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周岁还能逆天改命?

我的女儿被她的富二代上司灌醉后带到酒店,做了最残忍的事。 两个月后的一天,我去警局自首。 我告诉他们,说现在那个富二代的失踪案,是我做的。 如果不想那个富二代死,就帮我做一件事。 不然,48 小时后,我一定会被无罪释放。 而且,你们永远都找不到那个畜生。 一.于寻道 01 我叫于寻道,我囚禁了一个富二代。 他被我堵住嘴之前问我,到底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我说我以前,是缉毒警。赖梓豪,你惹上了一个老缉毒警。 我…

一开始他在我眼里只不过是唱“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小孩,然后看了《我是唱作人》这个节目,被他惊艳到了,完全打破了我的固有印象,然后他就被我加入了待定观察区。

我认真听了他的所有歌曲。他的确一直都有进步,就目前来看,他作词很绝,时常会惊艳到我,可以说是天才。而作曲水平一般,虽然旋律不走烂大街的套路,有些灵气,部分片段会有所惊艳,但目前还只是部分。

作品看的是整体效果,大部分人都知道一首歌的整体旋律很重要,直接决定了听众对这首歌的整体印象(高潮部分同理。)如果作曲不够吸引人,别人也不会仔细去研究他的词,对于我这种对词有偏爱的人来说这是一件挺遗憾的事情。

因为懒,唱作人的太多了,就分析其他系列的两个歌曲吧

比如他16岁作词作曲的作品《十七》的词(因为比较长,我只放了一部分)

“我害怕回头望/身后遗落下山川和海洋”

“一个人在路上/背起行囊走向前方/被遗忘的过往/遗忘的就让它遗忘”

“蝴蝶飞过了山岗/去寻找那点微弱的光亮/故事不能停在这第七章/写下去才知道梦有多长”

“我害怕自己受伤/有时找不到方向/旅途匆忙/人生漫长/追寻一个不存在的地方”

“时间湍流/磨灭我的锋芒/我真的不想要这样”

从词的流畅度上讲这首歌的词全程结尾压押“ang”。从歌词的节奏和意境上讲,节奏把握很好,每个句子都将在诉说“孤独――追逐――迷惘――慌乱――无奈――内心挣扎又重拾希望。”

虽然他词写得很妙,而这首歌高潮部分并不突出是这首歌的高潮不那么容易让人记住,导致了整首歌第一遍听时令人印象不是很深刻,同时,这首歌的旋律又有一定的耐听性,多听几遍又会觉得不错。

而他十七岁和郑楠的合作的《一样》,就避免旋律不够抓耳的问题,从舒缓到热血沸腾,十分让人惊艳。

他诉说自己“我其实真的和你一样,会在深夜兀自哀伤。”,尽管“天真烂漫”,但“尘世游漫”这庸庸俗世里太多的“郁郁寡欢左右为难”。生活虽然有太多的委曲求全,进退两难,但我们要“生而自由,爱而无畏,拿出鼓动风云的勇敢”的“为自己誓死效忠”

从意境上讲《十七》中弥漫着如履薄冰的焦虑感,这首《一样》传达出的更多是面对风险时的笃定和自信。在成长的过程里他的性格底色不变,但是他对于自我能承受的压力,能释放的能量或许有了更清醒的认知,彷徨不再是主色调,取而代之的是对自我突破的渴望。

他目前的音乐水平到底怎么样?作词有共鸣,作曲虽然旋律目前来看一般,但偶然也有些灵气的。如果要打分,作词是高分,作曲只是及格线以上一点。综合一下,音乐水平属于中等偏上的水平。总体来看,虽然的确比不上那些顶级创作人,但也是位不错的创作人。

至于音乐才华到底怎么样,目前一切都还不好说,因为我这个认真研究过他音乐的人来说,他每一次创作都会有明显的进步,他到底能够成长到什么地步,我不清楚,我无法定义他的才华高低。只希望他能够坚定的创作下去,早日离开我的观察区,进入我的上位区。

最后我要在这里吐槽一下王源粉丝,既然别人问了这个问题,为什么不认真去分析?抖机灵的抖机灵,吹奖项的吹奖项,有的还叫你自己去看,真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既然是问音乐才华,那就应该去认真分析他的音乐,而不是在这里瞎说,把你家哥哥七分半的水平活生生吹成三分。

既然你粉的是唱作人,那就按唱作人的标准去分析他安利他苛刻他,当然,如果你只是喜欢他的脸,就当我没说过吧。

(无语了,我真不知道我一路人粉在这里真情实感什么,浪费我时间在这里打这么多字,太丢脸了,匿了)

《神仙树缘》by林朵(已完结)

这座城市的中央立着一棵香樟树,树龄接近千年,被公家挂了名木古树的牌子。树上曾绑着无数祈求美好姻缘的红绳,因为不知道从何时有了传言,说这棵老树沾了仙气,能保姻缘。

有过不少人往树上绑了红绳,倒是未必真心信服这个说法,大多只是为了找个乐子,或是求个心中安妥。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颗树还真有一位树仙,附着于古老的树身之上,已在这世间修行千年。

那是位性情温润的树仙,生得俊朗雅正,可惜凡人无缘得见他的模样,因为树仙还只是一位没正式入仙籍的散仙,无法在凡人面前显出真身。对于这座城市而言,他是透明的,每日只是匿于繁茂树冠之中,静看日升日落,月盈月缺。

偶尔他会回想千年之前,自己刚刚幻化出灵识时的事。

那时当地还遵循这样的习俗,哪家若是生出了女儿,便要在院中种上一棵香樟树,待以后女儿长大出嫁时,树也成了材,能伐了打成装嫁妆的箱子用。

而树仙的本体,一株香樟幼苗,就是伴着一名新生女婴的啼哭声植入了某户人家的院子里。作为院中唯一带了灵性的草木,彼时他灵识刚刚聚拢,散乱的神智并不比那个只会咿咿呀呀的小女婴清醒多少,但在一片混沌之中,他仍然产生了一个模糊的念头。

之后这个念头便如一棵树生长所需的阳光雨露一样,成了他的一部分。几年过去,树苗抽条拔高,逐渐充盈的灵识又幻化出了人形,成了个童子模样。

这便是他最初的形态,连散仙都不是,充其量只能算个小树妖。

当然,院中走动的凡人是看不见他的,一方面是因为他修为不够显不出实体,一方面也因为这些凡人灵魂太过污浊,见不了天地之间各种灵气的聚合。

除了那个脸蛋与手脚都胖乎乎的小女童。

或许是因为他生长于此本就跟她有着难解的缘分,又或许是因为此时她心境尚为纯净通透,可与灵物相通,总之小树妖在与她对视的第一眼,就知道对方看得见自己。

而小树妖还在愣神时分,小女童就已经走到跟前,伸出手揪住他的胳膊,咧嘴笑了起来。

后来人们常常见这小女童独自守在香樟树旁,或拍手欢笑,或奶声吟唱,有时还会快活地跑跑跳跳,像是在做什么好玩的游戏。

大人只当她是小孩子在跟自个儿玩乐,没人知晓那是两个孩子在一起愉快玩耍,哪怕一人一妖间隔着族类之别,但孩童间的纯真情谊是隔不断的。

她甚至给他取了名字,唤他“阿樟”。而他也乐得接受,每次只要听有人在树下轻声唤着“阿樟”,便欣然跃下树冠,去见此生自己唯一的朋友。

待女童长到一定年纪,家中为她请了教书先生,她也收拾了玩乐之心,一得空便坐在树下吟诵典籍。大家只称赞这家小姐聪慧好学,却不知这是她这是在悄悄教小树妖读书习字。

小树妖不能离开自己的本体,被困在这方小小的院子里,不知院外尘世当是如何。

“这个我也不知,家里从不许我出这院子。”她翻着手中书页对他认真说道,“可是阿樟,听那教书先生说,若是能识字看书,不用出这院子,也能知晓这大千世界是何模样呢。”

小树妖点头应允,心中似有暖意涌动。

被养在这院墙里的深闺女儿未必能比一棵树拥有更多自由,即便如此,她也尽力把自己能拥有的那点宽裕,毫不保留与他分享了。

又过了几年,低矮小树的身量渐渐超过了院墙,长得冠若碧云,枝繁叶茂,那树妖也变作了个腼腆清秀的少年模样。至于先前的女童亦长成少女,渐渐有了几分大家闺秀的沉静,原本胖乎乎的圆脸瘦成了鹅蛋尖儿,再配上杏眼樱唇,隐隐是个美人胚子。

少年有时会跃上高高的树冠,看看院墙之外这座城池的模样,然后再将自己所见的枕河人家、水港小桥一一告诉少女,虽然他能看到并讲述的场景也离不了院墙之外太远,少女仍然听得起劲,时常笑得眉眼之间满是欢喜。

这时的树妖少年往往不敢直直看她。

因为一对上她那双透亮的眸子,心中便会莫名悸动,难以平息。

后来少女又多通了些情理分寸,知道树妖少年与凡人不同,不好让旁人察觉他的存在,自己行事须比过往更加收敛小心。但其实她也不必刻意回避什么,随着年龄渐长,她渐渐失去了碰触少年的能力,有时连对方说话的声音也听不太清。

他们无法如幼时一般亲密,少女不能再教少年念书读诗,少年不能再说墙外如何与少女听。

但至少,他们还能看见彼此。

这院子里的仆从都知道,家中小姐素来钟爱这棵香樟,常靠坐在树下刺绣弹琴、纳凉歇息。无数个夏季傍晚,明明炎热尚未散去,但只要有小姐往树下一坐,树冠便会投下一片清爽荫凉,带着香樟独有的幽香。

少女仰头,正好与坐在树冠上的树妖少年目光对上。

两人同笑,温情而默契。

如果可以,树妖少年只愿这安好岁月能一直停留于此,就像他作为一棵树,长在院子里,从此便不再挪去它处。

可惜,凡人与树不同,他们总是来来去去,无法永远在某处停留。

转瞬之间,少女长成了大姑娘,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家中给她订了一门稳妥的亲事,嫁娶事宜开始张罗起来了,不久之后便要送她出阁。

这是古时女子无奈的命运,任谁也反抗不得。姑娘并不认识那位与自己订下婚约的郎君,可这事由不得她有什么异议,想嫁与否的心思根本无人在意。而按照习俗,院子里那棵香樟树,就该伐了打成收纳嫁妆的箱子,陪她一同去到夫家里。

树妖根基薄弱,若是失去可依附的本体,便会形神俱灭。可他此刻却并不感悲伤惧怕,想的只是若自己的本体被制成陪嫁箱子,往后仍能伴她身侧,那便还是好的。

不过姑娘不愿如此,她去求了双亲,说家中不缺那两口箱子,这棵树多年以来伴自己长大,就这样伐了实在舍不得,不如留它继续长在院中,待她出嫁之后,请双亲当这树还如女儿在家一般,陪伴父母左右。

做父母的毕竟心软,允了女儿请求,保住了这棵香樟树。

出嫁之前,姑娘独自站在树下,伸手轻抚树干,神色落寞。其实早先一两年,她就已完全听不见少年的声音,而在月余之前,更是彻底看不见他的样子了。

“阿樟,我要离开这院子,亲眼看看外面的世间是如何了。”她笑得苦涩。“以后只留你在这里,你要保重啊。”

霎时满树枝叶微颤,细碎的阴影落在姑娘脸上,影影绰绰,黯然瑟瑟。姑娘心下了然,解下一段扎在自己头发上的红绳,踮着脚尖将它绑在了树杈上。

“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说不定要等到我下辈子去了。”她轻声道。“阿樟,这根红绳,就当我们以后相认的记号。”

说罢,姑娘埋下脸,手捂在眼边,指缝间似有水光闪烁。

只见树冠抖动,一片绿叶坠在姑娘脸边温柔拂过,像是有无形的手想替她抹去眼泪,又像是有谁正在许下无声的承诺。

“我会等你。”即便明知对方听不到,树妖少年也依然奋力大喊。“请你一定要回来。”

我发誓,我哪儿也不去,就留在原地,一直等你。

第二日,姑娘手中握着一片绿叶坐上了花轿,而树妖少年跃至香樟树的顶尖,默默看那迎亲的队伍消失在道路尽头。

“祝你此生姻缘美满。”少年低声道,“也替我看看更远的世间究竟是何模样。”

可这祝福未能如愿,对于姑娘而言,这姻缘与世间,皆不得圆满。

在她与那个陌生男子拜堂成亲的当头,一伙仇家杀上门来,将在场的主人宾客悉数击杀,也包括那位还没来得及揭开红盖头的新娘子。

鲜血流了满地,凝住了新娘的大红嫁衣。

噩耗很快便传回了娘家,整个院子哭嚎交织,悲恸不已。就连那棵立在院子中的香樟树,也是瞬间落了满树的叶片,空余光秃树干,显出一片萧瑟死寂。

随后许多年,对于树妖少年而言都是浑浑噩噩,混沌不堪。他已经想不起自己究竟是如何熬过那段漫长又孤独的岁月,只知当自己的本体重新抽枝发芽,意识亦随之清醒时,这世道已经变了,又乱又险,苦不堪言。

原本清雅井然的院落早已残破衰败,先前住在这里的人家不见了踪迹,院墙也坍塌大半,墙外的街巷同样破败,再未有过往的琐窗朱户与月桥花院,倒是时不时有流民草寇在附近游走停留,等入了夜,还常常传来悲鸣哀叹。

这人世竟是这般愁苦。树妖少年独自坐在树杈间,心下怅然,可转念又想,这世间若是没了她,变成怎样又如何呢。

于是他只是笑,笑得苍凉。

仅有一点妖力都寄在那根绑在枝头的红绳上,保它永远鲜艳如常,护它免受岁月风霜。

因为凝聚着妖力,红绳周遭散着隐隐光芒,白日里看不太出,入夜之后也只是略微明显,无人留意。然而周围断壁残垣间未有灯笼烛火,对于少年而言,只有这段红晕是这无边黑暗之中唯一光亮。

少年没有想到,正是这点红光,又支撑着他能等得更久,更长。

当时恰逢一群灾民流离失所,聚在这残破的院子里过夜。夜里风寒霜冷,挨了冻的人们亟需取暖之法,他们看不到树妖少年的模样,不知此地有灵,便打起这香樟树的主意,想砍了它劈柴烧火。

很快众人寻来一把半旧的斧子,正欲砍树之时,举斧子的汉子眼尖,看到了那根绑在树枝上的红绳,还有上面附着的微弱光亮。

“这是保姻缘的神树,砍不得啊。”汉子扔了斧子,哆嗦道。“砍了怕是要遭天谴。”

时值乱世,人心惶然,各种虚虚实实的鬼神之说横行四方,也不知道这汉子究竟是搞混了什么无妄流言,把这所谓神树的来历说得头头是道,其他人听了皆颇为信服,不敢再动砍树的心思,转而守在树旁拜服祈愿。

树妖少年坐在树上,沉默地看着这些凡人的种种举动,许久之后才抬眼去看那道红绳,心中翻起一阵恸然。

即使过去这么多年,仍然是你在护着我。

明明我是因你而来的,可如今,你又去了何处?

于是这树上树下便是截然不同两种情氛,树下的人们还在作揖磕头,求这仙灵保佑,心怀对未来的美好期许;而树上的少年却是自顾无暇,满腔落寞,在无人知晓的夜里失声痛哭。

所谓造化弄人,莫过如斯。

之后又过了若干年,波折的世道慢慢平复,这座城池重得了生机,折损的房屋得以修葺,冷清的街巷渐渐有了人气,变得拥挤喧闹起来。

对于这棵香樟树而言,境遇亦与过往有所不同。

关于它是姻缘神树的传言没有停息,反而越传越广,信服之人也是越来越多。不知究竟是谁先提出在树上绑红绳便可得树仙保佑姻缘的说法,总之在第一个信众这样做了之后,很快便有了第二个,第三个,以及之后的无数个。

凡人们将自己对姻缘的美好期待,都寄在那一根根红绳上,有些人还嫌只有红绳太过简陋,又在上面加了写满字句的祈愿木牌与装饰用的红缎流苏,满满一树挂起来,每遇风动,便是满树的鲜红飘扬舞动,别有一番盛彩风致。

映衬之下,倒是最先绑的那段红绳显得愈发不起眼了。

树妖少年藏在树间注视着这一切,有几分好笑,也有几分无言。

这本是个误会,可这误会之中也蕴着不少真情。无聊之时,少年会把挂在树上的祈愿木牌挨个读过去,看着上面的诗词雅句,哀怨钟情,便会忍不住想起当年曾有个少女,每每教会自己一首新诗后,眉眼间都盈着动人笑意。

这般回忆,三分蜜里掺着七分涩,少年捂着隐隐发痛的胸口,看着树下那些为了姻缘虔诚求告的凡人,不禁唏嘘。

两人之间明明有情,却不能相守,真是世间莫大的憾事。

倘若他有足够修为,该是要帮这些人一把的。

不知是否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世人来向这香樟树祈求许愿,单一愿力微不足道,待来的人多了,无数愿力积聚起来,竟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神力,沿着根根红绳灌注于树身,令树妖少年本身的灵力也随之充盈起来。

凭着这样的机缘巧合,当周遭草木熬不过这岁月枯荣之时,这棵香樟树却是稳稳当当立了百年,期间扛过若干次雷劈天劫,脱了妖道,入了仙格,成了一位驻守人世的正经散仙。

说起来,这位散仙也算是尽职尽责,丝毫不贪恋自身灵力,将之悉数回馈于前来祈求姻缘的凡人们,用以修补那些凡人看不见摸不着的姻缘红线,以免他们身上的红线提早磨损断裂,平白折损了一桩好姻缘。

说来也巧,像保姻缘这种繁琐麻烦的事务,从未受过指教的散仙却是干的得心应手,毫无纰漏。

大概是因为他喜欢看有情人终成眷属时的开怀笑颜。

这般好姻缘虽然他此生无缘得享,可若能看这般温情是真切存在,心中也是宽慰的。

时光荏苒,数百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昔日的清秀少年已长成俊朗青年。在这数百年间,他阅尽了人情冷暖,悲欢聚散,却始终恪尽职守,替天上掌管人世姻缘的中枢月老府分担了不少繁重事务,保住了无数段真情不泯。

如今的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小小树妖,只能依附于本体而生,连一方院子都走不出去。身为散仙,他不必再被拘于树身本体,可以在一定时限内离开此地,遨游天地。

那般的逍遥自在当是诱人,可至始至终,他哪儿都没有去。

我立过誓的。俊雅的树仙立于树冠间,微微叹息。我会留在这里,一直等你回来。

虽然你我的模样比之前都有所改变,但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出那道不变的灵魂。

请你也……莫要忘了我。

再后来又是数百年,树仙眼看那朝代变换,城池改建,来去的凡人从生到死,周围的房屋也与别的树木一道,起来又倒。他开始渐渐明白,或许在那些自己目视之力无法企及的远方,那里的世间模样也与此处并无太多不同。

因为这人世之事总是循环往复,只在极少的时机里,会在每次重复之中掺杂些许珍贵的不同。

而在数不清的轮回中,他等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回来。

待这棵香樟树已在此地守了九百余年,世间的变化突然加快,一座崭新的城市建了起来,周围的老房子早就拆了个干净,栋栋大厦拔地而起,围得又急又密,连最后一点能透出风与云的缝隙都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层层高楼中央,除了一片还算素净的公共草坪,就只剩了草坪上立着的这棵老香樟树。

早在好些年前,来绑红线的人就越来越少,有关此树可保姻缘的传言也被年年掠过的夏风吹得散了淡了。

毕竟世人都太过忙碌,光是要顾好自己的生活便已疲惫不堪,能余有闲心钻研鬼神之说的人自是比过往少了许多,连愿意等待一颗真心的意愿也随之衰减。

等公家往树上挂了名木古树的牌子,不让人随意攀爬靠近,就更是彻底断了人们前来祈求的念想。即便偶尔还有人冒着被教训的风险往这树上绑红绳,也多半是图个乐子,而不是非要求得什么好姻缘。

在无数次的日月升落之间,树仙沉默地注视着旁边大马路上的车辆与人群一同川流不息,如今的世人啊,活得是比以前宽裕不少,却也来去匆忙,很少有空再在这棵高大的香樟树下驻足太久。

所幸树仙早已习惯了这般的世事变迁,岁月磨砺出了他的沉稳性子,无论是从颓然到喧嚣,还是从热闹变薄凉,于他长久的等待而言,都是无妨。

只不过,偶尔还是会觉得有些寂寞。

随着无数次的风吹雨淋,原来树上那些红绳木牌渐渐腐朽脱落,就像上面曾寄托的爱意一般沉入了时间长河,湮灭消亡了。

这棵曾被传说极为灵验的姻缘神树,终究又恢复了最初的素雅模样。

只有一段红绳被树仙以神力好生护持着,在无人留意的夜色中散出一团红光,正如他心中对那段美好过往的念想,从未褪色。

而正是这点光亮,再一次给树仙的等待带来了意料之外的改变。

那是个炎热的夏日傍晚,夕阳虽已西沉,但罩在城里的热气仍未消散,烦闷压抑得令人不快。有些周围的居民吃完晚饭,便会来这片绿地散步消暑,寻得片刻安宁。沿路路灯已开,昏黄的光线同还未完全消解的落日余晖搅和在一处,染得处处没有亮色,皆为浑浊。

只有掩映在香樟树叶之中的那一小团红光通透明艳,可惜这许多年来,人们早已忘了抬头去看。

正在树仙以为这个傍晚又是在重复过去无数个同样的傍晚时,变数发生了。

不知是附近哪家的小丫头没看住,摇摇晃晃走到树边,胖乎乎的小手扶住树干。此刻明明无风经过,整棵树的枝叶却在那一瞬间猛然颤动。

许久不曾沾地的树仙悠悠落于平地,低头看着那个圆脸的小丫头,嘴唇微微张合几番,但没能发出半点声响。

而小丫头好像还没学会把话说利索,扶着树干咿咿呀呀好一阵子,也没说出什么完整的句子,最后只是盯着树仙咧嘴大笑,稚嫩地唤了一声:“阿樟。”

下一刻,原本干涸的天空突降大雨,将先前的沉闷憋屈统统驱净,那么痛快,那么凉爽。

仿佛那是一场祈求千年终得所愿的淋漓酣畅。

之后的若干年对于树仙而言,就像那段美好往昔又重来了一遍。

在舒展的树荫下,他静心等着女童偶尔的出现,为她驱赶蚊虫,遮阴送凉,还把这九百多年间的所见所闻挑了妥帖的与她讲。

女童没有前世记忆,就是普普通通一个小孩子,只当他讲的这些都是好玩的传说故事,而树仙对此毫不在意,等她年纪稍长,还轻言细语教她认字读诗。

每一首诗,都是九百多年前曾有人耐心教给过他的。

可惜这重复之中也包括了不太遂人心意的那一部分,随着女童日渐长大,对树仙的感知也在逐日衰减,等她念到中学时,就已经听不到也看不见他了。

有时连这少女自己也会迷惑,关于那位温柔仙人的所有记忆,是不是就像其他成年人看到她小时候跟一棵树玩得起劲时所说,不过是小孩子的幻想罢了?

但即便过去的一切都消失得了无痕迹,少女还是时常去到那棵树下,一仰头望见那繁茂树冠,便觉得身边似乎多了一位老友陪伴,十分心安。

少女不知道,树仙其实一直都在,每次光是远远地望着她来,便已觉得满足了。

即便他的处境又变回从前,四下无人能见他真身,满腔话语亦无可言说。

可是,再也不觉得寂寞。

距离树仙与她重逢,又过去了二十年。

昔日的小女童长成了扎高马尾的好姑娘,找了一份需要满世界跑的繁忙工作,日子过得风风火火。但她每隔一段时间总是要回来的,回到自己的故乡,与家人相聚,还有一定要来看看这棵香樟树。

她改不了自小养成的爱对这棵树说话的怪习惯,每次出去走一遭有过什么见闻经历,都要一股脑地对这棵树说过才算完。

“阿樟,我这毛病真奇怪,在外面看到什么新鲜玩意儿,总惦记着要告诉你才好。”姑娘仰头对着树笑,“而且无论我去到哪里,心里都想着我还是会回到这里来。”

仿佛这里才是心的原点。

可是这个原点并不如意料中牢靠,很快就要岌岌可危了。

老香樟树扎根之处是整座城里最中正最金贵的片区,有黑心商人看中这片地皮,巴结管事儿的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要把这里推平了,盖成新楼卖出去。

这棵古树说是要移去别处,可是内行人都知道,老树移栽不是件容易事,刨根动土总归是伤了根基,即使再找别处种下,能不能复苏存活还得两说。

即便树仙如今已修成散仙,但若失了本体,还是不成的。

那个扎高马尾的姑娘虽不知晓其中的具体利害,但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整件事中的蹊跷,还有自己心中对于那棵老香樟树的挂念。

姑娘是个有决断的姑娘,很快行动起来,在不长的时日中想了很多办法,试了很多路子,四处奔波打探,累得自己几乎脱了像,甚至中途还被不怀好意者威逼恐吓了一番。

可她没有退让,始终透着一股倔强劲儿。

“阿樟,你别担心。”她靠着树干,满脸骄傲。“我决不许他们就这样不清不楚地毁了你。”

树仙看着她离去的身影,面色复杂,既喜又忧。

喜的是,即使时光已经过去快一千年,万事万物面目全非,历尽轮回的她仍是那个一心想保他护他的姑娘,从未改变。

忧的是担心她疲累安危,自己却又无法现身劝她莫要坚持。

虽然一开始无人看好,高马尾的姑娘到底还是凭着自己那股坚韧心性儿把这事给办成了,老香樟树不必被移去别处,某些行事龌龊之人也挨了惩处。

得知结果那天,姑娘兴冲冲地奔来香樟树边,想告知它这个好消息,却发现它树冠低垂,枝叶颓然,不似往日勃勃生机。姑娘心中隐有不安,习惯性地想要发声询问,可正逢空中闷雷滚滚,树叶间隙有硕大雨滴坠落。

“阿樟,雨太大,我得先走了。”没带伞的姑娘被这倾盆大雨淋了个透,却还是一步三回头,心头莫名不舍,“下次我再来见你。”

恰巧树冠抖动,一片绿叶坠在姑娘脸边温柔拂过,像是有无形的手想抚弄她额边发丝,又像是有谁正在做出无声的告别。

“再见。”即便明知对方听不到,树仙也依然望着那离开的背影,轻声道。“我会一直等你。”

虽然他的命数已至,可能再也等不下去。

世间万物自有天命寿数,哪怕是已经修成散仙的他也不例外。

今夜,就是他诞生于这俗世整一千年,也是身为灵物最后一次的历劫之时。

此劫称为天限之劫,其严苛程度将远胜过往任何一次劫难。若是熬过了,他便能超凡脱俗,荣登仙界,从此成为天界上仙中的一员,再不用受这俗世限制,拥有享不尽的福祉,尊崇无尽无边。

若是熬不过,那他的命数便到此为止,连下一个轮回也入不了了。

这一切虽是听着惨烈,可能熬过千年抵达这一步的妖精鬼怪,本来便已是少之又少,算是福缘深厚了。树仙对此早有预备,面对摆在自己跟前的这段歧路,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只是那唯一的挂念,仍然积郁成胸中隐痛,无法排遣。

眼见时辰临近午夜,苍穹之中黑云越聚越沉,周边落下的滚雷也是一阵强过一阵,树仙心境却是愈发明澄,一眼望尽这座城,登上树冠之顶,阖上双目,坦然受劫。

但等了许久,那最为极致的一记雷却迟迟未落。

树仙不解地睁开双眼,惊见两位神仙出现在自己面前,正是掌管此次劫难的雷公电母。

以前历那小劫时,他只是守在地上老实挨劈,无缘得见位于上界的雷公电母,这回本该是第一次见到二位真身,但不知为何,他却有种莫名的熟稔感。

两位上界神仙对他这个小小散仙的态度也是极为客气,雷公更是取出一枚灵珠,说是故人托付保管,要他在机缘恰当之时将这枚珠子交还。

在树仙接过它的一瞬间,珠子散成流光,融入四肢百骸,唤出一片封存已久的记忆来。

千余年前,上界掌管人世姻缘的中枢月老府同时任命了两位新的主事上仙,一位男上仙,一位女上仙。按照惯例本不该如此,月老府主事向来都只有一位,但这两位上仙皆是修为精深,先前又都对这份差事互不相让,上界难以定夺,才有了如此局面。

之后两人便共同操持月老府事务,说来也奇怪,明明两位上仙先前为了争这位置有过好一番胜负比试,但主事之后却是合作无间,成效斐然。而且日子一久,两人在互相欣赏帮衬之余,还渐渐生出几分情愫来。

上界仙人并非全都绝情断爱,若是有缘,结成仙侣也是常见,就如这一任的雷公电母,便是托了那两位月老府主事做媒引荐,得了一段神仙眷侣好姻缘。

按理说两位主事若想要结缘相守,也无不可。坏就坏在彼时上界有位尊者欲与另一位下凡修行的仙人结缘,来托月老府主事行个方便,将自己与那位身在人世的仙人绑上红线。可两位主事均算出此缘并非善缘,强求不得,断然拒绝了那位尊者,引得对方勃然大怒,使出狠辣手段,给月老府降下莫须有的罪责来。

两位主事对此无力回天,本来那位男主事是想独自承担罪责,但那罪名颇重,若是由他一人担下,不但会被除去仙籍,还会神识俱灭,再无生机。危难之时,是那位女主事挺身而出,分了大半罪责,才保住他能再入轮回。

两人一个被罚脱开人间道,只能做那无知无觉的无心草木;一个被罚在凡间轮回,领受那千年断情之苦,世世不得幸福。

这便是那颗灵珠里的全部记录。

“所以她……”已回想起一切的树仙声音颤抖,“这一千年来,她都……”

“每世皆不得善终,总是大起大落,波折悲苦,更没有过一段好姻缘。”电母叹道。“我们两个虽不忍看她如此,可天命难违,除了帮你保管这颗灵珠,亦无法替你们多做什么。”

“然而天道之中也有混沌之处,并非全然定数。”雷公接过话来。“不然你不会凭空生出灵识,有了修为,她也不会在一轮又一轮的转世中,还能与你相逢。”

虽然这相逢是那般短暂,弹指即散。

树仙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突然皱紧眉头,开口道:“算起来,她这一世仍在罚期之内。”

“你所料不差,我们在天上,看得自是更周全些。”电母回道,“前些时日她为了保你奔走,期间多有得罪之人,人世险恶,加上天罚如此,她怕是……大难将至。”

这是连寻常神仙也莫可奈何之事,要替原本命格带罚之人逆天改命,除非有哪位上仙肯牺牲大能为,否则一切无可挽回。

而且就算她了结了这一世,天罚终止,有过天罚印记的灵魂,往后也只能以凡人身份继续在这俗世轮回交替,再难有机缘重返上界不说,即便是想过寻常日子,仍然会比普通世人苦涩几分。

“此事已成定局,你也只能看开些。”雷公劝解道,“这一千年来在,你人间修补姻缘的功绩非凡,上界对此有目共睹,原先那位生事的尊者也不好再从中作梗。近日月老府主事职位又有空缺,待历完此劫,你不必再如其他小仙一般从头做起,可重返主事之位。”

这对于辛苦修仙者而言,确是莫大的福祉,树仙却不动声色,面色漠然。

这劫他没打算渡过去,不是不能,而是不愿。

“如果升仙就意味着与她永远隔着这天与地,那这神仙不当也罢。”树仙说这话时,神色如常,仿佛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两位上仙,我只想再求一事。”

若他能扛过此道天劫,那所降福祉便请雷公电母替他悉数收着,转赠予她。这样便能抹掉天罚印记,保她这一世安宁,再不多受半分天罚之苦。等她以后再入轮回,人生也能顺畅平坦,免去那诸多波折煎熬。

至于他自己,甘愿领受那逆天而行、神识俱灭的责罚,从此不存于天地。

这样的决心,早在他千年之前留下那颗记忆灵珠,并嘱托雷公电母在自己有机会再次升仙前交还时,便已下定。

他是怕自己被她遗忘,但更怕自己在有能力替她逆天改命之时,忘了保她护她啊。

雷公电母对视一眼,许久之后才点头应允,感慨道:“像你这样的痴人,我们这些年也见过不少。”

树仙淡然一笑:“多谢成全。”

待目送雷公电母重返苍穹,再度阖上双目之时,他的脑中又浮现出那道熟悉的笑颜。

可心中郁结已然全消,再无遗憾。

半刻之后,那道惊天响雷自空中轰然劈下,天地之间霎时亮如白昼,一片耀眼光芒,许久未曾消散。

第二天早上,市中心的马路堵了一小会儿。

因为那棵于城中立了千年的老香樟树,在昨夜肆虐的雷雨中被击倒,断裂的树身横在路中央,市政部门颇耗了些时间才将它移至路边。

天还在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从围观人群中走出一个高马尾的姑娘,慢慢来到卧倒的巨木身旁。只见她丢了手中的伞,蹲下身伏着倒下的香樟树干,一时间脸上沾满水珠,不知究竟是雨是泪。

但落在她身上的雨却骤然停了。

姑娘有些茫然地抬头,看见是有人捡起了她的伞,为她撑在头顶。

撑伞为她遮雨的青年,一身普通人的装扮,长相却是现代人少有的清雅,还带着藏在久远记忆中的的亲切与熟悉,看得姑娘有片刻恍神。

下一刻,青年露出温润笑容,朝她伸出了手。

他的手腕上,绑着一根细细的红绳。

姑娘先牵着他的手起身,然后目光投向那段红绳,脸色一凛,惊讶道:“你是……”

“我是阿樟,这棵香樟树的树仙。”青年握紧了姑娘的手,笑容中满是诚恳。“这一世,请让我来保你的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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