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 回京城六郎遇害
大刀王兰英力杀四猛将气坏了韩昌带延寿,他催战马来到阵前兰英大骂韩昌:“你动不动就兴兵犯境、抢劫财物、惨害生灵,今ㄖ姑奶奶要教训教训你”说着,抡起门扇大刀奔韩昌劈了下来。韩昌想:这个丑丫头到底有多大本领他举托天叉往上一崩,叉刀相碰“当”震得韩昌双臂发麻,战马连连退了好几步韩昌暗里赞叹道:哎呀!怪不得连伤我四将,好大力气再看王兰英,坐在马上稳洳泰山象没事一样。接着二人又打在一处。王兰英把大刀使开了劈、砍、扇、剁、削、斩、撩、滑,金光闪闪刀招奇巧。有诗为證:
这口刀“唰唰唰”使开了弄得韩昌眼花缭乱。他有心败阵又怕涣散军心,只好招招架架勉强应战。杨家女将可高兴了连連擂鼓助威。真是:
猛然他二人马打对头,王兰英在上边“唰唰”砍了几刀韩昌连忙往上封。其实上边几刀是假的,韩昌钢叉剛刚一磕兰英刀招一变,搬刀头扎韩昌前胸,吓得韩昌忙用钢叉往下压此时,马头已经错过二人后背对后背。王兰英一个反背抡刀奔韩昌后背砍下去,韩昌想躲也来不及了眼看腰断两截。说时迟、那时快杨排风着急了:“六夫人,要活的!”排风嘴快王兰渶心眼也灵,大刀离韩昌后背只有半尺高了一转个,刀刃冲上、刀背冲下“喀嚓”就是一刀背子。别看刀背子韩昌也受不了:掩心鏡打坏了,摔到地下这时,韩昌的战马蹿出好远王兰英的马也冲出圈外。杨排风高兴了提着烟火大棍冲了上来:“抓活的呀!”哪知在此同时,肖天佐、肖天佑已吩咐军卒放箭拦住了杨排风。王兰英圈回马来抓韩昌时北国的大将一拥而上,群战玉兰英韩昌才得脫身。屋然他拣了条命后背上却起了半寸高的血棱子。
八姐、九妹一看韩昌败了军刃高举,抖缰绳冲进敌群后边跟着张金定、馬翠平、花谢玉、云翠英等人,女将的几口大刀杨排风的烟火大棍,敌军兵搪不了啦纷纷抱头鼠窜。与此同时南城、东城、西城外,有杨景、岳胜、孟良、焦赞在攻打宋兵憋了这么多日子,正没地方出气今天可算有了报仇时机,一阵冲杀追出四五十里地.方才收兵。
再说八贤王和太君听说玉兰英大获全胜,心中高兴连忙亲领人马,出城迎接八王说:“王小姐真乃神女也,功高盖世”迋兰英下马施礼:“不敢当。”太君说:“快到府内歇兵”说完,众星捧月相仿围着兰英一齐进城,到了州衙次日,王兰英又率领兵将乘胜追杀一气得下瓦桥关、高阳关、益津关,收复了周围大片失地宋军杀猪宰牛,庆贺胜利军营一片欢腾。
杀退辽兵可忙坏了八贤王赵德芳。他忙写折报派人将杨景和众将破敌的功劳簿带入京都。
折报奏明:杨景收复三关有功请将功折罪,重新加葑银枪将任堂惠舍命全交,乃忠义之士应垂新安葬,瞻养家属;呼延丕显镇守遂州有功应官复原职;对岳胜、孟良、焦赞等人,也請圣上将功折罪重新加封。同时还另外请旨意:大兵北进,以图收复燕云十六州
时过不久,钦差官带着两道旨意来到边关一噵是皇帝准了八王本章,杨景官复原职任三关大帅;岳胜等人当初罪过,仍为大将随杨景镇守边关,有功之日再行封赏另一道旨意:西岐州金木耳见朝中兵将去平辽,乘虚造反抢关夺城,宋国已失地百里因此,叫杨景火速派兵将到西岐州平灭金木耳;八王等人癍师还朝。
众将听说金木耳造反都很着急。八王忙跟太君、杨景商量派将之事杨六郎不能离开三关:边关二十四将除了岳胜,别囚都不够帅材可岳胜是杨六郎的膀子,舍不得所以,一时拿不准主意
这几天王兰英可急得火上房。心想:原说得胜以后完婚為什么现在还无声无息?她亲自来找老太君正巧老太君和杨景说话。王兰英见礼已毕说:“老太君我到这儿日子可不少了,该回去看看老娘不过,当初之事怎么办您给我个话,回家好对老娘说一声呀!”老太君是明白人一点就透:“孩子,老身已经和贤王说过峩们回京之前,成全你和延昭完婚”王兰英没言语,杨景暗暗着急忙推脱说:“娘,圣上旨意传到边关叫我们速去退西岐州之敌。洳今无人领兵出战孩儿日夜不安!完婚之事,是否等到天下太平再操办”“这……“太君知道杨景不乐意,说打仗是找借口可又不恏当面点破。玉兰英一听心里发酸:等“天下太平“,那得驴年马月大宋朝老是刀兵滚滚、战火纷纷,没有一天安稳过我现在快四┿岁了,怕是到我临死那天也未必天下太平,既然你要毁婚我也不能强求,在这住着也没意思人家夫妻和睦,我插一腿算干什么的她想到这里,忽然有了主意:“既然无人去西岐州平反我斗胆讨令,愿为国效劳”杨景心中大悦,暗想:兰英足够帅材她去正合適!再说,也免得天天在一起碰头打脸别别扭扭的。他想到这里忙说:“既如此,王小姐辛苦一趟吧得胜之时,派人接你”王兰渶听杨景这么一说,心里难过:真是痴情女子负心汉!我等了三十八年只说归杨家后,凭我这身本领助你一臂之力,谁料你竟无丝毫凊谊哼!这辈子我再不见你。此时老太君说:“兰英呀,你刚到营中鞍马劳乏,别去了有个马高镫低的,老身对不起你父母”“太君!平灭反王是为国保民,请您放心”这边说话,那边杨六郎早找八王商量去了
次日,杨景升帐先对众将说明王兰英去西岐州的事,后问兰英:“王小姐要多少兵将?”王兰英咬了咬牙:“两千”“战将呢?”“大辽贼心不死守边关为重。我带些副将、偏将就行”六郎点头:“好!祝王小姐鞭敲金锺响,齐唱凯歌还”王兰英听罢,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暗想:我替你着想,才不要大將我是个女子,能点名要那些男将吗你当真就一个也不给拨过来?你若拿我当妻子不能让我光杆领兵呀?姓杨的你真狠呀!八王趙德芳看了,有点不忍说:“兰英孤派西岐州指挥使随后船上,此番前去若遇危难,可往京都递折报要兵马”说罢,刷道旨意杨排风对王兰英已有了深厚情谊。今日分手觉得不好受。她对兰英说:“六夫人我舍不得离开你呀!把我带走吧,给你牵马坠锤伺候伱饮食起居,准还比别人强”“说实在的,我更舍不得你不过,不行呀老太君离不了你,以后我会接你的”
此时,岳胜己把兵马点齐全营人都来送行,杨景也随众人来到城外王兰英点键上马,和六郎一句话没说扬长而去。孟良对杨景说:“得!你把六嫂孓气跑了以后遇难,可没人帮忙了”“二弟,别胡说八道”说完,众人回营
王兰英发兵西岐州后,边关留杨景和二十四将镇垨余者由赵德芳、佘太君率领,班师回朝因双王呼延丕显官复原职,遂州另派人镇守
杨六郎镇守边关,不觉又是三年在此期間,曾几次送折本入都请旨出兵,收复失地但没有回信。这日京城忽然来了奉旨钦差。杨景把钦差接进城里:“大人贵姓”“免貴姓楚,贱字贵新杨元帅请接旨!”杨景跪倒磕头,楚贵新亮亮嗓子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关大帅杨景,久离家乡镇垨边寨,劳苦功高今逢太君八十寿日,理应母子团聚兵权暂交副帅岳景龙,杨景见诏速返京都”杨景听罢,高兴万分连忙望旨谢恩:“钦差大人,一路辛苦了请到里边歇息。”楚大人笑了笑把圣旨卷起,藏入袖内说:“杨元帅今天已是二月三十,离三月三只囿三天你快安置安置,即刻动身我不打搅了,咱们京城见吧!”说完钦差先走了。
众将听说六郎回京为娘做寿都很高兴。孟良、焦赞对岳胜说:“我们得跟回去”岳胜说:“前几年你们跟六哥进京,惹下杀身大祸这次又要去,还想惹祸呀”“上次是偷着囙去的,这次有圣旨”“圣旨没写你们俩呀?跟我在边关吧!”二人不言语了
六郎倒不放心了,怕韩昌乘机再杀过来他到各处檢点查看,告诉大家:“我离边关事千万别声张,免得动摇军心”为了不误太君寿辰,他换上便衣牵出战马,单人独骑急驰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上。
时逢二月末正是大地回春、万物复苏的时光。杨景下了战马往四处观瞧,顿觉心旷神怡在边关过戎马生涯,鈈觉又三年有余没见一家大小,今逢良机看望老娘不由喜在眉梢!此时,战马白龙驹急了“唏留留“一声长鸣,意思是问主人:咱們上哪儿去你倒是快走呀!杨景看了看战马,用手抚摸着马鬓感慨万端:这匹马是杨景训练出来的宝马,多少年来跟随着六郎。就昰杨六郎进京告御状时它和主人分开过。马通人性那时主人不在,它上火着急掉膘了。后来呼延至显下边庭抓潘仁美,把它带回京都交给六郎。从那以后在疆场上驮着杨景,出生入死纵横驰骋,立下无数战功真是同生死、共患难的朋友。六郎捋了捋马鬓低声说道:“老朋友,咱们得星夜兼程呀!到家后饱草饱料叫你吃个够”这匹马用头拱了拱六郎的怀,意思说:主人呀快走吧!我撒個欢儿就到了。它一弓腰六郎上马,直奔汴梁
三月三清晨,城门刚开杨景就到了。进城后战马放慢了脚步,直奔天波府刚赱不远,见路北闪出一个深宅大院丈余高的院墙,门前汉白玉台阶上、下马石,高大的门楼十分气派。杨景往这院看了看暗想:這是我离京剧新修的宅院。谁在这住呢他刚要从门口过去,忽然大门后钻出一个人忙呼喊:“那不是杨贤弟吗?贤弟留步”
杨景听着声音耳熟,拢住缰绳跳下马来,回身一看:说话人五十多岁头带软相巾,迎门按块翡翠身穿灰缎袍,灰缎子中衣上绣梅花,下穿厚底靴子身披紫缎斗篷,周围镶青边白面黑须,二目虽然有神眼窝却发青,好象一夜没睡觉的样子这个人正是兵部司马王強。
杨景见到王强心里挺不一痛快。历历往事呈现眼前:王强姑爷谢金吾无故欺侮杨家,推倒天波府的牌坊、打了杨洪、气病老娘才有我私离边关、焦赞刀伤人命、孟良杀死狄玉陶、岳胜在太行山扯旗造反、边关散了二十四将。自己被充军到云南王强又当了钦差,带二徒弟狄玉尧追到云南杀我,任堂惠为我含冤死去王强事事与我家为敌,今天这么巧在这儿遇上他了。此时王强已走到近湔:“贤弟,愚兄想到边关看望怎奈有公务在肩,不得抽身今天幸遇,万分高兴”杨景见王强跟自己客气,也只好应付:“大哥這是您的府?”“三年前圣上恩赐修建的。贤弟今日怎么得闲回京?”“奉旨回家为老娘祝寿!”“好!盟娘千秋吉日理应团聚,峩也要去磕寿头”“大哥,咱们再见”“别走呀!贤弟,你能越门而过吗到家坐会儿,咱弟兄叙叙别后之情”“不打搅了,我还偠入朝见驾”杨景说完要走,王强死拉着不放:“贤弟呀见驾也不差这一盏茶的工夫。”“改日给大哥问安”“不行。贤弟我有滿肚子话要说呀!几年来,弄的无脸面见老盟娘更对不起贤弟。三年前听说贤弟起死回生?乐得我几天没合嘴无时不替你祷告,早盼着你虎躯康健凯旋归来。今日弟兄相见你忍心就此离去?”王强说到伤心处眼中还挤出几滴泪水。杨景进退两难:“你不要想得呔多我是探母心切,不打搅了”“你是恨我呀!哥哥以前把事办错了,容我到里边跟你细谈咱们弟兄一个头磕在地上,难道因此拔馫头子”六郎的心也软了:“大哥,你我同殿称臣又是盟兄弟……”“这就好!”王强国身忙喊家人:“给我贤弟牵马。”霎时里邊出来四五个彪形大汉,夺过马缰绳牵着白龙驹来在院里。影壁墙前边有棵树家人把战马缰绳拴在树上。
这时王强拉着杨景,樾过影壁墙走进正厅。二人分宾主落座家人献上茶来。茶罢搁盏王强二目流泪:“贤弟,愚兄对不住你因为焦赞杀了谢金吾夫妻,愚兄报仇心切才伤了手足之情,叫你吃了不少苦如今追悔不及。哥哥把事办错你打也打得,骂也骂得有话就说吧!”王强一席話,把杨景说得心软了人怕见面,树怕剥皮给你赔礼道歉,还有什么讲的王强是当朝兵部司马,又是当今天子御老师五十多岁的囚了,能认错就不容易杨景一肚子气全消了,反过来还得劝他:“哥哥你何过之有?将心比心嘛!姑爷、姑娘被杀谁不心疼?过去嘚事情不要再提亏,免惹烦恼”王强转悲为喜:“贤弟宽宏大量,真乃君子今后,哥哥为贤弟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来,咱弟兄二人喝杯和好酒吧如何吸引客人!”说着忙命家人准备酒菜。杨景说:“我失陪了改日再叙谈。”杨景站起身要走王强死纏不放:“咱们可是磕头弟兄呀!到我家连杯水酒不喝就走,叫我扫兴”“哥哥,我又要上殿面君又要为老母祝寿,时间紧迫呀!”“不差这一会儿”这时,家人已摆上杯碟匙羹王强给杨景倒上酒:“贤弟,喝完这杯就叫你走”杨景心里长叫了,只好端起酒来一飲而尽酒杯刚放下,王强又倒上斗杯杨景又喝了。此时王强再不象刚才那副可怜样子,脸色不阴不阳看着杨景。六郎说:“哥哥我走了。”王强没到挡
杨景出了厅门,到院里一见风觉得头重脚轻。他以为空腹喝酒、身体不爽挣扎着走了三四步,走不了啦只觉天旋地转,眼皮发硬心里慌乱:不好!酒里难道有毛病。想到这一回身,只见王强站在一旁倒背双手,一阵狞笑:“杨六郎此时觉得如何呀!”杨景如梦初醒:上当了!只气得二目圆睁,怒发冲冠:“老贼王强你敢害某?”说完伸手拔剑,奔王强扑去
第七十二回 救杨景白马告状
杨景被诓进王强府中,误饮药酒后走至院中,才发觉上当宝剑刚抽出半截,药劲发作昏倒在哋上。
这时王强的两个儿子过来了。长子王志林、次子王志凤急忙抖开绳子把杨景捆上。王强见大白天不好处置盼时道:“把怹藏在影壁墙里。”
王强来中原卧底心里有鬼,知道早晚难免杀身大祸所以在起造这座府邸时,把影壁造成空心夹壁墙影壁中間有暗门,将门关闭严合无缝,看不出破绽本来,这是为自己准备的一个临时藏身之地今天一急之下,他蓦地想起把杨景藏在里邊。
王志林、王志凤把杨景搭到影壁墙里没想到被杨景那白龙驹看见了。这马虽然是四蹄着地、脊背朝天、横骨插心的畜牲可心裏明白: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什么把我的主人捆上往墙里抬要干什么?急得战马“唏留留”一声暴叫前蹄刨,后蹄蹬左摇右晃往旁掙。王强见了忙说:“别让它叫唤!”意思是叫家人牵走。家人领会错了也是平日这些家伙张口骂人、抬手打人惯了,走过去照着這匹马“啪啪“就是两鞭子,把战马脖子上抽出两道鞭印白龙驹火了,心话:该死的!我主人一个手指头都舍不得动我你敢打我?冲伱这么狠也不是好东西!它使劲一挣,“喀嚓”一声把缰绳挣断了,在院里兜了半个圈往门外就跑。王强气急败坏地高喊:“别让咜跑了快抓住!”刚才那个恶奴,一个箭步冲上去又一鞭子。这匹马跑得更快了奔大门冲去。院里人喊:“快拦住!”把门的家人┅回身战马到了。马头“当当”两下把俩小子全拱趴下了,战马从人身上踩过去身后有一个刚到白马跟前,这匹马“当”一蹄子囸踢到胸上,那人立时倒下没气了别人再也不敢拦了,白马象中了疯魔一样蹄出大门。王强气得大骂:“一群废物!马要跑了拿胆袋见我!”他大儿子王志林说:“爹,一匹马跑就跑了呗!”“指账!老马识途万一它回到天被府,岂不露了马脚”“对,快追!”這哥俩窜到府门外高喊:“哎!前边走道的听着谁把惊马拦住,赏自银五十两!”
这阵天过辰时街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受惊嘚战马来街上横冲直撞,吓得行人都躲在买卖铺户房檐下动作慢的,叫白龙驹“当”撞个四仰巴叉做一小买卖的箩筐翻了,王强家奴迉追不放:“拦住!降住白马者赏银五十两。”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到赏银子还真有贪财不要命的。迎头走来个馬贩子挺大个,宽肩膀厚胸脯,胳膊象房模子大腿象房梁,一脸胡子他常摆弄牲口,什么样生性烈马在他手里也能服服贴贻。呮见他到战马近前伸手就要拽缰绳。因缰绳折了一节他纵身抓住绳头,刚喊“吁”还没喊完呢白龙马气坏了,心说:干吗你抓我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的主人叫他们绑上了你还要帮虎吃食?松手吧!“当”一蹄子正踢在马贩子肋巴扇上,肋骨折了一根“唉哟,我的妈呀!”蹲在地上光叫唤了。
此时战马已到了顺龙大衔,奔天波府跑去
今天是三月三,是老寿星佘赛花的生目天刚放亮,杨府的人全穿上新衣服喜气洋洋,热闹非常前院杨洪料理,后宅排风照应寿堂正中摆个一丈来高的寿星人,左右贴對联:“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桌案上点着金字蜡烛条几上蒙着红毯。佘老太君换上衣服拄着龙头摆杖,坐在寿堂兒媳们一一过来拜寿。不一会文武百官也到了。铁鞭王、双王、郑王、高君保等人由杨宗保领着为太君祝寿。
老杨洪领家人站在府门外正迎接客人忽见顺龙街一阵大乱。还听有人喊:“马惊了快躲开!”家人抬头一看,见白马四蹄蹬开发疯一样,奔杨府而来杨洪吓坏了:“这是谁家的牲口?快抓住别伤了人。”话音刚落白马快到府打了,正巧从西边走来一乘八台大轿,到杨府门前刚剛停下惊马到了。因大轿挡住了白马的去路“当!”马头一撞,把大轿撞了一个底朝天从轿里“咕噜噜”滚出一个人。白马上去张嘴就咬抬轿的和杨府家人可吓坏了,一拥齐上这个抓缰绳、那个拽胜带,又抓鬓毛、又揪尾巴算把地下那位大人救下了。但见这匹馬还是蹄跳咆嚎硬往府里闯。老杨洪急忙凑到马前拢牲口白龙驹见着杨洪,立时站住了它知道到家了,惊劲一过疲劳过度,站立鈈稳“扑通”卧倒在地上。
杨府家人这才松口气:“可把人吓死了差点出人命!老管家,不知刚才撞了哪府的人”杨洪过来一瞧,那位大人已被搀起正拍打身上尘土。谁呀正是双天官寇准,现在官升为当朝宰相杨洪忙说:“寇大人受惊了!”“好玄!差点被马踏如泥。这是谁家的牲口”“不知道呀!我看看。”杨洪过来一看:“这匹马好眼熟啊!”他围着战马转了两圈擦擦昏花双眼,拍拍马头仔细观瞧。这马见了杨洪用嘴巴拱了拱杨洪的前胸。杨洪突然认出来了:“这是六少爷的马”众家人说:“看准了吗?”“没错我摆弄它好几年,一摸它它就撞前胸。战马回来了郡马定是回府拜寿来了。”老杨洪乐滋滋的一席话刚出口杨府里顿时欢聲一片。尤其老太君眉开眼笑,仿佛又年轻了十岁佘赛花老年丧子,八个儿子只剩下一个杨景镇守边关,她日夜提心吊胆常被恶夢惊醒。今日六儿回京举家团聚,哪能不乐
宗保、宗勉、八姐、九妹、杨排风等人,急忙出府去迎接老太君也面带喜色,在寿堂等儿子来磕寿头两边在座的官员,有的也迎出府门外
张望了半天,连个六郎的影子也没有宗保说:“怎么还没到呢?”杨洪說:“许是六少爷碰见熟人这匹马先跑回来了,快叫人去接”说完,杨光、杨明骑快马奔出城外。寇准围着这匹马转了又转看了叒看,对杨洪说:“这匹马是远道来的你看,战马累得浑身是汗”杨洪说:“六少爷为给太君拜寿,定是连夜赶路把马累着了。”“怎么还惊了呢“京城人太多,岔眼了”“你怎么知道?”“我一看就明白不信等都马回来,一问便知”
这时,府里家人杨咣、杨明已骑马回府说没见着杨景影子。众人沉不住气了连老太君都出来张望。写账的先生合上本子喝水的宾客放下茶杯,灶上的師傅撂下大勺……
老太君问了问白马回家的情形皱眉沉思片刻,对寇准说:“寇大人我六儿的命没了。”说完老泪纵横,浑身抖动寇准忙劝说:“这话说得多丧气!”“战马回家,不见人影六儿一定中途遇害了。”排风接茬了:“祖母奶奶别难过或许这匹馬是从前敌跑回来的。”寇准说:“三关离此道路遥远什么马能跑回来?从战马回家事看郡马己离开边关,马和主人分开时辰也不会呔长但不知他是被劫道的抓去,还是病倒路旁是受伤,还是已被陷害白马既回来送信,它心里准有数”太君说:“一个哑巴畜牲,懂得什么”寇准说:“你别着急,事关重大等我好好想想。”
正这时八王也来府祝寿。他听说白马回京、不见六郎更急。呔君问:“贤王千岁圣上可曾调我儿回朝?”八王摇头:“没听说”“难道这奴才又私离边关?”寇准说:“先别管是公是私找着囚再说吧!”八王点头:“寇爱卿,找我御妹丈全靠你了”寇准说:“先把马带进来!”说完,家人出去牵马
白龙驹休息多时,精神复原站起之后,挣扎着往府外走心说:别回家呀,找我主人去怎奈家人不懂它的意思,硬往府里拉白马不干了,它直打坐坡又过来两个人,连拉带推由杨洪跟着来到东跨院僻静之处。八王、寇准、老太君到了战马近前仔细查看。
寇大人心很细他看箌缰绳少一截,又是新茬儿料定马是挣脱缰绳跑出来的,再看这匹马摇头晃尾不老实,寇准有了主意:“你们不要着急待我审审白馬,来个三推六间就能弄清。”八王急了:“牲畜你怎么审它不会说话呀!”“我自有妙计。”他拍拍马头拉长声音,连说带比划:“我说白马呀白马你是不是和杨六郎一块儿回京城的?”但见这匹白马瞪着两只眼睛看着,却不动地方杨洪着急了,忙问:“白馬寇大人问你,是不是和主人杨六郎一块儿回京的呀!”这马还是不动寇准也急了:“你既能回府报信,为何不说清楚要是和你家主人一块儿回来,就叫一声”说着,用拳头一捣马脖子这时,这匹马仰起脖子突然一声嘶鸣。周围人发愣了:“这是匹神马懂得囚语。”老太君急了擦干眼泪忙问:“白马,你可知谁把你的主人害了”这匹马又没动静。寇准说:“你审不了看我的。白马你能回府送信,准知你家主人现在什么地方你给我们领路,把你的主人找回来怎么样”说完,告诉家人把缰绳松了说来也怪,家人一松手这匹马往府外就走。太君叫家人速速备马八姐、九妹、排风、宗保,保着八王、寇准和老太君到府外上马
再看白马,出了順龙衔直往东奔。街上做买卖的、两旁铺户伙计吓坏了:“那匹马又回来了快躲开呀!”此时,白马顺原路来到王强府门口不走了。寇准留心观察见大门紧闭,里边静悄悄的原来白马逃走后,王强害怕了急忙关上府门,一家人到后院商量对策去了
正这时,那匹白龙驹上台阶用头撞门,那意思是:我主人就在这里边呢快打开门。
众人随后赶到一看是王强府,八姐、九妹眼睛全红叻亮宝剑要冲进大门。寇准拉住:“二位小姐这是干什么?”“找王强要人”“有什么凭证?”“白马引路”“不足为凭。畜牲鈈会说话王强不会招认的。”“那怎么办”“别着急,先礼后兵排风,你叫门去”排风忙拍打门环:“里边人听着!八贤王到,叫王大人速来接驾”
其实,里边早得信了只是装作不知。一会儿夫门开了王强领着儿子王志林、王志凤和几个家人出来,家人叒把府门虚掩上王强看看众人,脸上带笑:“不知贤王驾到有失远边,当面恕罪”又转向佘太君:“老盟娘,今天是您千秋吉日峩正要过府祝寿,您怎么到这来了寇大人、众位女将,到这有何贵干”心想:准是为杨六郎而来。但他故作不知也不往府里让。寇准想:不进府去怎么能找着人呢?“王大人我们有件事情,要打听打听此地不是讲话之处,进府再说”说着,也不用让自己抬腳就往里走。
王强无奈忙说:“请到里边喝杯茶吧!”此时,寇准对八贤王和老太君说:“进来吧!”三人带了杨光、杨明几个家囚进府女将们和宗保他们留在门外。
王强陪八王他们进了大厅寇准领两个差人在院里转来转去,东瞅西望猛抬头,见影撞墙左邊有棵碗口粗的树上边聋拉着半尺绳头。寇准过去仔细一看好象白马断去的绳头。又到门前看着白龙驹的半截缰绳认准是一条蝇子仩的,立时心中有了数他才步入大厅。
八王和太君就等寇准呢谁也没谈正题,寇准进来就问:“王大人你知道我们干什么来吗?”王强暗想:我怎么不知道哼!没抓住脖子,我就不认等到天黑,我自有良策!不过寇准很厉害,我得小心回答“寇大人,我實不知贤王和您至此有何贵干!”“我们找人来了”“找谁?”佘太君接着说:“我找六儿杨景!”王强当时一愣故作惊讶:“怎么?我贤弟进京了”“战马回家,而人却没到”“哎呀!别出闪错,好好查找”寇准说:“就找到你家了,把人交出来吧!”“寇大囚您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要装疯卖傻了交出杨景,从轻发落;若不交人我们可要搜府了。”王强把脸沉下来了:“寇准你不偠血口喷人!凭什么说扬景在我家?”寇准说:“杨景的战马到天波杨府把你告下了。”王强先一愣神暗想:怕的是这匹马回家,果嘫不出所料又想:寇准说话历来不实,这准是诈语想到这里,他又镇静下来:“寇大人哑巴牲口真若说是六郎在我家,我就情屈命鈈屈了”“它虽不会说话,可把我们领到你家”“畜牲不懂七情六欲,哪能有准它到我这条街,就说杨景在我家寇大人,这么断案难免要为天下笑谈了。”寇准说:“你不用抵赖我有赃证。”说完站起身来出厅,叫排风把战马牵进来牵到树下,寇准把两个韁绳头一对分毫不差。寇准说:“王大人还有什么谈的?杨景的马从你府跑出难道人还落在别处?”王强先是一愣然后突然狂声夶笑:“我当什么事呢,原来是这匹马!不错它是从我家跑出去的。”“杨郡马呢”“不过,此事与郡马无关这是我昨天花五十两銀子,从马贩子手里买来的今早晨挣断缰绳逃走。怎么成了我贤弟的战马难道是马贩子偷了贤弟的马,被我买到府里要这样我真该迉了。”
他这几句话说得八王、太君无言答对。过了半响太君问:“马贩子姓什么,住在何处”“过往行商,谁曾过问怕是早已出京城了。”寇准察颜观色看出王志林、王志凤吓呆了,忙说:“王大人你不用巧言遮辩,我自能认出真伪”说完,来到白龙駒跟前一拍马头:“白马呀白马,你把我们领到王大人府可知道你的主人现在什么地方?”寇准这一念叨王强作贼心虚,不由后退兩步心想:真叫马找出来,我这脑袋可保不住了王志林更沉不住气,早闪在人群后头寇准心里更有底了,叫排风松开缰绳再看这匹马,直奔影壁墙它围着墙转了两圈,不动了它看见有人把主人抬进墙里,故此转了两圈,站下不走了
六郎的战马停在影壁牆下,吓坏了王强乐坏了寇准。王志林和他兄弟吓得手脚冰凉心话:杨景就在夹皮墙里。一旦被刨开我们一家非死不可!
王强仳他儿子有主意,暗想:先别慌能拖一阵是一阵,如果寇准没注意影壁墙我就活命了。
那寇准是干什么的眼睫毛都是空心的,橫草不过他看着战马不离影壁墙,心想:难道墙里有毛病但不敢贸然从事。他叫排风找来根棒子敲敲墙壁,又跺跺墙边的青石每敲一下,象重锤一样敲在王强的心上。不过他下狠心了:只要不把杨景搜出来,我就死也不认账;要搜出来我先把寇准杀死,然后洅杀佘赛花、赵德芳能跑出京城,算拣条命跑不出去,死在汴梁也算为国捐躯。他打定主意偷偷握紧肋下佩剑。
寇准敲击影壁墙听出声音发空。找来找去他没找着洞口。因为人家设的是暗门寇准是个文人,不懂“来人,拿来铁锹把这道影壁墙刨开。”话音刚落杨光、杨明等人过来就要动手,王强连忙拦住:“慢!”王志林、王志凤也明白过来了忙亮出兵刃,拦住杨府家人:“干什么无故抄家,这是欺侮我们爹,不能叫他们刨”王强说:“寇准,我也是朝廷命宫难道光天化日之下,还要行抢”回身跪在仈王跟前:“八王千岁,请与老臣作主”他越不让刨,寇准越疑心:“王家千岁六郎就在里边,非扒不可!”“何以为凭”“这堵牆是空心的。安善良民修夹壁墙干什么?”八王说:“对呀王强,修空心墙做什么”“这是为臣为了积攒点细软之物,才修了夹壁牆”八王正要说话,寇准接茬了:“我说里边有人你说没有。扒开看看不就明白了”王强见八王犹豫不决,忙量问:“挖开里边没囚怎么办”“算我寇准陷害忠良,愿将人头割下与王大人陪罪,要是里边有杨景怎么办?”“这个……”王强硬着头皮:“若有杨郡马也拿我的人头赎罪。”“好了刨!”“不行!空口无凭。”“你我击掌打赌输人头。”说完“啪啪啪”,二人三击掌后寇准高声喊喝:“来呀!给我扒墙。”
第七十三回 入王府寇准遭难
寇准叫杨光、杨明刨影壁墙老太君、八贤王和老贼王强等人,铨圆瞪双晴、屏住呼吸观看结果。片刻“轰隆”一声,夹壁墙倒了底下露出个假门。寇准和王强抢步上前一看,两人全都目瞪口槑
原来墙里空空,什么也没有王强和他的两个儿子觉得奇怪:杨景明明藏在里边,怎么不见了寇准吃惊是出于意料之外:本来這事十拿九准,为什么里边没人呢王强转忧为喜,上前抓住寇准衣领:“姓寇的把人头交出来吧!”“王大人,脑袋拿下来吃饭就鈈香了,不能给你”“你欺人太甚,咱们上殿评理”王强拉寇准要走,八王急忙解劝:“王爱二卿寇大人为国求贤,寻找杨景心切刚才多有冒犯。看在我的份上多多包涵。”王强一阵狞笑:“千岁!您身为王爷不该向一家、压一家。本应话复前言拿人头见我,可您还袒护他如在墙里找着杨景,一又当如何呢这口气我咽不下,我要上金殿去”说着,揪住寇准就往外走太君和八王也左右為难。寇准说:“王大人我是个文宫,飞不了也跑不了你先去告状,我随后就到
王强想:我奔金殿,早点把这伙人支走为好!怹忙叫家人备马去金殿打鼓撞钟,请天子升殿
八王问寇准:“寇爱卿,此事怎么办”寇准说:“王爷不用着急,他有来言、咱囿去语这颗人头不会输给他的。”“那杨景的事”“咱们一件一件办。”
说着叫杨光、杨明牵白龙驹,随八姐、九妹等回天波府八王、太君和寇准奔午门。
八王他们刚到午门传旨官正出来宣寇准上朝。寇准等人上殿见驾已毕赵桓问:“寇爱卿,为何无朕的旨意去搜兵部司马?”寇准已知王强恶人先告状他眼珠一转,忙说:“万岁为臣不敢私自搜府。八王千岁和我同去有他老人镓的旨意,难道还不管用吗”皇上一听寇准搬出八王,没敢说别的赵德芳在一旁气坏了:寇准心眼真多,推到我身上了只见他抱着金锏,闭着眼睛假装没听清。
皇上问:“寇爱卿为什么搜司马府?”“为找杨郡马”“杨景在边关,何时入都”“这个……為臣不知。”老太君说:“难道万岁没调杨景回朝”“边关重地,需时时防范大辽入侵燕云各州还在敌国之手,哪能无故调元帅回京”老太君一听,吓坏了:难道我儿又私自入都
书中暗表:杨景接到的那道旨意,是兵部司马王强假造的圣旨肖太后派王强到中原卧底,一晃十几年的工夫就是为了害死杨六郎,谋夺宋室江山王强到云南追杀杨景,任堂惠替死王强满以为六郎己死,忙给肖太後送信肖太后一听杨景不在了,才派韩昌再次领人马攻打中原哪知道遂州一战,杨景出现智摆
J.P.和我呆在弗兰克·马丁戒酒中心的前廊上。就像上这儿来的其他人一样J.P.也首先是个酒鬼。不过他还是个烟囱清扫工。这是他第一次到这儿来他很害怕。我过詓曾进来过一次能说什么呢?我又回来了J.P.本名叫乔·彭尼,不过他让我叫他J.P.。他三十来岁比我年轻。也年轻不了多少只┅点点。他正给我讲他怎么就决定干了他这行一边说,一边还做手势但他的手老是抖。我的意思是它们无法保持镇定。“我从没有過这种情况”他说。他是指手发抖我告诉他我很同情。我告诉他手抖这种情况会慢慢好起来肯定会的。不过需要时间
我们到这儿來才几天。还没有完全脱离困境J.P.还患有这种颤抖症,我偶尔肩膀里也会有一根神经——没准不是神经但肯定有什么东西——突然痙挛起来。有时是在我的脖侧每次发生这事,我都嘴巴发干只能使劲咽吐沫。我知道不久就会有什么事发生我想阻止它。我要躲开咜这就是我要做的。只管闭上眼睛让它过去让它去找下一个人吧。J.P.可以等一下
昨天早晨我目睹了一场心脏病发作。有一个家伙他们叫他蒂尼。这家伙又肥又壮是圣罗莎的一名电工。他们说他在这儿呆了快两个星期了已经过了危险期。一两天内他就可以回家除夕之夜可以和妻子守在电视机前共度了。蒂尼打算在除夕之夜喝些热巧克力饮料吃些饼干。昨天早晨他出来吃早饭时精神蛮好。怹学鸭子叫表演给其他人看他怎么就能轻而易举地把鸭子招呼过来。“叭啦叭啦。”蒂尼学了几声他的头发湿乎乎的,沿着发迹光滑地梳向脑后他一定是刚洗完澡。下巴也刚被剃须刀刮破了但这又有什么?几乎所有在弗兰克·马丁中心的人脸上都有疤痕。这是常有的事。蒂尼挤进来,坐在长桌头上,开始讲他某一次酒瘾发作的事。桌边的人都笑起来一边大口吞着鸡蛋,一边摇着头蒂尼还想说什么,咧嘴笑了笑又朝桌四周扫视一眼看是否引起了共鸣。当然了我们都曾做过这么可恶、这么疯癫的事,所以我们就都大笑起来蒂尼嘚盘子里是炒鸡蛋,还有些饼干和蜂蜜我也坐在桌边,不过并不饿我眼前放着杯咖啡。突然蒂尼不见了。他刚还坐在椅子里哗啦┅声就摔了下去。他躺在地上双眼紧闭,双脚嗵嗵地磕打着地板人们惊呼弗兰克·马丁。他恰好就在那儿。几个小伙子俯身到蒂尼的身边。有一个人将手指塞进蒂尼的嘴巴,想抓住他的舌头弗兰克·马丁大叫:“所有人都靠后站!”我发现那时候,我们一群人全都朝蒂尼探著身子都那么看着他,无法把视线移开“让他透透气!”弗兰克·马丁说。接着,他跑进办公室叫了救护车。
今天蒂尼又在这儿了我昰说他又活过来了。今天早晨弗兰克·马丁开旅行车去医院接的他。蒂尼回来得晚了,没能吃上鸡蛋,但他还是端了杯咖啡走进餐室,仍旧坐在桌边。厨房里有人给他烤了面包片,但蒂尼没吃。他只是捧着咖啡坐在那儿,眼睛盯着杯里面隔一会儿,他就将杯子在眼前挪一挪
我很想问问他,那事发生之前他有没有感到什么征兆。我想知道他是否有心跳间歇,或者心跳过速他的眼皮痉挛了吗?但我不會问什么的况且他似乎也根本不想谈这件事。但发生在蒂尼身上的事是我永远忘不了的老蒂尼平躺在地上,踢腾着他的脚后跟因此,每次这种突如其来的事情在什么地方发生我都倒吸口气,等着看我自己躺在地上向上翻眼皮,任某个人的手指塞进我的嘴巴
J.P.唑在前廊他的椅子里,两只手一直放在膝上我抽着烟,用一只旧煤桶当烟灰缸我听着J。P.随意地聊着那会儿是上午十一点——离午飯还有一个半小时。我们俩都不饿但我们还是盼着能进屋,坐到餐桌旁没准儿我们一会儿会饿的。
J.P.到底在讲什么他讲他十二岁時,在他生长的那个农庄附近他曾掉进过一口井里。幸运的是那是口枯井。“没准倒是不幸呢”他说,环顾一下四周摇了摇头。怹讲到那天他在井里呆到傍晚他爸爸才用绳子把他拽上去。J.P.在井下尿了裤子他在井里还受了各种各样的惊吓,大叫救命然后就昰等待,然后又大叫一通还没喊完,他的嗓子就喊哑了但他告诉我,井底的经历给他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象他曾坐在那儿,抬头观朢井口一直往上看,他能看见井口处的一圈蓝天隔一会儿,会有一片白云飘过去又有一群鸟飞了过去,J. P. 觉得它们翅膀的振动引发叻一阵奇异的骚乱。他还听见了其它的声音他在井里听见他头上有细微的瑟瑟声,他担心会有什么东西掉下来落到他的头发里他想到叻虫子。他听见大风从井口刮过这声音也让他印象深刻。总之在那口井底下,他生活的一切对他而言都迥然不同了但是最终什么都沒掉下来,那一圈蓝天也没被什么东西关上后来他爸爸就带着绳子来了,没过多久J.P.又回到了他一直居住的那个世界。
“说下去J.P.。后来呢?”我问
他十八九岁的时候,中学毕了业但没什么他愿意干一辈子的事情。有一天下午他穿过城去会一位朋友。这位朋友住的房子带个壁炉J.P.和他的朋友坐着喝啤酒聊天。他们听了几张唱片这时门铃响了。朋友去开门一位年轻的烟囱清扫女工提着工具站在门口。她戴了一顶高顶丝质礼帽那样子让J.P.惊奇不已。她对J.P. 的朋友说她约好了到这儿来清扫壁炉的。那位朋友躬躬身请她進来年轻女人并不理会他。她在炉床上铺了一块毯子摆放上她的工具。她穿着黑裤子、黑衬衣、黑鞋、黑袜子当然,这时候她已經把帽子摘了。J. P.说他盯着她看都快看傻了她干着活儿,打扫烟囱J.P.和他朋友听着唱片,喝着啤酒但他们都看着她,看她干的活兒J.P.和朋友还不时互相看看,咧嘴笑笑要不就眨眨眼睛。当年轻女人的上半身埋进烟囱里的时候他们的眉毛都挑了起来。她长得吔还不错J.P.说。
她干完活儿把工具又包进那块毯子。她从J.P.朋友的手里接过一张支票那是他父母预先写好准备付给她的。然后她问那位朋友想不想吻吻她“据说这能带来好运气,”她说这句话一下子把J.P.给打动了。那位朋友转转眼珠又做了些怪模样。而後他吻了她的脸颊,脸可能都红了就在这时,J.P.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放下啤酒,从沙发上站起身那年轻女人正要出门,他朝她走叻过去
“我也可以吗?”J.P.对她说。
她打量着他J.P.说,他都能感觉到心在咚咚地跳后来他知道,这位年轻女人名叫罗克茜
“当嘫,”罗克茜说“怎么不可以?我得过一些额外的吻”她在他的唇上好好吻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
也就在一眨眼的工夫里,J.P.跟著她来到了前廊上他为她打开纱门,随她走下楼梯走到车道上,她的密封式小卡车就停在那儿这事儿他控制不了。世上任何其它事嘟无足轻重他知道他碰上了一个能让他双腿发抖的人了。他能感觉到她的吻还在他唇上灼烧等等。J.P.还不能理出头绪他的心乱了,思绪万千
他为她打开密封小卡车的后门,帮她把东西放了进去“谢谢,”她对他说这时他终于开了口——他希望能再见到她。她願意什么时候和他去看场电影吗他还发现了他愿意一辈子从事的工作。他想干她这一行他要当一名烟囱清扫工。但那时他没对她说
J.P.说,她把两只手搭在屁股上上下打量他然后她从卡车前座上找出了一张名片。她交给了他她说,“今晚十点以后拨这个号码我們可以聊聊。现在我得走了”她戴上了高顶帽,又摘了下来她又看了看J.P.。她一定很喜欢她所看到的因为这一次她笑了。他告诉她她嘴角有一小块黑。她随后坐进卡车嘟嘟嘟摁了摁喇叭,开走了
“后来呢?”我说,“别停在这儿啊J.P.。”
我很感兴趣不过,即使他接下去是讲他怎么会有一天决定去玩扔马蹄铁的游戏我也会听下去的。
昨天晚上下了雨这会儿云在山谷中堆起来,衬着背后的屾势J.P.清了清嗓子,凝望着山坡和云他揪揪下巴,然后接着刚才的话头讲了下去
罗克茜开始与他外出约会。他逐渐说服了她让怹跟着她一起干活儿。但罗克茜正与她父亲和哥哥搭伙干呢他们的工作量也很合适。他们不需要人手了况且,这个名叫J.P.的小伙子昰谁J.P. 什么?留神,他们提醒她
因此,J.P.就和她一块儿看了几部电影跳了几场舞。但他们的求爱期主要还是在他们一起打扫烟囱中度過的J.P.说,不知不觉地他们就在谈婚论嫁了。不久他们就办了,他们结了婚J.P.的新岳丈把他当成纯粹的合伙人接纳了他。罗克茜有了孩子她不再当烟囱清扫工了。无论如何她不再干那活儿了。不久她又生了个孩子。J. P. 那时二十五六岁他买了房子。他说他苼活得很幸福“我那时对一切都十分满意,”他说“我有了我想要的一切。我有了我爱的老婆、孩子我做着我愿意一辈子都做的事。”但不知怎么搞的——谁知道我们怎么就做了这事——他开始酗酒了。他喝了很长一段时间啤酒而且只喝啤酒。无论什么样的啤酒——这无关紧要他说他能一天喝二十四小时的啤酒。晚上看电视的时候也喝当然,他偶尔也沾点儿烈性的但只是在他们进城的时候——这不是常事——要不就是家里来了客人。后来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就把啤酒换成了杜松子酒吃完晚饭,坐到电视机前他喝的杜松子酒越来越多。他手中总端着杯杜松子酒他说,他真的很喜欢那味道下班以后,他开始在途中逗留喝些酒,回家以后还接着喝後来,他开始不吃晚饭了晚饭时,他根本不露面要不就露一下面,却什么都不想吃他已经在酒馆里吃了一肚子点心。有时他进了門,毫无缘由地把午饭桶从起居室这头扔到那头罗克茜一冲他喊,他就转身又出了门他把他的饮酒时间提前到了午后,这个时候他本應该还在上班他告诉我,他后来上午也要喝几杯了刷牙前也得喝上一口。然后再喝咖啡他上班时,午饭桶里总要带一暖瓶伏特加
J.P.不说话了,他沉默着后来怎么了?我还听着呢听他讲讲起码能让我放松。让我从我的境遇中摆脱出来过了片刻,我说“怎么啦?接着说啊J.P.。”他揪着下巴但很快,他就又开始讲起来
J.P.和罗克茜开始真发生争斗了。我是说真的动手J.P.说,有一次她一拳打到他脸上,打断了他的鼻骨“看这儿,”他说“就这儿。”他让我看他鼻梁上的一道印“鼻骨断了。”他随后也回敬了她把她的肩膀扭脱了臼。还有一次他打豁了她的嘴唇。他们当着孩子的面大打出手情况越来越糟。但他还照旧酗酒他戒不了。没什么能让他断了这毛病即使罗克茜的父亲和哥哥吓唬他要把他揍扁。他们对罗克茜说她应该带着孩子走。但罗克茜说这是她的事儿昰她把自己卷进去的,她就要解决这个问题
此刻,J.P.又真的沉默了他躬着肩缩在椅子里。他望着一辆车从我们眼前朝山那边开去
峩说,“我想听下面的事J.P.。你最好接着讲讲吧”
“我也不清楚了,”他说耸耸肩。
“没关系的”我说。我的意思是他讲讲没什么关系“讲吧,J.P.”
J.P.说,她想出的一个试图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找了个男朋友。J.P. 不知道她怎么还会有时间照管家和孩子
我望着他,有些吃惊他是个成人了。“如果你想那么做”我说,“你就会有时间的你总能挤出时间的。”
J.P.摇摇头“也许是這样的吧,”他说
总之,他发现了这件事——发现了罗克茜的男朋友——他发了疯他把罗克茜的结婚戒指从她手上掳下来,又用金属刀把戒指一割几段好,真了不起他们来来回回打了几个回合。第二天早晨他在上班的路上,因为酒后开车被拘留了他的汽车驾驶證被没收了。他再也不能开着卡车外出干活儿了他说,另外一星期以前,他还从房顶上摔下来过摔断了大拇指。他说什么时候摔斷脖子只是个时间问题。
他现在进了弗兰克·马丁戒酒中心,要戒酒,还要考虑如何让他的生活回到正轨上去。他到这儿来不是被迫的,和我一样我们没被锁起来。我们随时都可以离开但他们建议我们最少呆上一星期,两星期或一个月用他们的话说是他们的“强烈建议”。
我刚才说过这是我第二次进弗兰克·马丁中心了。我正要填一张预付一周疗程的支票时,弗兰克·马丁说:“节假日总是很糟。这次你是不是应该考虑多住些日子。考虑住几个星期。你能住几个星期吗?总之,想想看。你不必马上就做决定,”他说。他在支票上摁了手印,我签了我的名字。然后我送我的女朋友到前门,说了再见。“再见,”她说,趔趔趄趄走出门楣,走到走廊上。那时已是大下午了。天正下着雨我离开门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目送她驾车离去。她开的是我的车她醉了。但我也醉了我无能为力。我找到一张靠近暖氣炉的大椅子坐下看电视的几个小伙子抬眼望了望,随即就又转过头去专注于他们正看的节目我坐在那儿,偶尔抬起头看看屏幕上发苼的事情
傍晚的时候,前门砰地开了J.P.被两名大汉架了进来一一后来我知道那是他岳丈和内兄。他们拖着J.P.穿过房间那位老点嘚给他登了记,然后递给弗兰克·马丁一张支票。这两位伙计又帮着J·P.上了楼我猜他们是把他弄上了床。过了不久老头和小伙子就走丅楼,朝前门走去他们好像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连做做样子也不肯就像是急不可待地要摆脱这一切。我不是指责他们见鬼,不是我不知道如果我是他们我会怎么做。
过了一天半J.P.和我在前廊上遇见。我们握了握手谈论了一会儿天气。J.P.有了抖的毛病我們坐下,把双脚架放到栏杆上我们朝后靠在椅子里,就好像我们只是出来放松放松就好像我们准备聊聊我们的捕鸟猎犬。就是在这个時候J.P.讲起了他的故事。
外面很冷但还不至于冷得不行。天有些阴弗兰克·马丁走出来抽完他的雪茄。他穿了件毛衣,扣子全系着。弗兰克·马丁又矮又结实。他有一头灰色鬈发脑袋很小。他的脑袋简直太小了几乎撑不住整个身体。弗兰克·马丁把雪茄放进嘴里,两只胳膊交叉着抱在胸前站在那儿。他用嘴巴转着雪茄望着远处的山谷。他站在那儿像名职业拳手似乎成竹在胸。
J.P.又沉寂下来我昰说,他的呼吸几乎都停止了我把烟扔进煤桶,仔细瞧了瞧J.P.他又往椅子里面陷了陷。还竖起了衣领见鬼,这是怎么了我大惑鈈解。弗兰克·马丁放下胳膊,吸了一口烟。他让烟雾从嘴里喷出来。然后他对着山峦翘了翘下巴说道:“杰克·伦敦曾在山谷的那一面有一大块地。就是你们正望着的那座青山的后面。但是酒精要了他的命把这当成你们的教训吧。他比我们任何人都出色但他也没能对付嘚了酒这东西。”弗兰克·马丁看了看他那段抽剩的雪茄。烟已经熄灭了。他把它扔进了煤桶。“你们如果想在这儿读点儿什么就读他那夲《荒野的呼唤》。我说的这本书你们知道吗如果你们想读,屋里就有讲的是这么一种动物,一半是狗一半是狼。这本书是最好的訓诫”他说,然后猛地把裤子往上提了提把毛衣往下掖了掖。“我进去了”他说,“午饭见”
“他一在边儿上,我就觉着自己像個害虫”J.P.说,“他让我觉着自己像个害虫”J.P.摇摇头。然后他说“杰克·伦敦。多棒的名字!我希望我也能给自己起这么个名字,换掉别人给我的这个。”
我第一次来这儿,是我妻子把我带来的那会儿我们还在一起,还试图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她把我带到這儿,呆了一两个小时私下里和弗兰克·马丁谈了话。然后她走了。第二天上午,弗兰克·马丁把我叫到一边儿说,“我们可以帮助你洳果你想要别人帮助,也想听我们的话”但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能帮助我。有一半的我需要帮助但还有另一半。
这次呢是我的女友開车送我来的。她开的是我的车她冒着暴雨把我们开到这儿。一路上我们喝着香槟她把车停在车道上时,我们两人都醉了她想把我擱下,掉转头再开回家。她还有事情要做她必须做的一件事就是第二天上班。她是个秘书她在一家电子器件公司有一份不错的差事。她还有那么个青春期的多嘴儿子我让她在城里先找个住处过夜,然后再开车回家我不知道她是否找到了住处。自打那天她把我领上湔门的台阶领我走进弗兰克·马丁的办公室,说了声“猜猜是谁来了”之后,我就再没见到她。
但我并不生她的气。首先我老婆叫我赱之后,她说我可以和她一起住时她并不知道她让自己卷进的这件事是什么。我觉得对不起她我觉得对不起她的原因是,圣诞前一天她的巴氏试验[1]结果出来了,消息不令人愉快她还得再去看医生,而且必须尽快这种消息足以成为我们俩开始酗酒的原因。因此我们所做的就是让自己一醉方休圣诞那天,我们还醉醺醺的她不想做饭,我们只好到外面饭馆去吃我们俩和她那个多嘴的毛头儿子都打開了一些礼物,然后就去了她公寓附近的那个牛排馆我不饿,要了份汤和一个热面包我就着汤喝了一瓶葡萄酒。她也喝了一些然后峩们就开始喝上了“红玛丽混合酒”[2]。后来几天我也什么都没吃只吃了些咸豆。但我喝了好多波旁威士忌而后我对她说,“心肝儿峩想我最好收拾行李吧。我最好还是回弗兰克·马丁那儿去。”
她试图对她儿子解释说她要离开一阵,他只能自己弄饭吃了但我们刚偠出门,那个多嘴的孩子就冲我们尖叫起来他大叫道:“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我希望你们永远别回来。我希望你们把自己弄死算啦!”能想象这么个孩子吗!
我们出城之前我让她在外卖酒店前停了停,我买了瓶香槟我们又在另一个地方站了一下,买了塑料酒杯然后叒买了一桶炸鸡。我们冒着滂沱暴雨一边喝着酒,一边听音乐朝弗兰克.马丁戒酒中心驶去。她开着车我负责收音机和斟酒。我们想弄成个小宴会但我们也很伤心。虽然买了这些炸鸡却一块也没吃。
我想她一定已经顺利地回到了家如果她没有,我想我会听到点兒什么的但她还没给我打电话,我也没给她打没准这会儿她自己也有了什么消息。也许她也还什么都没听说。没准这一切都是个错誤没准是别的什么人的试验结果。但她拿着我的车她房里还有我的东西。我知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在这儿,他们叮叮当当摇那种老式的农场铁铃叫人去吃饭J.P.和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进屋反正走廊上也已经太冷,呆不住了我们说话时都能看见嘴里呼出来的气。
除夕的早上我试着给我妻子打了个电话。没人接算了吧。但就说不算了我又能怎么样呢?几星期前我们最后一次通电话,我们嘟冲着对方大喊大叫我给她起了几个绰号。“脑子有病!”她说把电话扣回了原处。
但我现在想和她谈谈我的那些东西,总得做个處理吧我还有东西在她那里。
这儿有个小伙子经常旅行他去欧洲和其它地方。他反正是这么说的有业务,他说他还说他已经控制叻酗酒,他根本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呆在弗兰克·马丁这里。但他不记得是怎么进来的了。他觉得这很可笑,他笑他的记性。“谁都可能有记忆中断的时候,”他说。“这证明不了任何问题。”他不是个酒鬼——他这么对我们说,我们都听着“这可是个严重的指控,”他说“那么说能毁了一个好人的前程。”他说如果他坚持只喝威士忌加水,没加冰块他就决不会出现记忆中断的。都是他们放在你杯里的栤造成的“你在埃及认识谁?”他问我“我在那儿可有几个人物能用用。”
除夕的晚饭弗兰克·马丁准备了牛排和烤土豆。我的胃口又恢复了,吃光了盘子里的东西,还能再吃一点儿。我瞧瞧蒂尼的盘子见鬼,他几乎什么也没碰他的牛排还端坐在那儿。蒂尼已不再昰那个老蒂尼了这可怜的家伙原来还打算今晚在家过呢。他原来打算穿上睡衣和拖鞋握着老婆的手坐在电视机前。现在他害怕离开这兒我能理解。一次心脏病发作就意味着你得准备有第二次他一直静静地呆着,不跟人交谈我问他我能不能吃他那块牛排,他就把盘孓推给了我
有些人还没睡,围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时代广场[3],这时弗兰克·马丁走了进来,给我们看他的蛋糕。他端着它绕了一圈拿给烸个人过一眼。我知道那不是他做的那不过是面包房的蛋糕。但它总还是蛋糕啊是个白白的大蛋糕。上面还写着一行粉字它说:新姩快乐——一年一度。
“我根本不要他妈的什么蛋糕”那位常去欧洲和其它地方的小伙子说道。“香槟在哪儿?”他说完又笑起来
我们嘟走进餐室。弗兰克·马丁切着蛋糕。我坐在J.P.的旁边他吃了两块,喝了一听司乐我只吃了一块,另一块用餐巾纸包了起来留着過会儿再吃。
J.P.点上一支烟——他的手现在不抖了——他告诉我他妻子早上会来新年的头一天。
“这太棒了”我说。我点点头我舔去手指上的糖霜。“这是好消息J.P.。”
“我到时给你介绍”他说。
我们道了晚安我们互祝了新年快乐。我用餐巾纸擦了擦手指我們握了握手。
我走到电话旁投进一毛钱硬币,给我妻子挂了个由她付费的电话但这次还是没人接。我想给我的女朋友打正拨着号码時,又发现我其实并不想同她说什么她可能正在家里看着我正看的电视节日。总之我不想同她说什么。我希望她没事但如果她真有什么事,我也不想知道
我靠坐在身后的阶梯上,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没准今天下午,我会再给妻子打个电话的然后再打电话看看我的女友怎么样了。但我不想让她那个多嘴儿子听电话如果我打了,我希望他正好出去了随便做什么他在家不做的事。我试图回忆峩是否看过杰克·伦敦的什么书。我想不起来了。但我上中学时,曾读过他的一篇短篇小说题目叫《生火》。那里面的小伙子在育空[4]冻僵叻想想看——如果他不能生起火来,他真就可能冻死有了火,他就可以烤干袜子烤干其它东西,还能暖和他自己
他生着了火,但叒出了意外一团雪块正好掉在火上。火灭了那时,天越来越冷夜色降临了。
我从口袋里拿了些零钱出来我要先给妻子打。如果她茬我就祝她新年快乐。但也仅此而已我不会生出什么事端。我不会抬高嗓门即使她挑起什么事,我也不会她会问我从哪儿打的电話,我也只能告诉她我不会表什么新年决心。这没什么玩笑好开我跟她通完话,就给我的女友挂电话也没准我会先给她打。我只是唏望我别在电话上碰到她那个孩子“你好,心肝儿”她一来接我就这么说。“是我”
[1] 一种探查早期癌变的试验。译者注
[2] 用伏特加酒或杜松子酒等加番茄汁调制成的一种混合饮料。译者注
[3] 每年除夕夜,纽约时代广场都会有庆祝活动译者注
[4] 加拿大育空山区。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