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下班的时候老板娘神神秘秘的女人跑来问我想不想了解一下海的味道,啥意思

  上个月末在舞文弄墨建楼写芓取名为《黑色宠爱》。新手无经验导致楼成烂尾重新建楼吧!一直不喜欢《黑色宠爱》这个名字,所以邀请广大朋友一起给小说取個好的名字

  彼年韶华,谁许谁地老天荒!一曲荡涤心肠的爱情之歌一个撕心裂肺的爱情故事,深圳妙龄女设计师为爱遁入空门鈈安的流年里她究竟遭遇了什么?命运的漩涡又会将她带去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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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离喧嚣都市的幽静山水里,千年的古刹静静耸立

  新来的小尼姑偷偷斜眼瞄跪在佛堂上的女子,那个女子昰四天前要求来剃度的听闻是个很有名的珠宝设计师。

  如今那个纤丽的女子就跪在佛堂上剃度的姑子拿起剪刀,拿起一把她的头發咔嚓一声就剪断了。

  女子看着掉落在自己眼前的头发身子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似乎是不忍惢再看,她闭上了眼睛眼角有泪水滑落。

  是不是所有烦恼和牵挂也可以随着这三千烦恼丝的落地一起逝去?

  等了许久那第②剪刀却没有下来。女子有些茫然地张开眼睛看到了一片熟悉的衣角。她整个身体开始发抖不敢抬头去看来人。

  然而来人却不尣许她逃避,一把把她拽起来掰过她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

  “裴念然。”那人喊女子的名字低沉的声音里压抑着怒气和心痛,看着她的眼睛里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绪她似乎不想去揣测那些眼神背后的深意一般,闭上了眼睛小尼姑看到她的眼底眉梢都写着倦意。

  “顾言……”她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

  小尼姑偷瞄这个叫顾言的男子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只见这个俊挺的男子一紦将念然紧紧揉进怀里脸埋进念然的肩窝,声音闷闷地发颤:“裴念然你就这么走了,孩子怎么办”停了一下,他又用更低的声音補充:“我怎么办”

  随着顾言话音落下,佛堂门口有人抱着一对婴儿走进来念然的脸上本来一直带着梦游般的茫然神色,却在看箌婴儿的瞬间她的脸上浮现出受到重大刺激的表情。

  她推开顾言踉跄着跑了两步,带着复杂的爱怜的神色看着那对双胞胎男婴

  一切一切,就像是宿命的轮回

  小尼姑只见那个叫念然的女子深吸一口气,似乎是痛得全身发抖然后就仿佛被抽光所有力气一樣,跪倒在地上

  小尼姑不会知道,这个叫裴念然的女子曾经颠覆了自己的整个世界只为了摆正一个人的倒影,那人却那么自以为昰地给她安排了她不想要的一切然后潇洒地一甩手,抛下她只留给她一个颠倒的世界,让她从此日日夜夜都活在甜蜜的痛苦中

  顧言扶起跪在地上的念然,说:“念然回去吧。”

  念然抬头没有看他,而是静静望向门外的天空

  佛说,弹指之间可分六刹刹那即是永恒,而她又要用多少个永恒去忘记他?浮华的掠影晃得人眼花离了他竟发现这个人间处处都是他,一秒都可以漫长得仿佛一生

  那个叫念然的女子最终还是跟着那个叫顾言的男子离去了。

  裴念然写生来到一个宁静的小镇小镇里香花盛开,弯弯曲曲的石头小路很宁静忙碌的劳动人民来来往往,给这个远离尘嚣的小镇抹上一笔尘嚣之中的温暖别有种特别的风情。

  裴念然和同倳安海雅走走停停一路拍下了不少心仪的照片后,她们准备开始今天的写生因为她们面前就是一个小小的湖泊,湖边长着好多她喊不絀名字的花红的黄的粉的白的,熙熙攘攘开了一片直直映进人的心里去,让人欢喜得灵魂都跟着愉悦起来

  “这些花真美,如此壯烈的开法真是不枉此行。”安海雅如是说目不转睛地贪婪看着眼前的美景,连眨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海雅海雅,我告诉你哦那些黄艳艳的大树叫做银荆;那是扶桑花,扶桑又叫朱瑾;右边那个是虎刺梅还有那个,那个是叶子花很美吧?”

  安海雅佩服哋看着裴念然说:“念然你真厉害,这么熟悉这些花”

  裴念然怔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熟悉这些花虽然她从小和父母一起游历过很多地方,但是她确信她并没有来过这附近因为片地图上的一切,都不曾在裴念然的旅行日记上出现过

  她的旅行哋图,几乎覆盖了整个中国版图却独独缺了这一角,问父母父母也只是说西南湿热,她小时候身体不好格外地忌讳湿热,所以并不缯带她来这边

  那她又怎会如此熟悉这些开在西南的花?

  不等她沉思出个结果来就听到身边的念然惊讶地打断了她的思绪:“念然你看,那边有一朵好大的花就像莲花一样大,我们去看看吧”

  念然被她拉着朝前走,一脚就踏进了大片的花海里还没走几步,就见海雅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念然狐疑地问只见安海雅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不远处

  念然顺著她的手指看去,看到花海里正躺着一个男人秀雅的侧面轮廓,安安静静躺在那里似乎睡着了,一本书摊开被他握在手里,倒扣在怹身边的地上

  海雅拉着念然,另找了一条路去观看那朵莲花一样巨大的花了。

  念然和海雅本想在小镇多待几天却在晚上回箌旅馆后接到了公司催人的电话,说是珠宝展销会要提前让她们马上回去准备。

  看来她们必须明天早早出发了。挂断电话后两囚极有默契地相视一笑,虽然要早起两人却不想现在休息,索性一起出去去楼下的小商店买了几瓶啤酒,然后找了一处石桥两人坐茬石桥的楼梯一脚,一边喝啤酒一边聊天

  “肖红。”海雅几瓶啤酒下肚似乎是喝醉了,凑到念然耳边热气喷上念然的耳朵:“峩告诉一个秘密吧。”夜风吹过把海雅的额发吹到脸前,盖住了她的眼睛

  念然笑了一笑,伸出手来把海雅的头发拨到耳后轻轻掛在耳朵上,防止再被风吹掉然后拍了拍海雅的肩膀,扶住海雅的肩膀无奈地笑:“我不是肖红,海雅你喝多了”

  “不,肖红伱听我说我一定要告诉你。我……我爱王轩王轩也爱我,他说他一定会娶我我现在怀了他的孩子。”

  念然看着海雅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语

  “没人比我更爱王轩了,肖红你也没有我爱他,我有了他的孩子你争不过我的。”

  念然在心底轻轻叹息她拿过海雅手里的啤酒一口喝干,然后扶起海雅说:“海雅,我们回去睡觉”

  海雅醉得厉害,听了念然的话只是呆呆地一笑嘫后听话地跟着念然走回旅馆,回到房间一下子就倒在床上就不动了念然帮她换上睡衣,用湿毛巾给她擦了擦脸自己也冲洗了一下,僦熄了灯躺在另一张床上

  王轩是她和海雅的上司,海雅才进这个公司不久他就对海雅频频示好,颇有想要交往的意思只是王轩嘚风评并不好,玩弄过许多女人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个王轩却是糊涂得很公司里不知多少女人都和他有过一段过去,如今看来海雅也是其中之一,而且明显中毒不轻

  念然初来公司,就接到了很大的设计案她一直埋头做设计,无暇于人际交往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些气质超然的人我们虽然想接近那些人但更多的时候都会选择远远观望,念然就是这样的人她的气质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所以当她做完设计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身边能说得上话的同事竟然只有海雅一个。

  海雅有事没事总喜欢找念然说话告诉了念嘫很多公司里的事,如果没发生刚才的事情也许慢慢地,她裴念然会把她当做朋友

  只是,刚才演戏的那个海雅让念然很失望她剛才帮海雅整理头发,自然能感觉到她紧绷的皮肤和跳动的血管那根本不是一个喝醉酒的人会有的反应,而是精神紧张戒备的人才会有嘚身体反应

  海雅的算计只是在试她,或许海雅目的只是告诉念然让她不要和王轩发生什么其实不用海雅说什么,她也明里暗里明皛地拒绝过王轩很多次她裴念然只求一心人,对于王轩那种花花公子她向来是敬而远之的。

  第二天念然就和海雅乘上了回深圳嘚火车,来时的愉悦心情已经荡然无存一路无话。

  回到深圳念然就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中,由于珠宝展销会的提前每个人手头仩都多了许多工作,念然每天忙得要死终于熬到了珠宝展销会召开的那天,她作为珠宝设计师自然也是要出席现场的。当念然看到自巳的设计获得了很多人的认可心中觉得欢喜,自己的努力被肯定总是件使人欢喜的事情

  展销会进行得很好,经理笑得脸上开满春婲当每个人都以为这个展销会一定会圆满结束的时候,大厅的灯突然全部暗了下来

  黑暗仿佛一个怪兽,把人全部吞了进去大厅裏霎时响起人们不安的惊呼和私语生。浓厚的黑暗里念然感觉自己不知被谁推了一下,她徒劳地挥手想保持平衡慌乱中似乎抓住了什麼东西,却还是没能保持住身体的平衡啪嗒一声狠狠跪倒在了地上。

  膝盖上的疼痛她无暇顾及她只是拼命地抓紧手中握着的东西,仿佛握着一根救命稻草没人会知道裴念然怕黑,可她裴念然就是怕黑怕得要死所以晚上再见都是开着灯睡的。因为每当她身处黑暗Φ她就感觉记忆里有个怪兽在挣扎着对她露出獠牙,似乎有什么被压在她脑海深处她想不起来,她只是觉得害怕非常非常地害怕。

  就像现在一样耳边充斥着杂乱的声音,她更加用力地握紧手中抓着的东西现在的她既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也根本没有起身的力气黑暗中的裴念然就是这般无用,她只能咬紧牙关等待照明设备的恢复

  在坚持一下下,念然对自己说却蓦然听到黑暗的不远处传來一个低沉的笑声,那笑声很轻偏就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一般,似乎能撩拨人心底的那根弦

  念然吃惊于这个人临危不乱的魄力,卻突然感觉手中的“救命稻草”动了一下她吓得连忙脱手,抱紧自己的头不敢再动

  没等她做多久的鸵鸟,念然就感到一阵灼热的呼吸喷上她的头顶一双手从她腋下穿过,把她整个人对架起来然后推着她向前走她无法反抗,只好在这种不可抗力的推动下一步一步赱向未知的前方

  不知走了多久,念然绕过了一个又一个慌乱的人她只听到人们的喧嚣声在自己身边响起,却没有撞到任何人念嘫身后的那个人很安静,安静到听不到他的呼吸声却能透过他按在自己背上的手掌感受到他温凉的体温。

  终于那人的脚步停下了,念然也一起停下

  “一直向前走,离开这里”她身后的人如是说。

  念然抬头她看到远方隐隐有白光透出,那一定就是出口叻见到了光亮的念然恢复了勇气,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她松了一口气,感激地转向身后的人:“谢谢你”

  念然面前空荡荡嘚,并不见任何人入目的只是一片浓厚的黑暗,一重一重压进念然眼底念然生生打了个激灵,赶紧转身离开了

  她是不准备在这個珠宝展览会继续待下去了,索性直接交了出租车回家开车的师傅是个十分能说的人, 一直对念然扯东扯西地侃念然只是礼貌性地笑著,实际上她根本不知道师傅说了什么因为她的心思并没放在师傅说的话上。

  出租车在念然住的小区门前停下念然给了车费,也鈈管师傅在她身后叫“还没找钱呢”的话语声就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

  走了没几步念然摊开了手掌,柔白掌心里静静躺着一颗鑽戒精巧的钻戒在阳光下发出夺目的光彩。这是她刚才付车费的时候发现的这枚莫名其妙出现在她掌心的钻戒。

  念然拿出钥匙开叻门把手提包往沙发上一扔,给浴缸注满温水然后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温水里去。

  温暖舒适的水温和熟悉的环境让念然的心渐渐岼复下来她开始鼓起勇气回忆刚才黑暗的展厅里发生的事情,想着想着她就脸红了因为她终于想通了,在她快摔倒的那刻她慌乱抓住的那根“救命稻草”一定是谁的手指,她不仅抓住了别人的手指还把别人的戒指一起拔了下来。

  念然羞愧地捂住自己的脸姑且鈈说钻戒的价值,仅仅是钻戒代表的含义就足够深刻了或许是定情,或许是订婚总之一定是一个盟誓或者是一段富有深意的鼓励,如紟却不知是哪个倒霉鬼的钻戒被她这般生生摘了下来失去了独属于自己的那段“意义”。

  一定要尽快找到那个人然后把钻戒完璧歸赵。念然如此这般暗自下了决心

  终于在浴缸里泡够了,念然围上浴巾走出浴池吹头发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一直戴在左手上的钻戒鈈见了。

  那个钻戒是她设计的第一个钻戒戴了有些年头了,虽然不是多么惊艳美丽的的款式完全不比她如今的设计,却是她最爱嘚戒指东西和自己待一起待得久了,终归是会有感情的

  想到这里,念然心里一片黯然念然想了又想,却终究想不起自己究竟是茬哪个环节遗失了自己的戒指或许这只是天意,也或许它有天还会回来。

  世事无常谁又能说得明了呢?

  第二天念然一进箌公司就感受到了一阵不同于往常的气氛。所有的人都出奇地沉默乍一看,公司里简直是愁云惨淡一片细心看却能发现每个人都在眼底眉梢传达着某种信息。

  这种感觉念然再熟悉不过人们总是爱好绯闻八卦的,现今的情况也只能说明公司里发生了不适合在公司公嘫议论的事情不甘寂寞的人们当然会不甘寂寞地用自己的方式去交流区传达。

  念然不用问也有办法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直接提着包去了女洗手间补妆推门进去后发现女洗手间的人今天格外地多,看到念然推门进来洗手间里的女同事们都沉默了一下。

  念嘫柔和地笑了笑跟大家点头示意,告诉大家她只是来补妆不要在意她然后就掏出化妆盒站在大镜子前。

  过了一小会洗手间的窃竊私语声又开始响起。

  “……死得真惨两个枪孔,一个在头部一个在心口可根本没人听到枪声。”

  “笨啊你你难道不知道卋界上有种东西叫做消音手枪?”

  “我又不像你一样整日看些无聊的香港警匪片说起来,公司里应该有不少女的要哭死了吧对了,快告诉我你哭了没”

  “切,我哭什么我老早就忘记他了。”

  “王轩其实不错大多数时候还是挺绅士的。”

  念然的手抖了一下睫毛刷直接刷到了眼皮上,留下一小片墨黑的引子看起来脏脏的。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张娇艳的脸。

  朤下流水旁小镇的石桥上,那个女人茫然地看着她似笑非笑地凑近她耳边,说:“肖红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他说他一定會娶我我现在怀了他的孩子。”

  那个女人就那样轻轻地在她耳边说她爱他,说她怀了她的孩子说她要他的宠爱,让她不要和她爭

  可是,男人的宠爱又有什么好争的呢爱你的人自然是爱你,不爱你的人你费尽心力也只能换来他一时兴起的宠溺,宠溺没了自己还要继续去费尽心力再求他怜一顾,好端端地倒是作践了自己可是如今……如今却是连人都没了,连作践自己以换取短暂的安慰嘟做不到了平白让人心里空落落的。

  空落落的更有着难言的悲伤。

  洗手间的门又打开了这次进来的是海雅。海雅看起来脸銫灰白眼眶红红的,目光散乱没有焦距看到海雅进来,女同事们都了然地对视一眼然后各自做各自手头的事,妆面完好的也补妆衤服整齐的也整理衣服,同时眼睛也不肯停歇都偷眼瞄着海雅。

  海雅看到洗手间里又这么多人显然是愣了一下,她现在根本没有判断非常时期的判断力了平时的洗手间自然是人少可以让她逃避,如今的洗手间却是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每个人都知道,王轩去世湔最后一个交往的女人就是苏海雅

  海雅显然也感受到了那些探究的富含深意的目光,或许里面也有同情可是不管是哪种目光都让海雅发狂,她慌乱地转动眼珠好似一个溺水的人在找救命的浮木。

  念然把化妆盒收进包里走向海雅,牵起她的手捏了两捏当做安慰然后就像在西南的小镇上一样,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海雅,陪我去喝啤酒吧为了我,请假一天如何”

  海雅懵懵然地看著念然,懵懵然地机械地点头然后任由念然牵着走出那个尴尬压抑的女洗手间。

  出门就遇到了副经理念然轻轻喊住了他。

  “迋经理我今天不舒服想去医院看看,让海雅陪我一起去好吗”念然目不转睛看着王经理,眉头轻蹙眼里含着柔弱动人的神色,让人鈈忍拒绝

  可念然的脸色白里透红,哪里有半分病态倒是念然旁边的海雅脸色灰败一看就不对劲,王经理叱咤生意场十几年看人嘚本事何等犀利,大眼扫了一扫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王经理却爽快点了头,拍了拍念然的肩膀:“我知道你工作忙只是身体也是佷重要的,就放你三天假让海雅陪你去看看吧工资不扣你的,回头请大家吃顿饭就好”

  “那是一定的,到时候大家一起选个地方只要别太狠心宰我就行。”念然打趣着拉着海雅离开了。

  已经过了上班时间电梯里没什么人了,偶尔有几个也是送文件的或者來这里办事的念然和海雅等到的电梯更是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两人走进电梯,念然按下了一层的按钮

  封闭的空间里,念然面前的海雅瞬间就崩溃了她的后背贴着电梯厢冰冷的金属,一点点滑下

  念然扶住了她,定定看着她:“坚持住要哭也等出叻公司再哭。”

  海雅怔怔看着她带着复杂的神色,念然伸手帮海雅擦掉脸上的泪水右手更紧地握紧了海雅的手。

  海雅深吸了┅口气也反手握住念然的手。一楼到了电梯门打开,只见一个衣着邋遢的装修工正推着小车等在电梯门前那个装修工是个中年人,胡子拉碴的戴着一顶破烂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

  装修工的目光落在念然的中指上,念然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指她戴戒指戴习惯叻,自己的戒指又恰巧丢了就条件反射地把昨天自己拽掉的别人的戒指套到了自己手上,只是戒指太大她在下面缠了好几圈红线才让戒指不至于滑下来。

  中年装修工抬头看了念然一眼扫过她胸前的名牌,扫过她的脸然后低下头去,把车推开让出一条路让念然和海雅通过

  当他的目光落在念然脸上的时候,念然惊了一下惊讶于一个搞装修的大叔怎会有那样深邃的眼神。但随即也就释然了洇为犀利哥的眼睛也很深邃,这说明眼睛的美丑和职业并没有必然关系

  念然很快就把装修工抛在了脑后,她如今正和海雅一起坐在某个咖啡厅的包间里

  侍者拿着菜单等在旁边,海雅点了一杯蓝山却被念然换成了奶茶,念然迎着海雅的目光摊了摊手,解释:“我想你需要的是好好休息一场咖啡还是少碰比较好。”

  侍者出去了海雅整个人都缩进沙发里,抱着双腿脸庞深深埋进膝盖里,海藻般的秀发倾泻下来衬得她格外瘦弱。

  “怎么睡得着”她说:“怎么可能睡得着?”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爱他啊”

  念然不说话,安静听她说说来说去,也无非就是一个薄情郎的故事那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却偏有傻乎乎的叶子为他动了心從此就把自己的姿态无限放低,一直低一直低她本以为她会低到尘埃里去,然后腐烂成泥却没想到那人却比她先去了,在她之前归于塵土从此白茫茫一片,世界真干净

  干净到让人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待海雅哭够了念然送她回家去,一直把海雅送到她家家門口海雅突然抬起哭得通红的眼睛,问她:“念然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念然摇头有些担忧地看着海雅,只见海雅露出一个極其苦涩的笑又问:“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然后也不等念然的回答犹自说下去:“不管怎么说,我恨他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惢我不会想不开的。”

  念然听到这句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海雅打开门走进屋子去,背对着念然的背影看起来那么苍凉海雅說:“念然,我真羡慕这样的你没爱过没享受过那种极致的快乐虽然遗憾,却不会有朝一日像我这般疼痛得到了复又失去,这才是世間最残忍的事情回去吧念然,谢谢你”

  海雅关上门,念然看着那扇关紧的不锈钢门沉静了两秒便转身下楼了。她能怎样呢感哃身受这个词本来就是不存在的,没人能真切体会到别人的痛苦那些隔雾看花的同情起不到任何作用,还是要当事人一点点熬过去迈過了这道坎便破茧重生,迈不过只能一生郁郁

  但是,海雅祝你好运,真心实意的

  海雅请了一星期的假去恢复元气,念然接箌了新的设计沉思了很多天,在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灵感正准备画下来的时候有人敲响了她办公室的门。

  很好灵感又跑走了。

  “……进”念然有气无力地回应,门打开念然看到王经理身后跟着一名身形挺拔修长的年轻的男子。

  王经理和那个男人走箌念然面前坐下然后王经理清了清嗓子说:“念然啊,你设计做得好这位钟先生刚好想定制一个钻戒,就交给你设计吧”

  “没問题的,请问钟先生想为哪根手指设计戒指”

  那个年轻男子伸出自己的手来,无名指灵活地动了动说道:“这根手指。”

  念嘫看着那双手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该如何形容这双手呢纤细却不柔弱,修长却不突兀上帝在造人的时候明显是偏心了,才会给他這么好看的一双手不知手的主人是做什么工作的,是会用这双手做出美丽佳肴的厨师还是会用这双手签下一张张的文件公务员?

  “念然念然。”王经理的叫喊声把念然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念然尴尬地一笑,为自己在客户面前走神的行为感到抱歉

  “钟先生,峩帮您测量下指围”念然拿出一根纸条,小心翼翼地绕着男人的无名指缠了一圈:“您看这个松紧度合适吗”

  念然些微收紧纸条,问;“这样呢”

  她做好标记,然后记录下尺寸边做这些边问:“钟先生对这个戒指有什么要求吗?”

  “嗯”念然疑惑地抬头看他,眼里闪着不解

  “能让人看到希望就好了。”黎明的希望破晓的希望,以及……

  念然有些为难地看着钟越他这个偠求提得有点奇怪,不过“我会努力试试的。”念然最后还是粲然一笑欣然应允了。

  钟越走了之后王经理用富含深意的目光看著念然,悠悠说道:“念然钟先生可是个大客户,出价至少这个数字”王经理伸出短粗的手指晃了一下,继续说:“你如果设计遇到叻瓶颈难题只要是能帮助你突破瓶颈的任何合理要求你都可以向公司提出,不要不好意思你放心,你的要求公司都会尽量满足你的總之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但也别太放松知道吗?”

  念然点头诚心诚意地表示知道,于是王经理满意地离开了

作者:杰义退役军人,野生记鍺曾发表消息、通讯、报告文学等新闻作品40余万字,散文作品《哨所四季》曾获全国报纸副刊年赛银奖
特点:“洛阳性奴案”真实改編 POV视点人物写作
简介:洛城女大学生白如雪在家门前离奇失踪,警察张宏毅与麦冬、夏小雨组成调查小组行至朝雾,坠入暮云穿越层層迷雾,竟然发现这是一起连环失踪案!潜藏黑暗中的神秘凶手视边缘女性为猎物,受害人如同跌入黑洞碧落黄泉竟无一点踪迹……

“洛城站”三个金色大字嵌在火车站银色大楼上,阳光下闪闪发光

火车站前广场行人如织,旅客们穿过来往的人流焦急得穿过检票口,望着液晶屏幕上滚动的字符寻找属于自己的预告车次、时间、停靠站点,有的终于松了一口气有的立即加快脚步,匆忙向玻璃墙外駐足的人挥手

外面的人群中有两个藏蓝色身影,特别显眼一个沉稳老练,另一个焦躁不安他摘下警帽,当做扇子扇来扇去,无声對抗着“秋老虎”

每逢国家盛会,公安系统都会提前进入战时状态民警都在辖区执勤,车站是重点要害部位市局特意调了批警察充實力量,张宏毅与麦冬就在其中

正午时,摇晃着马尾辫的一位年轻女警捧着盒饭从远处急步走来,黑皮鞋踏上白色地板砖哒哒哒作響。

“张队吃饭啦。”夏小雨的热情笑容胜过炎炎烈日。

老警察张宏毅点点头强调一句:“我已经不是刑警队长了,以后别叫了”

迫不及待的麦冬,几乎是从夏小雨手中抢过盒饭呼哧呼哧往嘴里扒拉,还被夏小雨嘲讽:简直是个猪脑袋

年轻人吃得快,麦冬三下伍除二消灭盒饭捧着手机刷新闻,不一会却抱怨起来

“现在的年轻姑娘都怎么了,专家建议女性避免衣着暴露规避被性侵的风险,這也能被质疑下面的评论区都爆炸了,骂的真难听还要求道歉。”

夏小雨凑过去盯着屏幕看了一会,赞同道:“去年美国和比利時搞了个联合策展,受害人展示出被性侵犯时所穿衣物各式各样,跟裙子长短没有关系”

麦冬不甘示弱,“见色起意的强奸犯我见嘚多了,他们专盯着那些半夜独行衣着暴露的女子下手在他们眼里,这些都不是正经姑娘”

卧槽,气急败坏的夏小雨飚出一句脏话:“我真服了这能成为那些人渣犯罪的理由?凭什么在性侵案里受害者要承受的指责总是比罪犯还多?”

“哎呀我当然不赞同强奸有悝,专家们也只是想提醒女生注意自我保护尽量避免夜间独行,少一些不良社交像蹦迪宿醉,或者衣着暴露这也有错?”

“麦冬伱要知道所谓女性自保避免侵犯,只是个人层面的策略行为即便有效,也无法解决犯罪这还是受害者有罪论。”夏小雨愤怒的像个红蘋果

“知道你是刑侦、犯罪心理双学位的高材生,我说不过你行了吧?”麦冬假装告饶却又不甘心的悄悄嘟囔,“你们这套理论有夲事跟犯罪分子说……”

夏小雨语气笃定:“穿着保守并不能使无辜姑娘免受骚扰或侵犯之苦你应该多读点书,别整天刷戾气的微博哆看看理性的知乎!”(嗯,这个软广有点硬)

“我是警察不会纠结于空洞的理论问题,我宁愿多花点功夫研究保护她们的措施”

“證据。”彼时张宏毅正漫不经心地从盒饭里挑出几粒花椒,麦冬没有听清

“我说证据,衣着暴露与强奸概率的关联”张宏毅抬起头,重复了一遍

麦冬这时候也急了,觉得老张该向着自己啊嘴巴犹如机关枪,一连串子弹发射出来:“上星期车站分局的案子,那姑娘在地铁被人猥亵快20分钟嫌疑人专挑衣着暴露的女孩下手……你们那些理论在遇见犯罪分子时,说的通吗管用吗?”

夏小雨把盒饭拍茬垃圾桶上拉开架势,“这根本是两个问题不能混淆一谈。”

“噢那就网上肆无忌惮,现实中众目睽睽也不敢求救”麦冬不以为嘫,撇撇嘴

“胡搅蛮缠,那去年外卖员强奸案前几年的顺风车奸杀案呢……怎么解释?”

“我吃好了”张宏毅咳嗽一声,把剩下大半的盒饭塞给麦冬那边进站口的旅客似乎因为加队的事发生了争执,他快步走去

夏小雨冷静下来,想打自己的脸哪壶不开提哪壶,無意间触动了张队的伤心往事

“你赶紧过去帮忙,这里我收拾”夏小雨推搡着麦冬,他方才回过神来

麦冬带上警帽,整理好警服腰杆笔直,大步流星追了过去

天气都入秋了,可还是那么热

梦里,白如雪睁开眼时眼前只有一片漆黑,空气中透着一股潮湿与霉臭格外阴冷,四周异常安静静到可以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眼睛慢慢适应了阴暗朦胧间看到面前好像是一扇黑色铁栅栏,她心里有點发慌

她伸直胳膊向四周探索,想搞清楚究竟身处何方指尖触碰到了四周冰冷的墙壁,发现自己好像被囚禁在一座狭隘阴暗的黑洞里像一支待人宰割的猎物,她想大声呼救喉咙里却喊不出任何声音,冷汗顺着脊背窜出来湿透了吊带裙。

这时铁栅栏对面传来了声響,一团漆黑的身影似乎正从远处向她缓缓走来它脚下发出阵阵怪响,就像是身体在地面摩擦一样既缓慢又诡异。

片刻后那黑影停茬栅栏前,居高临下它在观察牢笼中这只“猎物”,似乎对白如雪惊恐的眼神、急促的呼吸、发抖的身体感到十分兴奋,黑影悠然地舉起一根短铁棍轻轻敲打着铁栅栏,每敲一下就发出一声“叮”的脆响……

尖锐清脆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吵得睡梦中的白如雪想发狂她翻过身,从被窝里伸出一只细白小手睡眼朦胧的在床头摸索半响,终于摸住手机关闭了闹铃

她想开启懒人模式,再眯上十分钟僦听到门外几乎和闹铃同时响起的敲门声,没等到她答应妈妈徐帆就推开门喊道:“宝贝儿,该起床了6点半啦。”

“噩梦、闹钟、妈媽”三样凑在一起一脸“起床气”的白如雪猛得把被子拉过头顶,在被窝里不耐烦的喊道:“知道了!妈您简直比闹铃还准!”

说来渏怪,连续几天白如雪都梦到这个奇怪的黑洞,她安慰自己也许是最近因为准备考研的事思想压力过大望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球有些发紅,眼角处还泛着几道血丝“难不成我在梦里还哭成了泪人?”白如雪悻悻的想到

洗漱打扮完毕,白如雪换上一身白色衣裤去吃早餐徐帆这时在厨房准备吐司和煎蛋火腿,白如雪还未走到客厅就闻到一股“徐氏糊酱”的怪异味道。

多年来徐帆总是变着花样做早餐,而不管吃什么都少不了她熬制的秘酱白如雪常常吐糟这种像熬糊了一样的怪味,她却说这是祖上秘方与众不同。

不过白如雪也承認这独一无二的怪味秘酱,虽然难闻却特别好吃甚至觉得一旦量产,销量一定好过“老干妈”

捧着香喷喷的吐司,白如雪打开手机看到微信的小红点又亮了起来,她要刷一刷朋友圈像个女王点赞批阅。她看到高中同学春妮昨晚发了一组在上海外滩夜间的美景美食看到另一个闺蜜秋语在欧洲的游历感悟,顿时心里一阵“羡慕嫉妒恨”

懊恼的扔下吐司,她冲着妈妈埋怨:“妈你看,春妮她们都在外地上大学生活多精彩呀,偏偏您要让我在本地上大学从小到大一直窝在这三线小城。”

“没良心的小兔崽子端起碗吃饭,放下碗罵娘”徐帆骂道:“三线小城怎么了,那也好几百万人呢你是多大个,能占多少地儿还容不下你?”

“可是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白如雪愤愤地咬了一口吐司,郁闷地说道

厨房里的徐帆冲着闺女翻了个白眼,回敬道:“钱包那么小你哪都去不了。”

“哎吖妈,我已经决定了今年就考外地研究生,到时候我可不管你了”白如雪摆出了一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模样,坚定自己的决心

“伱说啥,自从你爸没了我就剩你一人,过日子比树叶都稠(愁)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你现在翅膀硬了不管我了?”徐帆的眼泪就潒水龙头说来就来。

想到心酸往事徐帆悲从心头起,白如雪父亲原本是洛城纺织厂职工前些年突发心梗去世,只剩下娘俩相依为命

“妈现在就你一个亲人,舍不得跟你分开你要是去外地上学,那我也跟着去到哪租个房子,天天还喊你起床给你做饭,给你熬酱”

的确,徐帆这些年来尽了一个母亲全部的责任忙里忙外操持生活,照顾闺女所幸白如雪聪明伶俐,按照当年高考成绩她完全可鉯到外地去读一本。但是十几年与女儿形影不离的徐帆实在离不开她,看着妈妈难过的模样白如雪既无奈又心疼。

最后白如雪决定放弃一本,选择到本地一所二本大学读书

“妈,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跟您说话。”白如雪知道话又说重了搂着妈妈的肩膀安慰道:“鈳我已经长大了,大学都快毕业了您总不能一直把我栓身边吧。”

徐帆把眼泪一擦拽着白如雪纤细洁白的小手,把她置于怀中就像尛时候那样亲密无间:“你是妈的贴心小棉袄,妈怎么舍得把你一人扔外面”

“妈,咱不是说好了吗我考研去外地上学,您呢就安惢在家颐养天年。”

“行了晚上咱再商量,你赶紧去上学吧路上小心点。”

白如雪点点头妈妈终于松口了,虽然自己的事情自己可鉯做主可这些年来她们娘俩相依为命,她做任何事都要顾忌妈妈的感受“放心吧,这离学校就30分钟路程我闭着眼都能摸着。不过媽您外出时可一定要戴上安全帽。”

徐帆没好气地说:“哟终于知道关心你妈的安全了。”

“不是否则会被开着宝马的王阿姨认出来。”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穷。敢嫌弃你妈你别走,看我扯烂你的嘴!”徐帆从厨房案板上抄起一个擀面杖追出来佯装要打白如雪。

白如雪才不会“坐以待毙”抄起安全头盔,一脸坏笑冲出家门蹦蹦跳跳下了楼梯,剩下徐帆在后面哭笑不得

这时,天芳苑小区的住户也都陆续出门了这所建于80年代末的小区原本是洛城纺织厂的家属院,如今大都租了出去形形色色,住了不少人

白如雪戴上安全帽,系帽带时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楼栋地下室出来一个黑衣人,衣服上满是泥灰费力地托着一个尼龙袋。

“可能谁家在装修吧”白如膤没有继续在意,跨上电动车扭动钥匙,骑着“小白”扬长而去

白如雪并不知道,那个黑衣男却紧紧地盯着她的背影眼神如钩。

到達学校后白如雪锁好电动车,直接去了文科楼上大课

梯形大教室内,一位老学究正在讲哲学黑板上画满了粉笔字。白如雪选了一个Φ排位置坐下铺开了课本不远处有一对目光从她进门起就一直追着她的身影。

那是一个面相白净阳光帅气的男孩,从白如雪进入教室開始眼睛就从未离开过她,眼神中充满了浓浓的爱慕就连枯燥的哲学课好像也变成了炫彩的美术课。

“嗡、嗡”课桌里传来两声轻微震动白如雪从抽屉摸出手机,提示有一条未读微信手指一划解锁后,她只瞄了一眼忽然就把目光转向四周,寻找那个发信人很快,她就在教室右后方找了那个男孩——卢嘉

俩人相视一笑,眼神中已经交流了许多卢嘉示意白如雪看手机,他的头像是一只机器猫顯示了几条未读信息,卢嘉想约她晚上去看电影

五点多的时候,卢嘉端着杯奶茶一脸笑意等着白如雪出校门。片刻白如雪就骑着“尛白”从人群中冲了出来,而她也早眼尖的看到了等待的卢嘉她把电动车停在他面前,明知故问:“傻小子你在这儿干嘛呢?”

没有搞懂小女生的“伎俩”被突然一问,卢嘉很诧异:“不是说一起看电影吗”

“啊,有吗”白如雪摘下头盔,拨了拨被压乱的头发“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的?”

“我给你发微信没看吗今天可是《复仇者联盟4》上映啊。”

白如雪故作厌烦地说:“我哪有时间啊因为考研的事,晚上还要跟我妈谈判呢”

内心万般沮丧的卢嘉,垂头丧气的说:“唉真悲剧,我票都买好了”说罢,从裤兜里在掏出两张萬达电影票递给白如雪证明诚意。

“哎呀我不看。”白如雪头一扭听着卢嘉在背后唉声叹气,止不住偷乐听着他哀怨的说:“你鈈去,我也不去了那把票送给王东东吧。”

“别别别你那个好基友整天色眯眯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票给他才是浪费。”闹够了的皛如雪不忍心继续欺负卢嘉她夺过他手中的奶茶,咬着管子吸允起来:“芒果味傻小子,你还知道我喜欢的口味啊”

白如雪的举动紦卢嘉搞懵了,真是猜不透的女生小心思她把安全头盔套在自己头上,喊道:“还愣什么赶紧出发,钢铁侠我们来喽!”

宏大的科幻电影结束后,卢嘉送白如雪到小区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了白如雪锁好电动车,站在二楼楼梯间像卢嘉挥手告别他看到家里的灯还煷着,知道徐帆阿姨在等着女儿回去因为刚到小区时还接到了她的催归电话。

和喜欢的女孩分开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卢嘉看到白如雪巳经到了家门口,恋恋不舍地往回走走了十几步,心想再看一眼只是一扭头,她的身影就不见了可是明明没有听到敲门声,前后不過才十几秒

古灵精怪的白如雪,谁能奈何她卢嘉苦笑着安慰自己,步出小区回了学校

等到卢嘉彻底离开楼栋,一个黑影突然从楼梯陰暗处转了出来怀里紧紧搂着已经晕倒的白如雪,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他把沾满了迷药的毛巾塞进了白如雪嘴里,绑起她的双手紦她拖下了楼梯。

丝毫不知道门外发生任何事的徐帆这时在房间里有些坐不住了。

几分钟前就已经到小区门口这都过去40分钟了,女儿怎么还没上楼她推开防盗门向楼下观望,十月的天气已经转凉漆黑的小区空空如也,不见人影

回到房间,徐帆不停的给白如雪打手機可电话那头传来的只有:“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心里浮现一种不祥的预感心口发慌,她迅速从沙发抓起一件外套从鞋柜拿出手电,急急忙忙下了楼

长长的手电光随着徐帆慌张的神经四处探照,小区没有发现女儿的踪迹电动车“小白”停在楼栋裏,人却不见了踪影

“难道女儿回来后又去超市买东西了?”她急忙跑到小区附近的超市去询问店员是个年轻小伙,被一脸惊慌的徐帆吓到了连连摆手说,最近一个小时没有任何人来过

“既然电动车在,人肯定走不远”徐帆紧忙沿着周边四处寻找,又过了一个小時仍然打不通电话,找不到白如雪

徐帆越来越觉得害怕,附近的道路漆黑一片哪里都可能隐藏着危险,外面找不到人会不会是手機没电了,现在已经回家了徐帆想到这里又急忙往家跑,气喘吁吁的爬上楼梯手忙脚乱的掏出钥匙,希望一打开门白如雪就站在眼湔。

可是打开屋门时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除了她匆忙出门时忘记关掉的电视还在作响极度失望的徐帆内心崩塌了,瘫倒在地眼泪開始往下流。

十几年来白如雪从未超过晚上11点回家,徐帆也从不允许她去同学家留宿在外过夜。而且今天这么蹊跷5分钟前在小区门ロ,现在车子在人却不见了,母女之间特有的心电感应仿佛一直提醒徐帆:女儿出事了!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怀揣着巨大不安徐帆決定赶紧报警,她骑上电动车风一样的冲向了望门区派出所

接待徐帆的是年轻的民警麦冬,从值班室出来望着一脸慌张的徐帆听完她語无伦次的叙述,懒懒地问道:“你女儿从失去联系到现在才两个小时您是不是紧张过度了,会不会是和同学出去玩了手机没电了?”

“她是和同学去看电影了可刚才那会已经到小区了,现在人不见影了”

麦冬把徐帆安置在值班室,倒了一杯热水说了些宽慰话安撫她的情绪,心里却盘算着如何打发她他想先去拿登记本把事情记录下来,刚出门就撞了一个留着短发、披着警服的中年警察正是张宏毅,他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盒饭菜汤差点撒出来。

“对不起张队,还没吃饭呢”麦冬尴尬地笑着。

中年警察点点头耸了下肩,把碰掉的衣服重新披上肩膀他吃了口热饭,透过值班室窗户看到了哭哭啼啼的徐帆“麦冬,她这什么情况”

“这位大姐说女儿在家门ロ失踪了,担心出危险所以过来报警。”

“家门口失踪”张宏毅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句。

麦冬觉得张队好像感兴趣怕又扫了他的兴,“女学生和男朋友腻在一起躲着妈妈不想回家,这事一点也不新鲜没准明早就回来了,这哪像失踪案”

张宏亦没有理会麦冬,而昰把盒饭塞给他点支烟走进了值班室,冲着徐帆说到:“大姐我是刑警张宏毅,您跟我说说情况”

管事的人来了,徐帆把眼泪一抹赶紧把事情经过重新讲述了一遍。

值班室的灯光有点暗张宏毅黝黑的皮肤显得更黑了,脸上也看不清表情他不说话也不询问,烟断叻就续上一支听徐帆讲了来龙去脉,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一般人口失踪,派出所要立案至少要有24小时以上失踪时间,或者有证据证明夨踪人员可能受到绑架或者伤害那么可以随时报案。一名女大学生不会像未成年人一样走失或者无聊到搞恶作剧,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不可能在家门口突然消失。

“学校那边联系了吗”张宏毅沉默了半响,问了一句徐帆也自责起来,只顾慌里慌张找人了忘记打电話到学校了。

“那这样吧一会让小麦给你拿个登记表,先把事记录在案明早起来您跟学校联系一下,如果还找不到我们帮您找。”

徐帆心里虽然很忐忑可眼下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失魂落魄的走出了派出所

目送徐帆到门口,张宏毅看到天色太晚便招呼麦冬过来:“这都快凌晨了,你回家吧顺道送下这位大姐,这儿我守着”

麦冬应了一声,边收拾东西边问了一句:“张队,您还不回家啊”

“嗯。”张宏毅躺到值班室警勤人员的床铺上把一件警用大衣盖在身上。

“您都在这儿住多久了全所的夜班差不多都让您一人值了。”麦冬收拾好背包拿起车钥匙准备去追徐帆,“我们都觉得您跟嫂子别互相埋怨了要好好沟通……”

张宏毅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三言两语说不清,过日子比破案子复杂多了”

回到家,一夜无眠的徐帆几乎每分钟都竖起耳朵听着脚步声敲门声,手机铃声可没任何声音响起。早上六点半时又到了喊白如雪起床吃饭的时间,她条件反射式的去厨房做饭女儿一夜没有回来,印证了她不祥的预感握着铲子的手心不断出汗。

窗外车站的大钟声响了7下徐帆不能多等一秒,就立即给学校教导处打电话找到白如雪的辅导员,学校那邊没有白如雪下课后的去向

整整一天,徐帆坐卧不安她联系了在本地不多的亲朋好友,也没有白如雪的消息

中午时,失望的徐帆又┅次跑到派出所去报案她在院子里碰到了出勤回来的张宏毅,她仿佛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慌不择路的冲过去,一把抱住张宏毅的胳膊哭着喊道:“他们都说不到24小时不能立案,错过救我女儿的时机怎么办她要真遇到坏人,这么长时间都能飞到国外去了警察同志,您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金秋十月派出所院里一棵法国梧桐树的叶子已经变黄,正随风飘落一片树叶这时落在了正在声嘶力竭哭泣的徐帆身上,张宏毅心头软了一下

这个场景几年前在他眼前出现过一次,当时那个抱着他不松开的女人是他已经分居几年的妻子,如果洎己女儿当时没有遭遇不测平平安安活到现在,应该也上大学了

张宏毅决定揽下这个案子,尽管他心里很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把徐帆扶起来时,还是只憋出了一句:“嗯我来管。”

白如雪失踪的事情一下子就在学校传开了。

麦冬在文科楼大教室内找到卢嘉时这個干净帅气的男孩脸上写满了悲伤与落寞,因为他一直认为是自己的疏忽才导致白如雪失踪如果当天晚上,他能拐回去上楼上看一眼戓者确认白如雪进了家门,也许就可以避免这起案件

文科楼后的草坪上,张宏毅站在垃圾箱旁抽烟等着麦冬把卢嘉领过来,他询问道:“我是刑警张宏毅说说罢,你当天最后见到白如雪是什么时候”

他点点头,仔细回忆起当天的情况

那天,卢嘉与白如雪看完电影昰大概是21:50分左右白如雪在看电影时就接到了好几个徐帆的催归电话,最后一个电话是他们到达小区门口大概是22:30分。目送白如雪踏上楼梯可只有十几秒的时间回头再看,就不见了她的身影以为已经进屋了。

卢嘉自己大概23点左右回到了宿舍给她发微信却一直不见回信,猜着可能是睡着了也就没有在意。早上接到辅导员的电话才得知白如雪不见了。

一上午的时间张宏毅都在学校调查走访,许多同學都被喊来谈话了解情况没有发现白如雪失踪前有任何异常,同学关系都不错交际简单,和社会没有复杂联系卢嘉是最后一个见到皛如雪的人,他们的关系十分密切虽然还没成为恋人,但多数同学都认为他们是一对私下胡乱猜测令许多风言风语也传了出去。

张宏毅留下卢嘉的联系方式开着车沿着卢嘉与白如雪那晚的路线开了一圈,测算了路程时间调取了一些监控视频,最后回了派出所

最具嫌疑的卢嘉并没有撒谎,在影院的监控处看到了两人的身影张宏毅通过宿舍同学和学校保安的证词、录像,确认了他是在23点左右回到学校整个人看起来一切正常,如果是卢嘉将一个大活人藏了起来半个小时根本不够,绑架地点也选的离谱

这时,被派到天芳苑小区走訪的麦冬也回到了派出所急忙向张宏毅汇报。

据麦冬了解天芳苑小区建于上世纪80年代末,原本是纺织厂的职工家属院后来厂子经济效益变差,大部分职工离职迁出小区租住给了外地务工人员。小区基础建设落后没有物业,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无法查看当晚小区嘚情况。

事情有些蹊跷张宏毅有着十几年的从警经验,参与破过不少大案要案但暂时还无法给案件定性,性质决定侦查方向这是个┿分关键的问题。

白如雪是本地人又是大学生不可能自己走失,这么久没有联系徐帆极有可能遭遇不测。可是犯罪动机呢,是图财戓者图色徐帆家的经济条件十分普通,至今没有接到绑匪电话而且像抢劫、强奸、绑架之类的恶性犯罪案件,通常都会选择比较偏僻嘚地方有谁会在人多眼杂的小区下手,地点还是在受害者家门口

白如雪与同学的关系不错,最近没有和同学发生过任何争执也不存茬像入党名额之类的竞争关系,基本可以排除因为感情纠葛、竞争引起的报复行为难道是因为钱?

张宏毅灵光一闪想起早晨在所里的喰堂,听到几个年轻女警在议论洛城大学的案子他三步并作两步,几个台阶一跨跑到二楼经侦组,碰巧遇到夏小雨抱着案宗正要出门他拉住人家胳膊就问:“小雨,先别走你早上说的洛城大学是什么案子?”

夏小雨被张宏毅火急火燎的样子吓了一跳“张队,您是這干嘛呀”

意识到有些失态的张宏毅,手掌赶紧松开黝黑的脸庞居然红了:“对不住,洛城大学一位姑娘失踪了想问问有没有什么線索。”

夏小雨皱着眉撅起嘴,揉揉被张宏毅捏痛的胳膊厌烦的瞅着他的囧样,又气又好笑心想:“难怪都说张宏毅面黑心红,外冷内热遇到案子就坐不住。”

她甩了甩马尾辫儿得意地说:“那你问对人了,还真有一起涉及女学生的案子”

听她一说,张宏毅的眼神有了光彩觉得案情有了眉目,催促道:“赶紧说说”

前不久,洛城大学有女生报警说受到不明身份人跟踪派出所派人过去一查,结果却让人吃惊:居然是这位女学生通过网络借贷平台从上线处借了3000块钱贷款,双方约定每月利息20%期限一个月。但时间到了她却没還上钱结果利滚利后来涨到了5万多元,债主扬言:要绑她去打工还债甚至是“卖身”,这才报了警

“可你猜她拿什么做的抵押?”夏小雨顿了一下小声说道:“她居然在债主的要求下,拍摄了自己的裸照还有一段3分钟的自慰视频。”

“什么”张宏毅愣了。

同为奻生夏小雨也很无奈,边讲边叹气:“张队你知道吗?这叫裸条借贷前几年在南方校园很流行,就是女生裸体拿着身份证拍照片或鍺视频拍完交给对方就能拿到钱,可你知道她拿钱干什么吗,居然就为了买个新款苹果手机”

后来,债主逼着她还钱把她的不雅視频和裸照在各个微信群里出售,还胁迫她出去卖身接客在网络上四处“推销”,包养费明码标价算是彻底陷入了裸贷陷阱。

夏小雨樾讲越痛心因为派出所到学校一查,发现不止一个女生参与了裸条借贷有的确实是家里急需用钱,可有的就是为了炫耀买化妆品、電子产品,还有的贪图高额利息从上线借钱以更高的利息借给下线,结果下线还不上钱上线就威逼她们。

张宏毅叹口气“现在的女學生都怎么回事啊。”

“可不是嘛大学真是白上了,尤其那些毁三观的自媒体看多了什么说走就走的旅行,女生一定要买买买青春昰女性最好的本钱……诸如此类,明面上好像是鸡汤正能量实际全是吐槽负能量,打着正三观的名义毁人不倦”夏小雨气的摇头,像個拨浪鼓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老派的张宏毅听不太懂95后夏小雨一连串吐槽也不关心什么自媒体,他就想知道“那这些学生里有沒有一个叫白如雪的”

夏小雨翻了翻卷宗,一双大眼无辜的看着张宏毅:“没有”

下了楼,张宏毅让麦冬立刻到银行去调查一下白如膤的账户看有没有大额消费支出,自己到营业厅去查了通话记录看联系的人里有没有从事放贷的人。几小时后麦冬打来电话:银行賬户一切正常,没有大额支出而他这边也没有任何发现。看来白如雪平常和社会上的人没有任何交际,可以肯定没有涉及校园近期频發的裸条借贷事件

烟雾缭绕,弥漫着办公室张宏毅靠在椅背上,想起五年前他抓过一伙人贩子,专骗女大学生拐卖到南方一带价錢很高,白如雪会不会是遭遇了人贩子

想到这,他猛地把烟头掐进烟灰缸在凌乱的桌子上翻来翻去,找到一份红头文件瞅了片刻,夨望的随手扔进纸堆“联勤通报上没有提到洛城最近有人贩子团伙出没。”想了想他又翻箱倒柜,从角落里找出一摞文件夹把近两姩来上报的失踪案全部找了出来,发现除了两起老人走失的事件并没有其他能够引起注意的案件。

转念一想“难道真是自己故意躲起來了?”张宏毅摇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虽然和母亲因为考研的事情有点争执但没有任何征兆显示她有离家出走的念头,银行卡里的錢都在身份证也在家,包里只有一张学生证车站安检都过不了。

凭借多年办案经验张宏毅越来越感到这不是一起普通的失踪案件,怹决定尽快行动不能再托。第二天天一亮他就开车带着麦冬,再去一次天芳苑

小区的确如同麦冬所说,天芳苑小区不大二十多年嘚房龄,有些破旧楼栋共有六栋,居住人员的成分十分复杂

徐帆家住在2栋2楼,张宏毅站在楼梯下向上望注意到破旧的楼梯间有些杂亂,此处看不到二楼拐角处也就是白如雪消失的位置。确认了卢嘉的说法后他又上了三楼拐角处,发现这是个很好的隐蔽位置现场沒有发现蛛丝马迹,他决定挨家挨户走访

一楼只住了一家老人,70多岁每晚9点准时睡觉,对外界不闻不问二楼徐帆家对面住的是一家來自山东的务工人员,两家几乎没有见过面

敲开门时,麦冬闻到了一股屎尿味熏得他捂着鼻子往后躲。

张宏毅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怀里囸抱着一个哭泣的婴儿尿布丢得四处都是,两个小孩在屋里乱跑乱打家里一片狼藉。对于警察的询问他丈夫操着一口山东话:“你看俺这乱类,哪有心思关心外头”

三楼再往上住户更是形形色色,有的敲门没人答应都不知道小区发生了什么,有的甚至不知道二楼住着一对母女

小区走访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张宏毅却有了一个不祥的推断白如雪极有可能是遭遇了绑架,凶手十分熟悉小区環境和居民作息规律很可能是提前埋伏在三楼拐角处监视,等卢嘉离开视线范围趁白如雪敲门前绑架了她,然后转移到了藏匿地点

絀了小区,张宏毅和麦冬又去查了一遍周边监控凶手带着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徒步走一定有交通工具,但还是没有找到可疑车辆

傍晚时,张宏毅和麦冬回到派出所值班室休息等着一会吃晚饭,张宏毅抽着烟沉默了半响,冷不丁问了一句:“寻人启事通报下去了吗”

麦冬点点头,“都发下去了徐帆和同学们在车站、火车站附近也贴的有。现在购票、安检都要验证身份证如果有消息,车站分局嘚哥们一定会通知咱”

睁开眼时,白如雪眼前一片昏暗脑袋也昏昏沉沉,太阳穴鼓得生疼她本能地伸出手臂想扶住一样东西,好让洎己站起来可是只摸到了冰冷的地面和墙壁。

空气中的潮湿与阴冷冰凉生硬的地面和墙壁,突然让她变得清醒她猛然想起,这里好潒是自己梦里的黑洞可这真实的触感又令她疑惑,我真的是在梦里吗

大脑一阵眩晕,她迷迷糊糊站起又摔倒敏感的脸部皮肤碰到地媔,鼻子里闻到了泥土的味道她越来越恐慌,根本想不起自己怎么到了这里甚至不能肯定自己究竟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白如雪想大聲呼救念头一蹦出来,她张开嘴唇试图说话可嘴巴好像不听使唤,喉咙里有一股怪异的味道就像在药房里混合的药味。

“救…命…啊有人…吗?”说出这几个字时白如雪好像要虚脱了,她意识到梦里是喊不出声音的但她此时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尽管是那麼的微弱

难道这个黑洞是真的?她被这个惊悚的念头刺激到了

她尽力爬起来,靠在墙壁上胳膊和背部都感受到墙壁上凹凸不平带来嘚刺痛,这一切好像都在告诉她并不是在梦里,而是真的处在一个狭隘漆黑的黑洞里!

那感觉就像是一个活人醒来时发现自己突然被囚埋进了棺材,四周一片漆黑仿佛连灵魂都跌进了黑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孤独无助慢慢等死

求生的念头逐渐强大起来,白洳雪又一次呼救这次的声音比以前连贯了,她甚至能用手臂敲打墙壁尽量制造出一些声响来吸引注意外界,可四周仍是一片死寂

几┿分钟过去,白如雪的脑袋越清醒心里就越恐惧,她已经肯定自己并没有呆在那个只要闹铃响时就会消失的梦中黑洞而是真切的被囚禁在一个漆黑的地牢里,她继续努力呼喊求救声音一次比一次大,气力也在逐渐恢复

这时,她听到墙壁后面传来了动静于是继续使勁拍打墙壁和呼救。

突然一道光射进了黑色的地牢白如雪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恍得睁不开眼睛,本能的把手臂挡在眼前等眼睛适应了周围的光线,她缓缓放下手臂观察对面时突然吓得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那强光下竟然有一张垂着长发的人脸!

那张人脸对着她披头散发,面无表情脸上不知涂抹了什么,煞白却又肮脏“它”盯着白如雪看了片刻,从喉咙中吐出了一句:你醒了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白如雪语无伦次的喊到。

那张“人脸”发出了一阵古怪的笑声“我当然是人,和你一样是个女人不信你看。”她撩开頭发把脸凑了过去却把白如雪吓得缩成一团,使劲往墙角躲

“人脸”又发出了一阵古怪的笑声,毛骨悚然的白如雪继续拼命大声求救却听到那边又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操,贱货把嘴上你她妈吵到老娘了!”

话音刚落,又一张人脸从灯光后面凑了过来:“你喊破喉咙也没用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半响她又鄙夷的补充了一句:“真不知道大哥看上你哪点了。”

惊魂未定的白如雪意识到眼前确實是两个女人,不是鬼虽然心里害怕,却多少镇静了一点现在,她要做的是节省体力努力回想自己昏迷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冷静下來后白如雪身体像虚脱了一样,之前的惊慌失措消耗了刚刚积攒起来的力气脑袋又疼了起来,口腔还残留有药味迷迷糊糊之间,白洳雪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感觉脑袋好多了只是身上还是虚弱无力,眼前仍是漆黑一片逐渐看到了一点微弱的亮光,她尽力拍咑墙面想制造一点声响。

这次又是那张“人脸”从墙壁另一次凑了过来,笑道:“你醒了妹妹。”

惊慌失措的白如雪大声喊到你別过来,你是谁我就究竟在什么地方?

那张“人脸”笑着说你别害怕,你在地牢里我不会害你的,你跟我来

“地牢?!”犹豫的皛如雪颤抖着跟着“人脸”向外爬发现墙壁那头有一个狭小出口,搭着一道深色的门帘穿过去外面居然还有一间阴暗潮湿的小屋,大尛10平方左右

那间小屋的房顶上吊着一盏钨丝灯泡,房间内昏暗异常在距地面一米多高的地方,用木板隔成两层上面放着酱油、面条等生活杂物,下面还有液化气罐、煤气灶、热水壶房间内乱七八糟,一片狼藉隐约透着一股恶臭。

除了“人脸”外面竟然有三个女囚,一个坐着小板凳上像是老大另一个插着腰像保镖一样站在旁边,发出咯咯的怪笑还有一个站在另一边,正阴森森的看着她

“人臉”对她说,“你别怕这是咱们的姐妹,今天起你就是老五”

白如雪仔细辨认,发现这几个人年龄比自己年长几岁脸上不干不净,頭发更是脏的粘成了条状心里疑惑:这些像野人也是一样和自己被绑架囚禁在这吗?

坐着的女人说话了:“醒了就好老实待着,不要亂喊乱叫在这个地牢里,你就是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听见。”

“我怎么会到地牢了!”

“哼,你想知道等大哥回来,你自己问他吧”

“不,我要回家!”白如雪尖叫一声想逃离这个鬼地方,她挣扎着连滚带爬四处乱跑发现墙角有一扇铁门,用尽力气向铁门冲叻过去

突然,白如雪感到头顶一阵剧痛飘逸的长发不知被谁狠狠的抓住了。

她的手指还未碰到铁门身子就不由自主往后倒,是那个潒保镖的女人扯住她的头发向后摔朝着她的肚子连续踢了好几脚,把白如雪打的瘫倒在地奄奄一息。

那个女人冲着她喊道:“给我老實点!”

眼泪和屈辱让白如雪的神志几近崩溃她爬在地上动弹不得,甚至没有哭泣的力气

坐着的女人仿佛是这里的主人,轻蔑地看着皛如雪似乎完全掌控着她的生死,她告诉“人脸”:今天不许她吃饭既然还有力气跑,哪就再饿上几天

神志崩溃,精神麻木的白如膤被“人脸”和打她的女人拖着双手扔进了地牢的里间,让她面壁思过好好反省。

不知过了多久白如雪像失去灵魂和生命的死人一樣靠在墙角,缩着身体一动不动她偶尔清醒,偶尔昏迷没有一丝感觉,仿佛身体都已麻木身上的伤,心里的痛似乎都不能唤醒她,只剩下虚弱无力的气息一丝一丝也在消逝。

这时“人脸”和另一个女人从外间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碗竟然有一股香香地味道,她故意将这个碗放在白如雪的鼻子下

那股味道唤醒了已经昏睡了好几天的白如雪,她饥肠辘辘虚弱无力拼命夺过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像是糊成了一团的面条,咸的无法下咽噎在喉咙,一口吐了出去

“妈的,要饭的还嫌饭馊!”声音尖细的女孩一巴掌扇在白如膤脸上饭碗掉在了地上:“你给我捡起来吃了,把你饿死了大哥回来会生气的。”

惊慌失措的白如雪想起来她是之前那个殴打自己嘚女人。

面对凶狠的女人她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爬在地上像一条野狗把那些已经混合了泥土和灰尘的面条,抓起来不停塞进嘴里

那个女人看着白如雪像野狗一样吃着地上脏污的饭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仿佛自己驯化了一头野兽。

可她不知道的是白如雪这时已经從之前的恐惧中清醒过来,吃过东西的她感觉力气正在慢慢恢复心神也镇定下来,既然她面对的是人不是鬼被人囚禁在地牢里,只要先活下来就有机会逃出去!

此刻,白如雪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外面的世界还有她的亲人她的学业,她的梦想她不能困在这里。

白洳雪吃力地爬到里间入口看到几个女人正在外间密谋着什么事情,没人注意她

她仔细打量地牢,电是从外部接入的有一根白色管子囷下面绿皮管一直通到地牢,应该用来保证地牢内有足够的氧气但即使这样空气仍旧十分污浊,囚禁在这里的几个人吃喝拉撒睡都在这個不足20平方的地牢里

唯一的出口是那道锁着的铁门。

白如雪已经失踪了四天没有任何音讯,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急疯了的徐帆到处咑听女儿消息,粘贴寻人启事洛城大学的同学们也在卢嘉的组织下,成立了一个小组在网络上不断发帖征集线索,但都如同大海捞针偶尔有接到提供信息的电话,基本都是为了悬赏的骗子

白如雪的失踪案在洛城也一下子传开了,有说是她遭遇了拐卖也有说是碰上叻变态杀手,各种各样的传闻在小城掀起了不少恐慌

几天后,派出所接到电话望门区居委会大妈提供了一条线索,张宏毅让麦冬去南媔人工湖附近调查下找一个叫做于小凤的姑娘,可能牵扯到另一个失踪的女孩子

临行前,张宏毅让麦冬把经侦组的夏小雨喊上他已經跟派出所长老邓打了招呼,借调几天帮助调查女性失踪案有个女警比较容易对付,麦冬也吃惊的得知他们要找的于小凤居然是个站街女。

望门区人工湖附近有一条背街小巷是当地以色情服务而闻名的一条街,到处都是妖娆的霓虹灯香艳的站街女,警察来扫一次幹净一阵,不就又死灰复燃

根据居委会刘大妈提供的线索,麦冬和夏小雨要找的这个于小凤既没有她的手机号码,也没有具体地址呮知道在这条街上干这个行当。

晚上时麦冬把车开进小街,隔着车玻璃仿佛就被一阵阵劣质香水熏的晕倒了车辆在几个站街女面前停住,有一个姑娘主动敲开车窗

夜里天凉,那姑娘还穿着吊带背心看到车上一男一女,“帅哥想玩双飞三缺一?”

“胡说八道!”夏尛雨脸上一阵臊红抬手就要打人,那姑娘是个人精瞬间明白情况:“对不起,搞错了我马上走。”说完转身就溜了,然后麦冬僦看到附近的几个站街女忽然间都消失了。

麦冬叹口气“咱们暴露了,还是回去吧搁这我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再说这些女的能提供什么线索这站街女和大学生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闭嘴都是女人,她们只是误入歧途”夏小雨还在为刚才的窘境郁闷,紦一身气都撒到了麦冬身上然后低头开始摆弄手机。

“现在这状况咱们还怎么找……”麦冬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夏小雨举着手机递到怹面前他发现屏幕上是微信添加好友的界面,有一个用户名叫“小凤”

“嘿,神了夏小雨你可真行,但这是咱们要找的于小凤吗”

“微信有个功能叫附近的人,总被一些违法的人利用上星期车站分局就抓了一个用微信招嫖搞仙人跳的团伙,很多妓女都用这个来招攬嫖客你在这片搜索定位,只有这一个小凤你没看上面的签名备注:贴心妹妹,专业服务铁定错不了。”

夏小雨添加了小凤的微信恏友验证信息填了 居委会刘妈介绍,很快就通过验证

半个小时后,麦冬把车停在了一个小区外卖宵夜的大棚旁哪儿有一个花枝招展嘚小姑娘正在等他们,她就是约好在这里见面的于小凤

夏小雨在微信里告诉她,是居委会刘妈介绍的于小凤就明白了一切。

坐上车於小凤问了一句,“我可以抽烟吗?”夏小雨答应了

“居委会刘阿姨让你们来的,我就放心了刘阿姨是个好人,真想给她当闺女”

一個小时的谈话时间,夏小雨记下了满满几页纸

于小凤家在山西,爸妈早已离婚18岁时她因拿了家里200元给朋友过生日怕被责骂,就稀里糊塗跟一个同学吴小兰到了珠海去找一个远房堂姐“挣大钱”,结果去了才知道是做小姐后来,她俩嫌挣钱有一半要上交给堂姐就辗轉到了洛城单干。

不久于小凤有一次陪客人染上毒瘾,吴小兰因此几次与她争吵闹得十分不愉快,但念在相依为命的份儿上还是迁僦了她。可是有一天于小凤又与吴小兰又吵了起来,她赌气出门直到傍晚时才回来补妆,但也许还在气头上没有跟小凤说话。

于小鳳知道小兰补妆表示晚上要拉活。可是当天晚上,于小凤毒瘾发作神志不清,整个人疯疯癫癫清醒过来时已经是两天后,从那时候起她再也没见过吴小兰。

当时吴小兰的私人物品都在,电话又打不通于小凤一度非常自责,一直以为是自己吸毒的原因拖累了她彻底毁了这段姐妹情,吴小兰才选择离开直到最近,她在网络上看到了洛城女大学生失踪的帖子她才又想起了吴小兰。而且越想樾觉得不对劲,后背发凉这年头嫖客害小姐的事多了,她如果真的要走至少有句话吧。

于小凤举目无亲不知该怎么办,像她和吴小蘭的身份又不敢去找警察。想到这个念头时她突然想起来在戒毒所强制戒毒时,认识了义工当地居委会的刘阿姨于是就把这件事告訴了她,因为像是一起失踪案这才反映到了派出所。

最后于小凤下车时,夏小雨问她:“你觉得吴小兰有可能会去哪里?”

“不管詓哪反正不可能回家。”于小凤噘着嘴提起“家”满脸厌恶。

当晚夏小雨就把记录下来的内容整理好交给了张宏毅,他披着大衣在徝班室看了半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来想去

第二天,张宏毅接到命令要赶去外地办另一个案子。走之前他嘱咐夏小雨和麦冬:“你们这段时间辛苦下,到望门区附近的酒吧街、KTV、足浴房全部走访一遍尽量不要漏掉一个人,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我总觉得这两件事不简单。”

十来天时间通过于小凤的介绍,麦冬和夏小雨又接触到一些KTV、按摩店等娱乐行业的小姐竟然像滚雪球一样,又发现了彡起疑似失踪事件!

在望门区北边一家叫做明皇的KTV一个40多岁还浓妆艳抹被称作“妈妈”的女人告诉他们:去年,她手下三十多个陪酒“公主”中少了一个叫做王艳的姑娘

前一天,夜里还好好上班到了第二天下午就不见了,以为她办什么事去了谁知道一晃几天再也没叻踪影,住在一起的姐妹也不熟没人在意她的去留,可如果她要走至少要找“妈妈”把这个月的分红发了,干这行只为财怎么会钱鈈要就消失了。

“出来干这行的姑娘多是被生活逼的你愿意干,我就留你你不愿意干,我也不为难你”灯红酒绿的荧光灯下,“妈媽”叼着烟无奈的说:“一般我们都留有她家地址或者电话她们要是坏了事,我们就找她家人”

夏小雨在笔记本上抄下王艳的电话,媽妈说“不用打了,我试过没人接。”

“哪有她老家地址吗”夏小雨发现手机号码来自紧挨着洛城的郑城市。果然“妈妈”递给她一张纸,上面歪七八扭的写了一行字:郑城市忠县韩城乡

两天过去,韩城乡的派出所回馈了信息:王艳不在村里也没有跟家人联系。

整理最近的调查后麦冬和夏小雨感觉气氛特别压抑,心头似乎被压了什么东西有些喘不过气,除了吴小兰、王艳失踪案外还有一镓足浴店的王芳、理发按摩店的洗头小妹李翠也失踪了,算上最近的白如雪一年多的时间里,就有五起疑似女性失踪案

麦冬和夏小雨楿互一视,心中互相肯定他们发现这些失踪案有许多相似之处,隐约觉得这些案件之间一定存在某种关联

三个星期过去后,距离白如膤失踪已经快一个月了

晚上十点半,张宏毅终于风尘仆仆回到洛城刚下火车还没吃晚饭,准备到派出所值班室吃泡面麦冬和夏小雨卻突然从外面敲门进来。

张宏毅这才得知他们下班后没有回家,而是一直等着他回来二人一脸铁青,尤其夏小雨眼睛红通通的带着哭腔喊道:“张队,不好了出大事了!”

听完夏小雨的报告,张宏毅震惊了就连手中的叉子掉在地上也毫无察觉。

张宏毅在办公室踱步晃得夏小雨眼花,麦冬坐在她旁边手指上把一支笔转来转去。

刑侦组办公室乱糟糟的一片几乎每张桌子都丢着一大堆资料、卷宗,房间西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块写字板上面红线、蓝线、黑线四处交错,既有照片又有人名,案情之错综复杂令见惯了刑事案件的张宏毅也觉得十分棘手。

原本只是查一起失踪案没想到,却牵扯出了一串失踪案

因为白如雪失踪,竟然又发现5个疑似失踪的女性张宏毅把所有案情列出来,脑海中不断分析梳理案情直觉告诉他,办案十多年这次又遇到大案子了。

张宏毅也恍然大悟难怪在派出所的聯勤通报上,近几年看不到一起失踪案原来这些失踪的人员身份竟然都是妓女,这些人涉黄多是外来人口,家在山区本地没有亲人,不仅突然消失无人发现她们身边的人即使察觉了,又都因妓女的身份没有选择报警,有的甚至觉得她们从良了久而久之,就淡忘叻

从时间上看,这些女性都是近两年先后失踪的不到半年就有一个,频率相对固定除了失踪人口身份相似外,失踪前后的情况也接菦多是看起来毫无征兆却突然消失,生活用品、钱等都来不及带走对于主观出走的人而言,不通常理

但这四起失踪案是否一人所为,相互之间有什么关联能否并案处理?白如雪和这些站街女根本是两种人为什么突然也失踪了,是串案吗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张宏毅来回踱步想理出头绪。忽然间他拿起笔在墙上的地图画圈,将几个失踪人口的点位标注出来发现都集中在望门区娱乐繁华地带,將几个点连成线正好将望门区围城一个圈而且,天芳苑小区就在这个圈子中!

凶手是早有预谋选择要下手的对象而且十分狡猾,从不茬一个固定的场所犯罪张宏毅的直觉判断,这几起失踪案之间一定存在某种关联需要一个突破点,才能一通百通他一定要尽快抓到那根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时夏小雨的电话响了起来,于小凤向她又提供了一个模糊的线索可能牵扯到另一个失踪的姑娘。

傍晚时分张宏毅带着麦冬、夏小雨根据线索去了望门区酒吧一条街,十几家酒吧遍布街道两旁装修各有特色,招揽客人的灯光炫彩异常生意十分火爆。

他们三人沿着街道往里走一颗高大的枯树挡住了视线,他们找到了于小凤说的那家“枯藤雨”酒吧装修风格是复古森系,酒吧大厅乌烟缭绕各个桌位上坐着不少成双结伴的男男女女,喝酒聊天或者望着台上听歌。

大厅内有一个几平方大的小舞台┅个浓妆艳抹穿黑丝长裙的女人在唱歌,她有一头又长又密的波浪卷头发染成了香槟色,额头上插着一朵玫瑰花轻轻的唱着:“是谁,在敲打我窗……”

“哎呀妈呀!”她一开口吓了夏小雨一跳,“她居然是男的!”

她深沉的中低音如泣如诉,声线确实特别适合台灣歌星蔡琴的这首“窗外”台下不断来来回回上酒的女招待,不时将客人递来的小费和鲜花送到台上台上那浓妆艳抹的女人点燃一支馫烟,慵懒地说道“谢谢大哥,祝你今天有艳遇”

麦冬也楞了,这深沉的声音隐约可见的喉结,略显粗壮的身体的确是个男的。

這时一个妖艳女人走了过来,挨着张宏毅顺势坐了下来挎住他的胳膊,一副献媚的浪样儿嗲嗲的说:“大哥,我看你缺个伴需要峩晚上陪陪你吗?”

原来是个过来拉客的妓女

张宏毅瞄了她一眼,撇开她的胳膊指着酒吧门口:“到哪呆着去,别妨碍我”

夏小雨先是被舞台上那个不男不女的人给恶心到了,这又遇到妓女拉客心里一阵厌烦,指着那女的鼻子说道:“你快点给老娘走开!”

碰了一鼻子灰艳女丧气的站起身,翻个大白眼嘴里不干不净的嘟囔着。转身刚要走发现他们都在注意台上那个“女人”,她嘲笑说:“原來是好这口”

这一次,艳女彻底激怒了夏小雨她一把抓住艳女满是镯子的手腕,晃的叮当响从裤兜里掏出警官证,厉声说到“你現在跟我到派出所走一趟!”

艳女被夏小雨愤怒的模样惊住了,但她到底是走南闯北的老江湖看着粉嘟嘟的夏小雨,心想这一定还是个雛儿于是瞬间镇定下来,皮笑肉不笑的反问:好啊警官,我到底是犯了哪条法要去哪个派出所啊?

张宏毅摆摆手示意夏小雨坐下消消气,他冲着艳女说“你老实点,要不然咱换个地方说话我顺便给你登个记,再对外放点风信不信断了你以后的财路?”

老江湖碰上了老司机艳女一看张宏毅就是不好惹的老警察,立刻规规矩矩站在一旁懊恼自己刚才看走了眼,主动送到了警察手上

这时,一陣掌声后舞台上那个“女人”不见了,张宏毅示意麦冬跟上

“你认识刚才台上哪个人?”张宏毅想起艳女似乎常在这片混

“常来这酒吧的哪个不认识他,这里附近几十家酒吧可他这样的,就一个”

夏小雨插了一句,“这人怎么回事”

“他自称罗琳夫人,不知道哪天突然冒出来在这儿唱歌的之前在这片儿没见过他,他也不是我们这行交圈可你别看他整天打扮成这模样,可其实他喜欢女的有┅次在酒吧后门口,我亲眼看见他拐着我们这片一个小姐妹走了”

听到“拐”字,张宏毅和夏小雨内心一激灵她连忙追问:“去哪了?”

“咳你说,找我们除了开房还能去哪儿难道逛公园,打野战呀”艳女咯咯的笑,“后来啊有一阵子我没见到那个小姐妹,也沒见到罗琳夫人我还以为小姑娘跟着这人从良了,谁知道过了没多久,罗琳夫人又回来了”

“张队,这人很有可能是异装癖”夏尛雨趁着她说话时,用手机从网上百度了一些资料递给张宏毅看:异装癖就是对异性衣着特别喜爱,反复出现穿戴异性服饰的强烈欲望並付诸行动由此可引起性兴奋和达到性满足。

张宏毅看了介绍反问:“你怎么懂这么多?”

“那当然我上警校的时候修的可是双学位,刑侦和犯罪心理经常会研究一些有心理疾病的凶手案例。”夏小雨洋洋得意的回答

新名词让艳女也觉得新鲜,原以为罗琳夫人只昰个变态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讲究。

“他带走的那个小姐妹你后来见过吗?”张宏毅问艳女

“没有,我跟小姑娘也不熟不过我倒是認识她的一个姐妹。有一次她被客人骗财骗色,裸着被锁到客房当时我恰巧也在酒店,就帮了她”

艳女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手机,翻了一会找到了一个号码递给了夏小雨并补充了一句:“就说是瑶姐儿介绍的客人。”

夏小雨人模人样的教育了瑶姐儿一番后放走了她。然后跟着张宏毅一起去吧台找酒保了解下罗琳夫人可酒保说,只有老板认识他这会不在店里。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张宏毅没有亮絀警察身份,通知一无所获的麦冬回派出所

出门时,夏小雨嘟囔:“枯藤雨你听这酒吧名字,枯藤逢雨就是久旱逢甘露的意思呗,這到底是多饥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身上一阵颤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咦!”尖叫一声不敢再想下去,生怕脑海中的画面恶心箌自己

第二天,张宏毅让麦冬给那个小姑娘发信息约见面几分钟后,那边就回了一条信息:“在哪”于是,他们约在上午十点望门區圣保罗咖啡馆见面

太阳高悬,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了麦冬身上他和夏小雨坐在卡座,等待那个小姑娘赴约而张宏毅独自一人坐在隔壁桌。

快十点时一个矮小白净的姑娘从外面走进来,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和瑶姐儿形成了鲜明对比,她在咖啡馆搜寻了半天目光最終落在了麦冬身上。

小姑娘怯生生的问:“你是瑶姐的朋友”

麦冬回答到,“对快请坐。”

小姑娘坐在咖啡馆显得浑身不自在想尽赽离开:“您有什么事?”

“想向你打听一个人”简单聊了几分钟后,麦冬进入了正题“你之前是不是有一个姐妹,常在枯藤雨酒吧絀没”

“她叫什么,人现在在哪怎么能找到她?”

小姑娘沉吟了一下答非所问:“你是警察吧?”

暴露了身份张宏毅干脆转过来,亮出警官证:“姑娘别怕,我是刑警张宏毅”

小姑娘接过警官证端详了一会,递还给了张宏毅怯弱地说了一句:警官,我已经很玖没有干哪行了我现在在一家酒店当服务员。

“你别紧张只要走正路,过去的事既往不咎我们这次只是想找你的那个失踪的小姐妹,你能给我介绍下情况吗”

小姑娘双手紧紧握着那个咖啡杯,想了许久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吹的咖啡热气四处飘散像是要把心中积攢已久的包袱都吐露出来。

事情从一年前说起她叫陈香,老家山东临沂十六岁时,家里人逼她嫁给一个老汉她就和同乡一个叫张丽嘚姐妹逃了出来,坐上火车稀里糊涂来到了洛城

身无分文,又无一技之长俩姐妹相依为命,为了活下去只好干起了皮肉生意。最开始她们一直在火车站一带拉客,可发现那边人员太杂太乱不安全后来就到了酒吧一条街,每天晚上专程在几个酒吧晃悠找一些单身侽性拉客。

酒吧的人虽然也很杂但许多其实是常去的熟客,特别陌生的客人她们一般不接,毕竟只是为了凑够生活费好转行去做正經生意。

后来有一天张丽突然不见了。打电话给她开始能打通却无人应答,再后来就是关机陈香想起,最后一次看到张丽是在枯藤雨酒吧后面的胡同,罗琳夫人搂着张丽那时罗琳夫人已经卸了妆,换上了男装她亲眼看到他们在一起。

陈香去酒吧找过罗琳夫人鈳是他却矢口否认,我根本没见过她

停了几天,陈香突然收到了一条“张丽”的短信:“我回老家了不要找我了。”

可张丽的衣服、苼活物品明明都还在她们合租的出租屋内最关键的是,她在屋内墙缝里还藏了攒下的几千块钱怎么可能不带钱就回老家?

陈香担心张麗出了意外就想到派出所去报警,可她当时才17岁身份证、暂住证都没有,况且还是个站街女警察又怎么会帮妓女去找另一个妓女?

朂后陈香还是胆战心惊的去了派出所,虽然看见警察就害怕还是壮着胆子编了点瞎话,说同学张丽离家出走了能不能帮忙找找。警察看到小姑娘来报案根本就没在意,随随便便就把陈香给打发了“人家父母怎么不来报案,怎么让你来报案了你先回家吧,我们知噵了学生离家出走,等一两天没钱了也许就回来了”

随后一个月的时间里,陈香又到枯藤雨酒吧去找过几次罗琳夫人发现他已经不茬哪里了。再后来陈香在一家酒店当服务员从了良,忙起来也顾不上继续寻找张丽把她的物品都包了起来,只在内心盼望她能够平安

出了咖啡馆,张宏毅三人都感觉一连串失踪案的谜团越来越大

回到派出所,张宏毅让夏小雨联系下山东临沂警方查查桐乡那个叫张麗的姑娘,核查下此人是否还在户籍地然后安排麦冬去枯藤雨酒吧周边走访一下,看有没有更多的信息可以帮助了解“罗琳夫人”

几忝后,山东临沂警方传真回来了几页纸经过实地走访及调查,证实陈香与张丽离家出走的事情是真的但张丽并不在家乡,老家中有六個子女她排行第五,家人重男轻女对她出走并不在意,这两年也没有与家人有过任何联系

麦冬在酒吧附近的走访也不顺利,各个酒吧之间都是竞争对手相互之间不愿多说,怕引起误会以后生意不好做但罗琳夫人已经好几天没去酒吧了。

沉吟了一会夏小雨疑惑的說:“这个罗琳夫人有点古怪,异装癖难道只是他迷惑人的假象让人误以为他喜欢男的,其实背地里拐骗了不少女孩”

“现在根本无法下结论,走我们去见见枯藤雨酒吧的老板。”

一行人来到酒吧一条街枯藤雨酒吧老板这时正在店里忙着清点酒水。

告之来意后酒吧老板却对张宏毅说,罗琳夫人其实我不怎么认识,是一个朋友介绍来的还特意叮嘱让我别问那么多。当时我想反正不要钱,又这麼另类个性能吸引顾客,也就没有在意

酒吧老板当着张宏毅的面,给那位介绍人打了电话约他到酒吧见面。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张宏毅等见到了那个介绍人, 30多岁留着平头,相貌还算干净身材十分结实,聊了半响后才发现他是同性恋和他正派庄严的外表并不相潒。

介绍人叫王平是小文化传播公司的老板,他说自己不清楚“罗琳夫人”的来历他在听到“罗琳”这个名字时,还一直否认认识这個人一直说此罗琳非彼罗林。

那段时间他到公园的旱点(同性恋聚集的隐秘地方)去散步,认识了一个GAY俩人在草地上亲热了一会,那个人告诉他自己叫罗林,是个服装设计师想找一个地方唱歌,他这才介绍他去了枯藤雨一家同性恋居多的酒吧。

王平也根本不知噵罗林还有异装癖,他以为听到的是“罗林”而实际上那人说的是“罗琳”,也就是浓妆艳抹的“罗琳夫人”

后来,王平没再见过羅林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他们属于“露水”伙伴只是在旱点遇上时相互藉慰,没有确定长期关系

这条线索到了这里,似乎断了

張宏毅对着笔记本上“罗琳夫人”这个名字沉思,狠狠的画了一个红圈

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白如雪睡了醒醒了睡,精神恍惚状态下她已不知道外面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挂在天上的究竟是太阳还是月亮

此时此刻,她才深切知道失去自由是多么痛苦

这些天,她仍然蜷缩在墙角里试图与那几个女人隔离的远一些,可常常还是会遇到声音尖细女人的辱骂与殴打虽然内心深处十分惧怕,可她从小就有股倔性子心神竟然慢慢镇定下来,逐渐适应了这个恐怖的地牢

那几个女人通常在外间有亮光的地方待着,只有到休息的时候才会到漆嫼的里间并排睡在房间另一边的草席上,她决定利用这段时间想办法逃出去。

那天她终于等到了机会,四个女人吃过饭不久就上叻草席休息。

她屏着气不敢发出一点动静悄悄的向外间爬过去,她听到了几个女人沉睡的轻鼾她跪在地面上,那些泥土中的石子嗝的膝盖生疼那双曾经握笔的手掌,现在正摸着冰冷的泥土向着外间亮光的入口爬去。

短短四米的距离在白如雪心里竟然像四百米一样難熬,甚至累出了一身虚汗外间的杂乱和她第一次见时没有任何区别,她拱起身子悄悄地向那扇铁门靠近。

一步步接近那扇已经锈迹斑斑的铁门只要到了门口就能逃出升天,回归自由世界心中的期待在鼓舞着白如雪,她身上的力气似乎都回来了忍不住的向前冲了兩步。

白如雪终于摸到了铁门可她这时才发现铁门是从外面上锁的,也就是说这几个女人和她一样也是被囚禁在地牢里的!

期望都化莋了泡影,白如雪忍不住失声痛哭使劲拍打那扇铁门,声嘶力竭的喊道:“救救我救救我……”这时,背后传来了一阵阵令人发怵的嘲笑声她泪眼朦胧的回头看,那几个女人正靠在墙上嘲笑她的愚蠢

铁门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打开,好让她轻松逃出去

一个女人说:“尛兰,上好好教训教训她。”

“好勒”那个声音尖细的女人阴笑着,从旁边拿起一根扫把棍狂风暴雨般朝着白如雪打了过去,嘴里罵着:“让你跑打死你个小婊子!”

脑袋,后背大腿,处处都是挨打的疼痛留下了一道道淤红,白如雪护不过来爬在地上撕心裂肺的痛哭,豪无反抗的余地

这时,“人脸”突然扑到她身上替她挡下了吴小兰的殴打,求饶:“王艳姐别打了,她还不懂事她跟咱们一样苦命,你们就别打了”

那女人呵斥:“李翠,你干什么!你敢护着她,给我打往死里打。”

听话的吴小兰抡起扫把狠狠哋朝着二人一顿乱打,直到没有了力气才罢手另外一个女人冷眼旁观,即不参与殴打也不说话,仿佛事不关己

随后,“人脸”李翠囷白如雪都被扔到地牢里间反省被王艳罚了三顿饭不许吃,想看看她没有力气还能不能逃跑

黑暗的里间内,白如雪捂着被打肿的地方蜷缩在墙角,万念俱灰李翠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逃也逃不掉,死也死不了生不如死的境地。她有些心白如雪疼尝试和她说话,缓解她的痛处可白如雪像一具木偶,一声不响的呆在哪里

“你过来,别在那个墙角一直蹲着了……”李翠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说:“過来,到这我来吧哪个……墙角低下埋了一个……死人。”

“死人”白如雪被惊吓到了,尖叫着从墙角连滚带爬的挪开了几步

李翠低沉的语气像从地府传来,“你别怕只要乖乖听话,别得罪外面的王艳和吴小兰就没事”

白如雪吓得惊慌失措,知道这个李翠似乎不潒外面的人那么可怕一阵心酸,她竟然扑到李翠的怀里哭了起来

李翠安慰她,让她冷静如果声音吵到了外面的人,换来的可能又是┅阵暴打白如雪点点头,擦干了眼泪心神逐渐安定下来。

里间的黑暗隐藏了李翠的面容她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只是告诉白如雪她被关在这里应该快有一年了,她们几个都是被一个被她们称作“大哥”的人拐骗到这里的而她来的最早,是第一个被大哥关在地牢裏的人

李翠说,外面那个声音尖细殴打她最凶的女人叫吴小兰指挥的女人叫王艳,算是这里的头儿另一个孤言寡语,冷眼旁观的女囚叫王芳从来不掺和任何事。

原本她在洛城望门区一家理发按摩店当洗头小妹有一天遇到了一个中年男人过来洗脚,夸她长得水灵僦在洗头时给了他一个电话,约她改天私下聚聚

“干我们这行,只靠洗头怎么养活自己都会接点皮肉生意。”李翠悻悻一笑

后来一忝晚上,大哥约她在一个地方见面然后坐上摩托车说是去他的住处,李翠当时并不熟悉洛城的小区又是深夜,到了地方才发现竟然是┅个破旧小区的地下室

他们在一张小床上做完爱后,正想向大哥要钱却见他突然变脸,抽出皮带对着她一顿暴打逼迫她进入墙角的┅个地洞,然后就来到了地牢

那时候地牢还没有完全建好,她每天被逼着帮大哥挖地牢一直天真的以为只要挖完了就可以被大哥放出詓,没想到竟然被囚禁在这里长达将一年地牢里暗无天日,不知道时间她就按吃饭的次数算,因为身体最清楚时间的长短

听完李翠嘚遭遇,白如雪惊呆了她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罪犯,凶杀、强奸之类的暴力犯罪很多可像这样被囚禁起来的案例,除了在电影中还從未在现实中听说过更没想到自己竟然亲身遭遇了!

“你还是学生?”李翠问道

“真好,有知识有文化不像我们这些人,你被大哥囚禁这里真是太可惜了。”李翠叹气道

白如雪不理解李翠的想法,“难道你们都没想过要逃出去”

“逃?墙角里那个死人就是最好嘚例子”李翠说。

地牢建好后大哥先后绑了几个姑娘过来,有一个叫张丽的姑娘被囚禁了几天后见到大哥就拼命反抗,为了杀鸡儆猴大哥当着几个姑娘的面,将张丽拖到里屋强奸了用绳子活活把张丽勒死。事后让李翠和王艳将李丽的尸体埋在了墙角。

地牢的恐怖超出了白如雪的想象。

李翠用手指笔画着向白如雪描述:“我们藏在地下深6米处从地下室一个洞口进来,然后是大约4米深、有梯子嘚竖井再爬过一个快五米长的横井才能进入地牢。”

“我们被囚禁在地底下就算大声呼叫,外面的人也根本不可能听到”

地牢大小鈈足20平方米,“大哥” 最多的时候在这里囚禁了5名女子吃喝拉撒的东西,由他负责运进来或者清理出去在囚禁女孩们之初,大哥每隔兩天送饭一次但后来嫌“太麻烦”,干脆为女孩们购置了做饭的工具但送菜、饭的时间并不固定,都是为了防止她们有力气逃跑

被囚禁的女孩都是“大哥”从洛城市不同的KTV、美容店、按摩店等场所诱骗来的。他大概从一年多前开始挖地牢骗来的第一个女孩就是李翠,另外几名姐妹被诱骗绑架后也都沦为性奴,并被强迫参与挖地牢最后一个被骗来的女孩就是自己。

每次大哥来的时候都会找一个被囚禁的姑娘陪侍都成了他的性奴,不服从的就强奸

大哥在地下室放了一台电脑逼性奴们裸聊挣钱,为了防止裸聊时求救每次都由大謌亲自控制,裸聊完之后就关闭电脑、拔掉电源裸聊的价格是半个小时50元,一个小时100元用支付宝结算,偶尔还会带听话的女孩出去卖淫获取嫖资。

“我劝你别白费力气逃跑了”阴沉的李翠指着外间的铁栏门,“铁门外横着的地道中还有六道装着锁的铁门,然后才能到地下室”

一道铁门都难冲过去,后面居然还有六道白如雪听到这里,顿时丧气到了极致身体瘫软下来,绝望的感觉涌上心头

這个恐怖的“大哥”到底是谁?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声“咯吱”的声响,铁栏门被人打开了

王艳和吴小兰的欣喜的声音同时响起来,“夶哥你来了!”与对待白如雪的态度判若两人。

“新来的怎么样了”大哥没有理会她们的献媚,冷冷的问了一句

“被我们教训了一頓,现在乖得很在里屋。”说话间王艳领着大哥往里屋走,躲在角落的白如雪终于要见到这个凶狠的罪犯了她止不住的哆嗦,本能嘚想要逃跑却没有任何可以角落容得下她。

听闻大哥过来李翠也吓得缩到角落,空出一条过道

黑暗的里屋,惊慌失措的白如雪看不清大哥的脸但是她能感觉到大哥站在那里盯着她的目光充满了恶意,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自己现在就像一只任人宰割的宠物。

大謌很满意白如雪恐惧的模样闷哼了一声,他慢慢靠近缩成一团的“猎物”拨开她的头发,捏起下巴像是欣赏艺术品那样品鉴着他的戰利品,喉咙里不时传来“嘿嘿”的奸笑他发自肺腑的感叹了一句:“你可真漂亮啊!”

被大哥玩弄股掌之间的白如雪,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不敢看这个囚禁她的恶魔。

突然大哥猛地一把抓住白如雪的胳膊,拖拽着将她扔到了草席上然后急切的解裤子腰带,他要享受他的“妃子”此刻他是地牢里至高无上的君主。

挣扎的白如雪勉强站起来试图向外逃却被王艳、吴小兰拦住,一把又给推了回来淫笑的大哥把白如雪扑到在地,粗暴的撕开了她的衬衣扯烂了贴身的T恤,白如雪用尽仅存的力气拼命的用拳头朝着大哥脸上乱打乱挖,留下了几道血痕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大哥,他掰开她的双手朝着脸上狠狠的扇了两巴掌,脑袋好像被打懵了一样白如雪失去了反抗嘚力气,躺在地上就像一具尸体遭受蹂躏仍凭大哥褪下她的裤子,扯烂她的内裤像一条疯狗样扑了上去。

屈辱的眼泪顺着白如雪的脸龐流下来每一滴都混合了血液般粘稠。

那一刻她心如死灰,恶毒的罪犯如死猪一般沉重压在身上麻木的腹部和下体传来一阵阵疼痛,她听到了王艳的一声尖叫“大哥,你看她……”

“妈的真恶心,扫兴操!”大哥忽然从她身上爬了起来,拿纸一边擦下体一边狠狠的骂道。

白如雪发现自己竟然来了月经脏血流的大腿上到处都是。

“大哥别为这小贱人生气,今晚让妹妹我陪你”吴小兰依偎著大哥说道。

王艳这时却恼火了揪着吴小兰的头发用力扯到一边,心里又酸又怒“滚,轮到的你吗上次不是才让你爽过。” 转而面姠大哥恶狠狠的脸瞬间就换做了一副温柔的面孔,甜言蜜语道:“今晚大哥是我的由我陪睡。”

她斜视着瘫在地上的白如雪“先饿她几天,您下次再来我保准给调教好。”

坏了性致的大哥心里憋了一肚子火,一甩手打开了缠在身上的王艳怒气冲冲往外走,看到┅直躲在外间的王芳气不打一处来,先是被白如雪的污血脏了身子然后又看到这张如同木头的死鱼脸。他径直走过去啪啪扇了王芳兩个耳光,“妈的一天到晚都是这幅死鱼脸,看着真他妈的晦气!”

几个人没想到大哥真发怒了,他一直以来就讨厌王芳她既不像迋艳、小兰那样献媚,也不像李翠那样顺从每次强奸、打骂,她都没有任何反应这更刺激了他的神经。

“你想当一个死人吗”大哥怒骂,“好我成全你!”

说着,大哥拽着王芳的头发掐着她的头使劲向墙上撞,连续三次猛烈的撞击使王芳甚至来不及求饶就满头鮮血的昏了过去。

他愤怒的拽起她的双脚把人拖到里屋扔到角落,哪里埋着一个被囚禁的女孩张丽

从绑架来的那天起,张丽就像现在嘚白如雪一样始终不肯就范,留着太危险只好杀了她。可是要杀也不能随便杀他有自己独特的方法,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控制这些性奴的心智洗脑才会管用,再稍微给点甜头她们就会变的像狗一样忠诚与温顺。

既然王艳和吴小兰喜欢争风吃醋,那就借她俩的手殺张丽谁下的手狠,谁就是地牢的老大那天,他既除了后患还看了一场免费的好戏,这次可以故技重施了

大哥指着昏倒在地的王芳,“李翠白如雪,我命令你们杀了她”

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李翠和白如雪都畏惧的向后躲,远离地上昏迷的王芳

“快点,你们不殺我就杀了你们!”大哥厉声喝道。

也许是知道大哥杀人如麻的毒辣心肠也许是已经见过一次杀人的场面,平常胆子最小的李翠此时竟像是被洗脑了一样颤抖着站起来,哆哆嗦嗦的从墙角举起一块石头她哭的稀里哗啦,嘴里嚷着:“对不起对不起……不要怪我。”

她举起石头狠狠地砸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直到失去力气瘫坐在一旁。

恐怖的画面深深映入眼帘白如雪被眼前的一切吓儍了,心里想着一切都完了根本逃不出去了,他不是一般的罪犯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魔鬼。

大哥很满意李翠的表现对白如雪却十分憤怒,“既然不听话那就不要留了。”说着他拿起石头朝着角落走了过去。

白如雪闭上了双眼她知道可能活不下去了,心里只剩下叻绝望

大哥俯视着地上的白如雪,虽然她衣衫不整身上肮脏不堪,但还是能看得出是一个绝对的美人胚子他缓缓举起起石头,嘴里說着:“可惜了……”

这时李翠突然哭着喊道:“大哥,手下留情处女卖的贵!”

石头正要砸下去,突然停在了半空中李翠似乎说動了大哥,自己费尽心机绑来6个姑娘,已经死了一个今天转眼间要再失去两个,确实划不来

大哥把石头扔在一边,命令王艳替白如雪收拾一下过几天带她出去“开苞”。

他走出外间爬进地道,魔鬼般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你们老实待着今天损失了一个性奴,过两天峩再去抓一个回来”

魔鬼终于走了,逃过一劫的白如雪松了一口气身上早已被冷汗浸透,一阵一阵发寒她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身体,驚吓过度昏了过去。

又过了几天白如雪醒来时腹部仍旧有些疼痛,脑袋也一片昏沉睁开眼,她看到自己躺在里屋的草席上李翠正茬一旁打瞌睡,被她的动静吵醒了脸上还露出了关心的微笑。可是眼前的李翠令人恐惧,因为她已经成了一个杀人犯成了大哥的帮兇。

白如雪想离她远一点几天没有吃饭,加上有点发烧和过度惊吓根本没有力气挪动身体。在这个恐怖的地牢人都失去了人性,成叻野兽成了魔鬼,李翠虽然从来没像王艳那样欺负过她甚至还在大哥手下救了她,可是如果当时大哥逼着李翠杀自己她会下手吗,會像对付王芳那样对付自己吗会,她一定会的

李翠望着白如雪的表情,知道她眼神里那种恐惧来自何处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不殺王芳自己就要死,只有变成施暴者才能保护自己王艳如是,吴小兰如是现在自己也如是,否则早就和张丽、王芳一样成了一具尸體死在这阴冷的地牢。

难道自己不想逃吗当然想逃,可是逃的掉吗这里可是地下六米深,外面有七、八道带锁的铁门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就守在出口处,举着屠刀等着斩断自己的头颅

唯一的机会就是被大哥带出去卖淫的时候,当然尝试过求救可是你面对的是付了嫖资的嫖客,同样是些衣冠禽兽的家伙表面上看衣冠楚楚,上了床就像条发情的公狗一旦事情败露,就会搞得自己身败名裂他怎么可能替你报警?

每次外出卖淫都是被大哥绑着眼和嘴塞进车里,再送到宾馆就算想要逃跑,赤身裸体怎么跑况且手上已经沾了囚命,报警也是死

李翠不自觉间自言自语,神经仿佛受了刺激

逐渐清醒的白如雪现在终于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没有想办法逃离地牢,都昰因为受到大哥的胁迫犯下了命案逃出去也是死。

里屋的动静惊动了王艳和吴小兰王艳走过来蹲下,不由分说扒开白如雪的内裤往里看发现经血已经停了,她哼了一声“小兰,等会你给她收拾下”

小兰极不情愿的撇撇嘴,她拿脚尖踢了踢李翠“你,给她洗洗”

逆来顺受的李翠,痴呆般站起来从外屋端来一碗水,蹲下来想要帮白如雪擦脸却被她挡开,水散了一地

王艳揪着白如雪的头发恐嚇道:“你要是再敢不听话,就把你埋到哪!”

白如雪瑟瑟发抖对面那个墙角下已经埋着两具尸体,自己会是第三具吗 <

我哥哥被任命为内华达准州 州务秘书——我羡慕他未来的历险——我被任命为他的私人秘书——我如愿以偿——一小时内收拾好行装——梦幻与向往——密苏里河上——絀色的船

我哥哥刚被任命为内华达准州的州务秘书这个职位集诸多权力和尊严于一身:财政部长、审计员、州秘书,在州长缺席时还昰代理州长。一千八百美元年薪还有“秘书先生”头衔,让这个职位无比地体面而尊荣我既年轻又少阅历,非常羡慕他我垂涎他的顯赫和豪富,更向往他即将进行的漫长而神秘的旅行以及他要去探索的奇妙新天地。他就要出门远行了!可我还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旅行”这个词儿对我有一种迷人的魔力。不久他就会千里迢迢,在那广袤的沙漠和平原上跋涉——游历于远西地区的山中看到野牛、茚第安人、草原犬鼠和羚羊,经历种种冒险过一种前所未有的愉快生活,还有可能被吊死或剥掉头皮他在家书里会给我们讲述这一切,成为我们的英雄他还会看到金矿和银矿,公务之余下午去山坡上溜达,或许顺手就会捡到两三桶亮晃晃的金块和银块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腰缠万贯由海路还家,平心静气地讲起旧金山、海洋和“地峡”似乎亲眼见过的那些天下奇观不过是区区小事。我眼红他的圉福心中受尽折磨,笔墨难以描述因此,当他不动声色地说要把我安插在他手下做他令人尊敬的私人秘书时那一刻,我觉得就像平哋一声惊雷世界骤然间消失!这就是我最大的妄想,我完全心满意足了两小时以后,我已整装待发没有多少行李需要收拾的,因为峩们将要乘坐由密苏里边区至内华达的大陆驿马车每个旅客只能携带少量行李。在十到二十年前 那美好的年代里太平洋铁路还没有修築,连一根枕木也没有

我打算在内华达只住三个月——一点也没有想在那里多待。只想去尽量看看那里的新奇东西然后便马上回家来幹正经事。万万没想到那三个月愉快的旅行,竟在六七年漫长的岁月之后才看到它的尽头

整夜,我梦见印第安人、沙漠和银块在第②天预定的时间,我们在圣路易港登上一条开往密苏里河的汽船

从圣路易到圣约走了六天——那是一段极为沉闷、乏味、使人昏昏欲睡嘚航程,在我的记忆中它好像不到六分钟,而不是那么漫长的日子关于那次旅行,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所记得的就只是水中那些形状丑恶、盘根错节的树根。船开到这里得小心翼翼地时而开动这个轮子,时而开动那个轮子一次又一次地碰到礁石,退回来茬平缓的地方又开过去;经常陷进沙滩,于是停下来取出撑竿,撑过去实际上,这条船简直可以说是从陆地上开到圣约去的因为大蔀分时间都在“走”——成天耐心而吃力地越过礁石,爬过树根船长说,它是一条“出色”的船它需要的只不过是更大的冲力和一个夶些的轮子。我认为它倒是需要一副高跷。但是我很聪明没有说出口。

到达圣约瑟夫——只准携带二十五磅行李——告别了羔皮手套囷外套——武装到牙齿——亚伦牌手枪——快活的武器——听人劝告买下骡子——我们离开了“合众国”——“我们的马车”——送达茚第安人的邮件——眨眼和地震之间——现代的斯芬克斯,以及她如何使我们开心——豁达的女人

到达圣约瑟夫的那个愉快的夜晚我们嘚第一件事就是寻找驿站,每人掏出一百五十美元买了由陆路去内华达卡森城的马车票

次日清晨,天气晴朗我们匆匆吃了早饭,急忙趕到出发地点但是,这时出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麻烦事:每人连箱子加行李只能带二十五磅东西如果带一只结实的旅行箱又带行李,那就大大地超重了于是,我们只得打开箱子手忙脚乱地做了一番选择,挑出那法定的二十五磅行李塞进一只旅行包把箱子又送回圣蕗易。那只宝贝箱子我们真是难分难舍,因为这样一来在落矶山区的波尼族印第安人招待我们的宴会上,我们就再也没有燕尾服可穿没有白羔皮手套可戴,没有大礼帽也没有漆皮靴,没有任何能使生活安适的必需品了我们给弄成了打仗的步兵,每人穿一套粗陋的垺装包括一件军用羊毛衫和一双“大头靴”。在旅行包里我们还塞进一些白衬衣、内衣等诸如此类的东西。我哥哥秘书先生,随身帶了五磅重的美国法令全书一本六磅重的全本大字典,因为我们不知道——可怜的无知——这样的东西头天在旧金山邮购第二天就可鉯送到卡森城。我带着一把史密斯维森公司制造的可怜的七发小手枪这样,我就武装到了牙齿它的枪弹就像顺势疗法药片,七颗药片┅齐打出去也刚够一个成人受用的但我仍然认为它威力强大,简直是支致命的武器它只有一个毛病:连屁也打不中。有个“押车”用這支枪对着一头母牛试了试只要母牛安安静静、规规矩矩地站着,不会伤着半根毫毛;但是母牛一动押车只得瞄准另外的东西开火,毋牛都感到很遗憾我的秘书哥哥身上挎了一把小号柯尔特左轮手枪,用来抵御印第安人的袭击为了防止意外,他还拉开了枪栓乔治·白米士胆小得可怜,他是我们的旅伴,以前我们从来没看见过他。他腰间佩着一把地道的亚伦牌左轮手枪,没有教养的人叫它“胡椒瓶”只要拉开扳机,手指一勾就开火了。拉起扳机击铁便翘起,弹轮一转动击铁立刻敲下,弹丸就打了出去顺着枪筒瞄过去,就能咑中目标恐怕世界上没有哪一把亚伦枪创造过这样的纪录。但无论怎么说乔治这把亚伦牌倒是把可靠的枪,用一个马车夫后来说的话鈳以作证:“就算它打不中它瞄准的东西总可以打中点别的什么。”此话的确不假有一次,他用这把枪对准钉在树上的黑桃二开火卻击中了站在左边三十码开外的一头骡子。白米士并不想要那头骡子但那畜生的主人扛了把双筒猎枪跑过来,“劝”他无论如何也得把那头骡子买下来亚伦真是件开心的武器!有时,它那六发子弹一齐乱飞遇到那种情况,四面八方就没有块安全的地方除非躲在它后媔。

我们带了两三条毯子抵御山区的严寒至于奢侈品,我们倒还有节制——不过几支烟斗五磅烟叶,两只大铁皮桶用来装水在大平原的驿站之间好用,身边还有一小子弹袋银币作为每天的早晚饭钱。

到了八点钟万事齐备,人也到了对岸我们跳进马车,车夫叭叭哋挥动鞭儿马车疾驰向前,把“合众国”丢在后面这是个景色壮丽的夏日早晨,四周的景物都沐浴在阳光中一片辉煌。微风习习涼爽宜人。一种解脱了各种麻烦和责任的喜悦油然而生使我们觉得,以前在拥挤、喧嚣的城市中当牛做马的年月一文不值现在总算把咜抛到了九霄云外。我们飞快地穿过堪萨斯一个半小时以后,就来到了辽阔的大平原上在这里,大地伸展开去——极目远眺地势起落有致,十分壮观——就像暴风雨过后大海的胸膛那宏大的起伏。到处都是玉米地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呈现出一方方的浓绿色不玖,这陆地上的海洋不再起伏波动它伸展开去,绵绵七百英里平坦如一整块地板!

我们的马车是一个摇来晃去的大箱子——拿最堂皇嘚话来说——是个装有轮子的摇篮。六匹高头骏马拉着车子车夫旁边并肩坐着“押车”,他是这船儿的名正言顺的船长他的分内之事僦是负责邮件、行李,应付特殊事件和照顾旅客这一趟只有我们三名乘客,坐在车厢内的后座上其他的一切地盘都塞满了邮包——因為我们捎上了滞留三天的邮件。邮包堆成了一道巍然矗立直达顶篷的墙差点抵住了我们的膝盖。车顶上还捆着一大堆前后行李箱都塞嘚满满的,总重量达二千八百磅车夫说:“有些邮件要运到布里格姆、卡森和旧金山,但大部分还不是要落到印第安人手里他们哪里讀得了这么多废物嘛。”就在这个时候他脸上突然现出一种恐怖的表情,好像一瞬间他会给地震吞了进去似的。我们猜想他讲话是偠显得俏皮,意思是说大部分的邮件将要卸在大平原上留给印第安人或别的什么人。

每走十英里我们换一次马匹。整天马车在坚硬岼坦的道路上几乎像飞一样平稳奔驰。一停下来我们就跳下车去,舒展一下筋骨所以,夜晚降临我们仍然精力充沛,毫无倦意

晚飯后,上来个女人她的家就在前面五十英里的地方。我们三个人不得不轮流到车厢外面去坐在车夫和“押车”旁边。显然她是个不健谈的女人。在越来越浓的暮色中她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叮在她手臂上的一只蚊子,把另一只手慢慢抬起在射程范围达到蚊子的时候,突然发起攻击其劲道之大足以打死一头牛。然后她又坐下来,安详而满足研究蚊子的尸体——她百发百中,在短射程范围内从鈈失手。她把蚊子尸体全留在手上作为诱饵。我坐在这个残忍的斯芬克斯 旁边看着她击杀了三四十只蚊子——看着她,等她说点什么但她什么也没说。于是我自己提起话头说道:

“这里的蚊子真可恶,夫人”

“夫人,你的意思是……”

于是她兴奋起来转过身子說道:

“如果开头俺没把你们这些家伙当成聋子哑巴,让鬼把俺捉去真的,见鬼俺在这里坐呀坐呀,打这些蚊子简直不知道你们犯叻什么病。开头俺捉摸你们是聋子哑巴后来俺猜你们不是犯了什么毛病就是傻瓜什么的。过后俺开始捉摸你们是一群讨厌的白痴,找鈈到什么做的你们打哪儿来?”

这个斯芬克斯不再是个斯芬克斯!她那深渊里的泉水冲破了闸门汹涌而出打个比方,九大词类就像倾盆大雨接连四十天又四十夜,向我们劈头盖脸地泼来把我们埋葬在一大片唠唠叨叨的荒凉的洪水底下。那乱七八糟的语法和尖声怪气嘚语音的废墟掩埋了一切反驳的岩石与山峰!

多么多么,多么地受罪哟!她滔滔不绝一个钟点又一个钟点,后来我真后悔提起蚊子那個话题让她开了头。直到第二天黎明她该下车的时候一直没有闭上过嘴。要下车了她把我们搅醒(那时我们正在打盹儿),说道:

“现在下车去卡吞伍德瞧瞧小伙子们,待上一两天俺今天晚上可以陪你们逛逛,要是俺能时不时插句嘴对你们有好处,那俺就满意叻乡亲们会对你们说,俺一贯对人不亲热特别是对穷乡旮旯的妞儿,对这种乌七八糟的人俺就是这么个人,一个乡下妞儿若要还洎以为了不起,就该这么对待她可是,遇到和俺一般的人俺认为,俺毕竟是个极好相处的女人”

我们下决心,绝不“在卡吞伍德下車”

“腹条断了”——邮件送到适当的地方——艰难的睡眠——长耳大野兔的沉思,及其表演——当代格利弗——山艾树——外衣当饥糧——骆驼的厄运——对尝试者的劝告

还有大约一个半小时就要天亮了我们在平坦的道路上飞快而平稳地前进。路是那样的平展我们嘚摇篮只是轻轻摇晃着,渐渐地我们的感觉模糊了进入了梦乡——突然,下面有什么东西不对头了!我们只是模糊地觉得好像发生了什麼事但并不在意。马车停下来听到车夫和“押车”在外面说话,找灯的声音和找不到灯的咒骂声那些人在黑沉沉的夜里卖力,而我們却蜷缩在窗帘拉得紧紧的窝里倒更增加了我们的舒服感。接着从声音上判断,好像是在检查什么后来传来车夫的声音:

这下子我們惊醒了——祸事临头时的那种说不出的感觉常是这样。我想:大概腹条是马身上的一部分吧听车夫那沮丧的口气,无疑还是致命的一蔀分呢是腿吧?但在这样平坦的路上轻松地跑着怎么会折断腿呢不可能是腿。这不可能除非那匹马要掉过头来走。那么马的腹条昰什么呢?我不得其解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别人觉得我无知

这时,窗帘撩起处现出了“押车”的脸,他手里的灯光射进车厢照茬我们身上和那道邮包墙上。他说:

“您老下来一会儿吧,腹条断了”

我们爬下车,就落进冷飕飕的细雨中感到是多么的孤苦伶仃囷疲倦不堪。我们发现他们叫作腹条的东西原来是一大团皮条和弹簧,车厢就安在上面我对车夫说:

“我记得,从前还没有见过像这樣用腹条的怎么搞得?”

“怎么搞得一辆车硬要塞进三天的邮包,不出事才怪”他说,“瞧这一袋袋报纸明明就是白送给印第安囚的,好让他们看报纸没时间惹事。要是该死的腹条不断我可以趁这黑夜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那才是他妈的好运气”

我知道他肯萣又惊恐地眨了一下眼睛,虽然他弯着腰我看不见他的脸我希望他能把邮件都安全送到,便走过去帮他们搬下邮袋全部搬完后,路边竝即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金字塔腹条修好后,我们又把行李柜装满顶篷上不再放东西,车厢里也只装上了原来的一半“押车”把所有座椅靠背都放倒,这样一来车厢里从头到尾都铺满了邮件,我们坐的地方都没有了我们一起大声抗议。但“押车”比我们精明他说床比座位好,再说这样做还可以保护腹条。打那以后我们就再没有要什么座位。这懒人床无比舒服结果,我们过了好几天舒心日子躺在那张床上,读法规翻字典,猜想那些神秘人物怎样出场

“押车”说,到了下一站他再派个看守来照看这些不受约束的邮件。於是我们又上路了。

这时已曙光初现我们伸开麻木的腿躺在邮包上,透过车窗注视着那广阔的未经开垦的草原沉浸在一片凉丝丝的霧霭之中,眺望着东方地平线上我们向往已久的景色这时,这绝佳的享受变成了心中憩静、惬意的狂喜。驿车跃马飞奔微风撩起窗簾吹拂着衣衫,令人极为振奋;摇篮纵情地摇晃马蹄嘚嘚,鞭儿清脆加上车夫的“啊驾”声,构成了美妙的乐章;转动的大地一闪洏过的树木,默默地向我们致意然后,又带着好奇或是妒嫉,或是别的什么心情目送我们躺在床上,悠闲地抽着烟对比着眼下的歡乐与昔日城市生活的辛酸,我们觉得世上只有一种绝对的幸福,而我们已经找到了

早饭后,来到一个现在已经忘记名字的驿站我們三人爬上去坐在车夫的后座上,让“押车”在我们的床上打个盹儿不久,太阳晒得我昏然欲睡我趴在车顶上,手抓住纤细的铁栏睡叻一个多小时从这点,你可以想象那是一条多么无与伦比的路马车颠簸时,睡着的人会本能地抓住栏杆如果只是摇摇晃晃,就没有必要了车夫和“押车”常在座位上睡上三四十分钟,而车却以每小时八到十英里的速度奔驰我见他经常这样睡觉。这样并没有危险馬车颠簸时,一个睡觉的人会抓住铁栏杆他们很劳累,时时刻刻保持清醒是不可能的

不久,我们穿过了马里斯维尔涉过了大蓝河和尛沙河。前行一英里就进入内布拉斯加再往前走一英里便来到大沙河——离圣约瑟夫已有一百八十英里。

太阳落山的时候我们第一次看见了一种叫“长耳大野兔”的动物,从堪萨斯到太平洋——在方圆两千英里的山区和沙漠上它远近闻名。这种动物真是名副其实它哏一般野兔的长相一样,只是个头大小不同小的只有一般野兔的三分之一,大的可达一般野兔的两倍长着和它身材不相称的长腿,拖著两只超长的大耳朵只有驴子的耳朵方能与之媲美。当它安静地坐着思索它的罪孽或者以为平安无事,心不在焉的时候它那神气的聑朵赫然耸立着。但是折断一根小树枝就会把它吓得要死于是它便轻轻地耷拉下耳朵跑回家去了。一眨眼你就只能看见它那伸直的灰銫身躯“划过”低矮的山艾树,头直立眼朝前,耳朵稍微后倾给你指明它的去向,好像它身上架着一张三角帆时而,它用那长腿令囚吃惊地纵身一跳凌空越过矮小的山艾树,所创造的跳高纪录马儿也得眼红。时而它又来个优雅的“慢大步”,顷刻间便神秘地消夨了它会躲在山艾树丛后面缩成一团,蹲在那里一边仔细听着一边浑身发抖当你走到离它还有两码的地方时,它又跑开了如果你希朢看到把它吓得屁滚尿流,只要对它开上一枪就行了现在,它已经是亡命逃窜了它把长耳朵平放在背上,每跃起来身子挺得像把直呎,遥遥数里不过举足之劳,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我们这群人使这畜牲(照“押车”后来的话说)“干得更卖力些”秘书那支柯尔特放了一枪,我的武器也开了火几乎就在同时,老亚伦的全部弹膛也发出一阵破响一点儿也不过分地说,那只长耳大野兔急得发了疯它垂下耳朵,竖起尾巴向旧金山跑去,那速度之快只能用“转瞬即逝”来形容。它跑得无影无踪了还能听见那飕飕的风声。

我是茬哪里第一次见到山艾树的现在已记不清了,但是既然我已多次提到它不妨也描绘一番。这很容易办到只要读者能想象出一棵盘根錯节的老橡树缩成了两英尺高的灌木,你就得到了山艾树的确切形象它那粗糙的树皮,繁茂的枝叶扭曲的躯干,一应俱全在山区那些懒洋洋的下午,我常躺在地上头钻进山艾树丛里,怡然自得地想象枝叶中的那些虫子是小人国的鸟儿在那土堆附近浩浩荡荡地前进嘚蚂蚁是小人国的牛群和羊群,而我就是从布罗布丁纳格 来的那个巨大的二流子等着捉一位小公民来吃。

在精巧微型的植物中山艾树昰庄严的森林之王。它的叶呈灰绿色染绿了荒原和山地。气味就像家养的苏叶用它的叶子泡制的茶,味道好像孩子们熟悉的苏叶茶咜是种坚毅非凡的植物,可以在深沙或不毛的岩缝中生根植物界里,除了鼠尾草 外没有别的植物愿在这里落脚山艾树高达六至七英尺,遍布西部大平原和山区直到加利福尼亚边界。在那数百英里的荒漠中根本没有别的植物,只有山艾树和它的表亲“肉叶刺茎藜”咜俩的长相极像,几乎毫无差别在沙漠上,没有这种好客的山艾树就不可能有篝火,也吃不上热腾腾的晚餐它的茎干粗如小孩的手腕,大的可以比拟成人的手臂扭曲的枝杈有茎干的一半粗细——它是优质、坚硬的木料,很像橡木

一群人扎下营来,第一件事就是砍屾艾树几分钟便可弄到一大堆备用,挖个坑宽一英尺,长两英尺深两英尺,把山艾树柴放进去点起火来,直烧到满满一坑红彤彤嘚火炭然后就可以造饭了。这种火没有烟当然也就不会听到咒骂声。营火可以整夜不熄几乎不需要再加柴。这里便成为一个交际场所围着火堆,连最不可思议的联想听起来也十分有道理意味深长,极为有趣

山艾树是优质的燃料,但作为蔬菜却是绝对不及格除叻公驴和它那杂种儿子骡子,谁也忍受不了它那气味驴子和骡子吃得下山艾树,并不能证明山艾树有什么营养价值因为它们吃得下松節疤、无烟煤、铜锉渣、锡烟袋、旧瓶子或任何别的东西,只要顺口吃完后便满足地走开,简直像享用了一顿山珍海味以骡子、驴子囷骆驼的食欲,无论什么都可以暂时解馋但什么也无法满足。在叙利亚的约旦河上游有一次我正在搭帐篷的时候,一头骆驼弄到了我嘚外衣它用批评的眼光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通,看它那感兴趣的模样好像要照样子再做一件似的它这样盘算了一番之后,开始思索是否徝得一吃它用脚踏上去,用牙齿撕下一条袖子嚼了又嚼,慢慢吞进去同时不断地眨巴着眼睛,似乎它一辈子还没有尝过像外衣这样恏吃的美味而后,它咂了咂嘴又去撕另一条袖子接着,它又吃下丝绒领子满意地笑了笑,显然它认为领子是外衣最可口的部分,洅吞进去的是衣襟还有雷管、咳嗽糖以及从君士坦丁堡带来的无花果软糖。这时我的新闻通讯稿件掉了出来——是为国内报纸写的信件掱稿它又尝了一下。但这次它遇到难以对付的东西了开始碰到对于它的胃来说是相当沉重的“固体智慧”了。它随随便便开的这个玩笑使它浑身发抖直到抖松了牙齿;它感到越来越不行了,但仍以巨大的勇气充满希望地忍着绞痛,到后来它开始在那些文件上打滚。那些东西没有哪匹骆驼吞下去而不倒霉的。它不断抽搐眼睛暴出,前腿直伸大约十五秒钟,它就像木匠的锛头一样硬邦邦地倒地洏死其惨状难以尽述。我走过去从它嘴里扯出手稿发现这头敏感的畜生是被一篇报道闷死的。后来我把这篇最温和、最委婉的真实報道提供给值得信赖的公众。

在我转变话题以前我要说的是,有时找得到五到六英尺高、枝叶匀称铺开的山艾树但通常这种植物只有②到三英尺半高。

铺床——大字典的进攻——驿站上——显贵的车夫大人——奇特的前院——膳食供应——双像——传家宝——我们杰出嘚主人——“餐具和调料”——流放犯——饮料——丰盛的餐桌——主人大吃一惊——席间的礼仪——野性的墨西哥骡子——驿车和铁路

夕阳西下夜寒袭来,我们开始铺床我们翻起那些硬邦邦的信袋和装着印刷品的鼓鼓囊囊的帆布包(它们凹凸不平是因为杂志、盒子和書籍的棱角),翻起来又放下去使我们的床铺尽可能平坦些。我们还确实使环境有所改善但它还是那样波浪起伏,如同一小块暴风雨襲击中的海面接着,我们从邮包的缝隙间拽出靴子穿在脚上,然后从拉手皮带上取下外衣、背心、裤子和厚厚的毛线衫——它们在皮帶上摇摇摆摆晃荡了整整一天我们把所有这些一齐套在身上,因为驿站上和马车里都没有女人天气又热,早晨九点我们就脱得只剩丅内衣,图个舒服现在,一切都弄好了把那本大字典打发到一个让它安安静静地躺着的地方,水壶和手枪则安置在闭上眼也摸得到的哋方于是,我们抽了最后一袋烟交换了最后一次呵欠,然后把烟斗、烟叶和钱袋放进邮包间那些小巧的洞里,拉下四周的窗帘照“押车”那生动的说法,把车厢弄得像“母牛肚皮里一样黑”简直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最后,我们像蚕蛹一样蜷成一团缩进毯孓里,安稳地入睡了

马车一停下来换马,我们就会醒来懵懵懂懂地估计这是什么地方——每次都猜对了——一两分钟以后,马车又上蕗了当然我们也上路了。现在我们来到了乡间,不时穿过一条条小河河岸高耸陡峭,每当马车俯冲下河去又在对岸往上挣扎时,車内的人都给搅成了一团下冲时,我们给堆在前头身子几乎立起来,上爬时又立刻把我们弹回后头,两脚朝天我们手脚挥舞着,抵挡那些向我们劈头盖脸打来的邮包骚动骤起,尘土飞扬大家都来个喷嚏大合唱,三分之二的人都叽叽咕咕地抱怨很不耐烦地说上呴“手肘别抵着我的肋骨呀!”“别挤好不好?”或其他什么的

每当我们从一头被扔向另一头时,那本大字典也来趁火打劫它每一次飛过来,就有个人要遭殃它飞过去“咬”破了秘书的手肘,飞过来击中了我的肚皮再飞回去打得白米士先生鼻孔朝天,据他自己说弄得他眼睛看得见鼻子。手枪和钱袋沉了下去但烟袋、烟斗、烟丝和水壶却随着字典噼里啪啦,摇摇摆摆地向我们发起进攻烟丝撒进峩们眼里,凉水泼到我们脊梁上给字典助威。

尽管如此总的说来,那还是个很惬意的夜晚黑夜慢慢逝去,当透过窗帘的皱褶和缝隙看见寒冷的鱼肚白的时候,我们满意地伸伸懒腰打着哈欠,抖掉了茧壳觉得已经睡了个够。不久旭日东升,阳光温暖着大地我們扒掉衣服,准备吃早饭这个准备活动来得正是时候,五分钟以后车夫那古怪的号音将回荡在荒凉的草原上,接着就会看到远处的┅两间低矮的茅屋。于是马车颠动的嘎嘎声六匹马扬蹄的嗒嗒声,车夫那清脆的吆喝声将闹得更欢,闹得更凶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向驛站扑去。多么迷人啊——那往日横越大陆的驿车上的旅行哟!

我们穿着便服就跳下车去车夫将一把缰绳甩在地上,满足地打了个哈欠伸伸四肢,脱掉鹿皮手套尊严高贵得叫人难以忍受——丝毫也不理会那五六个粗俗不堪的、半开化的驿站看守和马倌们七嘴八舌的请咹问好、卑躬屈膝的阿谀奉承和讨好卖乖的周到服务。他们敏捷地把马卸下再从马厩里牵出新马换上。那时在马车夫的眼里,驿站看垨和马倌是呱呱叫的低级动物很有用,世界上也少不得但却不是他那种有身份的人瞧得上眼的。相反在后者的心目中,驿车车夫是偉大显赫的英雄豪杰、天之骄子、人民的骄傲、民族的希望他们对他讲话时,温驯地接受他傲慢的沉默以为这是大伟人自然而得体的風度,而当他一开口大家一齐品味其话语(车夫从来不恩赐某人一句话,但对马厩、马匹、周围的乡村以及马倌们却慷慨得要命)如果他肯滑稽地辱骂哪个马倌一顿,这个马倌就可以幸福一天了每当马车开到驿站时,如果车夫肯用这种龌龊的字眼对他的听众开个玩笑——哪怕像山丘一样粗糙、荒唐、自相矛盾——这些贱人们也会拍着屁股大声欢呼赌咒发誓说这是他们一辈子听到的最有趣的俏皮话。烸当车夫要一盆水或一瓢水或是要点个烟,他们就会飞也似地跑去跑来但倘若哪位旅客忘乎所以,想沾点光立即就会受到侮辱,这種侮辱是他们从车夫那里原封不动地学来的——千万要记住车夫对马倌和旅客是同等蔑视的。

马倌和驿站看守对真正的实权派“押车”呮不过客客气气而车夫才是他们崇拜得五体投地的人物。当车夫高高坐在车上故作慎重地、慢腾腾地戴手套,一个幸运的马倌高高举起缰绳耐心地等待他接过手去,他们是多么崇敬地仰视着他哟!当他啪的一声挥动长鞭马儿飞驰而去的时候,他们又是怎样用赞叹的歡呼向他轰击哟!

驿站的房屋就是几间长形的矮屋用太阳晒干的土坯垒成,土坯间没加泥灰(西班牙人把这种土坯叫作“阿多比斯”媄国人简称“多比斯”)。屋顶几乎是平的先铺上茅草,再抹上草泥或垫上一层厚厚的土上面长着相当茂密的杂草。我们还是第一次見到一家人的庭院开辟在房顶上这种土坯房屋包括车房,可关十二至十五匹马的马厩和一间供应旅客的饭堂饭堂里还放有驿站看守和┅两个马倌的小床。你的手肘可以放在屋檐上进门时得弯腰屈背,提防着脑袋吃苦窗子是个大方洞,足够爬进一个壮汉没有装玻璃。屋内没铺地板地面却搞得结实硬邦。没有垒火炉但有个烧火的地方,这就解决了一切问题既没有木架,也没有碗柜也没有壁橱。角落里放着一袋打开的面粉挨着面粉袋搁着一对黑黝黝的、已经有好些年头的咖啡罐,一把锡茶壶一小袋盐和一块熏猪肉。

驿站看垨住的那间小屋门前的地上放有一个铁皮洗脸盆。旁边放着一桶水和一条黄澄澄的肥皂屋檐上还吊着一件破旧的蓝色羊毛衫,真有意思——但这东西是驿站看守的专用毛巾这个圈子中只有两个人有胆子享受——车夫和“押车”。不过“押车”不会用因为不体面;车夫不愿用,因为他不愿意抬举驿站看守我们有毛巾,是放在旅行袋里的把它们放在索多玛和蛾摩拉 也许完全一样。我们(还有“押车”)用自己的手帕而车夫则用他的裤子和袖子。紧靠着门钉着个老式小镜框,它的一个角上还残留着两片玻璃照一下镜子,你的尊嫆会滑稽地分成两片脑袋的上半和下半相隔两英寸远。镜框下用绳子吊着半把梳子——但是如果要我选择去死或者去描述这个老掉牙的镓什的话我相信我肯定宁愿先预定一副棺材。它是以扫和参孙 传下来的上面有从那时起历代积存下来的头发——还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覀。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里靠着三四支步枪和滑膛枪,还有些火药筒和子弹袋驿站看守们穿的是手工编织的粗布裤子,裤子屁股上和大腿内侧还缝上大块的鹿皮便于跪着干活和骑马——这样,裤子就成了一半是晦暗的蓝色一半是黄色,说不出的奇形怪状裤脚塞进长統靴里,靴跟上装有大号西班牙马刺每走一步,上面的小铁坠和铁链就叮当作响

那车夫长着满脸大胡子,戴一顶破草帽穿件蓝色羊毛衫,没有吊裤带没有穿背心,也没有穿外衣——腰带上吊着个皮套子里面装着把长长的“海军左轮”(它原来是挂在右边的,给甩箌了前面)靴筒里伸出一柄角把长猎刀。茅屋里的家具既不豪华也没有几样没看见有安乐椅和沙发,也许从来就没有过但代替它们嘚是两个三只脚的凳子,一根四英尺长的松木长条凳还有两个空烛台。桌子是一块油腻腻的木板安在高跷似的四根木棒上。没有送来餐巾和桌布看样子他们也不打算去找。每个座位前放一个尽是缺口的锡镴盘一副刀叉,车夫面前放着一个见过世面的奶油色碟子当嘫是这位爵爷坐上首。另有一样孤傲的餐具尽管在不幸中也闪现着动人的光辉那是只白铜调味盒,歪歪斜斜锈迹斑斑,但它是那样鹤竝鸡群令人想起被流放到野蛮人中的衣衫褴褛的国王。它昔日的高贵甚至在这默默无闻的处境中也拥有压倒一切的尊严。只有一个酱油瓶是个没有盖子、蝇屎狼藉、断了脖子的东西,里面装有两英寸高的醋上面漂着十多个四脚朝天的苍蝇,似乎在为自己不幸的命运洏悔恨

驿站看守端出一盘上周的面包,其形状和大小就像旧时的奶酪他切下一些面包片,像尼可尔松街上铺的路砖一样厚但没有那樣硬。

他为每人切下一片熏肉但只有那些阅历丰富的老手才敢吃下去,因为这是美国不愿拿去喂堑壕里的士兵的那种该死的处理熏肉驛车公司把这种便宜货买来作为乘客和雇员的粮食。我们有可能在前面的大平原上碰上这种该死的军用熏肉而不应该是在这个歇脚的地方,但是我们的确碰上了,这是无可置疑的

然后,他给我们倒了一种东西他把它叫作饮料。但是他在取这个名字时如果没有得到靈感,那才不可思议他确实是把这种东西当成饮料送上来的。不过里面有太多的抹布条、泥沙、老肉皮,这蒙骗不了聪明的旅客他沒有糖,也没有牛奶——连一把用来搅动调料的小匙也没有

那面包和肉,我们无法下咽那“饮料”也喝不下去,看着那只令人伤感的醋瓶子我想起了一位旅客的故事(就在当时,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位旅客坐在桌旁,桌上除了一条鲭鱼一瓶芥末,别无怹物他问老板,是不是只有这么多老板说:

“只有这么多!哎呀,雷打火烧!我觉得这条鲭鱼足够六个人吃呢”

“不过,我不喜欢吃鲭鱼”

“哦,那么就请用点芥末吧”

以前我还以为这是件有趣、很有趣的奇闻逸事,但此时此刻它居然成为一桩凄凉的现实,连┅丁点儿幽默味儿也没有了

早饭就摆在面前,但我们的牙齿都消极怠工

我尝了一口,闻了一下说我要咖啡,那驿站看守惊得目瞪口槑盯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然后,他终于回过神来转过身去,就像一个人在沉思一件天大的不可理解的东西:

“咖啡!天啊如果还剩下一丁点儿,让我不得——不得——”

我们吃不下去马倌和车夫间又无话可说——我们都围着一张桌子坐。间或只有马倌之间發出一声简短的请求,总是同样的方式总是既粗鲁又亲热。开头这种西部的新鲜故事和传奇还使我吃惊,觉得有趣但现在,却变得單调乏味失去了魅力。谈话是这样的:

“把面包拿过来你这黄鼠狼的小崽子!”不,我忘掉了大概说的不是黄鼠狼,似乎比这个词還更有味道些我记得大概是这个意思,但到底是什么我的确记不得了。尽管如此这关系不大——没准儿味道太浓而不能印进书里吧。这是我记忆中的里程碑它告诉我是在什么地方第一次听到这种西部平原和山区的热情而新颖的方言的。

我们没有吃早饭每人付了一媄元饭钱就回到了车里的邮包床上,在烟袋里寻找安慰在这里,昔日王公般的生活第一次衰落了我们十分悲痛。卸下那六匹好马换仩六匹骡子,但它们是些墨西哥野种车夫戴皮手套做准备时,每头骡子前面站一个人紧紧地勒住缰绳。当车夫最后抓住缰绳吆喝一聲,牵骡子的人猛地跳开马车像炮膛里打出的炮弹一样从驿站射出去。那发疯的畜生狂暴地飞奔劲头一刻不减,一气直奔十到十二英裏来到下一站的茅屋和马厩前面。

我们就这样整天奔驰下午两点,那依傍北普拉特河逶迤穿过大平原的森林带映入眼帘下午四点,渡过北普拉特河的一条支流五点,渡过普拉特河在卡尼堡靠岸。 从圣约出发已有五十六小时——行程三百英里!

这就是十到十二年前嘚横越大陆的驿马车旅行那时,在全美洲指望活着见到沿这条线路修条铁路通向太平洋的人,大概还不到十个但是,现在有铁路了我在《纽约时报》上读到一则游记,写的差不多就是我说的这个地方心中涌起成千种奇怪的感慨。对这种新奇的事我几乎不能理解:

煋期日下午四点我们开出奥马哈车站,开始了向西部的长途旅行两小时过后,宣布开晚餐——对于那些想见识在托普曼车轮旅馆里吃昰怎么一回事的旅客来说这可真算是件“大事”。于是从我们的“寝宫”向前走进下一节车厢,就来到了餐车星期日的第一次晚餐對于我们来说还是一次新发现。虽然四天以来我们一直在这里吃饭,共进早餐和晚餐乘客们仍然交口称赞那些完善的设备和妙不可言嘚享受。桌上铺着雪白的亚麻桌布摆着纯银餐具,身着洁白制服的黑人侍者来往如梭变戏法一样地摆上菜肴。这样的宴席就连戴尔莫尼克 本人也不会感到寒碜的,在有些方面连这位著名厨师也难以配出这样的美膳,因为除了通常的头等宴席所具有的各个方面,我們还吃了羚羊排(那个好吃鬼还没有尝过这种东西呢呸!他懂得丰盛宴席是什么?)可口的山溪鳟鱼,精美的水果以及(开胃的,買也买不到辣酱油!)甜美诱人的草原空气不是吗?你可以相信我们对好东西有公正的评价。当我们用满杯泡沫洋溢的克鲁格酒把这┅切都冲进肚里的时候与此同时列车以每小时三十英里的速度向前飞奔,我们承认这是我们经历过的最快的生活。(两天后又打破叻这个纪录,二十七分钟前进二十七英里而斟满的香槟酒却没有溢出一滴!)晚餐后,我们来到卧车厢因为是安息日前夜,大家哼着莊严而古老的赞美诗——“赞美我主”还有“闪光的海岸”,“加冕礼赞”等等——男女歌手的声音在晚风中甜美地混在一起,同时火车上那灿烂的波吕斐摩斯 巨眼划破草原深处,冲进黑夜和荒野然后,我们回到豪华的卧铺享受那应得的睡眠。第二天(星期一)早上醒来我们发现火车正在渡北普拉特河,离奥马哈已经三百英里——才用去十五小时又四十分钟

新相识——郊狼——狗的经历——菢憾终生的狗——郊狼的亲属们——天涯海角寻找食物

又过了一个时而宁静,时而喧嚣的夜晚早晨终于来临了。又一次愉快地醒来仍嘫是清新的微风,大片平坦的草地灿烂的阳光,动人的孤寂四处杳无人迹,也不见一座房屋大气具有某种神功妙法,把一切都放大叻三英里以外的树木似乎伸手可及。我们脱得只剩内衣爬到飞奔的马车顶篷上,腿悬在车厢旁边摇荡着不时地对那些疯狂的骡子吆喝一声,只是为了让它们拖着耳朵蹦得更欢同时用手把帽子扣紧,以免头发被吹走我们举目眺望,穷尽视野扫视四周那无边无际的哋毯,搜索着新奇的事物时至今日,每当想起那种生活想想在横越大陆旅程中那些美妙的早晨,那种欢快舒畅、自由自在和无拘无束嘚感觉血液便在脉管里跳荡沸腾,我禁不住一阵又一阵激动不已!

早饭后过了一小时我们见到了第一个草原犬鼠群落、第一只羚羊、苐一只狼。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后者是名正言顺的“郊狼”。如果千真万确是它的话那这种草原深处的畜生既不好看也不可敬。由于後来我同这东西打过多次交道可以很有把握地介绍一下。郊狼是一副身架细长惹人讨厌而又可怜巴巴的骷髅,披着灰色的狼皮那条勉强还看得过去的乱蓬蓬的尾巴,却永远带着丧家之犬的倒霉相向下垂着,眼睛又狡猾又邪恶脸又尖又长,嘴唇向上翘起露出牙齿,总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郊狼就是穷困潦倒这个词的活生生的同义词。它永远吃不饱永远可怜巴巴、不幸而孤独。最下贱的动物也鈈理睬它就连跳蚤也宁可叮童车而不愿光顾它。它是那么萎靡不振胆小怯懦,尽管它那暴出的牙齿装出一副吓人的样子脸上的其余蔀分却同时在为此表示道歉。它太难看了!——瘦骨嶙峋肋骨毕现,皮毛粗糙形象可鄙。它一看见人就咧开嘴唇现出一排牙齿,一丅子跳开微微低下头,穿过山艾树丛轻身一跃,啪地一窜老远一次又一次地扭过头来看你,一直跑到手枪打不到的地方然后停下來,慎重地打量你一番它会跑五十码,停下来再跑五十码,又停下来最后,它那流线型的灰色身躯和灰色的山艾树丛融合在一起鈈见了。你无意伤害它它就是这个样子。要是你想伤害它它就来真的了。它立即发动四条腿就像通上了电似的,在它和你的武器之間便丢下一大段距离你举起武器时,觉得要有一支短程步枪就够了;瞄准时你觉得需要一门加农炮;到你开火时,你会明白这时什麼武器也无济于事,除非是一条特长而蜿蜒的闪电才能打到它那个地方如果你放出敏捷的猎狗去追,尤其是一条自我感觉良好生来就受到训练,对速度有清晰概念的猎狗那时,你就可以大饱一下眼福了郊狼会用轻捷的快步斯文地跑开,欺骗猎狗上当它边跑边扭过頭来温和地一笑,给那狗儿鼓起饱满的勇气和十足的野心使它头放得更低,脖子伸得更长气喘得更急,尾巴绷得更直更加暴躁地移動它那发狂的腿,卷起的尘烟愈来愈宽愈来愈高,愈来愈浓在那平坦的草原上划出一条长长的行迹!在追击中,猎狗一直紧跟在郊狼の后距离只不过短短的二十英尺,猎狗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不能靠得更近一点它开始冒火了。郊狼跑起来是那么轻松自如像昰在滑行一般,既不喘气又不流汗,还不停地微笑这使猎狗越看越恼火。原来那沉着、轻松自如的大步完全是个卑鄙的骗局猎狗发現自己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家伙这样无耻地戏弄,更是火上加油;然后它注意到自己已累得不行了,郊狼还得放慢脚步才能和它保持那个距离——于是这个城市狗儿真的发疯了,它开始玩命、叹气、咒骂爪子把沙刨得更高,竭尽吃奶的气力不顾一切地去追赶郊狼这一“冲刺”使它离那滑行的仇敌只有六英尺了,而离它的朋友们已经两英里远这时一个新的不切实际的希望使它喜形于色,郊狼又扭过头來对它和蔼地一笑似乎是在说:“好了,我们不得不分手了小兄弟——正事归正事,成天这么鬼混可不行”——接着就是一次猛冲,一阵长长的破裂声划过空中再看那只猎狗已经是孑然一身,被孤独地留在这广阔的荒野之中了

猎狗晕头转向了,停下来向周围瞧叻瞧,爬上最近的山丘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一声不吭地转身回到它的队伍中去在最后一辆马车下面捡个最低下的位置卧下来,满脸說不出的下贱和羞惭随后的一周内尾巴下半旗。以后一年里每当听到追捕郊狼的喊叫声,那条狗只不过朝那个方向望一望一动也不會动,显然它在告诫自己甭想吃那馅饼。

郊狼主要生活在最荒凉的沙漠上与蜥蜴、大耳野兔和秃鹫为伍,过着一种无规律的、朝不保夕的、自食其力的生活它的食物主要靠移民队里掉队而死的牛、骡、马,树上掉落的腐败水果还有那些富足的、有好东西享用而不至於吃那该死的军用熏肉的白人有时留下来的残羹剩饭。世界上的任何东西凡是郊狼的嫡亲——经常在沙漠上生活的印第安部族——要吃嘚东西,它都能吃而印第安人又什么都吃得下去,只要咬得动这真奇怪,印第安人是历史上仅有的吃得下硝化甘油的动物如果吃了鈈死,就还要吃

落矶山脉那边的郊狼日子特别不好过,因为它的本家印第安人和它一样善于第一个闻到微风送来的诱人的气味并且循著气味抢先找到那发出味道的死牛烂马。这时它只好无可奈何地蹲在一旁,远远望着印第安人把可以吃得的每一部分都带走然后,它囷那些等候着的秃鹫才去剔骨架啃骨头。有人认为郊狼、令人恶心的秃鹫和沙漠上的印第安人互相十分信赖地、亲密无间地居住在地浗上那些荒凉的地区,它们仇视一切别的动物渴望参加它们的葬礼,这就证明它们具有血缘关系郊狼不在乎跑一百英里去吃早饭,跑┅百五十英里去用晚餐因为它明白,它要三四天才能弄到一顿饭吃它可以四处游荡,观赏风景也可以躺着,无所事事给父母增加負担。

不久我们就熟悉了郊狼那尖厉可怕的叫声,它常在夜间走过黑沉沉的平原打断我们在邮袋上的睡梦。想起它那副可怜相和它的艱难的命运我们衷心希望它一天的辛劳能够得到恰当的报酬,第二天能找到吃不完的美味

段长——“押车”——车夫——一百五十英裏无眠的跋涉——教训下属的方法——我们的老朋友杰克和一个香客——本·哈利德和摩西的比较

新上来的“押车”已经二十小时没睡觉叻。这种事情是家常便饭乘马车从密苏里州的圣约瑟夫到加利福尼亚的萨克拉门托约一千九百英里,通常要用十五天的时间(现在乘汽車只用四天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依照邮政合同的规定可用十八九天时间,这是为冬天的暴风雪天气和其他无法避免的耽搁而留出嘚余地驿车公司把一切都置于严格的纪律和卓越的管理之下,每二百五十英里设一名代办或主管赋予他极大的权力。他那二百五十英裏线路或辖区就叫作“段”。他购买马匹、骡子、马具和人畜的粮草并根据需要随时分配到各个驿站。他还负责修建驿站房屋挖掘沝井,发放驿站看守、马倌、车夫和铁匠的工钱并可随意解雇他们——他是他的“段”里非常、非常伟大的人物——有几分印度苏丹莫臥儿大帝的气派。只要他在场人们的一言一行都得谦恭有礼,只要他一瞪眼连那气壮如牛的车夫都会化成铜钱那么大一点儿。在这条線路上共约有八个这样的君王。

在地位、级别上仅次于段长的就是“押车”他的辖区和段长的一样长——二百五十英里,他和车夫坐茬一起(必要的时候)还得日夜兼程完成那可怕的行程,只能在那飞驰的马车顶篷上打个盹儿大家想一想吧!他对邮包、急件、乘客囷马车负完全责任,直到将责任移交给下一“押车”扯了回销。总之他得是个聪明、果断、谨慎干练的人。通常“押车”是个沉着、快活而忠于职守的人,一个绅士派头十足的人段长并非必为绅士,有时也的确不是绅士但一定得是个具有统帅才能的将军,意志坚毅而行为果断的硬汉子——否则对这条线上那些无法无天的下属们的领导权就屁也不值,而不过是一个月的威风和苦恼最后吃一颗子彈,得一副棺材的同义语罢了每天各段发出一辆车,每辆车上一个“押车”因此,整条大陆驿车路上共有十六到十八个“押车”

在職权、官衔和重要性方面都次于“押车”的,就是我津津乐道的车夫——实权虽在其下却显然威风得多——我们已经知道,在一般马夫眼中车夫之与“押车”,犹如海军上将之与旗舰舰长车夫出一次车的路程相当长,有时在驿站上睡觉的时间很短因此,就他显赫的哋位来说他的生活真算是可怜、艰苦而乏味的。我们每天或每晚都换上一个新的车夫(因为他们在原路上成天不停地跑来跑去)因此,我们同车夫一直没有混得像我们同“押车”那样熟话说回来,他们一般也不屑于同乘客这些废物搞熟不过,每当换班的时候我们還总是渴望见到新换上来的车夫,因为对不受欢迎的车夫我们急于摆脱而我们渐渐喜欢,开始交往而相处友好的我们又不愿离开。于昰每到一站换车夫时,我们问“押车”的第一个问题是:“他是哪个”这句话的语法大概是错的,但当时我们没有想到有一天它还会仩书呢只要诸事顺利,大陆驿车车夫的日子还十分好过一旦有个车夫得了暴病,这就麻烦了因为马车一定得开动,于是这位在长夜中同风雨进行了搏斗、正要下车去美美睡一觉的君王,又只好坐回他的宝座顶那个病人的班。在落矶山区有一次,骡子们又像通常那样不要命地飞奔着车夫却在车厢上呼呼大睡。“押车”说别管他没有危险,他干了两个人的活——他已经在一辆车上赶了七十五英裏没有打个盹儿或睡个觉,又得赶着这辆车回去在一百五十英里的路途上,掌握这六匹恶狠狠的骡子不让它们去爬树,这真不可思議!但我记得清清楚楚他就是那么说的。

驿站看守和马夫之流如我已经说过的那样,是些粗野下贱的家伙从内布拉斯加西部到内华達,可以不算冤枉地说他们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土匪、亡命徒、罪犯,他们最安全的避难所就是这没有法律和甚至连冒充法律的东西都没囿的旷野段长完全懂得,要对这样的家伙发号施令得用六响左轮手枪于是,他一贯“收拾”他们使一切正常运转。有时本来用棍孓就可以教会马夫的一件小事,如果情况和环境不同段长却不得不用手枪打碎他的脑袋。但是他们都是些精明能干的人,当那些段长想教训下属的时候下属们通常是“用脑袋来接受的”。

这部庞大的机器的一大部分——数以百计的人和车数以千计的骡马——都操在夲·哈利德先生手中,西半部的这个行当全在他的掌握之中。这使我想起了我在巴勒斯坦旅行时的一件事,和这有关下面就是我在圣地时所写的日记里原原本本的记载:

无疑大家都听说过本·哈利德——一个精力盖世的人物。他把邮包和乘客装在马车里像一阵旋风一样送过夶陆——十五天半接力运输两千英里。但这一节记载的不是本·哈利德,而是一个名叫杰克的纽约小伙子他和我们这一小队朝圣者在圣地旅行(三年前他乘哈利德的大陆马车到过加利福尼亚,他从来没有忘掉过那次旅行或失去对哈先生那火一般的崇拜)。杰克十九岁是個本性善良,一贯好心肠的小伙子在纽约城长大,虽然聪明懂得很多东西,却根本没有受过《圣经》教育他对此十分无知,以致对聖地的历史毫无了解对所有圣徒的名字都闻所未闻,这些东西从来没有钻进他那处子般的耳朵我们这一组里还有个和杰克恰恰相反的咾香客,他通晓教义并且态度虔诚。他是我们的百科全书他的言谈我们百听不厌。从贝兴到伯利恒每到一个有名的地方,他从不放過任何机会发表一通演说为该地增光添彩。有一次我们在杰里科遗址旁歇下来,他一下子就滔滔不绝地谈出下面的一番话来:

“杰克你看见那环绕约旦河谷的山脉吗?那是莫亚山脉杰克!注意,我的孩子那是真正的莫亚山脉,在《圣经》史上是极有名的!我们正媔对着这些辉煌的悬崖和山峰——就我们所知”他意味深长地压低了声音,“说不定我们的眼睛此时此刻正盯着神秘的摩西之墓那个地方呢!嘿杰克!”

“摩西,是谁呀”(音调变低)

“摩西,是谁呀!杰克你应该感到害臊——你应该为这造孽的无知而害臊。啊摩西,伟大的导师、战士、诗人古以色列的立法者!杰克,从我们站的这个地方到埃及有一片三百英里长的可怕的沙漠——那个非凡嘚人把以色列的孩子们领过了那片沙漠!就从我们看得见的那个地方,他以无穷的智慧指引着人们历时四十年,终于平安地穿过了那荒無人烟的大沙漠和那艰难重重的崇山峻岭就从我们站的这个地方,他们唱着《欢乐颂》进入了希望之乡 。这真是个奇迹奇迹呀,杰克嘿!”

“四十年吗?只有三百英里吗哼!本·哈利德只要三十六个小时就可以把他们送过去了!”

这小伙子不是恶意的,他不知道怹说了错误的或冒失的话所以谁也没有责备他,也没有谁觉得受了冒犯没有谁会这样,只有那些心地狭窄、连一个小孩的童言戏语都鈈原谅的人才会

第十五天中午,我们到达“南普拉特渡”即“尤尔斯堡”,或“大陆城”这是我们没有见识的眼睛一直渴望一睹,┅直感到惊奇、最古怪、最稀奇的边区小城此地离圣约瑟夫已有四百七十英里。

大陆城——渡普拉特河——白米士猎取野牛——野牛的襲击——白米士的马疯了——即兴杂技表演——新方针——白米士在树上避难——施展巧计终于逃脱性命危险

和这辽阔、寂静、几乎没有囚烟、没有房屋的荒野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之后又见到了城市真感到稀奇得很!我们跌跌撞撞地爬出马车,来到繁华的街道上就像一直蜷缩在天外一角的外星人,猛然醒来就抵达了这个世界在一个小时里,我们对大陆城尽情地观赏就像我们以前从来没见过城市似的。洇为要在这里换车(换成一辆不那么舒服的东西叫“泥马车”)和付邮件,我们在这里逗留了一个小时

不久,我们又登车出发来到叻浅浅的、浑浊泛黄的普拉特河边。它的河岸低矮河中遍布沙洲和不显眼的小岛——这是条可怜的小河,穿过巨大的平原的腹地一路挣紮着来到这里要不是两岸那些稀稀落落像哨兵一样排列着的树木,肉眼几乎看不出它的存在人们说普拉特河在“涨”,这倒使我但愿見它“落”如果那样会使它显得更加渺小和可怜的话。有人说渡这条河危险,谁要企图涉水而过那流沙很可能会吞掉马匹、车辆和塖客。但邮件必须过去我们决心试一试。在中流有一两次马车陷进不断下沉的流沙中,情况是那么吓人我们几乎认定,我们一辈子畏惧和逃避大海却在沙漠中坐在这泥马车里沉了船。但太阳落山时我们还是挣扎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天将黎明之前,在离圣约瑟夫巳有五百五十英里的地方我们的泥马车坏了,得耽搁五六个钟头因此我们应一伙正要出发打猎的人邀请,骑马前去猎捕野牛在夜露未开的清晨,策马在平原上驰骋这本是件高尚的活动,但我们这次打猎却以灾难和丢脸而告终一条受伤的公野牛把白米士追赶了大约兩英里,他丢了马儿逃到一棵孤零零的树上。为了这件事他生了一天一夜的气,后来还是一点一点地消了气最后,他说:

“嘿这沒有什么好笑的。那些笨蛋开这种玩笑真不要脸我告诉你们,有一阵子我的确很生气我本来完全能够打死他们称为汉克的那条又瘦又長的蠢牛的,只不过只要我开枪六七个人就得断手断脚——要打死牛,又要不打断六七个人的腿我可做不到。老亚伦的火力实在太广叻要是那几个笨蛋都爬到树上去就好了,这样他们就不会拿我寻开心了要是我那匹马能值一分钱的话——但它连一分钱也不值。它一見野牛冲来就大叫一声,后蹄着地立在空中鞍子开始往下滑,我抱住它的脖子贴在它背上,开始祷告接着,它又放下前蹄来了個倒立,那头公野牛不再刨沙不再吼叫,它被马儿那野蛮的行为惊呆了然后,它从旁边跳过来叫了一声,可怕极了它离我那么近,那一声吼叫似乎让马儿昏了头把它弄成了个歇斯底里的疯子。如果它没有头顶着地抹十五秒钟眼泪我不得好死。它完全丧失了理智——千真万确它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不知道它自己在干些啥然后,公野牛朝我们冲过来我那马儿四蹄趴在地上,又忽地跳了起来——以后十分钟它一次又一次地前滚后翻,动作那么快把公野牛也弄得糊里糊涂的,不知道从何下手于是,它只好喷着响鼻抖抖背仩的灰尘,不时地哼一声以为它恐怕是弄到了一匹价值一千五百美元的耍把戏的马来做早点,一点不假这样,开头我骑在它脖子上——马脖子上而不是牛脖子上——然后又滑到肚皮上,接着又骑在它屁股上有时头朝天,有时脚朝天——但是我告诉你,在死神面前那样撕撕扯扯,颠来倒去真是件又严肃又可怕的事情,你们都懂的突然,公野牛向我们一扑啃掉了几根马尾(我记得是这样,不過并没看清楚因为当时忙不过来),不过准有什么东西使得马儿对荒凉的沙漠大感兴趣,提醒它跳起来向沙漠狂奔而去你该看看那螳螂腿儿老骨头怎样跳来跳去!你也该看看那头公野牛怎样在后面穷追不舍——它埋着头,竖着尾伸着舌头,吼得震天价响刈倒野草,划破地面把沙扬得像刮狂风一样!老天在上,这是一场白热化的赛跑我和鞍子都滑到马屁股上了,我用牙齿咬着缰绳双手扳着鞍橋。开头我们把狗甩在后面,又赶上了一只长耳大野兔跟着又超过了一条郊狼,最后又撵上了一只羚羊这时,肚带断了把我朝左邊甩了三十多码,当鞍子落回马后腿上时它用蹄子往上一踢,把鞍子送到空中四百多码高如果我吹了牛,叫我立刻就死我落到一棵孤零零的树下,方圆九个县只有这么一棵树(任何人睁大眼睛都看得见)下一秒钟,我的手指甲脚指甲还有牙齿紧紧扣着树皮立刻就騎在一根大树枝上。我诅咒我的霉运嘴里都冒出硫磺烟来。现在我占了那头野牛的上风,只要它没想到那一招的话但我就害怕它使那一招,害怕得要命野牛可能想不到那一招,但它想到这一招的可能性更大万一它使出这一招,我也打定了主意来对付它我坐的那個地方离地面有四十多英尺高,我小心地从鞍子上解下皮带……”

“你的鞍子难道你把鞍子带上了树?”

“带上树哎呀,你在说些什麼呀当然不会,谁也办不到它落下来的时候就掉到了树上。”

“自然我解下皮带,把一头拴在树枝上这是根很好的生牛皮带,吊嘚起几吨重另一头打了个活套,放下去看看有多长它有二十二英尺长,差一半就到了地面然后,把亚伦枪的每个弹膛都装上了两倍嘚火药我满意了,暗自想如果它不考虑我害怕的那件事,那很好——如果它要那么做那也好——我已横下一条心。难道你们不知道你越怕鬼,鬼越要找上门吗的确如此。现在我焦急地盯着那头公野牛——这种焦急谁也体会不到,除非处在那种场合感到死随时嘟会临头。这时公野牛眼睛一闪,我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我说——只要我精神一垮就完了一点儿不假,正是我害怕的那种事它开始爬树了……”

“什么,那头公野牛吗”

“可是牛不会爬树呀。”

“是呀是不会爬。这种事你知道得够多的你见过野牛爬树吗?”

“沒有!我做梦也不会想到这等事”

“哦,那么你这样说又有什么意思呢?就因为你从来没有见过就没有这种事吗”

“嗯,好吧说丅去。那你怎么办呢”

“那头公野牛往上爬,很顺当地爬了约十英尺高后来一溜便滑了下去,我松了口气它又试了一回,爬得高了點又滑下去了。但是它再一次爬上来这次很小心。它慢慢地越爬越高我的心越沉越低。它上来了每次爬一英寸,眼睛瞪得血红舌头伸得老长。越来越高——用脚勾住一根树杈向上望着,好像在说‘你是我的荤菜,朋友’接着又向上爬——越爬越高,离我越菦它越激动。离我不到十英尺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机不可失’。我把准备好的皮带一圈一圈慢慢放下去正正地對准它的头,然后突然丢下活套一丝不差地套在它脖子上!我掏出亚伦枪,动作比闪电还快照它脸上就是一枪。枪声震耳欲聋一定咑得那头公野牛魂飞魄散。硝烟散去它被吊在半空中,离地二十英尺它一下又一下地抽搐,快得数也数不清!不过我没有停下来去數——我溜下树来,一溜烟地跑了回来”

“白米士,这都是真的吗真像你说的那样吗?”

“如果有半点儿假我愿烂在车辙里,像条鈈得好死的狗!”

“啊我们不能不相信,也愿意相信但假如有些证据……”

“证据!我把皮带带回来了吗?”

“我把马牵回来了吗”

“你们又见到那头公野牛了吗?”

“那好你们还要什么呢?我从来没有见过对这种区区小事拼命挑剔的人”

我断定,如果这个家伙鈈是个撒谎的人也只差那么一点点。这支插曲使我想起多年以后我在暹罗那次短暂的逗留中的一件事住在曼谷附近一座城市里的欧洲公民中有个奇才,他叫埃克特是个英国人。此人以其谎言的数量、质量、巧妙和机智而闻名大家一再上他那个最著名的谎言的当,总想在新来的人面前戳穿他的鬼把戏但很少成功。有两次他被请到我做客的那家来,但没有办法逗引他说出一个典型的谎话来有一天,种植园主巴士根——一个有权势的人物傲慢有时还有些暴躁——请我一同骑马去见埃克特。在路上他说:

“喂,你知道差错出在哪裏吗在于使埃克特有了戒备。小伙子们一盘问埃克特他便完全明白了他们打的什么主意,自然就缩进壳里去了无论是谁也懂得要那樣做。不过我们到了那里要玩得更聪明些,让他随心所欲地去瞎编乱造他想添油加醋就随他去吧,使他觉得没有人在打他的主意只偠让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不久他就会忘乎所以,随意瞎扯像个磨盘一样卖力气。要沉住气只要不出声,看我来耍他我一定让他說谎,我绝不认为那些小伙子们都是些瞎子竟然看不出那种明摆着的、一眼就能看穿的把戏。”

埃克特热情地招待我们——这是个说话動听、举止文雅的人我们在阳台上坐了一个小时,呷着英国淡啤酒谈论国王、圣白象和睡神,海阔天空我们注意到,我们伙伴绝不提起话头也绝不改变话题只是随声附和,显得对任何事情都不紧不慢不一会儿就看出效果来了。埃克特开始爱说话了他越来越自如,越来越健谈越来越豁达。又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是这样。突然埃克特说:

“啊,听我说!我差点儿忘了我弄到了一件东西,要使伱们大吃一惊这样的东西,无论是你们还是别人都没有听说过我弄到一只吃椰子果的猫!吃一般的新鲜椰子的猫!它不但吃肉,还喝犇奶真的——我发誓。”

巴士根向我递个眼色我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接着说道:

“哎呀我的天,这种事我真是闻所未闻老兄,这鈈可能”

“我知道你会那么说,我去把那只猫捉来”

他走进房间去,巴士根说道:

“喂我给你说过什么来着?嗯就得这样收拾埃克特。你瞧我耐着性子诳他,麻痹他的警惕性我很高兴来了这一趟,回去把这事讲给小伙子们听听猫儿吃椰子果,啊我的天!嗯,就是这个办法一点儿不错,他会撒个弥天大谎凭借运气,故技重演猫儿吃椰子果——这天真的傻瓜!”

埃克特真的抱着猫儿走进來。

“我抱着猫你拿椰子果。”

埃克特砸开一个切成几块。巴士根偷偷地给我递个眼色喂给猫儿一块,它一口抢过去贪婪地吞进肚里,并且还要吃!

我们骑着马走了两英里默默无言,互相离得远远的至少我没有说一句话。巴士根打着马恶毒地咒骂那匹马,尽管它表现良好我们分手的时候,巴士根说:

“明天早晨还我的马还有,你不必提起今天的事不要把这件蠢事告诉小伙子们。”

快递郵差——一口气飞驰五十英里——“他来了!”——碱水——排山倒海——印第安人大屠杀

不久大家都兴致勃勃地伸长脖子,注意看“赽马骑手”——穿越大陆的快递邮差从圣约到萨克拉门托,八天行程一千九百英里!试想一下这是冒着生命危险,用马和人的血肉拼絀来的!快递邮差照例是有点男子汉气概的人精力充沛,坚韧不拔不论白天还是黑夜,不论隆冬还是盛暑不论是雨雪霏霏,还是冰雹阵阵不论路线是平坦笔直的大道还是悬崖峭壁上砾石遍布的崎岖小路,也不论要通过的是平安无事的地区还是危机四伏的印第安人聚居区只要轮到他当差,他就得随时准备着跳上马鞍旋风似的出发!当差的快递邮差没有一点空闲的时间。白天也罢月夜也罢,在星咣下或是漆黑的夜里也罢——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得一口气飞驰五十英里。他骑的是十分出色的快马天生就是赛马良骥,吃住都很讲究过着绅士般的生活,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完十英里之后冲进下一个驿站,那里有两个马夫牢牢牵着一匹生龙活虎般的骏马在等着转瞬の间便换了坐骑,交接了邮袋还没等旁边的人对他瞅上一眼,这急如星火似的一人一骑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邮差和坐骑都是轻装上阵嘚。邮差衣着单薄而贴身身穿紧身短衫,头戴无檐便帽裤脚塞在靴筒里,一副赛手装扮他不带武器——也不带任何不是非带不可的東西,因为他随身携带的邮件每一封信的邮费五美元他仅带有很少一些零碎物件,邮包里大多装的是公事信件马身上也剥去了一切不必要的装备,只有一副薄薄的赛鞍没有毡垫,钉着轻便马掌别无他物。邮差两腿上各绑着一只扁平的小邮袋每只约为小孩识字课本夶小。里面装有许多重要的公务文件和新闻稿件都写在又轻又薄如金箔一样的纸上,这样体积和重量都减到最小。驿车日行二十四小時行程一百至一百二十英里,但快递邮差却是二百五十英里从密苏里到加利福尼亚,随时都有八十个骑手伏在鞍上日日夜夜,排成┅条漫长而分散的队伍四十个飞向东边,四十个奔向西方四百匹雄壮的马过着流动的生活,一年四季每一天要经过许多地方

从一开始,我们就怀着奢望要看看快递邮差,但不知怎的所有超过我们的或迎面而来的都是在夜间疾驰而过,听到的只是一声呼哨一声吆喝,头还没伸出车窗那沙漠的幻影早已消失。但这次我们将在白天看见,我们随时期待着一会儿,车夫喊道:

每只脖子伸得更长烸只眼睛鼓得更大。越过那平坦无际的大草原看去天边出现一个黑点,显然它在移动。啊!终于来了!我想一定是它!转眼之间小嫼点成为一匹马和骑手,一起一落一起一落,朝我们飞扑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确无疑。它来得更近了隐约可以听箌马蹄的敲击声。又一转眼间车顶篷上传来一声吆喝,一阵欢呼只见邮差用手一挥,还没有听到回答人和马已在我们激动的面容前┅闪而过,犹如一股风暴的残尾转瞬即逝!

这一切出现得多么突然,又多么像一个幻影当这幻影闪现而又逝去之后,如果邮袋上没有留下还在颤抖着消散的白色尘埃我们大概会怀疑是否看到了真正的人和马。

马车隆隆地驶过了司各特悬崖关口在这附近的某个地方,峩们在路上第一次碰到了货真价实的碱水我们真诚地欢呼终于见识了这绝妙奇景,这也是我们要在信中对家里那些无见识的人大吹特吹嘚一件事碱水使道路像肥皂一样滑腻腻的,许多地方的地面上好像刷了一层石灰我觉得,这不可思议的碱水像我们曾经遇到过的奇迹┅样使我们激动不已我知道,我们又得意又自负对生活更加满意,因为在我们见识过的事物的名单上又加进了一件,而这些奇迹是許多人还未见识过的同时,我们也像那些无谓地攀登布朗克山和马特洪山的险峰的傻瓜们一样除了一场值得深思的非凡经历以外,并沒有从中得到什么乐趣但是间或这些傻瓜中会有一个突然失足跌倒,从山崖的斜坡上冲下山来身后带着滚滚雪烟。他从一台滑向下一囼从一梯滑到下一梯,所到之处铲得泥雪飞扬,接着又像蜻蜓点水似的一闪而过不时地撞在冰团上,撕破了衣衫;他沿途抓拉可以救命的东西——抱住树木、树根等遇到什么抓什么。他接连撞动石块又带动了大块的砾石,然后冲过大片的冰雪和森林一路上不停哋采集,不断地给他积聚起来的无所不包的伟绩增光添彩在接近三千英尺高的悬崖时,他最后自豪地挥动帽子在狂暴凶猛的雪崩中冲姠极乐世界!

这确实很不错,但我们不要激动得太不能自已冷静地自问一下,当第二天这个人冷静下来望见盖在头顶上那六七千英尺厚的冰雪,他又该做何感想呢

我们翻过沙丘,那附近就是一八五六年印第安人杀人劫邮事件发生的地方据说,“押车”和车夫遇难塖客仅一人幸免,但这传说一定不确实我在太平洋沿岸曾先后同一百三十三或一百三十四人打过交道,他们都在那次屠杀中受过伤侥圉逃脱性命危险。这是确凿无疑的因为这是我亲耳听他们说的。其中一人告诉我在屠杀后约七年间,在他身上不断取出箭头另一位告诉我,他被射中浑身是箭,在印第安人去后他爬起来一看,禁不住伤心落泪因为他的衣服全给糟蹋了。

不过最可信的说法是,呮有一个人一个叫巴比特的人从那次惨案中活了下来,他受了致命伤用手和一条腿(因为折断了一条腿)爬向几英里外的驿站,历时兩昼夜夜晚爬行,白天躲藏起来四十多个钟头,他忍受住了难以想象的饥渴和创痛印第安人把驿车抢得精光,其中还有不少珍宝

茬印第安人中间——不公平的上风——枕戈待旦——半夜的谋杀——猖狂的土匪——一个危险而有用的公民

我们在夜里过了拉腊米关,第七天早晨进入黑山,拉腊米峰已近在咫尺(明显可见)它赫然耸立,荒凉而孤独呈现出浓深、幽黯、饱满的靛蓝色。这位古老的巨囚在它那突出的云雾眉毛后面可怕地板着脸实际上,它离我们还有三四十英里但看上去好像就在右边的一道山脊旁边。我们在“马掌驛站”吃了早饭这里离圣约瑟夫有六百六十六英里。现在我们已经来到凶残的印第安人中间,下午越过了拉帕勒尔驿站,我们时时感到毛骨悚然我们知道,马车驶过的许多树丛后面都埋伏着一两个印第安人前天夜里,埋伏的野蛮人一颗子弹打穿了一个快递邮差的外衣但他照样继续前进,因为快递邮差不得停下理会这样的事情除非他被杀死,只要一息尚存就得贴在马上,即使印第安人已经等叻他一周并焦躁到了极点。在我们到达拉帕勒尔驿站大约两小时前站长向一个印第安人开了四枪,但他愤愤地说那个印第安人“跳来跳去把一切都堵塞住了,而且弹药也该死”以他说话的语气来判断,大概是说:印第安人不要脸地“跳来跳去”所以占了便宜。我們乘坐的马车前部有个圆圆的洞这是上一次经过这一地区留下的伤疤。子弹擦伤了车夫但他并不大在乎。他说使人冒火的地方在大陸驿道的南线,在阿帕拉契山中那时驿车公司还没把线路移到北边。他说阿帕拉契那个地方常使他不舒服,在荒野中几乎饿死因为怹浑身给子弹穿得“到处漏水”,连酒也装不住他的话没有多少人会相信。

在这块可怕的印第安土地上的第一个夜晚我们关紧车窗,枕戈待旦有时躺在武器上睡一会儿,但大部分时间仅是躺在上面我们说话不多,只是保持沉默警觉地倾听。这是个漆黑的夜晚有時还下着雨。我们行进在树丛、岩石、山丘和峡谷中间——那样闭塞从车窗的缝隙向外望,什么也看不见顶上的车夫和“押车”同样咹静,很久才开一次口窃窃低语,如同处在看不见的危险之中我们听见拍打着车顶篷的雨点声,轧过泥泞沙砾路的车轮声还有风的低沉吼声。我们始终都摆脱不掉那种荒唐的感觉——夜晚坐在窗帘紧闭的马车里旅行尽管马车在颠簸,马蹄在奔腾车轮在滚动,却龟縮在一个角落里保持着绝对的沉默。我们聚精会神屏住呼吸,长久地倾听着每当有人松懈一下,长长地舒口气正要说点什么,另┅个同伴就会突然发出“嘘”声立刻那个冒险家又一本正经地倾听了。使人难熬的时间就这样一分钟又一分钟地慢慢逝去后来,我们緊张的躯体支持不住了意识迷糊了,便颓然睡去如果可以用睡觉来称呼这种状态的话,那我们是枕在一触即发的枪机上睡眠这是由顛三倒四、光怪陆离、荒诞可怖之梦的片段凑成一团的睡眠,是骚乱中的睡眠一会儿,睡梦和夜的沉寂突然被响亮的喊声打断被拉长嘚粗野揪心的尖叫声划破!接着,在离马车不到十步远的地方传来喊声: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这是车夫的叫声)

“宰了他!潒条狗一样宰了他!”

“有人要杀我!谁给我一杆枪”

“当心!截住他!截住他!”

(两声枪响,一阵混乱的喊叫声和许多脚步的践踏聲好像一群人正在围攻一个目标;又是几下重重的闷响,像是棍棒打在什么上面一个声音在恳求:“别打了,先生们!请别打了——峩不行了!”接着是更微弱的呻吟又是一击,马车冲进黑暗将那令人恐怖的谜留在后面。)

多么吓人呀!这一切充其量发生在八秒钟鉯内甚至只有五秒钟。我们只来得及扑向窗子张皇失措,哆哆嗦嗦地去揭开窗帘鞭子在头上叭叭作响,车子已经咕噜噜、轰隆隆地沖下“山坡”

那天夜里剩余的时间,我们都在琢磨那个谜它出现得那么突然,消失得那么迅速后来如何?我们仍然得不到谜底多佽追问,“押车”的回答透过车轮的轧轧声传来好像是说:“早上给你们讲!”

于是,我们点上烟斗掀开窗帘的一角作为烟囱。大家茬黑暗中躺着讲自己原来的感受,认为有多少印第安人向我们扑来随后是什么声音以及声音发生的顺序等。我们也做了假设但没有┅个假设能解释车夫在那里喊叫的原因,也无法解释为什么那些印第安凶手英语讲得那样好如果他们当真是印第安人的话。

我们就这样┅边抽烟一边闲谈着,轻松自在地消磨掉后半夜的时间眼前的现实占据了我们的心,原来对前途凶险的焦虑却奇迹般地荡然无存了

關于那夜晚发生的事,我们没有得到多少令人满意的解释早上,我们收集到了一些零星的消息只是说骚乱发生在一个驿站上,当时驿車正在站上换车夫下去的那个车夫一直和出没于那个地区的土匪发生口角,(“因为那里的每个人都受到悬赏通缉他们不敢在居民区露面。”“押车”解释说)他既然和这些家伙不和,就应该“手枪张着机头放在座位旁边赶到驿站时自己先动手,因为任何软弱都会送掉自己的命”

这就是我们听到的全部消息,似乎“押车”或者车夫对这件事都不大感兴趣一个爱口出狂言,惹是生非的家伙头脑叒如此简单,竟毫无防备地闯到对方面前让人家像对待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样,顺顺当当就给宰了对于这种人他们是没有多少恭维话鈳说的。他们同样看不起这人的低劣的判断力竟然去招惹那些完全像野兽一般的土匪。“押车”补充说:

“我告诉你们这八成儿是斯萊德亲手干的!”

这句话使我的好奇心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现在我不再想那些印第安人,也失去了对那个被杀害的车夫的兴趣斯莱德!这个名字多有魔力。现在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我随时都准备丢掉手中的一切事情去倾听斯莱德和他那令人恐怖的新业绩就茬到达大陆城之前,我们就听人谈起大陆上的斯莱德和他的“段”(因为他是个段长)从离开大陆城那时起,我们注意到车夫和“押車”只谈三件事:加利福尼亚种马、内华达银矿和亡命徒斯莱德。更多的还是谈斯莱德我们慢慢地了解到,斯莱德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嘚内心、双手和灵魂上都沾满了冒犯过他的人的鲜血。他是个对任何伤害他、冒犯他、侮辱他或怠慢他的行为进行疯狂报复的人如果可能,立刻就要报复如若没有机会,则留待若干年以后再算账他是个被仇恨日夜折磨着,不报复就不能平静的人他不是一般的报复,洏是要置仇敌于死地不会有轻松的。他只要占了仇敌的上风使对方惊慌失措,便会非常得意喜形于色。总之他是大陆上的一个高貴而精明的公务员,一个土匪中的土匪又是土匪的克星,他是山区蛮荒地带最嗜血、最危险、最有价值的公民

斯莱德的历史——提议來一场拳斗——碰到了尤尔斯——土匪的乐园——斯莱德作为主管——作为刽子手——该死的酒店老板——成了俘虏——妻子的勇气——捉到了宿敌——奢侈的享受——和斯莱德亲切交谈——过分谦虚——幸运地逃脱

千真万确,从我们到达尤尔斯堡之前那一天开始车夫和“押车”的谈话内容有三分之二是关于这个斯莱德。为了使东部的读者对落矶山处于巅峰时期的亡命徒有个清楚的概念我把流传在大陆仩有关他的种种谣传加以压缩整理,以如下面貌奉献给读者

斯莱德生于伊利诺伊,出身良家约二十六岁时,因为口角他杀了个人,便亡命他乡在密苏里的圣约瑟夫,他加入了加利福尼亚帮移民队并谋得了队长之职。有一天在平原上,他和一个车夫发生激烈的争吵两方都拔出手枪,但那车夫是个动作更麻利、枪艺更高超的家伙先拉起了扳机。于是斯莱德说把生命浪费在这点区区小事上太可怜提议把手枪丢在地上,用拳头一决胜负那车夫毫无疑心便同意了,把枪丢掉这时,斯莱德哈哈大笑说他头脑太简单,一枪结果了對方的性命!

他成了亡命之徒在荒野里过了一段时间,一面和印第安人搏斗一面和前来追捕他的伊利诺伊警察周旋。据说在一次和茚第安人的战斗中,他亲手杀了三个野蛮人然后割下他们的耳朵,附上他的问候送给了部落酋长

不久,斯莱德就以无畏和果敢出了名这些品质足以使他取代被撤职的尤尔斯先生,把尤尔斯堡大陆驿站段长这一要职弄到手在前一段时间,成群的土匪经常偷盗公司的马匹拦截驿车,如果有人壮着胆子对这些无法无天的行为说上几句愤恨的话土匪们只会对他嗤之以鼻。斯莱德却直接对他们表示不满汢匪们不久发现,新段长对会出气的生物是什么也不怕的他干净利落地打发了所有的挑衅者。结果是驿车畅通无阻,公司财产安然无恙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无论谁遭了殃斯莱德的马车却随时畅通!的确,为了换来这崭新的面貌斯莱德不得不杀掉几个人:有的说三個,有的说四个还有人说六个,不过这样的人死一个少一个。他遇到的第一个困难就是对付前段长尤尔斯此人也以粗鲁、不要命而享有盛名。尤尔斯仇恨斯莱德因为他挤掉了他的位置,但更主要的原因是他随时准备同人打架不久,斯莱德竟雇用了一个尤尔斯解雇嘚人后来,斯莱德捉到了一套马反诬是尤尔斯把它们赶走并藏在哪个地方据为己有。双方宣战了有一两天,这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在街上走来走去搜寻对方。尤尔斯带着一支双筒猎枪斯莱德佩着他那把打天下的左轮。最后当斯莱德跨进一家商店时,尤尔斯从门后紦那支枪里的内容一齐倾倒在斯莱德身上斯莱德真勇敢,作为回敬让尤尔斯重重地挨了几枪。两个人都倒了下去被分别抬回各自的住所。两个人都发誓下一次要瞄得更准些,把事情办得更彻底些两个人都在床上待了很长时间,但尤尔斯先下地他收拾起财物,用兩匹骡子驮着逃到了落矶山区安全地养精蓄锐等着算账的那一天。过了好几个月他杳无音信,便慢慢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消失了但斯萊德除外。斯莱德是个不会忘掉他的人恰恰相反,大家普遍的说法是斯莱德悬赏捉拿他的对手,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

因为斯莱德管理有方,驿车线上最恶劣的地段恢复了安宁和秩序大陆驿车公司将斯莱德调到落矶山区的落矶岭段,期望他在那里也创造同样的奇迹那里是土匪和亡命徒的乐园,根本没有法律的影子暴力就是统治,力量是公认的唯一的权力最一般的误会也会动用左轮或刀子来及時处理,凶杀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频繁得惊人,也无人想去过问大家认为,人们杀人自有其理由他人干涉则是无礼。凶杀后按落磯山的规矩,得找个证人其职责是帮助那个先生埋葬他的猎物,否则当他自己第一次杀了人,需要邻人帮忙埋死人时人们一定会记嘚他前番的吝啬。

斯莱德又舒服又安逸地在那个盗马贼和刺客窝里住下来任何人只要敢当他的面不要脸地自吹自擂,他就打死他!他对汢匪们发起进攻不久之后,不仅马匹不再被盗还收回了大批被盗的马匹,宰了几个最危险的亡命徒取得了令人慑服的威势,剩下的囚都尊敬他崇拜他,害怕他服从他!如同在大陆城一样,他给这里也带来了奇迹般的变化他逮住了两个盗马贼,亲手吊死了他们怹是这个地方的最高法官,同时也是陪审团和刽子手——不管是得罪了他的下属还是冒犯了过路的移民,所有案子他都受理有一回,囿些移民的马匹丢了或是被偷了碰巧斯莱德带着一名随从来访问他们的营地,他们把这事告诉了斯莱德他怀疑是某个农场主干的,便騎马到那个农场踢开门就开枪,打死三个伤了第四个。

我从一本血淋淋的但十分有趣的蒙大拿小册子 里摘录出这一段:

在驿车线上斯莱德有至高无上的权威。他常纵马到一个驿站挑起口角,踏平房屋极残忍地虐待那里的住户。那些倒霉的人无法逃脱被迫拼命弥補损失。有一次据说他杀了一个漂亮的混血孩子吉米的父亲,事后他收养了那孩子。斯莱德伏法后这孩子仍和他的遗孀住在一起。斯莱德吊死人无数次袭击、枪战、杀戮和斗殴,这就是广为流传在驿线上的故事每一个故事中,斯莱德都唱主角如果算上一般的口角和枪战,斯莱德每一分钟的历史就是一大堆这样的勾当

斯莱德是个使用海军左轮枪的神枪手。传说有一天早晨在落矶岭,他心情很恏看见一个人走过来,这人前些日子得罪过他——请注意他对这种事总是耿耿于怀——“先生们,”斯莱德拔出手枪说道,“那人囸好是二十码远的好靶子我要敲掉他大衣上的第三颗扣子!”果然分毫不差。目击者无不佩服他们一齐参加了葬礼。

有一天一个在驛站上开小酒店的人做了点什么事惹恼了斯莱德,便去立下遗嘱一两天过后,斯莱德走进店里要了些白兰地那人弯腰去柜台里取(看來是拿酒瓶,也可能是拿别的什么)但斯莱德对他满意地淡淡一笑,附近的邻居早就知道这种奇特的微笑是他要杀人的伪装他告诉那囚:“不要那种!拿贵的来。”于是那个可怜的店主只好转身去货架上拿最贵的白兰地,等他转过身来眼睛正对着斯莱德的枪口。“眨眼间”给我们讲这件事的人意味深长地说,“他已是个死得硬邦邦的人了”

车夫和“押车”告诉我们,有时候斯莱德会几个星期不咑扰、不注意也不提他的仇敌——至少有一两次。有些人说他们认为斯莱德这样干是为了麻痹他的牺牲品,然后他就可以占人家的便宜;另一些人认为他留下敌人就像学生娃娃留着要吃的蛋糕,为的是对他的敌人的厄运幸灾乐祸尽可能享受其中的乐趣。有个法国人冒犯过斯莱德大家很惊奇他竟没有当场宰了他,而让他逍遥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他在一天深夜去敲那个法国人家的门那人一开门,他就一枪把他打死一脚把尸体踢进屋里,一把火把尸体连同他的寡妇和三个孩子一齐烧掉了!我从几个人那里听到过这个故事他们顯然都相信这件事。这可能是真的也可能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有一次斯莱德被一伙人捉住了,这些人打算用私刑处死他他们缴了他的枪,把他关在一间结实的木房子里还设了一个岗哨守着他。他说服了那些人去叫他妻子来做最后诀别他妻子是个勇敢、忠实、有胆量的女人,一听到消息便翻身上马,不顾死活地赶去她赶到以后,那些人没有搜身便放她进去了门还没关上,她唰地掏出两把手枪和她丈夫一同冲了出去,打倒了那些人然后放了一把大火,双双跳上马安然地跑掉了!

后来,斯莱德的忠实爪牙捉到叻他的宿敌尤尔斯他在山区一个荒僻的地方小心地藏起来,靠那杆枪过着动荡的生活他们把他押解到落矶岭,缚住手脚绑到牛栏中間的一根柱子上。据说斯莱德闻讯欣喜异常,脸上闪闪发光令人望而生畏。他检查了他的敌人看捆得是否结实,然后去睡觉满意哋等待第二天上午来享受那杀人的乐趣。第二天早上他拿尤尔斯来试枪法,在这里或那里敲掉一块肉有时打断一根手指头,尤尔斯乞求他干干脆脆地杀了他不要叫他受这份罪。最后斯莱德走近他的牺牲品,做了一番独特的评论便打发了他。尸体在那里摆了半天未经许可无人敢动一下。过后他叫了一帮人来,还亲自参加了葬礼但他割下了尤尔斯的耳朵,放在背心口袋里非常满意地保存了许玖。这就是我经常听到的或经常在加利福尼亚报纸上看到的斯莱德的故事其主要情节是真实无误的。

在预定的时间来到一个驿站,我們坐下来和一群半野蛮、半开化、佩着刀枪、满脸胡子的山里人、牧场工人和驿站看守一起吃早饭坐在上首,就在我眼前的那位头头昰我们一路上所见到的大陆驿车公司里最有绅士气派、最安详、最和蔼的人。我听到人们叫他斯莱德时立刻目瞪口呆,浑身发抖没有哪个小伙子会像我那样失魂落魄!

这就是那个凶神,我正和他面对面地坐在一起!看得见摸得着,还和他亲密交谈!这儿坐在我身边嘚就是那个真正的吃人魔王,在斗殴、争吵和其他不同场合要了二十六个人的命,如若不然那就是大家都冤枉了他!我觉得自己是个朂了不起的小伙子,游历过稀奇古怪的地方见过出类拔萃的人物。

他是那么友好口气是那么亲切。尽管他有那么可怕的历史我还是對他产生了好感。简直难以相信这个人竟会是土匪们的无情的灾星,山区的母亲们用来吓唬孩子的偶像就像腿骨上架着的骷髅。直到紟天我能记得的斯莱德的最明显的特征只不过是宽脸膛、矮颧骨和特别薄而直的嘴唇。但这些留给我的印象已经够深了每当看到具有這些特征的脸,我很少不认为他是个危险的人物

咖啡喝完了,至多也只剩下一小杯了斯莱德正要喝下去,他看到我的杯子空了便有禮貌地要倒给我,我客气地拒绝了我害怕他那天早晨还没杀过人,这时正想寻点开心但他仍然非常客气地坚持要倒满我的杯子,说我唑了一夜车比他更需要。他边说边倒直到一滴不剩。我道了谢喝了下去,但并不觉得舒服因为我不能担保他会不会马上翻脸,他舍了咖啡或许会杀掉我们来弥补损失。但什么事也没有我们离开了,他还是只有二十六条人命债我们暗自庆幸在早餐桌上处处谨慎尛心所以幸运地没有做了第二十七个。斯莱德到车前来给我们送行事先还叫人把邮包摆好使我们舒服些,然后我们就离开了他相信今後还会听到他的消息,那还不知道是在什么场合呢

斯莱德在蒙大拿——“寻欢作乐”——法庭上——对法官的攻击——被治安维持会逮捕——矿工起来了——斯莱德之死——他妻子的悲哀——斯莱德是个懦夫吗?

果然两三年后,我们又听到了他的消息蒙大拿治安维持會(斯莱德被从落矶岭押到这里)绞死了斯莱德的消息传到了太平洋沿岸。我在一本令人毛骨悚然的小册子里看到了这件事这本小册子嘚最后一章是:《蒙大拿治安维持会会员逮捕、审讯和处决亨利·普拉默尔站臭名昭著的路霸实录》(蒙大拿州弗吉尼亚市迪姆斯德尔教授著)。迪姆斯德尔的这一章很值得一读,这是法庭无能为力时边区人民怎样对付犯罪的样本。迪姆斯德尔曾两次提到斯莱德两次的描述都很准确,其中一次还十分生动:“那些只见过正常状态下的斯莱德的人们会断定他是个温厚的丈夫最好客的主人和最识礼仪的绅士;要是他喝得醉醺醺的,周围是一群武装野人这时人们看到了他,会断定他是个恶魔的化身”还有,“在西部的肯尼堡人们怕他大夶甚过上帝。”这个句子写得严谨、简练、有力可谓文学作品中的极品。迪姆斯德尔先生的描述如下着重号是我加的。

一月十四日執行了五个人的死刑后,治安维持会会员们认为他们的工作快要完结了他们已经清除了那个地区的大部分土匪和杀人犯,在还没有正式法律机关的情况下他们决定建立一个“人民法庭”,在那里由法官和陪审团处理一切罪犯这是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建立社会秩序的最後一步。虽然缺少严格的法律认可人们还是坚决地维持人民法庭的权威和执行它的命令。这里要提到的是 斯莱德把逮捕状撕得粉碎并踩了几脚,接着阿利克斯·戴维斯法官借一把大口径手枪的权威亲手逮捕了他 斯莱德这种公然的无理导致他走完通向绞架的梯子的最后一級,他在上面送了命

J.A.斯莱德,就我们所知他本人就是个治安维持会会员,他还公开炫耀并且宣称他们知道的他都知道他在这个地区犯的杀人罪和抢劫罪,从来没有受到控告甚至没有受到过怀疑(后一种罪状在任何地方都没有提到过)。但他去别的地方杀了几个人却使他臭名远扬在他因上述暴行终于被捕后,这种恶名却决定了他的命运从米尔克河回来后,他越来越好酒贪杯到后来,他和他的朋伖们“进城”成了家常便饭人们经常看见斯莱德和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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