去休息,面色甚喜,似是没想到她如此小小年纪却能如此镇定的应对如此大的场面,而且举止言谈都甚为得体。因为很早知道新任掌门是个十二岁的小娃娃,还拜在长留门下,茅山众人都忧心忡忡。今天一见,花千骨虽然只是个孩子,瘦小却不娇弱,眉间自有一股坚韧和气魄。而且,身上挂的,竟然是长留上仙白子画的随身佩剑。显然尊上对她十分重视,整个仙界一向以长留为尊,仙人中更是以白子画为首,既然有上仙在背后为小掌门撑腰,那不管花千骨到底怎么样,众人心里都踏实不少。
云隐微笑的看着那把断念,白子画想要借此向茅山众人,以及天下传达的,大概也是这个意思吧。
望着满桌子饭菜花千骨差点没扑上去,可是念在有弟子在,仍是矜持有礼的坐在桌前。直到云隐把众人都打发下去。这才和糖宝两个,狼吞虎咽的大吃起来。
云隐等她一边吃,一边自己在一旁报告着她这几天需要打理的事物。花千骨暗自叹息,原来做掌门人如此不容易,长留山比茅山更大,弟子更多,尊上一定更加辛苦吧?
事务太多,未等云隐说完,花千骨已吃饱睡着。本来饿的不行,再加上长留饭菜清淡,好久没吃那么丰盛,忍不住就又吃到撑了。
云隐刚想把她抱到床上去又觉得有失体统,凝神凌空把她温柔的放在了床上,再盖上被子。
糖宝则大肚子朝天的仰在了盘子里睡着了。云隐拎了片生菜叶把它从头到尾的整个给盖住,然后让人撤了饭菜也回去休息了。这半年来,真是把他快要累死了。
第二天一大早,听见有人敲门。
“进来。”花千骨也不管自己依旧衣冠不整,从床上立起来。云隐眼睛看着头发蓬松,睡眼惺忪花千骨,眼睛眯起,忍住笑意。
“拜见掌门,昨夜可睡得可还好?”
“挺香的,嘿嘿,我还做梦了。梦到林随意来谢我,呵呵。”
“林随意?呵呵,他的尸骨他师父已经帮他收殓回去了。”
花千骨坐到床边正准备穿靴子,突然见云隐单脚跪了下去,把花千骨的白色小靴子拿在了手里。
花千骨顿时有点慌了,她还从没被人这么伺候过。而且还是个成年的男子,心里不由得咚咚乱跳。
却又不好拒绝的只能伸出脚去,让他温柔的替自己一一穿上还绑好带子。然后又递上一旁准备好的毛巾擦脸。
“要弟子为你梳头么?”
“谢谢,谢谢,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
云隐立在一旁,看花千骨动手梳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发髻,不由眼中多了几分玩味。
平常在长留山都是轻水帮她梳的,她本就不太会打理自己,贤妻良母型的轻水从头到尾散发着伟大的母爱光辉,总是替她照顾好一切。
“还是弟子来吧。”云隐突然从她手里拿走梳子,花千骨微微嘟起嘴巴,看看铜镜中的自己,的确是手艺不精。却见云隐修长的手指滑过发间,不一会儿就梳了个可爱的包子头。还解下自己佩剑上的两根红色缎带替她系上。
“真好看!”花千骨心里乐滋滋的。
“肚子饿了吧,早餐是在房间里吃还是外面吃?”
“房间里就好。”
“弟子的莲藕清粥做的很不错,掌门要不要尝一尝?”
花千骨在镜子前面玩着自己的头发。不到半柱香就见云隐又回来了,脸色比之前苍白不少。
“好快啊!”花千骨看看他手上,呜呜呜,我的早餐呢?
却见云隐似乎忘了之前一回事似的,看着花千骨面上闪过一丝诧异,然后立马低下头去。
“弟子找掌门有点急事,请掌门马上跟弟子来。”
花千骨奇怪的跟了出去,末了回过头指指睡得正香的糖宝道:“要不要叫上糖宝,如果要和众长老议事什么的,它可以给我提个醒。”
“不用。”云隐看看桌上的盘子,皱起眉头,似有些不解,神色匆匆的转身出去。
花千骨连忙跟了上去。却见云隐从殿后小路一直走,出了万福宫,竟是要下山的姿态。
“我们这是要去哪啊?”花千骨望了望周围,发现一路行来,居然一个弟子也没有遇上。
“是要紧事,掌门切勿多问。”云隐走的飞快,却又不见他御剑。
花千骨望了望周边,已经下了大茅峰:“不远处就是林随意的墓了呢!”
云隐愣了愣,嗯了一声。
“云隐明日你差人把他的尸骨送回崂山吧?”
云隐快速行了几步,却发现花千骨站住不动了。
转过头,看见孩子样的她却以那样看穿一切的烁亮眼神高处注视着他。
“你不是云隐,你是谁?”
“你不是云隐,你是谁?”
花千骨看着眼前的那个人,不动声色。
面前的“云隐”惊异的眯起眼睛:“你说我是谁?不是云隐还能是谁?”
花千骨皱起眉头,突然想起什么,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你是云翳?!”
云翳面色瞬间有如寒冰,冷笑道:“不愧是茅山新任掌门啊……”
花千骨摇了摇头:“第一,茅山有了前事之鉴,防卫方面下足了力度,各种阵法布了一重又一重。外人根本就不可能进出内殿犹入无人之境,且对后殿到后山间的一些秘密小道都了若指掌,所以成了叛徒的茅山弟子你是最有可能的一个。第二,茅山顶上施的咒法,只要有人用法术立刻可以探知,你也不可能用法术变作云隐的样子而完全不被发觉。若不是法术真的太过高强,当然,从你不敢御剑就可知道你道行不够,不然,就是你是易容的。可是再高超的易容术,都不可能做到动作神态跟本人一模一样,只有跟云隐一起长久生活过的你最有可能。可是……我观察半天,在你脸上找不到半点易容的痕迹或是闻到药水的味道,所以才迟迟没办法肯定你是不是真的云隐。难道,你们俩竟长得一摸一样?”
云翳面色更加铁青,他最恨的便是自己长一张跟云隐一摸一样的脸,从刚进师门的时候就长年面具遮面,对外只称容貌被毁。别说其他弟子,就是师父和云隐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面目。
从生下来开始,双胞胎的他们两个,却只有云隐能够正大光明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他只能作为影子,只能依照青州梦家代代家训,作为长男的贴身保卫而存在。
凭什么,明明是一个母亲所生,他却要从小忍受千百倍于他的训练和折磨,只为了能时刻在暗中保护身为继承人的他?凭什么,明明同一张脸,他就从小备受宠爱和瞩目,而自己却永远只能活在暗中?凭什么,种下莫名其妙的毒,自己无论怎样都跟他没有关系,可是只要他受伤痛苦,自己便成倍的痛苦,他若早死,自己也不能活!
凭什么!凭什么!
从小,他选择外出或者做什么他都必须做什么,他无论犯下的什么过都是自己的错,就连他睡着了自己还必须睁眼守着,就连他突然想修仙求道自己也必须跟着他暗中来到这个破鬼地方,拜那个糟老头为师。却终于不择手段的赢过他,先入门做了他的大师兄。
凭什么!凭什么!他的这一生,就只能为那个人而活?!
他可以背叛师门,亲手杀了那个他叫了那么多年师父的人,甚至可以灭了茅山满门一次,再来第二次。可是,可是!!他却永远没办法违背自己的血誓,永远都不能伤害那个他最恨的人一分。因为伤害他就是成倍的伤害自己!杀了他就是杀了自己!!甚至连利用别人的手除掉他都做不到,他的身体,会在他的大脑有反应之前就义无反顾的去救他。因为这样的宿命,在他们生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而这一切的苦痛,只因为他比他先来到这个世界上两秒钟么?
花千骨看他面容扭曲可怖,似乎是被自己猜中,心下不由发寒,她也没想到,云翳居然和云隐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竟没有人告诉过她。两人不但容貌,就连举止神情都几乎如同一个人,若不是自己一试他露出马脚,自己也不能确信此人竟不是真的云隐。
“既然你已经认出来了,我也不必再对你客气了!”说着花千骨看着云翳匪夷所思的把手指放进嘴里轻轻一咬,一滴血落了下来。
花千骨听见腰间断念剧烈的颤动了起来,发出尖锐的啸声。
却见云翳从流血的口子里用力一抽,一根吸血虫一样粗细的红色细线被他从指尖抽了出来。
花千骨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右手一挥,断念脱鞘而出,顺着她的中指和食指指尖向云翳攻了过去。
完了,她的御剑术本就不怎么样,头一回实战就遇上强敌,糖宝也不在身边,这下自己死定了!
左右躲闪着不停攻向自己的红线,那分明就是云翳用鲜血凝成并且控制,仿佛有生命一般,只是忌惮断念的威力,不太敢向前。却突然又从云翳的另外几个手指指尖,抽出更多的血丝,几条一起将剑柄牢牢缠住。花千骨御不了剑,手掌结印,扔了一团球状火焰出去,云翳冷笑着躲过。
“原来茅山掌门就只有这么点能耐嘛!”
几条血线毫不留情的在花千骨脸上鞭子一样抽出几道血痕。然后将她牢牢缚住。
花千骨快要不能呼吸了,大脑中飞速旋转着御敌的方法,正当她焦急万分之时,那几道血丝线却被人用气隔空的削做几段,落到地上,化做一滩血水。
云翳大惊失色,第一个动作却是把面具带上。本以为是云隐的救兵杀到,抬头一看,远处天外飞仙一般落在树巅的却是一紫衣飘飞的人儿。待看清楚了来人,云翳和花千骨都震在那里,那是怎样一张宛若天人的脸,几近超脱了人世间的一切色相,早已无法再让人用语言去描绘和勾画。
瀑布一般的满头紫发在空中漫舞飘飞,犹若在空中张开了一张紫色的巨大帘幕,衣袂飘飞,犹若幻梦。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近似透明,隐隐露出的漂亮锁骨划出优美的曲线。眉间一点殷红色的如花妖冶印记,血红的眸子亮得无邪而通透,就是漫天繁星也会黯然失色。
“哟,是云翳啊,看来我这次是又来晚了一步咯?”
花千骨失神的看着那人,完全忘了自己正身处危难之中。竟有连声音都那么好听的人啊,她本以为,尊上已经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了。
云翳眉毛纠结作一团,竟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满面惊恐的密语传音跟那人说了些什么,然后突然就遁地消失了。
花千骨呆坐在地上,见那紫衣人儿优雅的飞下树梢,莲步轻移,翩翩而来,轻纱随风摇曳,似梦似幻,令人望之神魂俱销。
“你这小不点就是新任的茅山掌门?”
杀阡陌俯望着她,似是觉得她的包子头很可爱有趣,忍不住伸手戳了戳。
“别担心啦,快起来,坏人被我吓跑了。”杀阡陌檀口微启,轻轻一笑,呵气如兰,一排玉齿清晰可见,
“姐姐,你……你好漂亮,就是胸小了一点。”花千骨傻傻的望着“她”。
“胡说!”杀阡陌有些吃惊的瞪着她,突然又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忍不住笑了起来。绝色撩人,花千骨拼命抑止住想要滔滔向外奔流的鼻血。
“真的漂亮么?有多漂亮?”
“嗯,比,比我见过的所有仙女姐姐都要好看!”
“真的?”忍不住喜形于色,“你都见过哪些仙女啦?”
“嫦娥姐姐,七仙女,北海龙王,九天玄女,基本上我都见过,没有一个有姐姐你一半好看的!”花千骨舍不得移转头去的看着“她”认真的说。
杀阡陌得意至极,生平最喜欢听人赞他美了,却没有谁拍马屁拍得像花千骨这样叫他舒坦的。
“想不到你这小嘴还挺甜的。”杀阡陌掐掐她的小脸。也懒得纠正自己其实是个男的,姐姐就姐姐吧,听她叫着还挺顺耳的,还从没有人敢这么叫他呢,哈哈。
“谢谢姐姐救我!”花千骨对他拜了拜,不然自己这个掌门登位第一天就被坏人给抓走了那还得了。云隐一定都急坏了吧!她得赶快回去才行。
可是这个姐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强大到只露个面就把云翳给吓走了呢?
“请问姐姐高姓大名?”
“我叫杀阡陌,我知道你叫花千骨对吧?去年闯天宴,搅得群仙宴只开了半途就散了的那个就是你对吧?现任的茅山掌门小不点?”
突然觉得杀阡陌这个名字好耳熟,花千骨咬着指头想啊想想半天,突然想起在天宴上说的一统妖魔二界的魔君好像便是……流火绯瞳杀阡陌!
花千骨瞪大眼睛望着他,看他的容貌和神态她一开始还以为是神仙呢,可是居然是魔界的妖人么?那他来这里的目的应该和云翳一样,只是为了抓自己咯?搞了半天自己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啊!
杀阡陌望着她笑,眼睛弯成极好看的月牙儿:“呵呵,你知道我是谁是吧?我是魔界中人哦?小不点你怕不怕我?”
花千骨在他倾城一笑下差点没晕倒,只觉得整个身子和心灵都要被他血红的眸子给吸进去了。可是在他身上只感觉到温暖和清香,没有半点妖气和杀气,若非要说妖的话,那也是他长相的缘故。怎么看都不像坏人啊,坏人会有生得这么好看的么?唉,若是真要死的话,死在姐姐这么美的人手里,比起死在云翳那种恶心的血线之下,那也是一种幸福啊!
花千骨摸摸脑袋,老实说道:“我不怕姐姐,姐姐想要把我绑哪去?”
杀阡陌眼睛闪出一丝明媚的光亮:“你没听过姐姐的恶名么?真的不怕?”
“姐姐不像坏人,而且姐姐很温柔。”
杀阡陌轻叹一口气:“这世上还真没有谁说不怕我,说我温柔的。”白皙的手握住花千骨,低声道,“我君临二界,收集神器,让妖神出世,是势在必行。虽然正邪有别,但是也还算恩怨分明。上次来晚一步,致使春秋不败他们擅作主张屠了茅山满门。清虚道长百年前曾有恩于我,我却没能救到他,这是我的过错。所以这次一得知消息,马上赶来救你,也算是我的一点补偿。你放心,我已训斥过云翳了,从今往后,他们再不会打你的主意。”
花千骨任由他握住,傻傻的点头。
“你肯信我?”“信。”
杀阡陌欣喜的将她拥入怀中,这孩子,太好骗了,怎么能就这样随随便便就信了陌生人呢?呵呵,还好自己是好人,而且是好人中的美人,美人中的极品
“疼么?”杀阡陌看着她小脸上那一道道血痕,心里直骂云翳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下回见到非抽他两根筋出来打陀螺。
“不疼。”花千骨对他贴自己如此之近有些不适应,微微往后退了些。
杀阡陌右手凝气发出微微紫光,轻轻从花千骨面上抚过,伤痕瞬间抚平消失。然后又揭起花千骨两边衣袖,从她臂上一一抚过,替她疗伤。
“还有哪么?”
“没了,没了。”花千骨连忙放下衣袖道。虽然腰间腿上都还有勒得很深,但是怎么可以随便让人摸,虽然同样是女的。
杀阡陌笑盈盈的指尖一绕,断念剑从远处地上飞了回来,自动插入花千骨腰间的剑鞘之中。杀阡陌却终于看清楚的猛然一惊。
“断念剑?!”
伸手便要再次拔出,却未等碰到,竟被弹出去老远。
踉跄几步站稳身子,轻笑一声,嘴里骂道:“xx的白子画!”
“姐姐你没事吧?”花千骨不明白突然之间发生什么了。
“这剑你从何而来?这明明是白子画平时的随身佩剑,他爷爷的上次交战时还不小心让他伤到我脸,好久都愈合不了,差点毁了我惊天动地的花容月貌。害得我闯天宫又下东海的到处偷灵药。”
“是尊上送给我的啊!”
“啥?白子画把这剑送你了?这可是把上古传下来的绝世好剑,他居然送你了?我问他借伏羲琴,想参透十六件神器里的玄机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他这么大方过,差点刺了我一身的窟窿眼。这世上哪个见我不被迷得晕头转向,偏偏只有他,怜香惜玉都不懂!我不管,你把断念扔地上,我要使劲踩几脚以消我心头之恨!”
花千骨呵呵的笑:“那伏羲琴如此要紧,尊上怎么会随便借人呢?”
“哼,我道他是超凡脱俗的白子画,心里也有三两分敬重,却没想到和其他派的臭道士老秃驴一个德行,冥顽不灵!我不管,我就要踩两脚。”
花千骨可不敢让他折辱了白子画的佩剑,连忙装作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使劲打了那剑两下:“看吧,虽然你是剑吧,但是也要长眼睛啊,姐姐长得那么漂亮,你怎么舍得弄伤她的脸呢?赶快给姐姐道歉,说你错了,再也不敢了。什么?我听不见,再大声点。恩,下回记住了哦,不过上次的事还是不能轻饶了你,回去不准套剑鞘,裸着身子到太阳下面晒着去,非把你晒黑了以消姐姐心头之气!”
杀阡陌见她认真的跟那剑说话的样子扑哧一下就笑出声来了。无奈的挥挥手:“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下次找白子画报仇算账去,才不跟一把小破剑一般见识呢!对了,你跟白子画什么关系啊,他干吗把断念剑送给你啊?”
“我上次群仙宴后就跟着尊上拜入长留山了。尊上怕我这次出来遇见危险,特意让我带出来防身的。”
“哼,想不到他还这么好心啊。不过你背着这断念,就算隔了天涯海角,他也能感知到你是否安然无恙。若是你这次被云翳掠去了,想必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差人来救你吧。这云隐,也太笨了,这么轻易就让云翳混进山去。”
“这不能怪他,谁让云翳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其他人肯定都把云翳当作他了。”
“一模一样?!”杀阡陌吃了一惊,他也没见过云翳的真面目,倒是不知道这点。怪不得他们行事总是如此顺利。
“我必须得努力,不能光靠他们来保护!”花千骨紧紧握住手中的剑。
“断念灵气太强,也只有白子画压得住它,它怎么肯听你一个小不点来御使。你得慢慢与其沟通磨合,只有你自身力量足够强大的时候,它才会真正的把你当作主人。现在对你而言,也只算得上是一把普通的废铁,真不知道白子画怎么想的。”
正说着断念在鞘中不满的发出嗡嗡声。它才不是废铁呢!
杀阡陌看了看山上道:“云隐他们快到了,姐姐要走了。第一次见面,你这么可爱,姐姐又这么喜欢你,就先送你个见面礼。”说着用力一掰,硬生生的把自己左手小指给掰断了。
吓得花千骨捂住嘴巴,连忙冲上去替他止血。
“呵呵,别怕,小不点。”正说着那半截优美纤细的小指上的皮肉迅速的融化蒸发。最后只剩下一小截可爱的白色骨头。杀阡陌拔下一根自己紫色的头发,刚刚掰断小指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拔根头发可把他心疼的要命。
头发从骨头缝里穿了过去,然后系好挂在花千骨脖子上。
“这个是姐姐身体的一部分,带着它,这样小不点不论在哪姐姐都知道。遇到危险的时候就把它吹响。姐姐会尽快赶去救你,知道吗?”
花千骨早就被吓傻了,心疼的看着她左手小指,却见上面一滴血也没有流的,迅速又长出森森白骨还有皮肉,很快便恢复如初。
杀阡陌拍拍花千骨的头:“瞎担心个什么,姐姐是魔嘛,好了姐姐得走了,不想跟云隐他们起正面冲突。等我找到下一件神器,忙完了就去长留山找你玩。”
说着抱起花千骨啵的在她脸上使劲亲了一个,嘿嘿笑着,转了个圈人就不见了。心里直偷着乐,做人姐姐就是有这个好处啊!挖哈哈!
花千骨看着胸前那截所谓的可爱的小骨头满头黑线,这礼物也实在是太特别了吧,虽说她叫千骨也不能就送她真的人骨头吧,还要她放在嘴里当哨子吹,她才不要呢!
拽了拽那头发,好结实啊,应该不会断的。
天水滴,勾玉,小指骨头,这年头,怎么人人都喜欢送人项链啊?她的脖子上都快挂满了!
过一会儿果见云隐带着一班弟子风驰电掣的赶到。看到花千骨连忙跪倒在地,请其责罚失职之罪。
却见花千骨一脸控诉委屈的瞪着云隐。
“我的莲藕清粥在哪呢?我都快饿死了!”
云隐满头黑线。
回到万福宫,花千骨狼吞虎咽一言不发的吃着早餐。云隐在一旁擦汗,一面解释着自己本来去厨房,后来发现异动追了去却没想到被调虎离山。之后被春秋不败手下一干人等缠住迟迟脱不了身。等赶回来的时候,才发现花千骨不见了,问睡得傻乎乎的糖宝更是一问三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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