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一本穿越成纨绔王爷的小说小说,男配是小王爷后来跟他爹回国后跟女主分开了,他爹会织毛衣

(鬼灭之刃)我是狯岳,我报警了小说简介

狯岳眼睛一闭一睁,发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虽然也想过要绕着上辈子那些可能导致自己死亡的一切因素走,但却发现那个拖把头居然阴魂不散的开始纠缠自己。为什么你不按剧本来?说好的是我重生走上人生赢家之路呢?你撒开我,撒开!莫挨老子听到没得?!

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等,本本精品,字字珠玑,作者爪子吃瓜子创作的小说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情节与文笔俱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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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区点的梗,别打我,捂脸逃走

(算是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伪现实,平行世界勿上升!!!

希望两位老师身体健康!

  “尊敬的各位来宾,亲爱的朋友们,大家好!这是一个美好的日子,收获的季节,花好月圆,美景良辰。在这个吉祥的日子里,我们相聚在这里,见证这一对新人的婚礼。”

  红色的玫瑰花瓣从空中纷纷扬扬洒落,新娘白色的披帛扫过一地芬芳,落下一地花瓣。明媚的阳光扫落在新人的脸上,初升的太阳预示着他们幸福的未来。小王子不远万里,终于找到了属于他的玫瑰花。

  “尊敬的各位朋友,大家好!我们的好朋友何先生与昨日早上三时二十三分带着深深的牵挂和无限的眷恋离开了我们,这不幸的噩耗如晴天霹雳,让我们无比悲痛。”

  白色的菊花蜿蜒了一路,天空中淅淅沥沥落下些雨滴,滴落在花瓣上,白色花瓣被雨滴洇湿,洒落到清冷坚硬的石碑上,笑靥如花永远被定格在那一刻。雨势加大,黑白交错成钢琴键,谱出一首《安魂曲》。小狐狸不远万里,终于被驯服他的小王子所遗忘。

  你携爱人之手,开启人生新篇章,走上属于你们的幸福之路;

  我孑然一身,孤独地在黄泉路上徘徊过一个又一个轮回,只愿转世前能再看你一眼。

  何炅第一次见到撒贝宁,是在学校的联谊活动上。北大和北外的联谊活动,何炅是主持人。那是他第一次做主持人,拿上话筒的一瞬间还有些紧张。他在后台不停顺词踱步,手掌心紧张得冒出汗来,突然一个男生走到他身边,恶作剧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很紧张吗?”何炅吓坏似的转过头,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生,有些青涩,很帅,他穿着表演的服装,胸前点缀着一只亮闪闪的蜻蜓,何炅盯着他胸前的蜻蜓出神,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男生刚才在跟自己说话,立即笑着回答:“有一点点,这是我第一次主持。”

  男生也朝他笑:“嗯,我也有点紧张,这也是我第一次上台表演。”男生顿了一下,接着说:“不过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的!”

  何炅望着男生笑着给他打气的样子,出了神。

  后来何炅知道,那个男生叫撒贝宁,是北大法学系的,他唱歌很好听。

  主持结束之后何炅松了口气,躲在后台换衣服,刚换好,一转头就看见撒贝宁站在自己面前,他笑着说:“我们也算认识了,交个朋友吧!一起去吃个饭?”何炅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啊!”

  两人都喜欢看书,学校图书馆的书已经无法满足他们,于是会在周末的时候去首都图书馆借书,走的是同一条路,于是两人在一个下午碰上,得知对方都是去图书馆借书,便相约一起去。此后便形成了一种莫名的习惯,他们约定好在周六一起去图书馆借书,他们一起挤公交,在炎热的夏天,在林荫道上有说有笑。

  那是很长的一条林荫道,街道两侧是高耸的树木,一齐向中间靠拢,茂密的枝叶层层叠叠,挡住灼热的日光,洒下遍地阴凉。斑驳的光影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到两人身上,何炅抬手抹掉额头的汗珠,将一瓶拧开的水递给撒贝宁。

  两人都穿着短袖短裤,何炅斜跨了一个小包,用来装书,在夹层里还整整齐齐叠放着一摞纸巾。他抽出一张来,侧身迎上撒贝宁,将纸巾糊到他脸上,笑着挡住他的视线,撒贝宁无奈地笑笑:“小何学长,小何哥哥,您就饶了我吧,这是干什么?”何炅将纸巾揉成一团,将他额头上、鼻梁上的汗珠都擦拭干净,稳稳地将纸巾投进垃圾桶,“我在给你擦汗,你竟然还不领情,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他嘟起嘴,故作生气,撒贝宁只好去哄他:“那谢谢你啦!作为回报,我请你喝汽水?”何炅喜笑颜开:“好,我要喝冰的!”于是两人追逐着在林荫道上打闹,留下一地清脆的欢笑。

  林荫道上的何炅总会仰着脸迎接洒下的阳光,自言自语道:“我好喜欢这样,好舒服啊!”然后转头看向撒贝宁:“好想就一直这样下去。”撒贝宁学着他的样子仰头,含着笑点头:“嗯,我也喜欢这样。”

  一个假期回来之后入了冬。北京的冬天寒风呼啸,何炅瑟瑟发抖抱着书冲向外面,撒贝宁已经在等他,看了他的样子不满意地皱了皱眉,捏了捏他单薄的衣服,问道:“今天这么冷,你怎么穿这么点就出来了?”

  何炅一边吸鼻子一边回答道:“这不是忙着出来吗,我没来得及看天气,今天上午满课,我也来不及回去加衣服,怕你等久了。”撒贝宁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我多等一会儿也没事,要是你着凉了怎么办?我真是得多看着你一点儿,免得哪天你把自己冻死了。”何炅转过头看他,他鼻子冻得通红,两颊也是,发丝上点缀着些白色颗粒,他眯起眼睛笑:“有撒撒在,我怎么可能把自己冻死啊!也不知道以后你结婚了,我还能不能拥有你的外套,所以现在自然要珍惜一点。”说完便裹着撒贝宁的外套跑远了,撒贝宁在后面无奈地摇摇头,大步跟了上去。

  他们今天去图书馆还书,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何炅还披着撒贝宁的外套,已经将他里里外外都熏成了撒贝宁身上的味道,何炅猛吸一口,裹挟着冷空气一起吸入肺中,他被呛得咳嗽了几声,眼角都渗出泪来,撒贝宁拍拍他的后背,“你还比我大两岁呢,怎么跟个孩子一样?”何炅扭头看他,瞪着眼睛表达不满,撒贝宁举手投降:“天太冷了,请你吃点东西?”何炅笑开:“你真把我当孩子哄啊,一生气就请我吃东西?”撒贝宁问他:“那你吃不吃?”何炅点头:“吃,当然吃!”两人又顺着结满冰霜的林荫道往前走去。

  春来秋往,又是一年夏季,何炅就快要毕业,和撒贝宁一起出去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他们渐渐变成了书信交流。何炅总会给他写很多,自己的生活近况,心情,所见所闻,撒贝宁回复他的时候就简洁了很多,只是说自己的学业上的事情,说自己参加了什么活动,说他快毕业了,是不是以后又要很久不见。

  那段时间何炅的压力很大,马上面临毕业,他想要留校当老师,撒贝宁才大二,他想留在北外,这样就还能经常看见。他把自己的想法和撒贝宁说了,只是隐去了其中的原因,说自己很喜欢阿语,也很喜欢教师这个职业,所以以后可能都留在北外了,他已经递交了申请书。撒贝宁没有给他回信,而是直接来找了他。

  两人像往常一样在校门口碰面,然后一起走在林荫道上,撒贝宁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你真的想好了吗?”何炅点点头:“是啊,我和家里也说过了,以后我应该就会留在北京了。你呢,你有什么打算?”撒贝宁仰头看树叶,光斑落在他脸上,他想了想说:“我想接着读研究生。”何炅笑了:“那好啊,更上一层楼,还是北大的研究生吗?”撒贝宁点头,何炅又笑:“那看来我们还是能经常见面的,加油,我相信你。”

  撒贝宁转头看他,突然将他抱进怀里,拍拍他的后背:“别装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今天才过来看看你,你笑得好难看。”何炅沉默下来,其实他一厢情愿,家里并不同意,但是他还是想试试,为了撒贝宁试试。他没说话,却在撒贝宁一下又一下的拍打中落下泪来。

  何炅还是成功留校任教了,撒贝宁也祝贺他,终于做了自己喜欢的工作,何炅笑着回应他,你什么时候考研啊?撒贝宁也回应他,我保研了。何炅惊讶了一瞬,恭喜道:“不错嘛,果然是北大学霸,合唱团团长!”撒贝宁让何炅别再提伤心往事,他已经被免职了,不是什么合唱团的团长了,何炅说在他心里,撒贝宁永远都是合唱团的团长,毕竟他们初见的时候,撒贝宁就用一首歌征服了他。

  撒贝宁保研,何炅给他庆祝,两人约着出去吃了一顿,何炅把自己喝的醉醺醺,趴在撒贝宁身上说喜欢他,撒贝宁扒拉着他在自己身上胡乱摸的手,将人箍在怀里,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对不起,我喜欢的是女生。”何炅醉了,应该听不到吧?

  撒贝宁毕业,毕业那天何炅抽出时间来参加他的毕业典礼。他已经是个成熟的老师了,衬衫领带西装裤皮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撒贝宁看见他时就是这样一副打扮,好像上课上到一半就匆匆过来参加自己的毕业典礼似的。何炅笑着跟他打招呼,说他变帅了,还问他今后有什么打算,撒贝宁沉默一会儿,说:“我想去当主持人。”何炅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开:“主持人好啊,这样就能在电视上看见你了,你这么帅,上镜一定更帅,不知道会迷倒多少小姑娘呢!”撒贝宁看着他的笑,伸手抱了抱他:“谢谢你,何老师!”何炅僵住了,抬手拍拍他的后背:“说什么呢!你叫我何老师我还不太习惯,好了,毕业快乐!以后常联系啊!”

  撒贝宁点头:“好。”

  事实上他们也没能常联系。撒贝宁找过几次何炅,都被何炅拒绝,说自己最近太忙,没时间出来。其实哪儿是没时间,只是何炅不愿见撒贝宁。他暗示得那么明显,他不信撒贝宁不懂,那天晚上他没喝醉,听见了撒贝宁说的话。

  既然这样,还是不要见面的好,不见面就意味着不用为感情上的事情伤神,不用费心思隐藏自己的爱意,不用接受撒贝宁的视而不见。

  何炅在北外职教,也动了主持的心思,他接了不少活动,也出现在大众视野中。撒贝宁经常在什么电视节目上看见何炅的身影,他有些青涩,像当年握不住话筒的小主持人。

  是,为了自己吗?撒贝宁并非不知,只是不想,这份爱太沉重,就只当做一份秘密埋在心中就好了,他相信只要自己不回应这段感情,何炅会慢慢忘记年少时的悸动,会慢慢走上正轨,去做他热爱的事业。

  何炅越来越火,甚至进了央视主持节目。撒贝宁每次都会准时准点的守在电视前,等着看何炅的节目,看他和孩子玩得开怀,看他扬起的笑脸,就会获得一周的好心情。就是有点想他,只能在电视上看见,却不能在现实中见面,他想,要是自己也能去央视,是不是就能再见见他?

  可他们还是错过。撒贝宁进央视的前一年,何炅离开了央视,像是故意躲着他一般。撒贝宁听说,何炅去了湖南卫视。

  再一次见面的时候是金鹰节的一个颁奖晚会,他和何炅一起上台领奖,他穿着正式的西装打着领带,何炅还是那一幅样子,非常简洁的衣服,更像教书教到一半被叫来领奖一样。撒贝宁想同他打个招呼,何炅却跟不认识他一样,礼貌客气的笑笑,脸上带着疏离,领完奖之后就消失不见,撒贝宁也没找着他。

  撒贝宁不明白为什么何炅要躲着他,他并不想失去这段友情,于是托人去联系,没有得到回应。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没想到往后的金鹰节居然请了他们两个来主持。

  何炅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样子,撒贝宁听说他前几年从北外离职了,他很想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一直没找到机会,见了何炅,心里难免有些气愤,这么些年他一直躲着自己,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就只是因为那一段秘而不宣的情感,就能冷落自己那么久?他只想和何炅做朋友,何炅却连朋友都不想和他做了。

  于是那几届金鹰节,他们针锋相对,撒贝宁挑逗他,想惹他生气,让他同自己多说两句话,而何炅脾气实在太好,除了在舞台上将他怼回去之外,节目之外再没理过撒贝宁。

  撒贝宁转变了攻势,买了许多好吃的,在他化妆间门口蹲他,说要同他道歉,请他吃好吃的,何炅嘴硬心软,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放他进了化妆间。撒贝宁同他说了好多,说自己在央视的经历,还委屈地问他为什么那么早离开,明明就只差一年而已,就能在央视看见他,何炅只说央视太累,还是地方台好些,况且湖南是自己的家乡,回去也没什么不好的。好像结束了北漂一样。撒贝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声音闷闷的:“那你以后还会来北京吗?”何炅一边喝咖啡一边说:“有节目录制就会过去,没有的话,应该不会了。”

  撒贝宁压下心中失落:“那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何炅笑着回他:“或许吧!”

  何炅很痛苦。一边他爱惨了撒贝宁,一边又要保持清醒,和他分开些距离,免得自己的爱意汹涌,他会控制不住自己。他在心里质问撒贝宁为什么要来找他,为什么要靠近自己,他难道不懂自己的爱吗?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可撒贝宁靠近的时候,他又甘愿沦陷,他轻而易举原谅了撒贝宁,又同他有了联系。

  他小心翼翼地伪装出朋友关系,借着这个关系诉说自己的爱意,他关心他,玩笑中说喜欢他,节目中夸赞他,毫不吝啬,撒贝宁全盘接收,只当出于朋友关系。

  压抑了太久的爱意和不解纠缠着何炅,他开始整夜整夜失眠,需要通过药物控制才能入睡,他甚至数次拿起利器割向手臂,回过神来时已经血流不止。他冷静地包扎,他去看医生,医生让他多休息,他笑笑应下,转身又投入工作里。

  在一个寒冬,他感到寒冷,想起撒贝宁的外套,不远万里来到北京,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卖花的小姑娘塞给他一束玫瑰,说今天是情人节,希望玫瑰花能赠予他爱的人,他捧着玫瑰往撒贝宁家里走去。

  他幻想过很多,想过他冷静的拒绝,那何炅就说自己是开个玩笑,和朋友打赌输了;想过他歇斯底里将自己赶出家门,那何炅就同他道歉,等他气消,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捧着玫瑰走到撒贝宁家楼下的时候,会看见撒贝宁搂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子,吻得激烈。

  冷,好冷,从头到脚都很冷,好像被人用一桶冷水从头泼到尾,将他刚刚捂热的心一点点冰封起来。撒贝宁没有和他说谈恋爱的事情,是怕自己知道了伤心吗?

  何炅不想再看下去,他僵硬的转身,一步一步离开,在雪地上踏出一个又一个凌乱的脚印,他深呼吸一口气,寒冷的空气呛进肺部,他猛烈的咳嗽起来,身上冷得厉害。

  他想要离开,最后却蹲在路灯下,抱紧自己,手中的玫瑰花在寒冷的天气下已经开始凋零,红色的花瓣像血液一样一点一点落在洁白的雪地里。何炅一直在发抖,他从兜里摸出药来,掰开一颗扔进嘴里,锋利的牙齿机械地将药咬碎,没有就水,他就这样咽了下去。

  遍地的玫瑰就像他的心情,此刻玫瑰不再象征爱情,而是,腐败。他埋葬在无边白雪下的爱情,已经开始腐败了。

  何炅接了个推理类型的节目,节目录制之前节目组卖了个关子,没有告诉何炅嘉宾有谁,只告诉他按照节目组的指示去做就行。嘉宾被分别带走,何炅被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领着进了一间屋子,做了一些测试之后才放他们出来。他是第一个到圆桌现场的,打量了四周一眼,挑了中间的位置坐下,等待下一个嘉宾。

  第二个来的是鬼鬼,古灵精怪,两人客气寒暄了一番,正在聊天的时候第三个嘉宾来了,何炅眸子猛地一缩,双腿一软,差点跌到地上,那人穿着黑色风衣,一上来就各个房间看,何炅想起这是在录节目,很快掩饰了自己的失态,和鬼鬼一起吐槽起来。

  他手脚冰凉,一直在发麻,心脏跳动也很剧烈,他实在站不住,只好在座位上坐下,用一句“天呐,我们节目里面有撒贝宁!”掩饰了自己情绪上的不自然。

  之后的录制中,撒贝宁总是表现出和他若有若无的亲近,何炅很好地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和撒贝宁搭话,控场。

  先导录制完成,效果还不错,何炅笑意盈盈谢过了节目组的每一位工作人员,回到休息室,没想到撒贝宁已经在哪儿等他,何炅脸色僵了一下,刚刚卸下的假面又重新戴上,他装作语气轻松:“哟,这不是撒老师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撒贝宁看着他脸上的笑实在觉得难过,走上前去:“你没事吧?”何炅眨巴眨巴眼睛看他:“我能有什么事?”撒贝宁叹了口气:“我太了解你了,你这样绝对不是开心。”何炅比起从前进步了不少,他脸上的笑依旧挂着:“你今天好奇怪啊,一上来就问我这个,难不成是你有什么事?”

  撒贝宁愣了一下,仿佛在犹豫该不该说这件事,他抬头看了看何炅脸上的笑,又叹息一声,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他:“我要结婚了。”何炅的笑一下子僵在脸上,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啊,结婚好啊,恭喜你!”撒贝宁看他的样子实在难过,他上前一步,像是要抱他,何炅下意识后退一步,撞到了桌子,他疼得闷哼一声,躲开撒贝宁伸过来扶的手,摇摇头说没事,“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接着录制,我先回去了。”然后一瘸一拐的离开了休息室,撒贝宁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沉默。

  他又给自己喂了一把药,吃下去不久之后觉得胃里泛上一阵阵恶心,他撑着身体从床上站起来,走进了卫生间,扶着马桶一阵吐,他吐到胃里酸水都呕出来,一点儿东西都没有,还是在干呕,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样。

  响起了敲门声,何炅想起来节目组给他们订的房间挨在一起。撒贝宁的声音传来:“何老师,你在里面吗?”何炅没回应,努力让大脑放空,过滤掉这个声音,他撑着墙壁站起来,双手无力撑在洗手池两侧,打开冷水,泼在自己脸上,敲门声还在继续:“何老师,何老师你没事吧?要不要我进来看看你?”

  何炅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将撒贝宁的声音隔绝在外。撒贝宁一直没有得到何炅的回应,心里担心得不行,他刚才走时脸色就很不好。“何老师,你再不说话,我就叫人来开门了。”何炅冲了一把脸,仰起头来,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滑落,他随意擦拭了一下,关上水龙头,平静地走到门口:“撒老师,我没事,我很累了,要休息了。”

  撒贝宁终于听到他的声音,但还是不放心:“你开门我看看你,我看你没事就回去。”

  何炅突然很生气:“撒老师,你听不懂我说什么吗?我说我很累了!”

  撒贝宁被他吼得一愣,在他的印象中,何炅是根本不会发脾气的人,无论对谁,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何炅那么生气的语气,他放缓了语速,缓缓道:“好,那你休息吧,别生气了,我现在就走。”等了一会儿,里面没传出来回应,撒贝宁只能回房间去。

  第二天录制节目的时候他脸色非常差,撒贝宁看见他好几次几欲跌倒,慌忙扶住他,何炅冷冷抽开手说自己没事,撒贝宁见他额头鬓角都是汗,到第一次集中讨论的时候他一直在出神,还出了不少错,何炅脸色很难看,他一直在道歉,可是无济于事,导演只能叫停节目,问何炅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先休息一下,一会儿再录制。

  何炅没有推辞,回了休息室,嘉宾都各自回到了休息室,等待何炅调整状态。撒贝宁见何炅情绪实在不对,连忙疾步往何炅休息室去。

  何炅蜷缩在椅子上,身体一直在发抖,撒贝宁上前两步,吓了一大跳:“何老师,你没事吧?”何炅听见他的声音抬起头来,失去光的眸子突然找到了对焦,他猛地站起啦扑到撒贝宁怀里,撒贝宁往后踉跄两步,险些被扑倒。他只能用上半身托住何炅的身子,拍着他的后背,像从前一样安慰他。

  何炅脆弱的声音从他怀里传来:“你能不结婚吗?”

  撒贝宁一愣,略有些无奈:“炅炅,我找到了对的人,自然是要结婚的。你以后也会结婚的。”

  何炅猛烈摇着头:“我不会的,撒贝宁,我不会结婚的。你遇到了对的人,我也遇到了,可惜他不爱我,我们注定要错过,但是除了他,我不会再爱上别的人了,所以我不可能结婚的。”

  撒贝宁没有说话,只能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后背,很轻,很轻,何炅感到心安,在他怀里安静下来,半晌,他推开撒贝宁整理自己的衣服:“抱歉,我刚才情绪太激动了,吓到你了吧。”撒贝宁维持着拥抱的动作站在原地,不明白他情绪为何转变得那么快。

  何炅推开他,冷静的去洗脸,换衣服,补妆,然后告诉节目组,自己没事了,可以继续录制了。

  后面几期节目都在正常录制,何炅还是会忍不住关心他。撒贝宁北京湖南两头跑实在太累,经常会没有吃饭就过来。他主持几年也有些职业病在身上,不规律的作息让他经常发烧胃疼。一次他赶到录制现场,随口扒拉了冷掉的盒饭就去录制,结果录制过程中就胃疼,何炅被吓得不行,到处给他找药,去接了热水,还问他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再录制。

  撒贝宁接过他递来的药,乖乖吃下,何炅说帮他找条厚毯子盖着,撒贝宁半阖着眼躺在休息间的沙发上,有些虚弱的点头。

  录制结束后何炅送走了大部分嘉宾和工作人员,问靠在沙发上的撒贝宁要不要送他回家,话音刚落,何炅身边就闪过一道靓丽的身影,扑到了撒贝宁身边,柔声问他怎么样,还疼不疼,说着还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何炅僵在原地,他知道,这是撒贝宁的女朋友,那天在撒贝宁楼下看见的那个姑娘。

  撒贝宁病的迷迷糊糊,看见女友来了,头凑过去靠在她肩上撒娇,说好疼。女友心疼得不行,说家里已经给他熬好了粥,让他回去就喝。撒贝宁被女友扶着站起来,女友转过身朝何炅说了一声“谢谢”,便搀着撒贝宁离开。

  他站在原地,如同五雷轰顶。他从这时才开始意识到,他真正开始失去撒贝宁了。那个他昔日的好友,他梦中的爱人,现在已经成了别人的爱人了。

  第一期节目定在3月27日播出,播出前一天,何炅接到了撒贝宁的电话,虽然他嗓音如同原来般沉稳,可何炅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喜悦,他说:“炅炅,我和女友领证了,我们快结婚了。”何炅握紧手机愣在原地,心如刀割,他嘴角惨淡地扯出一抹微笑,声音如同生锈般沙哑难听,“哦,是吗?那恭喜你了。”

  撒贝宁好像是叹了口气,他缓缓说:“我给你寄了一份请柬,你一定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我把你放在邀请名单上的第一个,给你留了最好的一个座位,我妻子也很喜欢你,上次匆匆见了一面,也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她挺想和你聊聊的。”听筒那边传来了女生撒娇的声音,用着生疏的中文,叫他宁宁,问他还需不需要请谁谁谁,要的话现在就把他的名字写上去,撒贝宁捂住听筒,朝着妻子说了几句话,声音忽大忽小,何炅却觉得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将他们的幸福隔绝在外,那些曾经的,对他独一无二的偏爱,现在都尽数给了别人,何炅不再是撒贝宁的唯一了。

  请柬是下午送到的,何炅笑着从快递员手中接过,平静地道谢,转头就扔进了垃圾桶。撒贝宁,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明明知道我爱你,还要我来参加你的婚礼,你知道我会如何想吗?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吗?

  猩红的液体一滴一滴滴落到地面,房间里一片寂静,冷,很冷,疼,好疼,苍白的嘴唇嗫嚅几下,溢出几个字,手臂无力的滑下,血色蜿蜒了一路。

  助理的声音在门外格外清晰:“何老师,何老师您在里面吗?节目马上要开始了。”无人回应。助理着急地拍门,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叫来了酒店管理人员,用备用的房卡打开了房门。入目便是一片血红,所有人都吓坏了,尖叫着混乱着拨打了急救。

  撒贝宁一直在忙婚礼的事,那天何炅挂断他的电话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何炅的消息,本来以为他可能是生气了,但最近撒贝宁发现,何炅没有出现在常驻节目中。他认识何炅那么久,他一直很敬业,不可能一连几期都不出现。他登了个小号上微博,试图发现些什么,却只看见他因为个人原因缺席录制的通知。

  撒贝宁几乎立即就放下了手中所有事,和妻子说了一声便匆匆坐飞机赶到长沙去找人。他有何炅助理的电话,打通之后他立即询问:“何老师呢?何老师怎么样了?”助理支支吾吾,只说没事,就是身体原因,具体什么原因也没有说,撒贝宁立即察觉不对:“你老实告诉我,何炅怎么了,我现在就在长沙,不怕找不到你们。”助理才叹了一口气说:“撒老师,实不相瞒,几天前我们在何老师的房间发现他自杀,送到医院抢救,最后医生给出的诊断结果是何老师患上了很严重的抑郁症。”

  “什么?!!”撒贝宁几乎惊掉手中的手机。“你说清楚一点,他怎么会得抑郁症?”

  助理的声音又从那边传来:“医生说,何老师这样的症状,应该持续了有好几年了,只是这几年越发严重,不过何老师伪装得太好,我们都没有发现。”助理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自责。撒贝宁怎么也没想到,那年笑得开怀的青年,有一天会患上抑郁,会被病痛所折磨。他几乎立即想起之前录节目的时候,他将自己关在门外,他反常的行为,为什么那个时候他没有发现?那天他在屋子里干嘛呢?是吃了药的不良反应吗?还是被自己的语言伤到,独自一人跑回房间消化?

  “何老师现在在哪儿?我过来找他。”撒贝宁深呼吸一口气,助理将地址发给了他,他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医院里充斥着浓浓的消毒水味儿,他顺着电梯一路攀升,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离何炅越来越近。他询问护士找到了房间,助理正在门口坐着,愁眉不展,看见撒贝宁来了,朝他挥了挥手,又比了个“嘘”的动作:“何老师刚睡下,折腾了一晚上。”撒贝宁一震,问:“他怎么了?”

  助理无奈地摇摇头:“何老师现在已经开始有妄想症了,经常会看见一些我们看不见的东西,时而笑时而流泪,发起疯来的时候谁都劝不住,之前我们没注意,他用碎瓷片割破了手腕,后来我们就再也不敢往房间里放尖锐的东西了,一天24小时都得有人看着,不然他就会自寻短见。”

  撒贝宁点头,从门上的小窗望进去,何炅安静而苍白的躺在床上,手上吊着点滴,还架着吸氧机,他头微微侧向靠窗的一边,露出纤细的脖颈来,皮肤苍白到病态,连青筋都看得一清二楚,他瘦了很多,几乎没有人形,撒贝宁险些没能认出他来,这真的是荧幕上那个和蔼可亲的何老师吗?

  他朝助理一点头:“我能进去看看他吗?”助理开门放他进去,又小心将门合上。

  撒贝宁站在他床前,几乎挪不动脚步,他突然有些不敢靠近,有些想转身逃离的冲动,但他忍住了,他默默走到何炅床前坐下,抓住他的手,放在手心捂热。

  很冰,他像死了一样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撒贝宁记得他最怕冷,现在竟然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他叹息一声,将何炅的手抵到自己额头,轻声说:“你这又是何苦,我不值得你这样。”

  何炅的手指很轻微的动了一下,撒贝宁将他的手翻过来,手腕上,手臂上,深浅不一,交错的伤痕,有的是新伤,刚刚愈合,还有很久很久以前的伤口,只剩下一道棕褐色的疤。他记得何炅以前是很好看的,他的手臂,他的腰腹,他的腿,哪里都是好看的。他常常担心何炅过瘦的身材,从上大学那时他就瘦,现在更瘦了,瘦脱了相,只剩下骨架了。

  他的生命力好像被一点一点蚕食,撒贝宁想到了枯败的玫瑰花。

  他回过神来时何炅正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他,撒贝宁觉得刺眼,他全身上下最有生气的一处地方,是这双眼睛,但撒贝宁知道,只有这双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才会迸发出这样的光彩。

  何炅颤巍巍伸出手去触,被撒贝宁抓住,问他要什么,何炅很轻地摇了摇头:“是你吗撒撒?不是做梦吧?”

  撒贝宁抓着他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不是梦,我在这儿呢。”何炅笑了,很开心,他脸上突然出现了无限的生机,让撒贝宁都觉得震惊,他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撒贝宁连忙去扶,何炅靠在床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突然又泄了气:“你一定是假的,这是梦,撒撒要结婚了,不会来看我的,他不喜欢我。”撒贝宁上前一步将何炅搂在怀里,一点一点拍着他的后背:“你说什么呢炅炅,我喜欢你,我就在这儿呢!”

  何炅在他怀里蹭了蹭,“那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撒贝宁抖了抖,坚定的说:“会的,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炅炅,你累了,我们睡觉好不好?”

  何炅没有反驳他,乖巧的点了点头,撒贝宁抱着他躺下,给他掖好被角,在他身边坐下,何炅抓着他的袖子,很紧:“你会走吗?”撒贝宁摇摇头:“不会。”何炅没放手,接着问:“不会我一醒你就离开了吧?”撒贝宁接着摇头:“不会的炅炅,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哪儿都不去。”何炅安心的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撒贝宁趁着他熟睡的时候去找了医生询问情况,医生说他情绪不太好,需要人陪同,如果他自己求生意识强的话,才能继续治疗,撒贝宁若有所思。

  何炅从病房中醒来,睁开眼睛,床边放了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上还闪动着晶莹的水珠,他坐起来,伸手去触,房间门打开,撒贝宁穿着一身休闲衬衫,手里端着一盘苹果,看他醒了,高兴地上前:“炅炅你醒了?正好我刚切好水果,喂你尝尝?”何炅眼神有一瞬间的涣散,他迷茫的对上撒贝宁的双眼,喃喃出声:“这是梦吗?”

  撒贝宁笑着在他面前坐下,用牙签插起一块苹果,递给何炅,“来张口,我刚才尝了一块,挺甜的。”何炅乖乖张嘴,将苹果吃下,酸甜的果汁在口中迸发,刺激味蕾,他咀嚼半晌吃完一块,撒贝宁又递给他另一块。

  何炅一边吃一边考虑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的真实性,撒贝宁却已经放下了手中的苹果,端起一杯水来,送到何炅嘴边:“要喝一口吗?”何炅张口将水喝下,撒贝宁擦了擦他嘴角的水渍,笑着说:“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啊?”何炅不明所以,撒贝宁笑着逗他:“一样的可爱。”

  解决完盘中的水果,撒贝宁站起来,何炅以为他要走,死死的拉着他的手臂,眼中全是哀求:“你要去哪儿?”撒贝宁被他眼中的神色晃得一震,拍拍他的手安慰道:“乖,我不走,我就去洗个碗,你好好在这儿坐着,不要乱碰东西。”何炅这才放开了手。

  没过多久撒贝宁果然回来,手上还提着餐盒,他在床上架起小桌子,把新鲜饭菜放到桌上:“饿了吧,吃点儿?”何炅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小口小口吃着东西,撒贝宁坐在他对面,和他一起吃。“这是你最爱吃的,我记得你上大学的时候经常点这个,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弄到。还有这个,新鲜出炉的,你赶紧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何炅一边吃一边问他:“我不想住院了,我想回家,可以吗?”撒贝宁愣了一下,点点头,“当然可以,你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我下午就去和医生说,咱们回家,好吗?”

  何炅自然是乖乖听话,只是眼神一直黏在撒贝宁身上,不哭也不闹,安静得有些可怕。

  撒贝宁不知用什么方法,竟然真的说服医生放何炅出院。撒贝宁驱车带何炅回家,何炅坐在副驾驶,神色乖巧,任撒贝宁帮他系上安全带。何炅问:“我们去哪儿?”撒贝宁回答他:“我们回家呀!”何炅又问:“家在哪儿?”撒贝宁不回答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啊。”

  撒贝宁带何炅回了他在长沙的家。推开门,家里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一看就不像是有人住过的地方。撒贝宁进了房间,换了拖鞋,转身帮何炅脱鞋,他脚踩在光滑的地板上,透出不正常的白,撒贝宁只瞥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给他拿出拖鞋来换上,嘱咐他去洗手。

  撒贝宁本想着收拾好东西做饭的,但刚才何炅去了卫生间半晌现在也没出来,他担心出什么事,急匆匆去看。何炅站在淋浴下,淋浴的水开着,他苍白而安静的站着,任由水流将自己冲刷。撒贝宁冲过去关掉水龙头,拿起干毛巾往他身上擦:“你疯了,你身体没好,冲什么冷水,不怕感冒吗?”

  何炅愣愣地被他拉到房间,换下一身湿衣服。撒贝宁不放心他一个人,帮他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擦干他头发上的水渍,最后把他安置在沙发上,收走了周围一切危险物品,给他搭了一床小毯子,打开电视放映综艺,才进了厨房做饭。

  吃过晚饭,他们相拥着在沙发上看电视,撒贝宁给他指电视上的人,和他讨论剧情,何炅时而沉默,时而附和几句。时钟过了十点,撒贝宁关了电视送何炅去睡觉,他抱着何炅,在他额头落下一吻,给他讲小王子的故事,哄他睡觉。

  第二天何炅醒来的时候看见了撒贝宁的侧颜,他搂着自己,睡得很安心,何炅凑上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又猛地退开,闭上眼睛,装作还没醒。

  要是真的没醒就好了,他还能当这是一场梦。

  撒贝宁留着照顾了何炅很多天,何炅已经渐渐恢复了气色,话也多了些,还会和撒贝宁开些玩笑,好像回到了从前。

  撒贝宁婚期将近,他明白自己不能再隐瞒。

  梦总有一天要醒的。

  撒贝宁搂着何炅躺在床上,熟练地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何炅缩进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角度准备睡觉,撒贝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明明是很温柔的,和平常无误的,可何炅绝觉得遍体生寒,他说:“炅炅,明天,我就要举办婚礼了。”

  梦境悠然破碎,只剩下一地的玻璃渣。

  彩色的世界突然枯败,何炅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黑白。

  冷,好冷,从来没有那么冷过,好像寒意顺着骨缝钻进了四肢百骸,他连心都是冷的。

  痛,好痛,从来没有那么痛过,好像一把冰锥深深刺进了自己的大脑,他连心都是麻木的。

  肺部的空气在一点点减少,大片大片汹涌的冰水顺着口腔和鼻腔灌进胸腔,手上冰凉一片,痛到麻木,他好像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他是溺水的人,找不到救命稻草;他是失航的船,找不到返航的灯塔;他是无家可归的路人,只能倒在冰冷的路灯下,任大雪掩埋。

  水很冷,手很疼,可惜再也没有人像当年一样为他披上一件外套了。

  彩色的回忆支离破碎地向他袭来,脑中画面如走马灯般涌现:

  他笑着看旁边的男生:“你会结婚吗?”

  男生也笑着回望他:“遇到对的人当然要结婚啦!”

  他遇到了对的人,我也遇到了,可惜他遇到的那个人不是我,我遇到的那个人也不可能是他。

  要是没有世俗,他会爱我吗?

  或许也不会吧,但是我已经不想知道答案了……

  他有个可以关心可以照顾的人,他可以付出所有的温柔,可当初那份温柔本是我独有

  小王子终于遇到了他的玫瑰花,可有谁还记得当初的小狐狸呢?

  “哗啦”彩色的回忆猛地破碎,现实的冰冷涌入怀中:

  何炅回忆起他和撒贝宁相处的那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如同亲密恋人般,牵手,拥抱,他们做了所有爱人会做的事情:撒贝宁会温柔细心地给他削一个苹果,切成小块,一块一块送到他口中;撒贝宁会给他递一杯温水,看他慢慢喝下,又温柔擦掉他嘴角水渍;撒贝宁会给他搭一床小毯子,两人共同分享,撒贝宁搂着他陪他看综艺;撒贝宁会给他做饭,就算自己手艺不怎么好,也总是记得他所有的喜好,不放香菜;撒贝宁会搂着他睡觉,给他讲睡前故事,讲小王子是如何驯服小狐狸的,可他也忘了,故事的最后,小王子和小狐狸也没有在一起。

  他们好像回到了从前,只是何炅知道,那不过是一场梦,一场撒贝宁为他编织的美好梦境,他们回不到从前,撒贝宁也不会爱他。

  他每次搂自己的时候,何炅都能感觉到他手指上硌人的厚度和冰凉,他知道撒贝宁不会爱他,不会给他承诺,他也知道撒贝宁在骗他,但那又怎么样呢?他就是心甘情愿被他骗,哪怕只有短短一个月,哪怕只是一场美好的梦境,他宁愿永远沉寂在梦中,再不醒来。

  他手上的戒指是对别人的承诺,当初他们的那些诺言,早就不作数了。

  少年人善说谎话,他一个眼神骗我爱了他二十年,倒头来才发现那竟然是我一厢情愿,他不爱我

  可明明是我先遇到的他……

  何炅闭上双眼,任黑暗将自己吞噬,他太累了,想休息了,想好好睡一觉,失眠已经折磨他太久了

  黑暗里亮起了一束光,一个男人微笑着朝他走来,向他伸出手,说:“我带你回家。”

  新郎新娘在台上相拥而吻,漫天的红色玫瑰花瓣落下,台下是盛大的掌声和欢呼声,经久不息,撒贝宁拥着怀中的妻子,想,我终于找到了我的玫瑰花。

  “我们将感谢你给予我的梦想与幸福的日子。在这个地方与你初次相逢,直至永远。我走过那片阴暗的草坪...我不会感到恐惧,因为你的灵魂与我同在......”主持说完最后一句词,众人摘下帽子低头为逝去的生命默哀,白色的菊花垂着头晃动,在冰冷的墓碑前,放着一朵沾着水珠的栀子花。

  很久之后,撒贝宁才听说了这件事,他沉默了很久,在一个阴雨天驱车前往陵园,没有带妻子,他孤身一人来到这里。

  潮湿的空气中裹挟着泥土的芬芳,无数人在这里长眠。

  他走过长长的林荫道,时光好像蓦地倒退回那年,他们夏天一起走过的那条林荫道,他想起何炅的笑,想起他递给自己的一瓶汽水,想起他踮起脚转过头为他擦掉脸上的汗珠。

  他带了一束栀子花,他胸前的一只蜻蜓依旧驻留,他在不远处站定,抬起手取下无名指上的戒指,装进衣兜,大步向前走去

  他在墓碑前停下,那人依旧笑靥如花,黑白的照片永远定格,年轻的生命逝去,他轻轻把栀子花放下

  风吹散了花香,也吹散了他那句:“你怎么那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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