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之际亲外甥给外祖公,祖婆指的是什么人化包袱怎么写

我自小就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

縱然我娘是堂堂六宫之主,执掌凤印的皇后娘娘纵然我是她唯一的孩子,从小女凭母贵被封为康宁公主。

但是从小我就知道父皇不喜欢峩,他的眼里只有我母后

母后也不喜欢我,她只喜欢在夜深人静时对着那块润白的碎玉掉眼泪

父皇总来浮华宫,每次都是带着笑容来满面怒气的走,每次看到我的时候眼神都是冷的,像是极寒的冬夜里刮进被窝的凉风冻得人全身都在哆嗦,将我鼓足勇气送出去的微笑冻成冰凌浇了满头满身。

簌簌说皇上一向严肃对谁都这样,我本来是相信的可是那日,叫我在花园看见他抱着惠妃娘娘的女儿親昵的笑我才发现,那冰冷只是对我的专属品

母妃好像不在意她的女儿受了委屈,每次我跟她控诉父亲偏爱别的姊妹不喜欢我时她總是一句话都不说,抱着我掉眼泪然后木头人一样呆滞地看着那块碎玉发呆……

浮华宫里总是冰冷的,没有声音的死寂梦里都是父皇摔着袖子离开的决绝,还有母亲看着那块碎玉发呆垂泪的黯然

我像个可有可无的摆设,多余而又无用

没人喜欢,也没有人在乎像个膽怯懦弱的缩头鸟,走路时都埋着脑袋连书院里的哥哥姐姐们都避着我,甚至连萧贵妃的侄子萧弗腾都敢私下里欺负我……

那时我过嘚唯唯诺诺谨小慎微,唯一的朋友只有从小陪我长大的簌簌

曾以为,自己会这种压抑的环境下成长成一只畏手畏脚的小老鼠

直到七岁那年,中秋节家宴上母妃照例称病没有去。

我与簌簌在御花园看放烟花玩到很晚才回去,当我拿着小烟花冲进母后卧房时只看到满哋的碎布衣裳,昏黄的灯光里帘慢微动,床上传来粗重的喘息声我吓傻了,蹑手蹑脚的往前走掀开帘子的那一刻我懵了,母后双手被一条腰带捆在床沿上父皇正压在她身上纠缠着,两人同时回头看向我

一股浓重的酒气传来,父皇的眼里燃着我看不懂的火气母后嘚脸是肿的,嘴角挂着血脸上爬满了泪痕。看到我的那一瞬她嘶哑着嗓子朝我喊:“宁宁快出去别进来!”

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下一刻看见父皇一把撕过被褥朝我砸来我被那灌了大力的薄被砸倒在地,眼前是墨一般的黑慌乱中,我听见母后压抑的哭泣声还囿人大力踹门的声音。

等我被簌簌从被子里扒出来时父皇已经走了,屋内一片混乱母后披头散发地抱着我流眼泪,我问她怎么了她紅着眼眶只是哭,秋紫姑姑一边给她整理乱发一边叹息“:娘娘啊,都这么多年了您又是何必呢?”

母后不理她只是抱着我浑身一陣阵颤抖,她哭:“好孩子今晚有没有吓到你?”

我哆嗦着点头又摇头,听见她一声又一声的道歉:’对不起都是娘不好,保护不叻你……“

那晚我们在地上偎依坐了许久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我醒来时父皇下了一条禁令,说母后有疾需要静养鈈许任何人打扰,

那日一早一群小太监涌入母后寝宫,强行将我抱走秋紫姑姑护在我身前不许任何人动我,却被那群凶神恶煞一棒打暈我拼尽全力哭闹挣扎却无济于事,被他们强行抱离浮华宫母后跟在我身后踉跄着边追边哭,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却在大门口遇见了等候已久的父皇。

在我的哭闹声中两人彼此沉默着看向对方,对峙了仿佛一年那么长

我哭的头都晕了,没有听清父皇说了些什么只看到母后好像被吓到了,原本慌张的脸陡然变得安静抬头看我时,眼里只剩下大朵的泪花大门关上时,她朝我挥手挤出比哭还难看嘚笑,她说:“宁宁以后母后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的世界瞬间崩塌了我把小太监的手咬出血才得以脱逃,却在追出詓两步时被父皇拖住了衣领子,他的脸是冷的像每一次看到我那般厌恶,

大门在僵持间关上了我听见他冰冷的声音:”来人,把康寧公主带到萧贵妃那里照顾皇后病愈之前,不许她踏入浮华宫一步!“

皇后健在嫡公主却交给一个妃子照顾

这算是大元国有史以来一夶笑谈了吧。

只是那时我不懂只知道住进嘉荣殿以后,大家看我的眼神多少都带着些许嘲讽

萧贵妃是个张狂的人,印象中很少见她去浮华宫请安逢年过节去的时候都穿着耀眼繁华的锦衣,云鬓高梳满头珠光,趾高气昂而来在一众嫔妃里像是一颗闪闪发光的金珠。奣明是向母妃行礼眼睛却永远长在头顶上。

母后喜静一向素朴常常青丝素挽簪着一只时令花卉,坐在一群花枝招展的美人堆里总显嘚寡淡,与她的耀眼比起来母后却是黯淡的,像是花丛里的一株幽兰平静如水波澜不惊,饶是萧贵妃故意话里带刺冲撞她她也只当未见,气的秋紫姑姑一次又一次的叹息

连相熟的几位娘娘都在萧贵妃走后,在母后面前骂萧云锦是个不要脸的小贱人

时间久了,连我嘟记住了萧云锦是个不要脸的小贱人

母妃就总是笑,换个话题冲淡众人的不满

那时我还小,不懂什么叫不要脸的小贱人

等我懂的时候,已经是住进萧贵妃嘉荣殿的第二年了

那时她已经荣升皇贵妃,满皇宫里除了我那被幽禁的母后就只剩下她一人独大

她没有女儿,呮有大我三岁的三皇子李淳祐和与我同岁的五皇子李淳乐两个儿子,自然还有她那宝贝侄子,从小与淳祐淳乐一起长大的萧弗腾

萧瑝贵妃不喜欢我,但鉴于圣命难违又不能苛待我就将我扔在后花园晓春院里一日三餐的养着一条命,与其说养不如说幽禁。

从我住进詓第一天起就再也没出过院门一步。也再没见过她

倒是她的两个神憎鬼厌,满皇宫都避之不及的混世魔王儿子和恶毒护法侄子常常箌访,搅得晓春院永无宁日将我与簌簌从两个懦弱鬼,生生逼成了跋扈的霸王花

秋紫姑姑买通人送了一碟糕点进来,那胖乎乎白嫩嫩嘚糕点一看就是出自母后之手,我兴奋的手舞足蹈高兴的一塌糊涂。

怕被人发现我与簌簌偷偷窝在被窝里啃,刚咬了第一口门就被人大力踢开了,还没来得及藏起点心被子就被人掀开,一道亮光戛然而入打破了一腔兴奋。

心里凉飕飕的有种被恶魔抓住的惊悚感,我回头看见高我一头的李淳祐一手提着被子,恶狠狠地冲我笑:“宁妹妹你在吃什么啊?怎么偷吃零嘴不告诉我们呢”

他身后,李淳乐和萧弗腾也是一脸的嚣张心里慌的一塌糊涂,我抱着那盘点心就往床下跑还没跑两步,就被李淳乐一把揪住了发髻用力一拉,那一瞬头皮一阵发麻,我疼的差点叫出声来身后,簌簌抱着枕头上来打他被李淳祐一脚踢歪摔倒在地上。

簌簌抱着他的腿哭著喊我快跑,我被李淳乐扯着发髻拼命护着怀里的糕点,回头朝他吐口水;“呸你还算是我哥哥吗?亏你大我一个月连盘点心都要哏我抢,若是父皇知道了一准打死你!”

“赔钱的小贱人,你敢朝我吐口水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淳乐抹了把脸上的吐沫星子,伸了手上来抓我的脸他比我大一个月,身量却要比我小许多经过一年多的大战小战,我自然是不怕他的慌乱间,一手将那点心往袖子里灌一手去挡他朝我的脸上呼过来的巴掌。

眼看着点心倒完了头皮传来一阵剧痛,接踵而来的便是整个头皮一阵发麻痛苦间我甚至听见了毛发断裂的声音,愤怒抬头从桌上的铜镜里看见李淳乐扯着我的发髻,向后拼命拉扯着镜中女孩披头散发,疼的脸都在抽搐

淳乐嘶声笑我:”赔钱小贱人,快把东西交出来!“

我一手抱着头皮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求饶地喊:“李淳乐你快放开我,我赽痛死了!”

恍惚间肚子被人锤了一拳痛得我差点死掉,回过头时看见李淳祐一脸贱笑:“痛死你活该,谁让你背着我们偷吃零嘴!”说完拉开我的袖子去找被我收起来的点心我等了一年才等到宝贝,说什么都不撒手死死护着袖子,饶是他将我的手臂掰弯了依旧緊紧撰着拳头封锁袖口。

李淳祐急的满头大汗回头叫嚣:“死丫头,快放开叫我瞧瞧是什么好东西?”

我的手指被他掰的快要骨折眼看着糕点不保,簌簌挣脱了萧弗腾的束缚提起我一只凳子就上来打他,却被萧弗腾先一步踢倒在地撞到了肚子痛的脸都白了。

眼看著我们两个被欺负门口围满了看笑话的人,各个宫娥太监脸上带着笑意看好戏一样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地纵容他们三个欺负我们两个奻孩子隐约间,我甚至听到了鼓励的叫好声

有那么一瞬的绝望,我的手指被李淳祐掰开了乳白色的糕点散了一地。

那是我母后的心血啊我盼了一年的期待。

我看见李淳祐捡起一块咬了一口又一脸嫌弃地吐在了地上。

看见李淳乐像踩蚂蚁一样一脚一脚将那胖乎乎的點心踩成渣滓

看见萧弗腾站在一旁拍着手笑的很开心。

听着门口围观者窃笑的声音还有角落里簌簌呜咽的哭声。

呆滞了片刻后我爆發了。

捡起一条凳子砸向了沉浸在得逞了的喜悦中的李淳祐

他没有任何防备身子一颤倒在了地上。我看见猩红的血从他头皮渗出染红了那乳白色的糕点

那一瞬间,满屋寂静片刻后所有的嘲笑变成了惊悚的咆哮。

我瞪了眼提着凳子朝李淳乐的脑袋砸去。

他吓得脸色铁圊缩在角落里瑟瑟看我我的脸一定是狰狞恶毒的,他才会吓得脸颊都在抽搐我用这辈子最狠的声音喊:“李淳乐,你还敢不敢欺负我!”

李淳乐眼里满是慌色下一刻竟是眼一红掉下两行豆大的泪珠子,睫毛颤抖着哭喊

”不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别杀我!“

“欺负了峩一年多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我瞪了眼,疯了一般高举凳子砸了下去忽然,后脑勺一阵剧痛袭来

我回头,看见萧弗腾高举着一只破碎的花瓶一脸惊恐地看着我。

后脑勺一片温热的黏腻我在一片吵杂声中倒了下去!

本以为这场血战,会让我扒皮抽筋

没想到,萧瑝贵妃拉扯着我去找父皇告状时他只是从书案里抬头淡淡看了我一眼,便又埋头疾书萧皇贵妃抱着她那脑袋裹得跟大头菜似的儿子哭嘚声嘶力竭,见者伤心闻着流泪。

偏偏父皇不为所动一心沉迷奏折中。

为此她哭的更加凄厉了,前一刻御医还当着我的面安慰她說我力气小,又砸偏了地方只教她儿子脑袋受了轻伤流了点血而已,她却将我形容的蛇蝎心肠差点一凳子碎了她儿子脑袋瓜……

末了,父皇被她闹烦了只淡淡说了一句:“你若觉得厌烦了,便脱了你那身皇贵妃衣裳还去你的嘉荣殿做个闲心贵妃,六宫事务繁杂若連这种孩童打架的小事儿都不能容忍,如何接管六宫要务”

这话声音不大,温温的一句敲得萧皇贵妃傻了眼,掉了一半的眼泪生生被她又忍了回去御书房里,又是道歉又是磕头最后悻悻地领着满头伤的我,和李淳祐兄弟三人回了嘉荣殿

路上淳祐两兄弟一直离我很遠,偶尔对视时我便恶狠狠的挖他们一眼吓得二人脑袋一缩,闷着头跟在萧皇贵妃身侧跟个哑巴一样

回到嘉荣殿时一路隐忍的萧云锦爆发了,当着众人的面铆足了力气一掌打在了我脸上。

我没有防备腿一软摔倒在地,捂着火辣辣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许是今日┅战给了我胆量我甚至连眼泪都没掉,抱起一旁的凳子追着她喊得声嘶力竭:”我跟你拼了!你这不要脸的小贱人!你凭什么打我!我昰皇后娘娘的嫡女皇上唯一赐封的公主!连父皇都没动过我一根汗毛,你凭什么打我!“

我气得发抖瞪着眼小兽一般暴躁地举着凳子,对每一个想要试图阻止我的人狠命砸去许是我的模样太疯狂,在场的人都白了脸李淳祐兄弟俩吓得缩在她母亲身后不敢做声,萧弗騰站在一侧一脸怪异地看着我不知在想什么萧云锦气的脸都紫了,边躲闪边吆喝:“来人啊有人行刺本宫,快来人啊!”

禁军冲进来時一脸紧张地找了半天才在地上看见了瘦小的我。

几个人面面相觑尴尬地朝她笑:“娘娘公主年龄尚小,童言无忌闹着玩……”

“夠了!什么闹着玩!你们没看到她举着凶器要杀我吗?”

这话说的很可笑我明明是在自保啊!

我揉着自己红肿的脸,往禁军里那个俊眼修眉看起来一脸正气的男人面前一站委屈道:“哥哥你看我的脸,都被她打肿了父皇都没有动过我一指头,求你快去告诉父皇说皇貴妃欺负我!”

男人抬头看了我一眼,深黑色的眸子里闪着一丝星光,像是有些意外又似觉得好笑,随后垂头冷静道:“娘娘不必烦惱臣这下就去禀报皇上,康宁公主是贼是凶犯由他定夺,说完转身要走!”

萧云锦刚刚吃了瘪哪敢去劳烦父皇,当下愤怒的一甩袖孓不甘心道:“行了不用报了,把这个目中无人的赔钱小贱人给我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我闷了一下忽然就慬了这些天为什么李淳祐兄弟总这般辱骂我,原来竟是出自他母亲之口

那人领命出去了,剑柄上的红色流苏结随之晃动着衬着他英气嘚背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不知是不是错觉,临走时我竟看到他冲我浅浅一笑,比起满屋厌恶的嘴脸那笑容如同一股春风驱散了些許寒凉,不知为何被凶神恶煞欺负我都没有掉眼泪,偏偏这暖心一笑让人心生委屈憋不住掉下泪花。

经此一战我声名狼藉,被萧云錦略一加工我成了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小恶人,与嘉荣殿恶魔三兄弟一样成了宫里人人见而避之的臭石头,

自然这事儿是我从看门尛丫头们碎嘴闲聊时偷听来的,

不仅不觉得耻辱反倒骄傲极了,连脊背都挺直了许多

毕竟,我连宫里人人惧怕的皇贵妃都敢打看谁還敢欺负我!

一场冬雪过后,发起了高烧

萧云锦太狠心,记恨我打伤了她儿子又碍于我的身份不好动我,就憋着坏折腾我根本就不讓我见御医,而是给了我一堆无用的过冬锦服棉被甚至连炭炉都给我备好了,各种吃的喝的堆满了小偏房

锦衣玉食,高床软枕事事齐铨

可偏偏就是不给我救命的伤药。

任簌簌在门口磕破了脑袋就是不让御医来给我看病。

后来我才明白她的用心那日父皇对她心生不滿,她故意回到嘉荣殿激怒我让我以下犯上在众人面前出尽洋相。

把事情闹大以后我就成了嚣张跋扈欺负打伤兄长,对长辈不敬的恶囚而她不仅不计前嫌对我好,还落了个仁德贤惠的好名声估计这会儿父皇应该不会再想撤去他皇贵妃的头衔了吧。

没有伤药猛灌了┅整天热水驱寒以后,我撑不住倒在了暖炉旁簌簌吓坏了,哭肿了眼睛趴在床边照顾了我一整夜第二天下午时连她也病倒了。

晓春院涳旷院子外静静落着白雪。

屋里还烧着热碳暖融融的,

一切都是最宁静的模样

我们俩烧的糊里糊涂,抱在一起在绝望里等死……

时間在安静里一点点过去不知道熬了多久

朦胧里看见有人走了进来,我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去眼前却是模糊的,迷蒙里听见有人在耳畔唤我:”宁宁乖快把药喝了!“

那语气温柔,像极了母后

我乖顺的喝下了那碗药,抱着她哭:”母后你为什么不要宁宁了,为什麼丢下我不管了宁宁好想你,好想回浮华宫啊!“

她抱着我声音很温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宁宁不怪你只求你别扔下我好不好,萧贵妃好凶啊她的儿子也好凶,宁宁好害怕求您带我回去好不好!“

那似乎是个梦,我抱着她一直哭哭箌昏死过去。

屋里空荡荡的哪有人的影子。

簌簌也醒了揉着眼下床时意外地纳闷道:“公主,你手里的流苏结哪来的”

我惊坐起身,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右手紧握着一只红色流苏蝴蝶结,由于握的太紧手指头都插进了蝴蝶结里,弄松了那温暖的红色线团

看着桌仩冷掉的药碗,陡然清醒昨晚有人救了我!

簌簌拿着那几乎散开的蝴蝶结,越看越迷茫:“这东西一看就是女儿家的,是哪个好心姐姐昨晚救了我们呢!”

脑子里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那个高大的身影在脑海盘旋我拍着脑门惊喜道:“我知道了,是那个侍卫哥哥!”

一面之缘仗义相救,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只是那天以后,侍卫哥哥就再也没有来过

我等啊等,从白雪皑皑等到满园春色除了这呮蝴蝶结,那人就像门口的雪一般来的匆匆,去的无痕徒留一梦而已。

萧弗腾那一下砸的太狠差点要了我的命,脑袋上的伤口很深流了许多血,

在晓春院养了大半年虽然伤口长好了,却留下一道月牙形的伤疤虽然我看不见,但每次梳头时总能摸到它鼓鼓的一噵弧线,从簌簌泪晶晶的眼睛里我能想象出来,那疤一定特别丑丑到簌簌每次给我梳头都在骂萧弗腾是下地狱的恶鬼。

那次大战以后再也没见我那两个混蛋哥哥出现过。

起先是送一些伤药三两天来一次,大罐小瓶的往门口一放人就跑了

那段时间我每日躺在床上养疒,簌簌一边骂他一边用他给的药给我敷伤口。

其实不是我们没出息用仇人的药治病,

只是伤痛让人成长让人学着接受现实

想要活丅去,就必须学着委曲求全

后来我伤口好了,他就不送药了

有时抓来一只会说话的鸟,有时候是一只风筝

往门口一放,转身就跑

┅看到他后脑勺的伤口就开始发作,痛得我咬牙切齿

我与簌簌每次见到他都是一身恶寒

像是见了鬼一般警惕着,每次他来都用石头砸他找最难听的词汇骂他

奇怪的是他也不恼,打了骂了也还是总来

送那些看起来有意思,却让人害怕的小玩意儿给我

后来日子久了,我吔累了懒得搭理他,他要来就随他反正他从来不进院子,眼不见为净

只是送来的那些东西,我总觉的有诈便将它们扔在杂物房里,除了那只鸟被我放飞了,别的都看也不看都扔了进去

四年过去了,侍卫哥哥再也没有出现过

母后除了逢年过节做些点心叫人捎进来就再也没了音信,

萧云锦继续称霸六宫我成了这嘉荣殿里一只可有可无的小草。

只有萧弗腾无论寒暑三五日总会来一趟一如既往的送东西,几年下来那杂物房竟堆满了他送的礼物。

我与簌簌早已习惯将他视为空气

青春苦短,却又很长无聊的日子里撑着我活下去嘚唯一动力,就是早点到十五岁只要到了婚配年龄,我就不需要再被人照顾就能离开嘉荣殿,去公主皇子们居住的若春园住了到哪時便能去看望母后,找我的侍卫哥哥了

十二岁那年冬,我生辰他又来了。

提着一只食盒站在门口的雪地里冲我笑。冬雪绒绒他穿著一身白绒斗篷,眉眼较前些年张开了些脱了那些年嚣张之气,眉宇间带着些许儒雅温柔之色站在雪地里,像是一副好看的冰雪美人圖

我抱着书本,正在啃一本厚重的诗词无心搭理他,便叫簌簌赶他走

他这次胆子肥了,不仅不走反倒是绕过簌簌往我们屋里来。

㈣年了他从那个与我差不多高的小男孩,长得高出我好几个头来甚至于连看他时都需要昂着脑袋。我下意思抱着后脑勺谨慎地看着他:“你来干什么”

仿佛没有看到我嫌恶的脸,他露出一口小白牙笑得很开心。

”谁稀罕你来别以为你假装对我好,就能让我忘了你哏淳祐他们俩合伙欺负我的事儿!我告诉你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傻乎乎的李淳宁了!“我喊的很用力,他却没听见一般绕过我将那食盒放在桌上,自顾自的说话:“我知道你讨厌我也知道你不想见我,不过我很快就要出宫了以后再也不会来烦你了!”

他抬头朝我笑,看起来有些憨傻与过去那个嚣张跋扈,助纣为虐的魔王护法相去甚远

“你这是什么意思?临走了还想再跟我打一架”

“不是,我昰想来跟你道歉小时候我不懂事儿,带着大家欺负你自从那次打伤你以后,看着你流了好多的血我才猛然清醒,这么做是不对的峩不该伤害你,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很愧疚,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但不知如何弥补,这句对不起在我心里藏了四年,如今我要出宫叻我怕再不说出来,我会内疚而死”

他垂丧着脑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真诚

我懵了片刻,摸着后脑勺那丑陋的疤这些年,对他嘚恨早已成了一种习惯

如今听到我恨的人给我道歉,那感觉复杂怪异却不知如何形容,只能怔怔发傻

簌簌挡在我面前,一脸的警惕:“别以为说这些就能让公主原谅你你当时差点把我家公主打死的时候怎么没有这种觉悟?这笔仇可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

他悶了片刻咬着嘴唇认真地问她

”那我要怎么做你们才能信我?“

”除非你死了!“簌簌咬牙喊出了我心底的话。

他的脸色陡然转紫丅了大决心似的一把抽气桌上的小茶壶朝自己的脑门砸去!

砰的一声闷响,簌簌吓得跌坐在地眼前没了障碍,我抬眼看去只见那只白瓷小壶在他脑袋上碎成了数片,萧弗腾一脸痛苦的看着我那眼神温柔,不似四年前打伤我时的那一眼惊恐甚至有些平静。

他说:”这丅你信我了吧!“

”萧弗腾你疯了!“我傻了眼,腿一软跌坐在凳子上破碎的瓷片叮铃哐啷掉了一地,震得人心一颤眼前人苍白的臉上血流如涌,他好像不知道疼一般朝我笑的很傻气,只是那声音都是绵软的像是在撑着一口气,他说:“李淳宁当年打你的债,峩还清了以后咱们俩互不相欠,再见面时还是朋友好不好?”

猩红的血爬满了脸颊那模样可怖狰狞,我僵在原地吓的声音都在抖:“好,好我不恨你了,你快去看御医!你要是死在我这里了皇贵妃会生吃了我的!”

他撑着身子歪倒在桌子上,我与簌簌都慌了神哆嗦着上前扶他,他似乎很累撑着眼皮气若游丝,像是请求:”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年少不懂事儿伤害了你这些年我一矗在反省,下次再见不要把我当仇人了好不好?“

”好好好,你以后就是我李淳宁的兄弟了我再也不恼你了,你不要死好不好“

峩一定是疯了,眼眶潮热一片竟是哭了出来始作俑者却是很开心,嘴角勾出弯弯笑意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我傻了眼回头大喊:”来囚,快来人萧将军家的小公子昏倒了!“

欠一脑袋血,还一脑袋血萧弗腾这事儿虽然办的粗糙,但还是足以令我对他改观的

萧弗腾嘚脑袋裂开一条大口子,御医给他缝了好几针我当时被萧贵妃罚跪在大门口,屋内传来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听得人心惊胆战。

许久後李淳祐和他弟弟出来了一个红着眼眶,一个紧握拳头手里撰着跟木棒瞪了眼看恶鬼一般盯着我,眼底满是恨意

李淳乐撑不住先说叻话:“你这小贱人下手如此狠毒,要是萧哥哥死了我第一个不饶你!”

嘴里说的凶狠,人却缩在柱子后面不敢出来直面我

窝囊废一個,我垂着脑袋不想理他

李淳祐见我不说话,提着一根木棒上来要打我眼看着人到了眼前,簌簌爬起身要替我挨打被我一把拉住,順手抄起路边花池里石头块站了起来瞪了眼狠命盯着他,李淳祐眼神一紧鬼叫一声扔了那木棒掉头跑了。连带着他那没出息的弟弟也連滚带爬没了人影

一院子人见状吓得鸟兽散去,一时院子里空荡荡的有些安静我竟有种无敌的落寞感。

我扔了那石头准备回去继续跪着。

刚一转身吓得差点掉了魂

站在门口一脸凉薄的看我

真可悲,四年未见想过无数次重逢的画面。

却未曾想叫他看见了我最凶残嘚模样

我僵了片刻,上前朝他行礼他只是瞥了我一眼,便继续往院子里去

我垂着脑袋,看着一行人从我身边路过恍惚间,有道红色嘚残影在眼前一闪而过脑子如同被人敲了一下,我浑身一个激灵立即抬头,才看见父皇身后跟着那位久未谋面的侍卫哥哥!

剑柄上嘚流苏蝴蝶结随风晃之晃动着,那在梦里重复了无限次的画面再次跃然眼前。

我是激动兴奋的差点叫出声来。

四年未见他眉宇间少叻些稚气,多了些许沉静之色或许早已忘了他曾经救过的那个小姑娘,半敛着眉目跟着父皇的脚步亦步亦趋并未注意到道旁有人心脏誑跳,悄悄注视着他

我在院子里傻站了许久,直到身后有人开口叫我才将我从梦中惊醒,

回头时看见一个陌生的穿着一身蓝色锦衣嘚大眼睛男孩趴在门外一脸兴奋地看我,瞧见我回头时眼神一亮兴奋地朝我招手:‘’英雄姐姐,你来一下!“

我懵了看了一眼四周,除了我与簌簌好像再无他人,当下纳闷道:“你在叫我”

“对对对,就是叫你!”

他身后几个小脑袋瓜伸伸缩缩,地老鼠似的探絀头来又马上缩了回去。

大概是哪家闲出屁的小鬼瞧热闹吧簌簌一脸防备的提醒我:“公主小心,这群人怕是那两位凶神恶煞找来的咑手他们找小孩子打你,被发现了顶多被责罚受苦的还是咱们,你还是别上当的好!”

我听进了心里觉得此话甚为有礼,便不再搭悝他那厢看见小男孩探出半个身子,着急地跳脚:“姐姐你来嘛,你过来一下!我们有话跟你说!”

“要说便进来不说便滚出去,尐在那里看笑话!”我瞪了他一眼以作警告。

小男孩忍了忍四下看了看,而后下了决心似的跳着脚冲了进来

他身几个与我差不多身量嘚男男女女也跟了进来各个脸上挂着胆怯之色,走进了一看才发现竟是自家兄弟姊妹们,几年没见大家都长了个子当下纳闷道:“伱们怎么怎么在这里?”

众人怯怯的看我只有蓝衣小男孩一脸激动的上来拉我的手:“你就是康宁公主?”

“砸破三皇子脑袋的那一位”

“拿条凳子追着皇贵妃娘娘满屋子跑的那位?”

“萧弗腾也是你打伤的”

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盯着我,等着我回答这无聊的问题我囿些烦躁地甩开他的手,凉声道

“哇!我终于见到英雄本尊了!”

蓝衣男孩一声大吼吵得我耳膜都要破了,回头看着众人一脸的兴奋簌簌纳闷:“你们在说什么呢?”

有个个子稍矮的妹妹红着脸颊笑的很腼腆:“姐姐你不知道,那些年嘉荣殿里的混世三魔王可把我们嘟欺负惨了苦于他娘太凶悍,我们有仇无处申亏了你替我们报仇,这几年咱们兄妹才过的太平了些我们天天盼着你出来玩,今日总算见到你了!”

心中柔软没想到我被关了几年,宫里竟是还有人惦念着我

心中松快,我冲她们笑:“你们在门口畏畏缩缩就是为了这個”

“是啊是啊,我们可盼着你出来呢!咱们兄妹眼中你可是大英雄呢!”

这帽子抬得太高,被人贬损久了忽然听到恭维声,忽然囿些不适应我笑的尴尬:“你们都怎么传我的?”

“是宫里最勇敢的人!……”

说话间大家仿佛丢了怯意,围着我笑的很开心好久沒看到这种热闹的场面了,我一时竟有些不适应热闹间,忽听一声冷问:“你们在那里做什么”

心里一惊,我回头看见嘉荣殿里的掌事姑姑一脸阴沉地盯着我们,众人面色一凉见了鬼似的吓得拔腿就跑,那蓝衣小孩也跑刚跑出几步想起什么似的又折返回来,朝我掱里塞了个东西掉头逃命似的跑了

眨眼的功夫一群人便消失在门口,手里粘湿一片我垂头,看见掌心里躺着一只小小的白色木头人那雕工细腻,广袖长袍身姿绰约墨发清灵,唯独那张脸是平的没有五官。像是个突兀的半成品

我正看的仔细,听见掌事姑姑提高了聲量:‘’公主皇上殿内有请,劳烦您移步前往!“

那话说的客气人却是恨恨看我。

我将那小娃娃塞进了袖子里带着簌簌挺直了脊梁背朝屋内走去。

内殿里我看见了萧弗腾。

脑袋缠着一层又一层的绷带躺在萧云锦的怀里白着一张脸虚弱地看着我。

萧云锦的眼睛从峩进门之后便再也没从我身上离开过从刚开始的愤恨,到最后的咬牙切齿不过是几步路的时间。

父皇坐在床边看我声音凉凉的,似乎忘记了我的名字只是空口问我:‘’人是你打伤的吗?“

我摇头拒绝背锅:“不是!”

萧云锦恨的咬牙切齿:“怎么不是,你这凶悍的丫头先是打伤了你哥哥弟弟,如今又打伤了自家亲戚皇上您看这孩子,我弟弟和弟媳妇马上要从战场回来了要是看到儿子伤成這样,该多难过啊!”

父皇只是冷冷的握着一杯茶轻尝着,看不出喜悲没等他开口,床上的萧弗腾便挣扎着起了身行礼道:‘’皇仩,请您不要责怪公主责任在我,当年弗腾无知仗着一身蛮力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在宫里欺负诸位兄弟姐妹还打伤了公主,这些年弗腾心中有愧每每想起便夜不能寐,在书院读书越多越觉的愧对良心苟且了四年,这几日我便要出宫了自认为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这般猥琐偷生,所以跑到晓春院去找公主负荆请罪公主宽仁不愿怪罪我,弗腾为了赎罪便自残谢罪!“

萧弗腾扑倒在地句句诚恳,这招洎挖坟墓拖泥带水的骚炒作听得在场的人皆是一愣,连我都傻了眼

大概没想到她侄子这般实诚地重提旧账,萧云锦涨红了脸气的手┅直在抖,却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只是一直盯着父皇的脸,怕他动怒

那厢一直沉默的父皇,忽然起了身

像是看了一场戏,戏罢了他便拂衣而去,

我僵在地上不知道这一幕算什么,每次牵扯到我的事儿父皇好像总是这般无所谓,饶是我被欺负了受了委屈……

这次叒是,如同许多年前我受伤时那般视而不见。

心里赌气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在他面前撒过娇,放肆过

他路过我身边时一把抱住了他的夶腿,憋着一窝泪倔强道:‘’父皇您也听见了,四年前的事儿宁宁没有错!我母后也没有错您为什么关着我不让我出嘉荣殿,让宁寧有家不能回做了四年孤儿!”

那些大逆不道的责问我喊的很大声,憋了许久的怨气在此刻爆发。

他身子微微有些僵硬却始终看着湔方,像是在想什么又像是在难过着什么,萧云锦上来拉我怕我说出什么对她不利的话,我回头瞪她恶狠狠地说:“就是你这个坏奻人,这些年纵容你儿子欺负我把我打得遍体鳞伤,当年我脑袋受了重伤你却拦着御医不给我看病,让我差点病死在那个冬天……”

峩越说越气忍不住哭出声来,萧云锦吓得脸色惨白提高了声量驳斥我:“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满皇宫都知道我对你又多好吃的用嘚捡最好的给你!你却在这里恩将仇报诬陷我!”

“我呸,什么捡最好的给我们公主当时公主都快病死了,急求一碗汤药你明知她快迉了,还送那些没用的身外物有什么用!”

簌簌跟我呆的久了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趴在地上与萧云锦对峙

萧云锦恼怒急了,上来偠打她的嘴我也不知哪来的蛮力猛地起身梗着脖子,一脑袋朝她的肚子撞去

十二岁的我长了许多力气,不再是那个软哒哒的小女孩了

拼尽全力的一撞,足够让她吃苦头

下一刻她尖叫出声,被我顶着肚子撞出老远最后摔在了床边,大概没想到我会在父皇面前野蛮顶撞她呆愣片刻后,嚎叫一声哭出声来

眼看着屋里闹哄哄的,一直沉默的父皇终于开了口:“够了!都给朕闭嘴!”

我披散着青丝回頭看他,他在沉默里爆发皱着眉头冷声喊:“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朕只当未闻你们谁也不许再提!”

说完转身往外走,萧云锦不死心哋往前爬着高声喊:“皇上这个小冤家快把臣妾冤死了,您要替我做主啊!”

父皇迈出门外的脚微微一滞片刻后,回头看着我那眼鉮凉薄,带着我看不懂的颜色冷道:“既然你没这个本事管她,明日起将康宁公主送回浮华宫去吧”

那话像是失望的叹息,我却听的佷兴奋

做梦也没想到,我靠着一身蛮力杀出了一条血路!

跪在地上朝他使劲磕头:“谢父皇成全!”

皇上走后萧云锦露出了她本来的媔目,收起了那可怜兮兮的眼泪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胸口嘲讽我:‘’装疯卖傻的小贱人跟你娘一样奸诈狡猾,你娘当年也是个阴险の人为了获得盛宠,不惜……”

“骂我可以不许你诋毁我娘!”

“我就说怎么了?你还真以为你娘是一尊干干净净的菩萨啊我告诉伱小丫头,她比谁都脏她本身就是一滩烂泥……”

头皮一阵发麻,我披头散发地朝她扑过去一头将她撞倒在床上,恶狠狠地威胁:“伱再敢提一句我母后试试!”

“疯了疯了都是疯子,来人啊把这个疯子给我拉出去!”

萧云锦与她那没用的儿子一般欺软怕硬,缩在床上呼天喊地

我被一群人连拉带扯请出了嘉荣殿,

一路上披散着齐腰的青丝在开满梅花的白雪间穿行想到萧云锦那狼狈的模样,心情莫名的舒爽在嘉荣殿住了那么久,第一次发现这里的雪景是这般的美

收拾完行礼我与簌簌哼着小曲儿出了门

意外的,在大门口遇见了蕭弗腾

如过往的每次见面那般他站在门口冲我笑。

这次不同的是他的头缠着厚重的绷带,脸肿的如同逢年过节时香案上祭祀的猪头。肿的那模样圆润憨傻可笑连簌簌都说,若是插上两根香就可以拿来拜神了。

我踩着厚雪上前冲猪头打招呼:“萧弗腾,今日起你從我仇人的名录上被划掉了!”

他咧着嘴憨傻一笑,看起来很开心:“太好了从今以后我可以安稳睡觉了!”

我心情愉悦,上前拍他嘚肩膀真诚地说:‘’虽然你曾经差点害死我但今天你真的帮了我大忙,没想到你这么一闹父皇看清了萧云锦的真面目,愿意放我回詓了你嘛功过相抵,本公主大度往事儿便不与你计较了!”

他眼神变得清亮,笑的很轻松怪异道:“救人危难,赎己之罪这次冒險受伤太值了!”

我听的糊涂:“什么救人赎罪?你是觉得自残求原谅很有效吗若不是你这次大义灭亲错帮了我,我绝不会那么轻易原諒你的!”

他婉转一笑想起什么似的将身上都斗篷结下递给了我:“这个送你,天气挺冷的你穿的这样单薄,若是回去见皇后娘娘萣是要惹她心疼的!”

我正要推脱,就见他指着梅林外笑的有些艰涩:“后天我就要回家了爹娘这几天就回来了。”

“不了我快过十彡岁生辰了,是个男子汉了不能再浑浑噩噩玩耍度日,要去做些有用的事儿了”不知为何,总觉得他语气不似刚才兴奋甚至夹杂着尛小的失落,我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觉得他大概是脑袋疼才会这般难过。

于是我大方地从包裹里抽出一罐梅子干递给他嘱咐说:“這是我自己晒的又软又糯,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你要是头疼就吃两颗,很快就不疼了!”

他愣了一下抱着那罐梅子干朝我温温一笑,露出一口白白的牙远处有人催促:‘’小公子,娘娘找您呢!“

他敛了笑容掉头往回走,边走边朝我挥手像是有心事儿似的,肿臉皱成一片青黑色簌簌拉着我问:“公主,你刚刚可是打了他他怎么这般消沉?”

我纳闷:“天地良心我绝没有动过他一指头!”

茬打伤了混世魔王三兄弟后,又靠着两次在嘉荣殿蛮横撒泼以下犯上,气的皇贵妃差点犯病我在宫里二战成名,走出嘉荣殿时大家看我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敬畏。或者说是惧怕

这四年的磨炼,像是一场历劫

去的是懦弱的李淳宁回来的却是一身骄傲的康宁公主!

秋紫姑姑说,当她在宫道上看见披着一身绒白斗篷眉宇间满是傲气的我时,惊的心脏都要停滞了

母后只是掉眼泪,抱着我哽咽地哭:“是啊我的宁宁长大了,这些年我不在你身边他最终还是把你教养成了他想要的模样。”

我僵住傻傻问她:“谁想要的模样?萧云锦还昰父皇究竟您跟父皇这些年为什么会闹成这样?”

我张了嘴她就不说话了,抱着我一边咳嗽一边哭

纵然四年没见,母后还是一如既往的对我有所保留哪怕是我问了,也不会回答我

好在我习惯了,她不说我便不问

若不知道能让她安心,那我便傻下去也挺好

晚上時,秋紫姑姑做了一桌子美食

我们四人围在一起,还没动筷子门口就有人喊:“皇上驾到!”

昏黄的烛光里,母后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變得青紫不知为何,脑海里忽然浮现很多年前我闯入娘卧房看到的那一幕

不觉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父皇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我们兩人静坐桌前,各怀心事儿

片刻后,门嘎吱一声响了

眼睛自然地越过我看向母后,如许多年前那般专注

我站起身给他见礼,侧过身時无意间看见了母后紧握的拳头

她是紧张的,也是愤怒的

最终在父皇坐在她身边时,那拳头化成了微蜷的手掌认命似的被父皇撰在掱中。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母后是痛苦的挣扎的,却又是无奈的

父皇朝她笑,嘘寒问暖:“这几日天气不好你的病可好些了?”

峩垂着头听见母后冰凉的应和声:‘’好多了多谢皇上记挂!”

那声音是凉薄的,带着几分婉拒连我都听出了话里的不耐,父皇却似沒听见一般给她夹菜笑的很开心:“那就好等过段时间春暖花开了,朕带你出门转转散散心去去病气。”

母后木讷的点头表情僵硬嘚像个木头。

父皇把菜递到她嘴边时她眉头微蹙,僵持了片刻才张了嘴那模样委屈,煎熬极了

我呆在一侧,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对夫妻之间沟壑很深。

前十多年好像都是这样过来的小时候我不懂父皇为什么发火,现在我好像懂了。

隐隐约约发现父皇这些年对我嘚厌恶,居然跟母后对他的一模一样!

我忽然就找到了父皇讨厌我的原因!

他把母后对他的凉薄都加诛在了我身上吧!

母后凉薄他一分,他便薄待我一寸母债子还毫无亏欠!

小时候想不通的道理,此刻忽然明白了两个人到头来都是拿我与对方赌气。

最后受伤害的却是彡个人

久违的一顿团圆饭吃的很尴尬

三个人各怀心事儿,高兴的只有站在一侧掉眼泪朝我傻乎乎挤眼睛的簌簌。

上面的内容稍作修改叻些长公主身份究竟是皇上女儿还是皇上姐妹,从汉朝就有区分东汉以前是皇上女儿或者姐妹,东汉以后是皇上姐妹有兴趣的可以詓查一下,为了避免类似解释的麻烦后面改掉了,

晚饭吃的很憋闷饭后,父皇握着母后的手要去里间品茗母后头也不回地悄然抽回被他握紧的手,揉着我的脑袋说:“我的宁宁好不容易回来了我想跟她多待一会儿。”

这话明明满带宠溺我却生生听出了不适感。

小時候我曾极尽乖巧的讨好他们,今晚才发现全都是枉然

长大真不好,懂得了许多便失望许多。

父皇略一尴尬地揉着自己抓空的手恏脾气的转身又坐回她身边笑说:‘’如此,那我便陪你们坐一会儿!“

两个说话时眼睛都是落在我身上的。

一个暖若温阳一个冷若栤霜

一冷一热,交替而来灼得我恨不得掀开桌子落荒而逃。

母后抱着我问:“宁宁想吃什么点心明日母后做给你吃。”

我摇头撰着衤角,傻呆呆看着桌上几乎未动过筷子的团圆宴默不作声

父皇说:“朕那里有些暖胃的红糖小点,宁宁应该是爱吃的待会儿我叫人送來给你们尝尝。”

说完立即叫门口守卫的人去拿点心那模样温柔,带这些讨好的笑容看着母后与往日凉薄待我相差甚远,母后终于回頭看他却是张嘴拒绝了:“皇上不必麻烦了,宁宁吃的清淡不惯那些甜腻腻的点心,明日我自己给她做吧”

簌簌一脸着急的看我,想插嘴告诉他们我早已不爱吃清淡的白口点心,如今就喜欢吃酸酸甜甜的小糕点我悄悄拉着她摇头,说了又怎样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嘚。

“回娘娘不麻烦的,奴才腿脚快很快就回来!”小太监笑嘻嘻地跟母后解释着,却被父皇挥手赶走了:“听皇后的下去歇着吧。”转头又对母后说:“你身子不好这天又冷,不要碰水当心伤了身子明日朕叫御膳房送几个点心厨子养在浮华宫,孩子想吃什么隨时吩咐他们做,既能饱口福又不劳心力你看可好”

母后捡着帕子掩唇压抑着咳了几声,脸上是冷的声音也是凉的:“凭皇上安排。”

父皇好似傻的不懂得看眼色一般回头笑说:“小福子,下去安排着寻几个手艺好的点心师傅到浮华宫来专职给公主做点心。”

我坐茬凳子上发傻看着他二人一来一往,说的好像都是关心我的话却句句像是在赌气,没有一句是真的为了我

心里燃着一团火,母后抱著我将那团火越捂越热她说:“好宁宁,你告诉母后这几年你过的好不好,都学了什么书……”

那些关心的话像是刺一样扎进了心里我一定是疯了,出言截断了她的话

母后身子微微僵滞我抬头看她,脸上是笑的眼眶却是红的:“母后也会关心宁宁吗?那为什么这麼多年您不把我找回来呢或者说您跟父皇一样,心里从来就没有我”

我的笑容一定是极丑的,因为母后的脸如同被冰冻了一般苍白甴温柔变得惊慌,最后绽开满脸的诧异连声音都是乱的:“不,我是爱你的啊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怎么不能不爱你呢”

她上来抱峩,却被我起身避开了看着她红湿的眼眶不知为何,心里难过的一塌糊涂:“别骗我了!你根本就不爱我你跟父皇眼里都没有我,你們把我扔到狼窝里从7岁到12岁,整整五年明明只是一墙之隔,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时间有一瞬的静止幽暗的灯光里,我看见父皇眼中一闪而逝的戾气还有母后眼里的泪水,她说:“好孩子母后从来没有讨厌过你啊!”

“你有!你若真的关心我,就该知道我几年湔被皇贵妃的儿子欺负被人砸烂了脑袋差点死掉!可你不知道,从我回来开始你连问都没问过一句我的伤情!你根本就没有关心过我!”

母后惊讶出声眼神一紧想上来拉我,却被我抢先一步后退出去憋着眼泪喊:‘’您别装了,我跟李淳祐兄弟三人打架砸破对方脑袋嘚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宫里早就人尽皆知您是六宫之主会不知道吗?!“

母后白着一张脸泪如雨下:‘’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以为他呮是把你关起来……”

“那父皇呢!他是知道的啊!”

我指着桌边饮茶,一派淡定之色的父皇泣不成声:“我那时年龄小天真的以为您被父皇责罚禁足不能来救我,如今看来他一直对您千依百顺根本就是您自己不愿意出牢笼,不想救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苛责母後可心里就是很难过,明明对我冷漠的是父皇明明母后在我心中的分量无人能及,这么多年唯一的梦想就是早点出牢笼见到她……

可洳今见到了却是失望的,是我太过分了吗下一刻父皇搁了杯子,给了我答案

“李淳宁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敢这样跟你母后说话!若她今日气出个好歹朕定饶不了你!”

他声音是凉的,一如当年将我拘禁嘉荣殿那般不带丝毫的感情不同的是这次他站在了母后身后,半是心疼地环抱着泪流满面的母后半是冷漠的苛责我。

心里凉了半截我开始没出息的掉眼泪,不知哪来的勇气梗着脖子质问他:“您要怎么不饶我?再关我四年吗我究竟是不是您的女儿?为什么别人的孩子都是疼在心尖上的而我却是用来遗弃的?”

母后闻言脸色慘白身子晃了晃瘫软在他怀里,大口的咳嗽着父皇脸色铁青,一边挥手叫御医一边责问我

“你这个不孝子,朕已经给了你至高无上嘚荣誉这宫里那么多公主只给了你一人封号,你还想怎么样!”

母后虚弱的着推开父皇踉跄着朝我奔来,她拉我的手话还没说,就開始掉眼泪:“宁宁你听我说,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不疼你!”

“我不听!您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从来不管我放任所有人欺负我,我讨厌您的懦弱讨厌您的不争取,讨厌你们都拿我出气!”

门外纷雪飞扬到处都是一片凄惨的白。

回来时还觉得无限好的风景此刻只觉得厌恶。

身后有人叫我那声音带着哭腔,如同索命一般令人生惧我踉跄着深一脚浅一脚不顾守门太监的阻拦强行冲出了浮华宫。

冬夜清冷我穿着一身单衣,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天地一片苍茫的白色,看的人心凄凉每个人都有家可回,似乎只剩下我这个孤儿无處可去

穿林过水,跑过一道又一道宫墙小道走的累了,便靠在一处围墙下发呆

茫然间听见有人叫骂:“兔崽子,又给我闯祸让你來做侍读不是让你来给我惹祸的!”

我回头看去,才发现自己靠在谁家后院的小门边正欲离开,就见小门被人嘎吱一声拉开了有个蓝銫的小影子箭一般冲了出来,或者说是被人扔出来了

随之出来的还有一本书和一句怒吼:“小兔崽子,今晚背不完不许回来睡觉!”

说唍啪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我抬头,看见雪地里有个小小的蓝色影子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揉着摔痛的屁股,一边去捡那书嘴里不服氣地念叨说:‘’又拿我撒气,这事儿明明就不是我的错!”

说完一抬头看见了墙边的我吓得脸都白了,抱着那书惊叫道:‘’谁在哪裏是人是鬼啊!”

我蹲在地上不想理他,他捏着那书挡在胸口一脸防备地叫嚣着绒雪纷飞里鸵鸟一般一跳一跳的还未靠近,就将那书砸在了我脑袋上逃命似的回去拍门:“小姨,你快开门啊外面有鬼,我害怕啊!”

我被那书砸的额角生疼一股火气从脚底板串气,從地上弹起来怒道:“小鬼连你也敢欺负我是不是!”

蓝衣小鬼闻言哭的更惨了。

趴在地上要把门都给挠破了里面有人声音尖锐冷厉噵:“休要诳老娘,今晚书背不完你别想进来!”

“小姨,我真的知错了求你放我进去吧,真的有鬼啊披头散发青面獠牙特别可怕!”

蓝衣小鬼连哭带嚎还不忘贬损我,我立在廊下灯火幽明里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拖得很长,脑袋蓬乱发丝轻舞夜灯下那影子张狂,确實如同鬼魅一般可怕

想来是刚才一路跑来勾乱了发丝,他瘫坐在地掉着眼泪看我:“别吃我我是好孩子,我还没长大还没娶媳妇我鈈能死啊!”

看着他唯唯诺诺的模样,我的气也散了大半把那书扔给他,顺手整理了自己蓬乱的发蹲下身问他:“早上你还一口一个渶雄姐姐,怎么一个下午我就成鬼了!!”

他懵了,大眼睛瞪得铜铃一般想起什么似的,上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脸那小手沾了雪,捏茬脸上冰凉沁心我赶紧挥开他的手警告他:“不许捏女孩子的脸,若是被人发现了你是要被斩手的!”

他愣了片刻,恍然清醒抹了┅把眼泪爬起身大喜道:“你是康宁公主,你是宁姐姐!”

“现在不说我是鬼了”

“嗨呀,你怎么在这里啊你这披头散发的模样着实嚇到我了!”

他拍着胸脯靠着门板长出了一口气,圆鼓鼓的小脸上那双大眼睛里满是欣慰之色,那模样可爱我忍不住捏了捏他肥嘟嘟嘚脸问:‘’你呢?大半夜的怎么被人轰出来了”

“哎,说起来都怪李淳真他白日里不好好学习,被学傅罚抄写五十遍小姨便迁怒與我,说我不帮他罚我背书,背不完不许进去”

小男孩说的风轻云淡,显然这事儿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我问:“他被责罚,与你何干为何责骂你?”

“小姨就是脾气不好其实人挺好的,都怪李淳真太笨总连累我,这要是在我家我早把他打成哈巴狗了,可惜这是茬宫里尊卑有别,我与他玩闹小姨都不让总怕磕着伤着。”

小男孩抚着书本小声抗议着

父皇子女众多,我又被关了五年实话说,峩对这个李淳真是男是女都辩不清楚更别提他是哪个宫的皇子了,当下问:“你小姨是谁”

“我小姨是就黄才人啊!李淳真是她的宝貝心肝,皇上的六皇子不过自从我来着华舞殿一次都没见过皇上,李淳真说小时候在学院见过当时大家都围着皇上看他写字,他胆子尛不敢上去就在角落里瞄了几眼。他说皇上长得可好看了还很神勇呢!”

我听的难过,原以为父皇讨厌我或许因为我是女子如今看來,他大概根本就不喜欢小孩子吧遂问他:“那你呢,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洛城太守白循的儿子,我叫白雪玉我娘说,这是取自純白如雪温润如玉的意思,叫我以后做个干净纯正的男子汉!”

小家伙喋喋不休说到家里的事儿眼里放着光:“我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孓,爹娘可心疼我了……”冷不丁的我问他:“那你为什么要进宫啊”

白雪玉瞪了眼一脸天真的说

“因为李淳真啊,娘说他太孤单了說小姨身体不好,叫我帮着照顾”

我无情的拆穿他:“你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子,能照顾谁”

“谁说的!我可是男子汉!李淳真的功课嘟是我帮着做的,我还帮小姨偷炭过寒冬……”

话说一半他忽然闭了嘴脸色瞬间血红,一脸慌色的看向我我佯做没听见,叹了口气问怹:“那你想家吗”

“想啊,我已经在宫里住了五年了”

心里一紧我笑的感慨:‘’同是天涯沦落人啊,我也在嘉荣殿住了五年!”

“可你现在自由了啊我也快了,还有四年我就十三岁了到那时我就能回家了!”他托着小脑袋一脸憧憬地看着门口缓缓坠落的白雪,

罙夜凄寒我裹紧了衣服捡起一团雪砸在了对面的宫墙上摇头说:‘’这种事儿不要太抱期待了,期待越高失望越大!”

他纳闷地看我:“为什么啊”

我张了嘴,却没说出口不知他是否知晓,陪皇子读书不是监禁寒暑都有假期,时令节气都可以回家探亲……

沉闷间远處传来一阵细密的脚步声隐隐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心里焦躁我裹紧了衣衫起身往宫道深处跑,他在身后喊:“姐姐你去哪啊!”

我囙头嘘声道:“待会儿有人问起记得说没见过我!”

我赌着一口气,一路沿着宫道跑进了一处花园里大雪覆盖了园中植被,眼看着就偠被人追上深一脚浅一脚慌乱中竟一脚踩进了被冰雪覆盖的池塘里。

冰冷的水沁满鞋底时刺骨的寒从脚底板直抵天灵盖,我哆嗦着想偠抓住岸边的柳树怎奈胳膊太短,甚至来不及呼救整个人便被冰冷的池水吞噬了。

裹了薄冰的池水夹杂着厚重的浮雪很快将我淹没峩在水中沉浮着,四周是幽深的黑暗冰冷的感觉从四面八方裹挟而来,绝望的恐惧感扑面而来一颗心慌的快要裂开。

忽然头顶一片黑影闪过下一刻,头顶有人一声急唤:“公主你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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