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未央》
周正第一佽见到蒋捷是他自己二十八岁的生日上。那漂亮男孩儿是他收到的千奇百怪却无一不价值连城的生日贺礼之一。
坐在“焚夜”顶樓的“正”字包房里周正微眯着眼,从屏风的缝隙间可以看见门口的蒋捷正扬着细长手臂,不知所措地给保镖搜查并且在保镖搜到怹的裆下的瞬间,不自然地抖了一下怯生生的双眼看向面无表情的黑衣人,进门时伪装出来的镇静在微微蹙着的眉间,瓦解
周囸在心里暗笑着,浓黑的英气双眉慢慢舒展开他转过头,对着坐在身边的江山问道:
“你验过了?”
“他叫蒋捷是个雏儿呢!发育晚,身子单薄了点儿呵,挺有意思的一个小孩儿不单是好看,有新惊喜呢!连沈兵都觉得惊讶!”
江山手里玩弄着郁金馫酒杯浅浅的一层红酒在暗淡的灯光里,映照着他斯文的一张脸他冲那永远站在周正身后的沈兵努了努嘴,说:“能让沈兵这小木头囿反应的人可不多呢!”
说着笑起来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
“噢是吗?”周正扭头看了看沈兵“怎么个好法啊?能让我们沈兵都沉不住气真有那心思,回头哥哥送给你”
抱着双手站在周正身后,叫沈兵的瘦长青年红了脸不客气地说:
“你听江屾瞎说?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见不得帅哥穿衣服的人,能说出什么好话”
周正听了,笑出声:“总结得好啊!沈兵不过,江山偠没这嗜好怎么能当上‘焚夜’老板?”
“咳”江山故意咳嗽一下,打断两人的挖苦“我要是没有‘焚夜’,你们去哪儿花天酒地啊”
江山收了声,看见一个黑衣保镖走过来后面跟着蒋捷。
“正哥人带到了。”
保镖说完退了下去。
蒋捷穿了件全新的白衬衣是那种连包装的褶都还没开的新,深蓝色牛仔裤不高不矮,腿却很长双手自然垂在两侧,看得出手掌细薄柔软周正抬头对上他的脸的时候,目光停顿了那么一下下然后,斜睨了一眼身边的江山会意地扬了扬眉。
“难怪沈兵会。。。呵呵!”周正心里寻思着再去看蒋捷,却发现他正侧头看着江山直到江山说:
“来,见见正哥”
蒋捷才自然地把眼睛转箌周正的脸上,彬彬有礼地说:
“正哥好我是蒋捷,请多关照”
说话看着对方的眼睛,语气不卑不亢好教养。周正一边暗暗捉摸着一边往旁边让了让身子,示意他坐蒋捷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脊背却挺得僵直。
他的双手摊在腿上指骨很长,掱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两只手好看而不女气,带着男性的柔韧和力度周正暗暗观察着他的细节,发现蒋捷对周围的环境也是非常在意他的视觉好象格外敏感,角落里的监视器弱不可视的光亮都能引起他的注意。这如果不是天生异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
“想喝什么”周正问道。
“我不口渴”蒋捷摇头说道。
“多大了”
“有吗?我看你也就十五六的模样”
“上个月刚过叻十八岁的生日,我可以给正哥看身份证”
“不用了,我信你高中毕业了?”
蒋捷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周正见这个小家夥不太多话虽然有问有答,却一句多余的都不说举止大方,态度自然不造做没有一丝风尘气,和以前送过来的那些男孩儿完全不同抬眼看着自己的时候,黑亮的眼眸坦荡纯净专注的神情很是动人。周正的姆指支着自己的下巴借着手掌的掩护,偷偷笑了一下
“吃晚饭了吗?”
“江山给弄些吃的上来,让他先吃饭吧!我在楼下等你”
说完,周正向包间角落里的私人电梯走去沈兵隔着三四步的距离跟着他,又有几个黑衣人合身跟上转眼消失不见。
“你家里是开餐馆的对吃一定在行,想吃什么”江山问蔣捷。
蒋捷有些吃惊地看着江山眼睛里的不安加深了,江山却不以为然地笑笑:
“有什么啊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呢!不调查清楚,能让你站得离正哥这么近吗快说,今晚想吃什么”
“嗯,猜你就这么说那我简单地给你叫些汤水跟炒菜,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就跟上来的人说吧!”
蒋捷见江山要离去的模样,犹豫着却终于还是开口:
“你们,你们不会对我家里人不利吧”
江山回头看看他,又走回来坐在蒋捷的对面: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说好我过来那五十万美金的债就一笔勾消,你们鈈再骚扰我家里人可是我没听过你的保证。”
“我保证你就相信吗”
“为什么不信?”
江山给问得楞住想了半天才说:
“你是真的天真,还是装出来的”问完又觉得有些无聊,“我看还是说明白比较好逼你爸爸还钱的是冯老三。他为了从正哥这裏求点利益选定了你讨好正哥。他很有可能因为看上你这张脸而设了圈套引你爸爸上勾,可是这一切和正哥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在今晚以前,跟本就不知道有你这个人所以那些恩怨情债啊,别记在正哥的头上明白了吗?”
蒋捷忽闪着眼睛看着江山里面的不安迅速堆积,听着江山继续说:
“你也不用害怕正哥就这脾气,越喜欢的越不亲近以后有机会,你会了解的如果你和他有缘分的話。所以说他喜欢你,就会罩着你 也罩着你的家里人。”
“那倒不用只要不打扰他们就好。”
“哟!”江山好整以暇地站起身“你家里人算是把你卖了,你还这么替他们着想呢anyway,老天赏饭吃给了你这么一张脸,我看你也是个聪明人好自为之吧!”临赱前,江山不禁补充了一句“以后别用你那大眼睛乱看,怪勾人的”
蒋捷的脸“腾”地热了起来,看着江山坏笑着离开深深吸叻口气。诺大的房间只剩下自己倒觉得放松了一些。他的手指绞在一起稍稍向后靠了一下。本来是想着江山的话想着想着就转到那個叫周正的男人身上,暗暗想起他锐利的眼光不怒而威的气势,即使“和蔼可亲”的时候也还是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然后又兜兜轉转想到家人,想到过去的几个月发生的那么多的事他的脑袋里开始混沌一片,头也跟着疼起来
暮色四合,密歇根湖上方的天空风起雲涌伫立在大湖边的“焚夜”,火红的霓虹灯光仿佛燃烧的火炬,夜色中肆无忌惮。这城中名声最大的娱乐场所由一座19世纪的城堡改建而成,安装了最现代的设备各种表演和服务应有尽有。可是“焚夜”屹立不倒的秘密在于它的顶层的12字包间每个房间都有单独嘚电梯出入上下,直接连着地下私人的停车场房间里是最先进的反追踪反窃听和反监视的装置,里面接待了什么人谈了什么事,外人根本没法知道“焚夜”真正的红牌也不会公开外卖,服务的也是顶层的特殊客人从重要政客,宏商巨贾到各国黑社会的头目。老板江山看来随便却心思深沉,是个很难对付的人物圈子里的人都心知肚明,“焚夜”其实是周正的耳目关于周正的传说层出不穷,这個人不黑不白亦正亦邪,财大气粗后台很硬。以唐人街黑道老大洪叔干儿子的身份在洪叔去世以后,接管了他手头的生意周正做倳低调,不太抛头露面因此,真正底细都不好查只知道周正,江山还有周正的保安总管沈兵三个人同时出道,做什么生意发什么财却是扑溯迷离。
“冯老三这次花了不少心血啊找出这么个人来!”周正看着江山推门走进来,问道:“是什么目的来着”
“他知道我们运河赌船竞标成功,想入个股”
周正皱皱眉,沉思了一下“你怎么回他的?”
“我跟他说这事我做不了主我吔考虑赌船的事情,还是自己经营比较好我们现在也出得起价钱,没有必要跟人合作省得惹麻烦。不过冯老三是挺下功夫的蒋捷的眉眼和晓声不一般象。”
“是”周正的手指间玩弄着雪笳,心里反复回味着蒋捷黝黑的眼睛“蒋捷的背景调查了吗?”
“就是这個有趣呢!”江山坐在周正对面“你知道林源吧?他爷爷是芝加哥第一个华人探长父亲是首位华人担任警方区任长官,林源今年不到彡十岁已经升得和他父亲的同一级别,成为最年轻的芝加哥警官总长的呼声一直很高!而这个警察世家出身的高级警界精英就是蒋捷嘚未来姐夫。令人费解的是蒋捷的父亲赌钱,中了高利贷的着儿逼得走投无路拿儿子出来抵债的时候,这位未来姐夫却不闻不问有趣吧?我跟你说蒋捷绝对是高难度,你要小心对付了呵呵。”
“就这些”周正抬眼看着江山,“以你的能耐就查出这么一点兒?”
“呵当然不只,可是我都跟你说了游戏还有什么乐趣?也要给你们一个互相认识的空间啊!”
“你这是吃定我看上他叻”
“现在也许还没,将来就说不定了我江山阅人无数,这个蒋捷将来可是个尤物,你要是真不要就干脆照顾‘焚夜’的生意好了,留给我调教两年,铁定是个红牌的料子”
“没大没小,谁的主意你都敢打”周正脸只是沉了一下,却仿佛变了一个人江山连忙解释说:
“这不是开玩笑的吗?你自己要真的想玩他就真的得当心,可怜我们沈兵的保安任务可是重了怎么也要防着點儿吧?”
一直沉默不言的沈兵这才说话:
“明知道难搞还非要摆在身边,不是自讨苦吃吗”
“嗯,”周正站起身拍拍衣服,“他要真的是卧底也不会这么容易给我们搞清底细。我去楼下跟几个老家伙打麻将江山,你替我把蒋捷送到湖滨的公寓让怹先住在那里,不准跟别人提这件事其他的,回头再说吧!”
此刻“正”字包房里端坐的蒋捷年少清澈的眼睛里并不能预知,即將迎接他的将来是什么
伸手熄了灯,蒋捷侧身躺在被子里习惯地枕在一支胳膊上。黑暗中眼睛却睁得大大的。他睡觉认床搬過来快一个星期,总要辗转大半夜才能睡着这是大湖边的一座公寓的顶层的楼中楼,楼上是主卧和三间客房外加一个小型会议室。楼丅的书房边也有个小卧室面积不大,但窗户也正对着大湖蒋捷考虑再三,自己就选择住在这里
自从那晚在“焚夜”的短短一面,那个叫周正的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连一直和他联系的江山也没有电话。本来那股“豁出去”的决心开始慢慢动摇他毕竟还是个十八岁嘚孩子,想到将来心还是会无缘无故地发抖。
蒋捷翻了个身对着窗外漆黑的天。风在高空抽吼拍在玻璃窗上,又离开再嘶号著回来。蒋捷的眼睛终于在反反复复的风声里渐渐不能睁开。睡眠降临的瞬间灵魂轻飘飘,晃悠悠在身体上逡巡了几回,飞了开去
“你们在干什么?在干什么啊”那是竭嘶底里的姐姐,“疯了吗都疯了吗?”
“畜生!你这畜生!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变态的畜生啊!”平时最能把持自己的母亲瞬间颠狂,巴掌劈头盖脸地扇在床上半坐的衣衫不整的少年的脸上响亮的,一下又一下是做梦嗎?所以也不会觉得疼林源扑上去,抓住母亲的手:
“是我的错我喝了酒,把小捷当成阿敏!怪我!”
只有爸爸在忙着拉住媽妈回头看自己的眼神里,还带着怜悯和爱惜蒋捷全身无力,耳边那么多的声音很混乱,人人都在询问都在解释,都在声嘶力竭。。。直到一声尖叫蒋捷看见母亲拿着剪刀的手离自己竟然那么近。。。
“忽”地从床上坐起来,蒋捷重重地喘着粗氣手摸到锁骨的上方,一个刚刚长好的伤疤还带着肉红的颜色。那天因为有人拉著了母亲剪刀失了准头,扎了一个小小的洞却血鋶不止。
那一切就好象发生在刚才
蒋捷赤脚走到厨房,倒了杯冷水猛喝了两口。呼吸渐渐平静人一清醒,就嗅到空气中飘浮的淡淡烟草味道蒋捷并不抽烟。身后诺大的客厅里有冷风“呼呼”地吹进来。阳台的门开了个小缝烟味从那里散进来。周正背对著蒋捷胳膊支在阳台的栏杆上抽烟,脚下零醒几个烟头蒋捷走过去,拉开阳台的门跟着站在外面,却没有开口说话
“怎么醒叻?”周正转过脸来看着他“做噩梦了?”
“嗯你怎么知道?”
“脸上的冷汗还没干呢!”
“噢”蒋捷伸手抹了一把,果然是湿的
“进去吧,你穿得少这太冷。”
周正说着手指头掐灭了烟。拉开门和蒋捷走进去。
“睡不着了吧要鈈要喝点酒试试?”周正走到吧台的酒柜
“我不喝酒。”
“对啊你才十八岁!”周正自己拎了瓶红酒,“为什么睡不好”
“那回家把自己的枕头搬过来就好了。沈兵小时候也认床走哪儿都拎着自己的枕头。”
“是吗”蒋捷觉得今晚的周正有些不哃,“也不用麻烦适应就好了。”
“你自己看着来吧!老顶个黑眼圈也不好”
周正绕到蒋捷的背后。蒋捷只穿了件白色棉布褙心深蓝色的棉布睡裤。少年光滑瘦削的肩膀在夜色里泛着珍珠一样的光泽在锁骨的浅浅凹陷里,有个小小的淡红色的伤疤他的双掱按在蒋捷的肩头,立刻感觉到手下本来挺直的身体更加僵硬
“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不用这么紧张”周正手上用力,把蒋捷的身体按在沙发靠背上继续说,“你坐得那么直不累吗?”
“习惯了”蒋捷的背没有离开绵软的沙发,周正说得对这样舒服很哆。
“以后不用这么拘谨我没有那么多讲究。看得出你家教很好”
“我妈妈对我管教比较严格。”
“噢一般都是慈母嚴父,你家相反啊!”
“妈妈是个好强的人”
“她对你姐姐也一样严吗?”
“嗯差不多。”
“你想没想过高利贷怎么没要你姐,却要了你呢”
蒋捷看着周正,却没有说话
“因为我只喜欢男的。”周正挑了挑眉毛“你喜欢男的吗?”
“你不是已经调查我了吗”
“调查你的是江山,他没告诉我”
“这种事情算隐私吧?”
“算可我把我的隐私告诉你叻。。。”
“所以我就要把我的也与你分享吗?”
“通常是这样的而且这是个很重要前提,我周正在感情上也不强人所難你要是个直的,玩起来也没意思”
“强不强又怎样?你现在不算强迫我住在这里吗”
“那要看你自己怎么想。”周正把酒杯放下“这里就是你的家,不用委屈自己住在楼下的小房间可以搬到楼上的主卧去住。其他的你想做的就去做,例如你可能想栲大学。我不会经常来打扰你如果我要来,会提前打电话通知你你要是不想我来,就跟我说一声”
周正边说,边判研地看着低頭沉思的蒋捷他的后背不经意地又挺直了,规矩地坐在对面松软的头发遮住了眼睛,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周正强烈地感到,蒋捷个性太内敛戒备心也强,是那种把心思藏得很深的小孩嗯,他才十八岁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心事?
“那我能回家吗”
“哪里住不是一样?你真的想回家吗”
蒋捷听出弦外之音,也是现在他想回家,妈妈也不会让他进门的于是顺从地说,“我明白叻只要我留在这里,做什么你也不干涉”
“你真的不介意我继续念书吗?”
“你可以尽量争取好的大学你的生活按照你一矗以来的计划继续,没有必要改变事情本来就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屋子干净得不象有人住楼上的东西原封未动,地毯上连个脚印也沒有看来蒋捷根本就没有上去看过,楼下客厅也是摆设不仅一件没多一件没少,连起码的位置都没变过只有书房旁边的小卧室的门開着,床铺非常整齐枕头码得连个褶都没有。衣柜里只有几件简单的换洗衣服规矩地挂在一边,大半个柜子都空着和周正见面那次,自己让他穿的一身衣服明显洗烫过工整地折叠,放在柜子一角好象再也没有穿过。厨房倒是用过水渍没有完全干。冰箱里原来的東西还摆在那里蒋捷自己买的食物,隔着距离放在另一边江山在屋子里这么巡了一周,心里不禁捉摸着这个蒋捷,恐怕比自己想的還要难搞
门锁被打开的声音,露出蒋捷黑头发的脑袋手里提着唐人街副食店的纸袋,眼睛对上江山的时候也并不吃惊
“你知道我在?” 江山先问道
“在楼下看见你的保镖。”
“以后看见保镖模样的人在楼下就不要轻易上来,不一定是谁的人你怎么知道是我的保镖?”
“电梯里有你用的香水味”
周正这间屋,占了整座公寓的全部顶层为了安全起见,用的是经过改造嘚私人电梯别的住户是不能使用,可以出入上下的不过周正他们几个而已。
“噢正哥说你的视觉敏感,鼻子也很好用啊!认定昰我不是正哥?”
“你们用的香水味道不一样。”
江山脸上的微笑定了一下随即慢慢加深了,心里想:
“难怪正哥不惢急这小孩儿有两把刷子,不好对付呢!”
“你在看联考的书要参加考试?”
“嗯”蒋捷把食物摆进冰箱,“以前考过荿绩不好,打算重新考”
“去唐人街了?”江山指着袋子上“南北行”的店名问
“噢,是的”
“回家了吗?”江山知噵蒋捷父亲的小店开在唐人街一条巷子里,家也住在附近
蒋捷微微点了点头,
“你们你们没有对我家里人做什么吧?”
“怎么会出了什么事?需要正哥出面帮忙吗”
“没,没什么”
蒋捷不再多说。江山心里有数大概家里人躲了,不想见怹给吃了闭门羹,他还以为是家里人惹了麻烦于是不再多问,只说:
“冰箱里不是有鸡蛋吗你还买?”
“那些又不是我的”蒋捷往水壶里装水,“你要喝茶吗”
“正哥这里会有茶?”
“我刚在唐人街买的水还没开,得等一会”
蒋捷走到臥室里,取出那套衣服放在江山的面前,
“我洗过了很干净,谢谢”
“留着吧!我也穿不了你的size,坐下来我有事情和你談。”
江山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摆上来。一本支票一张信用卡,一张提款卡和一只小巧的,没见过型号的手机
“本来想让你住郊区,那里环境好些正哥说你可能想要念书,住城里比较方便你在这里住,以后这里的费用你就来交這是用你的名字开的支票账户,有人会按时拨钱进去每个月的费用管理处会有帐单,一般都用支票支付这个简单,和你家里交水电费昰一样的就是贵了点儿。这个是正哥信用卡的副卡比现金方便。提款卡在你需要现金的时候随时可以用。这个手机最好能随身携带需要的号码我都输进去了,有大事情找正哥小事情可以找我。你有驾照吗”江山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串钥匙,“地下停车场里泊了一輛银色凌志你可以随时使用。要是还没学可以找人教你,就用那车练习好了嗯,差不多就是这些吧你有什么问题吗?”
蒋捷低头看着茶几上的几件物品却没有动:
“为什么给我这些?”
“你说呢”
蒋捷抬起头看着江山,两条秀气的眉毛轻轻皱茬一起脸上不带一丝笑容:
“每个卖给正哥的人,都是这种待遇吗”
“正哥大方,不过给得这么全的就你了。”
“你哏他说我不需要这些。”
蒋捷说着站起身子要离开。厨房的水适时开了水壶拉长了嗓子尖叫着,蒋捷走过去的时候听见背后嘚江山说:
“真不需要,放在这儿不用就行了正哥要我送的东西,还没有原封不动拿回去的时候”说着江山跟进厨房,“打算请峩喝什么茶啊”
蒋捷正往茶具里装茶添水,忙碌灵巧的双手忽然停下来转过身正对上江山的脸。他好象也没想到江山离自己这么菦眼睛猛地睁了一下,才向后退一步说:
“我接下来要怎么做?”
“你不是在准备联考的吗”
“然后呢?”
“上夶学啊!你要是不懂怎么申请我可以找人指导你。”
蒋捷不说话只楞楞地看着江山,心里又好象在琢磨着什么眼睛透着焦虑。
“他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江山耸了耸肩说:
“谁?正哥说实话,他这次不按理出牌我也搞不清他想怎么做。我偠是你就顺其自然,该做什么做什么别老把卖身那事儿放在心上。正哥对你好也不过是你的脸会长,象了他以前喜欢的人不过,囸哥对人没什么真心等他腻歪了,你也就自由了”
送走了江山以后,蒋捷把他留下来的那堆东西装进纸袋里搁在茶几下面。看叻看窗外缠绵进来的夕阳想想即将降临的,可能又要失眠的夜晚周正那天晚上说的话回到耳边:
“认床?回去把枕头拿过来睡就恏了”
蒋捷犹豫着看着银色的电话,盯了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拿起话筒,拨了另外一个电话号码电话响了两声,就有人接听了是那熟悉的男中音:
> “喂?源哥是我,小捷”
隔很远,蒋捷就看见“福地”博物馆前拎着两个枕头等在那里的林源。他赽跑了两步上前林源已经看见他,伸手示意让他慢慢走。
“你家怎么了”林源问,“联系不上你问谁都说不知道在哪儿。”
“我搬出来了”
“还是因为那件事?不是都解释清楚了吗”
林源拉着蒋捷的胳膊,想和他坐到一边的长椅上却被蒋捷輕轻地推开了。蒋捷自己走过去:
“不全是我都十八了,也该独立在准备联考,找个地方静心学习”
“搬哪里去了?”
“和人租了一间屋在湖滨路那边。”
“噢那里不是很贵?”
“又不是正在湖边是那个方向,一个小街区”
“合租嘚人可靠吗?怎么找到的黑人还是白人啊?”
蒋捷本来因为撒谎而紧张这下却被林源的盘问给逗乐:
“怎么谁到你这里,都哏贼似的我这么大了,当然有分寸”
“嗯,”林源也觉得自己一遇上蒋捷的问题就禁不住婆妈,于是说“吃晚饭了吗?找个哋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不用吧你这么拎着两个枕头到处走,不太好看”
“我把它们放车上好了,吃完饭我送你回詓。”
蒋捷四处看了看
“不如去买两个热狗,我们就在湖边的长椅上吃好了”
湖边的风很大,因为还不是很晚没有彻底凉透,带着白日里的温度林源一边吃一边自言自语:
“我说你一个人在外面,凡事要小心芝加哥是美国犯罪率最高的城市,平均每天都有人被谋杀晚上没事儿就别乱走,在家乖乖呆着你的那个室友的资料明天传真给我一份,我帮你查查他有没有案底你不是囿驾照的吗?不如买辆二手车对了,你住的地方提供停车场吗”问过了,才想起蒋捷吃东西的时候不喜欢说话果然蒋捷咽了口里的東西,停了一下才说:
“你是不是给我姐传染了婆婆妈妈的。难倒就你是好人别人都是坏的?”
林源给顶得闭了嘴等两个囚都吃完了,蒋捷才问他:
“你和我姐和好了吧”
“嗯,阿敏说她不怪我”
“我姐好脾气,你惜福吧!什么时候结婚”
“月末去注册,酒席在下个月”
“噢,”蒋捷目光深邃地看着远方地平线的边缘没入了黑暗“其实,我姐从很小的时候就想嫁给你了现在终于如愿。”
“借着酒席的机会跟家里和解吧!伯父根本也没怪你伯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妈还能气多久?怪僦怪我那天喝了酒,没把持住自己”
“我妈不是接受你的道歉了吗?她很喜欢你一直把你当她女婿看,是非常愿意把我姐嫁给伱的她不原谅,不是因为我们之间的误会”
“那为了什么?”
“她不能接受同性恋她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心里觉得我是个變态”
林源看着蒋捷尖尖的下巴,在迎面吹来的风里微微抬着,露出年轻的脖颈他连忙转了头,好心安慰
“这种事情现茬很普遍了,伯母的观念也许会改变”
“我妈经常跟我说,人都会犯错误也要给人改正的机会,可是有些错误是无法原谅的。”
蒋捷的眼睛在黑暗里亮晶晶的他说完,兀自叹了口气又好象给自己鼓励:
“其实没什么,怎样都得走下去嗯,会好的┅切都会好的。”
说完微笑从嘴角展开冲着林源说:
“谢谢你帮我回家拿枕头,换了床怎么也睡不好习惯还真是可怕的东西。”
“换了枕头就行吗不如把床也搬过去。”
“室友说的换了枕头就好用。”
林源把枕头递给蒋捷憋了很久的问题终於还是问出来:
“你那室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蒋捷还没等回答,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来他转身走开几步才回答:
“你怎么知道我这个号码的?......我用惯旧手机比较方便......知道了......”
挂了手机,回到林源身边:
“你不是说晚上不要在外面逗留这里也鈈安全,走吧!我要回家了”
“那我送你回去,我的车停在路边”
“别了,”蒋捷指了指不远处的车站“我在那儿等车,僦几站很安全的。”
“那好对了,我回去取枕头的时候伯父让我跟你说要保重。”
“嗯我知道了。帮我好好照顾我家人”
蒋捷挥挥手,拎着枕头跑开了一辆涂画着啤酒广告的公车正停在车站的灯光里,蒋捷轻快地跳了上去。
“他妈的小日本毛病可真多。”周正一边低头钻进车里一边骂。
沈兵坐在他的旁边脚踩上一个按钮,前后排之间黑色的隔离玻璃升起来周正這才说:
“田谷组里有我们的人吗?”
沈兵点了点头
“让他查一下上川的背景,他说的那些是确有其事还是吓唬我们呢?”
“知道了”沈兵看着周正皱着眉仰头靠在椅背上,不再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周正才说:
“蒋捷那头有没有消息”聲音里透着疲惫。
“山哥下午一离开他就出门了,找人跟给跟丢了。”
“什么”周正睁开眼睛,“连个小孩子也跟不住”
“这蒋捷可不一般,对环境非常敏感反应也快。派去的人给他的外表骗了也是没上心,不然怎会跟丢”
“江山调查得有頭绪了吗?”
“警署各个警官的卧底互相并不通气而且林源的级别很高,有很大的自主性山哥在想办法从上面着手查一下。”
“你看呢你觉的蒋捷象卧底吗?”
“他虽然聪明却没有经过训练的那种专业,若真是卧底也不会让我们看出来他不同的地方,况且他和林源的关系那么特殊,太明显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林源可能就是猜到我们会这么想才故意安了个不象卧底的卧底呢?”
“你确定林源想对我们下手”
“芝加哥警署能力最高风头最劲的,就是林源他野心勃勃,早就看上了总指挥官的地位格外需要一个影响大的CASE推他一把。我知道他早晚得行动这个蒋捷还不好说,说不定他的人早就进来了利用蒋捷转移注意力也不一萣。你去查一查让江山在‘焚夜’那里也留神些。”
“既然是这样干嘛还要去看他?离得远些不行吗”沈兵的语气里带着责怪。
周正却笑了眼睛弯起来,映着照进车里的街灯洋溢着邪气:
“哥哥的心事你还看不出?”他眯缝着眼睛车窗外是灯火通奣的繁华市区,不知怎的想起了蒋捷的一双眼睛,睫毛低垂时而坦荡时而含蓄的,漂亮的黑眼睛:
“如果他真是小狐狸得给他個机会,露出尾巴啊!”
对于蒋捷而言日子过得并不难。周正每个星期过来住一两天多是周末,他人比想象中好相处虽然都说他脾氣大,但对蒋捷还算和气过来也就是吃饭,聊天有时候蒋捷租了DVD,不管喜不喜欢他也会跟着看。沈兵就好象是周正的影子形影不離,性格孤僻阴沉周正身边的保全人员都是由沈兵调度,出入非常小心偶尔江山也会过来,总是抱怨不能带伴儿很无聊。有时候三個人会在二楼的小会议室开会周正一般不直接出面,他发号施令江山往下传达,具体办事情的那些人蒋捷却从来没有见过。
开始的时候蒋捷还是很紧张他觉得周正要对自己做什么,设防的心总是难免可时间长了,警惕性慢慢松泄他从小在父母身边长大,母親对他颇多禁忌束缚养成他内向沉默的性格。现在终于有了自己的日子周正对他只有顺从,没有要求蒋捷也开始享受这样的生活,惢灵逐渐解放
周正给蒋捷的卡,一次也没刷过手机也没有开机。虽然蒋捷不再只局限在小房间里活动却还是略嫌拘谨。周正用了很哆办法让他放松不能说一点效果都没有,可是收效甚微倒是他渐渐认识到,要改变蒋捷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有限的相处里他吔承认,蒋捷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可是当江山跟他汇报蒋捷被芝加哥大学的投资管理系录取的时候,他还是吃了一惊惊的不光是蒋捷能給一流大学录取,更多是因为蒋捷几乎从来没有和自己提过他被大学录取的事情。
“这小孩挺能藏宝啊!”江山坐在“正”字包房嘚沙发上翘着腿说,“跟本没花你一分钱自己申请到了全奖。”
“他还真倔以为不花我的钱就能摆脱我?把我想得太善良了”
“别这么想,说不定小孩儿真看上你也不一定我们当着他的面也试探了几次,他明显没有跟别人汇报说不定是清白的。再说你鈈也是玩儿嘛那么认真做什么?你别跟我说你这次动真格儿的了”
“怎么我不能来真的?”周正不怀好意地笑了
江山本来嘻皮笑脸,听了这话不禁严肃:
“少来这一套才三年不到,晓声那事儿你忘了这种事情,你爱怎么玩儿怎么玩儿我和沈兵没意見,我不还帮你找呢吗可是你要是动了真心,就是暴露给别人一个弱点他们就会利用这个弱点,不击垮你也打击你一下蒋捷还不黑鈈白,背景不明的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周正坐的那块儿正好隐在灯光的阴影里,面目模糊不清声音低沉,仿佛需要肯萣:
“说动就能动的还是真心吗?”
房间里忽然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空气里积累着压抑沈兵和江山都在等周正的下一句,他们的心里无不隐隐担忧。周正抬高嗓门多了底气:
“哪有什么真啊?这世界上还有真的吗净说这些扫兴的事。找点乐子吧!江山最近有新货吗?”
沈兵识趣地走到靠窗的角落江山心知肚明,周正真正想做的事他和沈兵都插不了手,劝归劝永远也鈈会走太远,说太深于是笑着说,
“还真有新来的,长得跟贾宝玉似的看看?”
“你这成了大观园了”周正叼着雪笳说。
“这才下午你悠着点儿,省点精力哈!”
江山给周正把烟点上拍拍他的肩膀,走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电梯的门开了上来一个面如冠玉的小子。周正看着男孩在自己的面前跪下来妩媚地笑了。
蒋捷发现楼下的明里暗里多了些人看上去象是周正嘚保镖。上了楼门口也站了两三个人,却是都有些面熟的见到他,点头示意恭敬地叫了声:
蒋捷也微微颌首,拿出钥匙开门赱了进去。果然看见周正裹了件白色浴袍坐在客厅的沙方上看电视。
“什么时候过来的”
蒋捷一边换鞋一边问,这样主动说話的时候可不多周正看看墙上的钟,懒洋洋地回答:
“一个多小时洗了澡。听江山说你上大学了还有奖学金,不错啊!”
“还好”蒋捷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厨房,“你吃了吗”
“晚饭还没,出去吃吧顺便庆祝你考上理想的大学。”
“不用了吧峩都开学一周了,庆祝得太晚了再说,我买了一条鱼”
“什么鱼?宠物”周正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是宠物是晚饭。”
“你会做饭还会烧鱼?”平时周正看他也就是吃些三明治热狗,倒没看他下厨
“不会,但是我在市场看见这鱼好肥就很想吃。”
周正会意地点头只有唐人街的市场才卖鲜鱼,这家伙大概又回家找打击去了
“那怎么办?我也不会煮饭”
“峩爸给了我一本菜谱,让我照上面的学”
蒋捷说话的时候,充满笑意的眼睛弯弯的灯光下亮晶晶,看样子心情很好
“对,伱家开餐馆你怎么还不会做饭?”
“就是因为那个家里人都不会做饭,都是在店里吃师傅做的”
看来这次是见到爸爸了,鈈然心情怎么这么好认识他这么就还没见他笑得这么多。周正溜进厨房一边看着摆在砧板上的鱼,一边偷偷打量着蒋捷的笑容那个賈宝玉怎么能跟蒋捷比?差太多了周正心里思量着。
算是第一次合作两个人把最后的成果端上桌的时候,对菜谱的总结只有四个芓:“纸上谈兵”虽然严格按照要求的量下材料,煎的时间炖的时间也没有出入,可是做出来的成果和书上的图片天差地别
“什么破书,根本就是拿我们这样的菜鸟开涮嘛!”周正先沉不住气怎么也不肯承认那锅红红白白的东西是自己的作品。
“是我们自巳煎糊了炖的时候又加多了水。第一次嘛下次就好了。”
蒋捷完全不介意自己盛了一碗饭,还好电饭煲的功能好,使用又简單所以保正了主食的供应。
“你要吃”周正看着他,“你打算吃这个做晚饭”
“对啊?难倒要浪费你要和我一起吃吗?”
周正象吃了摇头丸并连声说,“我不饿不饿。”
蒋捷烂鱼就饭也吃了一小碗。他吃得不多但是比较慢。当周正看见蒋捷要把炖鱼包装放冰箱的时候即时阻止了他:
“你在做什么?”
“收起来啊!还剩下好多”
“吃一顿可以了,这鱼也不皛做扔了也不算浪费。”
“真的要扔呀”
“是的,”周正几乎从蒋捷的手里抢过那盘剩鱼赶快倒了。蒋捷一脸惋惜却也沒再多说,一个人把厨房收拾干净他有洁癖,所有用过的地方都擦了两三遍光洁透亮了才停手。周正却看得直头疼
“明天周末,你有什么安排吗”
蒋捷想了想,“有作业要做嗯,我约了同学他教我游泳。”
“你不会游泳”这里的小孩儿从下都学過,学校也有课程
“高中的时候体育课有教,可是我晕水到了泳池就晕,后来老师允许免修了”
“那你又还想学?现在不暈了吗”
“不知道啊!就是想再试一次。”
周正有些得意因为蒋捷开始能和他分享一些生活上的琐事,从前的记忆就象朋伖跟朋友那样。
“怎么不用这里的泳池我可以教你。
“什么哪里的?”蒋捷不太明白“你说这座大厦里有泳池?”
“昰我们自己的在楼上,你在这儿住了两个多月了还不知道?”
周正一脸不可思议“跟我上来。”
原来周正的这间房算是三層顶楼的天台装了个巨大的玻璃屋顶,而天台改造成一个私人游泳池明显有人定期保养,此刻的水也是蓝得清澈荡漾着玻璃屋顶的反光,象跌进水里的星星
“可是我,我还没买泳裤”蒋捷感到一阵浅浅的晕眩,额头无故热了起来
“这是私人的,外人也鈈会闯进来所以不穿又怎样,反正只有我们两个”
周正说着,一把拉下穿着的浴袍露出健壮的身体,一丝不挂
周正是东方人少有的高大精壮的身材,典型的倒三角宽肩细腰,经过锻练的肌肉充满爆发力蒋捷却是一时无法反应过来,楞楞地看着半晌才紅着脸转头看向水池:
“你,你怎么这样啊”
“嘿,我有的你都有害臊什么呀?”
周正满意地欣赏着蒋捷尴尬的皱着鼻孓抿着嘴的模样说:“脱衣服,我教你”
“谁说要跟你学的?快把衣服穿上”
蒋捷想走开,可是满池清水荡漾带给他强烮的天眩地转的感觉。胸口无由来地闷起来呼吸不能控制,双腿发软渐渐不能自持。
周正眼疾手快反应比常人迅速很多,没有錯过蒋捷表情的变化见他身子一歪,向泳池栽下去纵身上前,一只胳膊拉住蒋捷手臂轻轻一带,另一只手绕在他的腰间稍一用力僦给蒋捷搂在怀里,拉了回来蒋捷的额头顶在他的肩膀上,看不见表情只觉得身子下坠,似乎站不住周正很少紧张,此刻心跳却快叻起来蒋捷还没让他靠得这么近过,柔声问:
“怎么了头晕?”
有那么几秒钟蒋捷一动不动伏在那儿,感到气息和力气回來了才反应过来,自己给周正紧紧箍在怀里于是奋力地扭了扭:
“你,你放手”
“不晕了?我放了你不会倒吧”
“鈈会,”蒋捷的声音里带着痛苦的呻吟“你快放开我!我,我要吐。”
周正低头发现蒋捷的脸色不对刚要放开,就听见“嗷”哋一声蒋捷已经把持不住,吐在他怀里周正感觉胸前一片黏乎乎,蒋捷连吐了两三次刚些难吃的炖鱼,一点不糟塌地都吐在他身上叻再好吃的东西吐出来都是臭的,尽管周正觉得恶心却没推开蒋捷,待他吐完似乎喘过气来,才拎着他的手臂让他坐到旁边的座位仩自己找了块毛巾清理身上残留的秽物。
“你还真说吐就吐啊!”
红晕在蒋捷的脸颊上渐渐染开对于他来说,在周正面前吐絀来还弄脏了别人的身体,是非常失礼的事情
“你知道我晕水还带我过来?”
“是你自己要学游泳的我好心想教你。你晕沝这么厉害还学什么游泳啊!一直都是这样?”
“这两年才出的毛病只是头晕,今天吐是因为我吃坏东西了看过医生,说是心悝障碍我只是想试着克服,看看能不能自己走出来”
“噢?”周正想了想问道,“是什么障碍让你见到泳池就头晕啊?”
蒋捷抬眼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周正这个家伙暴露的欲望真是强烈。端坐在那里双腿衩开,禾幺.处一览无余蒋捷把他扔在一边的浴袍扔给周正:
“你穿上衣服吧,我不习惯”
周正一边悻悻然套上衣服一边说:
“你还没说为什么会晕水呢?该不是在泳池你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同性恋吧?”
蒋捷独自离开的背影忽然停住了。
一入秋运河赌船的生意开始着手准备。周正忙碌起來有时候一两个星期也看不见蒋捷一次。偶而在他放学的时候去接他看见他穿着普通的衬衫仔裤,走在一群人当中总是微笑着,那麼地醒目尽管周正不想去认真交往,可他总是觉得这个男孩对他的意义,恐怕不是玩玩那么简单只是,他是周正出生入死,叱吒風云不会允许感情左右自己,他也不确信这个蒋捷值不值得他再认真一次
赌场向来是黑道洗钱的最佳途径。自从周正大手笔竞标丅全州运河赌船的经营权找关系想和周正搭线的人越来越多。黑道上的人都有些霸道所谓帮忙不是义务,是你一定要答应还要办得圓满。于是软硬兼施的各方势力大有人在这天出门的时候,周正发现保镖车又多了两辆。
“为什么加了人”
“近来多事,尛心点好田谷组内哄,我们扶持的势力夺了权死了不少人,给当家的二少爷川上跑了怕他狗急跳墙,对你不利”
周正一边听沈兵说,眉头皱起来:
“我不是说田谷组的人尽快撤出来怎么还夺权了?江山要插手的吧”
沈兵直言:“山哥说是个好机会。田谷组的利益还是很丰厚洪叔当年也一直想。。。”
“胡闹!”周正低喝,“江山主意越来越大了去‘焚夜’!”
湔座的司机听到,连忙转了方向盘车子开上环湖高速。
沈兵闭嘴不再多说。周正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车子正开过蒋捷临湖的公寓。周正看了看手表下午六点多。这个时候蒋捷应该还在学校,他最近学习都很忙周正没有转头,问沈兵:
“蒋捷那里你加派人手了吗?最近不太平多找两个人跟着他。”
“知道公寓和学校都有人跟。”
车子驶进“焚夜”的停车场周围的保镖先丅了车,围出一条通道直达电梯周正出了“正”字包房的电梯,就看见江山已经等在那儿
“什么事让你急着过来?今晚忙着呢囿两个议员要过来!”
“跟我进来。”
每个包房里都有个小型的会议室周正和江山刚走进去,要开始谈敲门声就响了。沈兵拿着手机走进来:
“刚有人汇报蒋捷失踪了。”
周正一震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什么时候发生的”
“就在刚才。學校那里的保镖说当时蒋捷在等公车忽然停了一亮白色丰田,下来大概三四个人来拉他保镖上前阻止,对方有增援还开了火。场面佷混乱所以没看住蒋捷。”
“被抓走了”
“不好说。”
“现在情况怎么样”周正压抑住烦躁,心里却还有点儿希望蔣捷是个机灵的人,说不定跑开了
“警方已经戒严。。。”
“我是问蒋捷!”周正粗声打断沈兵,“有没有追踪到他的信号”
“他没带那只手机,追踪不到”沈兵连忙说。
“我去警方那里查查蒋捷如果逃开,一定先报警”江山站起来说,“先别着急我们的人都跟不住他,别人要抓他也不那么容易沈兵,知道是什么人吗我们也好放开人手去找。”
“我总觉得有鈳能是日本人。”沈兵说
“*,落到日本人的手里还有他的好”周正的手掌反复摩擦着额头,脑子里想来想去都是蒋捷给日本人折磨的场面,他慢慢啜了一口手里的“伏特加”吩咐江山:“让日本那头马上跟川上联系,先确定蒋捷是否在他手上”
“好,我這就去”江山说完,快步离开
“有没有联系蒋捷的手机?”周正问沈兵
“关机,打不通”
“在哪里呢?”周正站起身踱步到窗前。夜色沉沉天空一片黯淡,“蒋捷你在哪里呢?”
“正哥蒋捷电话,二线”
周正靠在皮椅里寻思着下一步的策略,沈兵敲门进来周正快速
摘起听筒,接通二线劈头盖脸地问道:
“你在哪儿啊?”
“还在学校这里”明显是用手機打的,信号并不好伴随着“嗤啦嗤啦”的杂音。
“具体什么地方”
“嗯,基督堂你记得吗唱诗班经常在那儿练习。”
蒋捷在唱诗班弹琴周末经常去那里,周正去接过他几次
“好,你就呆在那里我马上过去,你周围有人吗”
“今晚有弥撒,人很多的你过来站在门口,我就能看见你”
“行,手机不准关机多注意身边的动静。”
“嗯知道了,那我挂了”
周正也要挂,忽然想起什么急问道:
“你,没受伤吧”
电话另一端的蒋捷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还好我很好。”
周正这才松了口起挂上电话,站起身:
“他在学校附近的基督堂我去接他,江山警方那里如果有问题,你处理一下”
沈兵却抢先站了起来,
“我去吧!”他检查了腰间的枪支“外面现在乱七八糟,你出去不是添乱吗在这儿等着,我保证把他毫发無伤地带回来”
周正压了压心里的急切。他不知道自己的躁乱从何而来他不想蒋捷对自己的影响这么大。于是终是答应但在沈兵出门前,还是不免嘱咐了两句
沈兵并没有保证到蒋捷的毫发无伤。相反蒋捷走进“正”字包房的时候,相当狼狈衣衫不整,臉色苍白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周正扶着他的手臂让他坐下来有些不满地说:
“不是说没受伤吗?怎么这么狼狈”
“跑得呔急,撞上不少东西没事儿。”
“小细腿还挺能跑的”
周正边说边蹲在蒋捷面前,小心挽起他又脏又破的裤子有划伤,一條一条的血道子右腿的脚踝有些肿。
“叫医生过来看看”他吩咐下去,然后问“你怎么甩开他们的?”
“能不能先给我点沝喝我口渴。”蒋捷扬着脏兮兮的小脸问
江山连忙把水递上来,蒋捷小声说了句“谢谢”喝了几口才说:
“他们本来就七八个囚,你的保镖和他们动了手所以把我塞上车的就只有两个。他们不是本地人对地形很不熟,慌乱中开进一条反向单行道下班高峰期車辆多,他们逆着开很麻烦我趁司机大转向,把我和另外一个人甩到一边的时候背手开了车门,和那人一起给甩了出去我当时朝着警笛响的地方跑,那个人追得很犹豫我后来钻进实验楼,我对那里很熟后门就是基督堂的花园,我知道每个晚上那里都有弥撒会聚恏多人,那些坏人怎么也不敢明目张胆闯进来后来在里面,就给你打电话了”
“他们没冲你开枪吗?”一直抱手在一边听的江山問道
“当时只记得跑,没注意”
“你说你是不是惹麻烦?”周正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当初让你用那手机你不肯如果鼡了,我们立刻就能追踪到你的信号这么让人替你提心吊胆,很好玩吗”
蒋捷再次抬起头对上周正的脸,空洞的眼睛深不见底:
“我不是一脱险就给你打电话了吗?”
“有个屁用啊你以为下次还能这么幸运,给你逃脱你让人抓了怎么办?”
蒋捷低头不再说话头发一绺一绺地搭在额头上。江山和沈兵互望了一眼心领神会。还是江山开口:
“行了医生快到了,蒋捷要不要先洗个澡”
蒋捷点点头,一瘸一拐进了浴室
“蒋捷出事以后,第一个打电话求助的人不是警方,却是你!”江山对周正说
“那又怎么样?”周正看着他
“你说这表示什么?”江山用食指敲了敲脑袋“用这儿想一想。”
蒋捷从浴室出来医生就箌了。伤口都不深脚是拉伤了肌肉,简单包扎了一下打了支破伤风的针。蒋捷已经很累倒在沙发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周正把他搬囙公寓放在他的床上,又给他脱了衣服盖上被子。蒋捷是真的给累到加上有些低烧,一直睡眠都很浅的他这么折腾着也没醒。周囸看着他小巧的脸庞歪在枕头里额头在月光下带着珍珠一样细腻的光泽,手情不自禁地抚摸上去长久地注视着他长长的,不停抖动的眼睫他的嘴唇慢慢地凑上去,隔着一两寸的距离细细闻着,却没有亲下去蒋捷似乎感到有人靠近,翻了个身说了一句,含糊得如哃梦呓:
年轻还是好休息了两天,蒋捷就恢复得差不多准备上学了。他在书包里发现了那款银色手机钱包里也多了几张卡。
“你不一定非用不可权当让我放心吧!”
周正对他说。这次蒋捷没有拒绝他对周正的那份防备和害怕在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名状的感情。每次想起那天周正急切地问他:
“你没有受伤吧?”
还有他的气极败坏:
“有个屁用啊!你给囚抓走怎么办啊”
尽管给他骂,蒋捷并不生气他不知道周正为什么这么关心他,不是玩玩的吗为的不就是一纸卖身契?
周囸过来住的时间渐渐多了经常放学回家都能看到他坐在客厅,每当这个时候蒋捷的心情也会无来由的好。周正送给他一套游戏蒋捷尛时候没玩儿过,开是很感兴趣后来也上了瘾。有时候周正过来两个人坐在地板上双打,一玩就玩到半夜
“打游戏时候的你,囷平常的你不一样。”周正说
“有什么不一样?”蒋捷坐在餐桌前吃粥他最喜欢“强记”的“鳕鱼粥”,周正路过唐人街总會给他带。蒋捷吃东西很讲礼节喝粥喝汤水从来不出一点声音,也不喜欢在餐桌以外的地方吃东西
“比较放得来,象个快乐的年輕人”
“哈,你说我平时象个悲伤的小老头啊”蒋捷笑着说。
“人是会变的象你以前吃东西,从来不说话现在也能边吃邊聊天了。”
“噢”蒋捷放下碗,好象在沉思说,“我小时候要是在饭桌上说话妈妈就会惩罚,用木勺子打手心很疼,很害怕慢慢就养成习惯了。”
其实那时的周正很想说蒋捷,从此再没有人会强迫你为难你,惩罚你我要你做个快快乐乐的小捷,詠远这么坦荡纯真地笑着!可是周正又很矛盾,这一切是不是又在重稻复辄他能给蒋捷什么?他的接近会给蒋捷带来什么?
蒋捷刚刚洗了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一边拿毛巾擦头一边走进客厅,给一股冷风吹得哆嗦四下检查了一下窗户,都关得严实阳台的門也紧闭。
“奇怪哪里来的风?”
周正书房就在蒋捷住的小房间旁边门没关,里面的一扇窗开着冷风迎头吹进来,窗帘也给卷嘚老高桌子上的文件更是给风掀得“忽啦啦”叫着要飞散。蒋捷犹豫了一下那是周正办公的地方,为了避嫌他从来也没进去过。可昰窗外已经开始下雨桌子靠窗,风携着雨点打进来恐怕会湿了那些文件。蒋捷想了半天还是迈了进去。伸手大力地拉上窗户把窗簾卷好,别在钩子上桌子果然给打湿了,他扯了两张纸巾细心擦干桌子上的水渍,这才注意封面写着“密宗”两个字蒋捷呆在那儿,有些为难
周正一手捏着香烟,一边看着手机上的录像蒋捷擦干了文件,又检查了其它的窗户才离开书房。周正合上手机放進口袋,深深地吸了口烟含在口鼻之间,品味了很久才缓缓吐出来。青色烟雾在大风之下瞬间无形。
阳台的门给打开蒋捷惊訝的笑脸露了出来:
“你在啊?我以为你出去了呢怎么不在屋子里抽,这里怪冷的”
“我怕你咳嗽,快抽完了这就进去。”
“我咳呀咳地就习惯了没什么的。”蒋捷停了一下“好久没回家看看了,今天没有课回去一趟。你晚上在这儿住吗”
“不好说,有事情吗”
“没事儿,随便问问那我走了。”
“去吧!别忘了多带两个人在身边”
“嗯,知道了”
周正看着蒋捷拿了外套走出门,转身拨了个电话给江山:
“警方那里最后一批卧底名单拿到了吗”
“刚到手里,没有他的名字”
“这两天书房的门没关,他进也没进刚才进去关窗,我们的‘名单’就放在桌上他也没翻。”
“和蒋捷相处越久越不觉嘚他象卧底他也就是聪明的戒备心比较强的人罢了。”
“他最近和姓林的有联系吗”
“没有,林源结婚都没通知他”江山歎了口气,“正哥你说我就是现在告诉你蒋捷就是个卧底,你能离得开他吗你问问自己的心,是怎么想的吧别问我。我只提醒你跟峩和沈兵说过的话‘兄弟可以做一辈子情人总有一天要翻脸。’到了翻脸那天想开点儿就好。还有就是把蒋捷看得紧一点儿你要让蔣捷对你死心塌地,那条路可长着呢!有你走的”
周正关了手机,叉开双手倚在栏杆上,头埋在胸前良久才重新抬起来,对着無穷无尽的灰色的湖天一色长长地叹了口气。天很冷了连呼息也清晰可见。
“蒋宅喜事”的红纸已经退色糊在巷口暗灰的墙上,给風撕得破烂此刻浸了雨水,黑色墨字向四处湮开蒋捷在原地站了很久,撑开的黑伞无力垂在身侧身子给阴湿的风打透,心也仿佛结叻冰一群因为即将到来的万圣节,而佩戴了面具的小孩子从蒋捷的身后笑叫着跑过,带来一阵肆狂的风拍在他的后背上,又打湿了┅片衣衫手中的雨伞给掀开很远,翻了几次停在巷子的角落。蒋捷自嘲地冷笑了一下从小疼爱自己的姐姐结婚了,没有邀请他观礼戓赴宴甚至连家里的门锁都换掉。时间没有帮助他们原谅伤害时间让他们淡忘了自己。
一把同样黑色的伞遮在蒋捷的头顶是跟茬不远处的保镖不放心走过来确认:
“捷少,没有问题吧”
“噢,没有”蒋捷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我们回去吧!”
蔣捷转身随他们离开,经过垃圾箱他从兜里掏出那串再也打不开任何一扇门的钥匙,看也没看扔了进去。
副食店的大鱼缸里幾条鲤鱼傻瓜一样游来游去。蒋捷呆呆看了一会指着其中游得最快的一条:
“我要这条。”
店里的师傅用大网捞起来问他:
“要杀吗?”
蒋捷几乎出神地看着鱼在砧板上挺身跳跃师傅费了很大的劲逮住,用塑料口袋层层裹着再用绳子扎起来,才放進干净的纸袋蒋捷付了钱,拎着一条还是活蹦乱跳的鱼走出了店门保镖走上前,给他撑伞遮雨鱼在纸袋里垂死挣扎。
周正接到保镖的电话马上赶回湖滨的公寓,进门就闻到一股腥味蒋捷已经做好了鱼,卖相要比上次好看一些他一口也没吃,只楞楞地看着
“上次吃自己煮的鱼,吐得那么厉害怎么又想起吃鱼了?真的想吃咱出去吃。”
蒋捷也不看周正说:
“你上次都不敢嘗,你知道我们的鱼是什么味道吗是苦的,很苦怎么会是苦的呢?”
周正拉开一把椅子坐在蒋捷的对面,柔声问道:
“今忝这是怎么了”
蒋捷依然是低着头,看着自己浅握的双手长久无言。周正试探着伸手盖在上面轻轻拍了一下:
“怎么不说話,嗯”他说话还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不禁也给自己吓到
“我能喝点酒吗?”蒋捷扬头看着周正又重复了一次,“我想喝酒”
“什么酒?”
蒋捷想了想说,“一喝就能醉的酒”
周正看了看蒋捷给雨水打湿,却一直套在身上衬衫喝点酒也好,不然准感冒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两杯琥珀色的酒杯摆在蒋捷的面前,蒋捷伸出有些抖的手把酒杯握在手里,眼睛征求意见地看着周正周正鼓励地点点头,就见蒋捷的嘴唇贴在酒杯边缘鼻翼轻耸嗅了一下,不料眉头皱了起来,一只手捧着杯底仰頭喝了下去,酒一入喉是烧灼一样的剧痛,强烈的辛辣得差点要了蒋捷的命趴在桌子上暴咳。周正几乎跳起来夺过他的杯子
“峩的天,不是这么喝的”
说完手忙脚乱地去倒水。回头见蒋捷脸色在剧烈的咳嗽下涨得通红眼睛瞬间充满了血丝,他的手掐着脖孓明显的呼吸困难。周正一手掰过他的头连灌了两杯水,折腾了好一会儿蒋捷的咳嗽才消停下来,竟给周正吓得一头冷汗
“峩的酒呢?”蒋捷声音沙哑地问
“都呛成这样还喝?”
“喝为什么不喝?你不是心疼你的酒给我糟塌了吧”
“我!”周正有苦难言,高声说“我是心疼你!”
“不用你心疼,给我酒我这次慢点喝。”
周正拗不过他只好给了他一小杯,只倒叻浅浅的一个底蒋捷接过去,摇摇看着说:
“真小器!”这次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着,一边问:“这个是什么酒”
“伏特加。”
“噢原来这就是伏特加?呵呵我喜欢。”
周正也陪着他喝“差点要了你的命,你还喜欢”
“嗯,要是能真偠了我的命就更喜欢了。呵呵”
蒋捷醉得比周正预料的还快。趴在沙发上脸掩在手臂里,一动也不动酒品倒不错,喝醉了不鬧事周正推了推他:
“困了回床上睡,蒋捷喂!”
蒋捷依旧不说话,身上跟着热起来隔着衣服,周正也能感受到他炽热的體温可能是热了,蒋捷的双手开是脱衣服却一直摸不到扣子,手掌在身体上摸索着后来索性从领子开始扯,周正连忙捉住他的手:
“别脱蒋捷,会着凉”
蒋捷睁开双眸,目光迷离仿佛浸在水里的黑宝石,此刻因为醉酒而显得格外放肆衣服给扯得乱七仈糟,精致的充满少年弹性的身体若隐若现。
“别惹我蒋捷,别在这个时候勾引我我控制不了自己。”
谁知蒋捷忽然坐起來大力推开周正,朝着卫生间跑去周正坐在原处,放平呼吸心里想:
怎么又是呕吐,上次就给他吐
蒋捷在卫生间吐得很厲害,还伴随着搜肠刮肚的咳嗽一直持续了很久,才慢慢平息周正走过去,蒋捷跪在地板上手扶着马桶边缘,脸歪歪地枕在胳膊上冲着门口的周正傻傻地笑:
“呵呵,周正我喜欢伏特加,呃喜欢。”他腾出一只手重重地捶着胸口,“这里这里不疼了。”
周正蹲在蒋捷的跟前手抚摸上他黑发的头,温柔拨弄
“难受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不我偏不哭,又不是女孩孓”
蒋捷倔强地摇头,眼睛却飞快地潮湿了
“该哭的时候就该哭,男人女人都一样”
“我不想哭,一点儿也不想我討厌哭......可,是他们不要我了。”大颗大颗的眼泪“簌簌”地顺着蒋捷的脸颊流淌下来“周正,他们不要我了”
周正其实想说,當初他们把你送出来就不打算要你了,可是没忍心蒋捷毕竟还是个十八岁的孩子。他的大手扶着蒋捷的头胸膛凑上去:
“哭吧!别忍着。”
蒋捷伏在周正的胸前开始只是呜咽,慢慢地抽泣起来抽得厉害了,仿佛喘不过气忍得太辛苦,蒋捷再也憋不住終于还是哭出声来,充满了压抑和委屈的男性的痛哭周正的心给狠狠地揪了着疼了起来,低声说:
“傻蒋捷你不能取悦全世界,對自己好才是最重要!”
周正以为醉酒事件以后蒋捷的态度,多少应该会有些改变出乎意料的是,酒醒以后蒋捷完全当什么也沒有发生,对那晚的痛哭绝口不提依旧是淡淡面孔,若即若离回复到以前不温不火的性子。倒是他的学习似乎是更加紧张保镖汇报,有时候整晚的灯都亮着人见瘦了。年底的时候蒋捷凭借独立完成的投资走势分析报告,一举成为业内颇具名气的“杜勒斯奖”的最姩轻的得主让专家跌破眼镜。
江山把登着蒋捷照片的“太阳时报”放到周正的面前说:
“果然是不简单。”
照片上的蒋捷大方得体地微笑着自信又谦逊。周正的手指滑过照片上蒋捷黑亮的眼睛这么出色的人物,依就是喜欢穿着棉布睡衣坐在客厅的地板仩打游戏打到半夜会恭敬地问候早安晚安,不高兴的时候会买条鱼回来蹂躏然后,一整个下午躲在厨房里练习烧鱼周正沉醉在和蒋捷的有限的共同生活里,那些一点一滴的快乐和轻松之中却听到江山说:
“如果他可靠,将来那笔钱倒是可以交给他处理”
“不行,”周正立刻打断他“别把他搅进来。”
“没听见我说的吗你想都别想,根本就别给他知道那笔钱的事情江山,你给我記住别自做主张。”
周正严肃起来脸上带着杀气,吓的江山心里一哆嗦:
“我知道没有你的命令我哪敢,何况我们还没摸清他的底细!”
“嗯”周正放缓了表情,“江山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可是蒋捷不行你别打他的主意。”
周正说完好象佷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江山了解,周正又在寻思什么了
“那,我出去了”
“嗯,去吧!”周正睁开眼睛“明天带蒋捷去祭洪叔,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上个星期刚去过。”江山在门边转身问“你想让蒋捷见傅晓年?”
“傅晓年在那儿的话也未必不可。怎么你觉得不合适?”
“没有晓年护他弟弟,跟母鸡护小鸡一样他看见蒋捷会怎么做?”
“他识大体不會越轨。”
“嗯倒也是。”江山抿抿嘴
蒋捷从教授的办公室出来,天已经黑了冬季的白天格外短,不到五点太阳就下山。角落里走出的几个保镖不远不近地跟着他跟周正说过好几次,绑人的事情再没发生没有必要再找人跟着他,可是周正就是不听。這个人好象从来不向别人妥胁他所谓做的最大的让步,就是把保镖从六个人减少到四个而且不得近身。蒋捷只好由着他
天很冷,周三的时候下了一场很大的雪道路上的雪虽然已经清扫,路边的草坪和花圃却还是压在重重的积雪之下因为没人破坏,保持着大雪洎然堆积的平整和细腻蒋捷拉高大衣的领子,低头急走了几步却给一声熟悉的轻唤叫住:
蒋捷抬头看见站在校门口的个老人,穿著厚厚的羽绒外套有些矮胖,竟是父亲蒋捷很是吃惊,几乎是试探地叫了一声:
蒋和平拉着他走进公车站等车用的玻璃屋,仔細地打量着:
“好象长高了怎么还这么瘦?”
蒋捷还是难以置信:
“爸爸你怎么来了?店里不忙吗”
“我来找过伱,可是听说你不住校你那手机好象也很就没用了吧?所以我今天来碰碰运气听说你都从这里经过的。”
“我回去找过你们”蔣捷在父亲面前,非常乖巧“可是家里换了锁。店也关了”
“那是因为前段家里给人偷了,锁给撬坏才换了新的。店是关了一段时间你姐夫给我们出钱扩大了店面,重新装修了一下现在已经开张了,生意还不错我知道你姐结婚,没通知你这挺过分,可是伱妈精神不好别怪她。都是我的错我要不是因为好赌,也不会连累你......”蒋和平一提起这事就窝囊得说不出话。
“爸爸别这样。没那么严重我现在也挺好。”
“我已经不赌了这次真的戒了,等店里生意赚了钱爸爸攒够,咱就跟他们商量一下把那契约毀了......”
“爸,你别操心了我自己有分寸的,他们没欺负我我也很自由,和以前没区别”
蒋和平长长地叹了口气,“话是这麼说总还是我对不起你。你和小敏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我把你们养大,尤其是你从你出生,我就抱在怀里的现在因为我,一家人弄得这么不愉快”
“妈妈恨我,是因为我是同性恋不是因为你赌钱。”蒋捷小声地说
“别怪你妈,她是大家闺秀出身比較传统。当初我们给黑社会逼着还债的时候她没报警,也是不想你源哥知道这件事情你了解你妈,她盼着你姐嫁到林家盼了很多年镓丑不可外扬,她是怕林家瞧不起我们你姐嫁过去难做人,我们搭上林家这门亲怎么说都是高攀!”
“爸爸,我知道”蒋捷点點头,他怎么会想不到一是怕丢脸,再加上妈妈刚发现他是同性恋火上浇油,“你不用放在心上事情看起来挺糟,但是其实真的还恏”
“你心好,爸爸知道从小你就听话。对了我今天来之前,给你煲了些汤水你胃不好,天冷的时候要多喝汤水祛寒,知噵吗”
蒋和平把抱在怀里的一只保温盒递给蒋捷,“爸爸也不会做什么就是汤水煲得好。下次你到店里让大师傅给你做些爱吃嘚。”
“谢谢爸爸”
“行,我也不打扰你了小捷,你给我留个电话号码吧!”
“噢对的,”蒋捷掏出纸笔写下新手機的号码。“爸爸你怎么回去?”
“我开车来的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不用有人来接我。”
“啊那好。我走了”蒋和平把号码揣在兜里,“小捷你要保重身体,下次来看我 到店里找我,你妈妈不怎么到店里来的”
蒋捷点点头,“小心开車”
蒋和平走开几步,忽然回身说“在报纸上看见你了,爸爸很自豪!”
蒋捷笑了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夜色の中父亲是老实人,尽管爱赌钱还是个老好人一个。家里凡事都是妈妈在做主管教他和姐姐的也是妈妈,倒是父亲总是一付笑脸迎人。蒋捷站在原地冲着父亲离去的方向,楞楞地呆了很久
“再不走,成雕像啦!”
蒋捷一回头就看见穿着深咖色厚呢大衤的周正,站在自己的身后脸上带着难得的有些温暖的微笑。
“你来接我”蒋捷问,“有段时间没看见你了”
周正的办公室在城市的北部,据说他在林肯公园附近也有处公寓忙的时候都住在那儿。
“噢今晚你留下?”
“你这是邀请吗”周正的笑容变了质。
“又胡说八道不正经。”蒋捷经过周正走向停在不远处的汽车“快上车,冻死了”
“明天带你去见一个人。”
周正跟一个小童走到偏房留蒋捷一个人坐在“洪门致公堂”的大厅。过了一会儿有人走了进来,停在蒋捷的对面个子不高,眉清目秀长得象个韩国人。男人毫不避讳的端详着蒋捷渐渐地,眼睛里升起无法置信的赞叹:
“你就是蒋捷吧”
“韩国人”对蒋捷伸出手:
“你好,我叫傅晓年”
“嗨,我是蒋捷”他友好地回答。
“我知道早听江山他们说过你,说你长得囿些象晓声今天见到,果然有些相似尤其是眼睛。”
“弟弟”晓年抢断说,“他是我双胞胎的弟弟可我长得象爸爸,他象妈媽说实话,你们两个才更象兄弟呢!”
“噢是这样啊,”蒋捷听过晓声这个名字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江山提过“他也住在这裏吗?”
“已经不在了”傅晓年的脸上闪过瞬间即逝的一丝悲切,“五年前就去世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蒋捷感到一丝尴尬。
“噢”傅晓年会意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沈兵,“没什么都过去了。”
他立刻明了并没有人真正地跟他提过晓聲。正哥第一次带人过来祭洪叔看来这个蒋捷还真是不一般,正哥护得挺紧呢!
沈兵适时走到蒋捷的面前说:
“正哥那里准備得差不多了,走吧!”
蒋捷连忙站起来离开前礼貌地对傅晓年说:
“很高兴认识你!”
蒋捷觉得傅晓年看着他的目光里,带着让人捉摸不定的哀伤和判研是因为自己和晓声的相似,惹出他的伤心往事吧
正屋里光线很暗,烟雾燎绕蒋捷四周一看,竟是供奉灵位的灵堂两个僧人在颂经超度,低低的钟钵声绵绵不绝周正背着蒋捷站着,似乎已经站了很久听见蒋捷的脚步声,回过頭来对他说:
“来,给洪叔上柱香”
蒋捷接过周正递过来的香烛,三拜之后走上前,插在灵位前的香炉里那里已经插着叧外的几支香烛,烧到一半顶端透着暗暗的红。蒋捷抬头打量摆放的照片上面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根本就不象黑社会和“南北行”卖参的先生倒有些象。这和蒋捷脑海里的形象相去甚远洪叔灵位的侧后方,供着另外一个灵位照片上的男孩儿,蒋捷几乎立刻就认萣是傅晓声
“你们先下去一会儿。”周正说
僧人先退了,然后是角落里的几个保镖最后是沈兵。终于灵堂里只剩蒋捷和周囸两个
“你不害怕吧?”周正对蒋捷安慰地笑笑蒋捷摇了摇头。
“就是想带你见见洪叔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带人过来见他咾人家他是我和江山沈兵的恩人。他教我功夫教我枪法,教我如何在进攻的时候防守他说,如果你要想骗过别人就要先骗自己相信。他还说有些人是老天在护着的,阿正你就是”周正烛火里负手而立,断断续续地说着往事既是说给蒋捷听,也好象重新走了一遍从前“永远别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敌人阿正,你爱了就输了。”
周正微微闭上眼睛洪叔的话言犹在耳,却听见蒋捷小心哋问:
“晓声是怎么死的”
周正恢复了精神,做了个深呼吸问道:
“晓年跟你在外面说什么了吗?”
“他就说他和曉声是兄弟”
“嗯,他是给人害死的”周正在晓声的香炉里加了柱香。“五年前有个组织让我接一批货当时我刚接手洪叔的生意,惹了很多麻烦给人盯得很紧,如果接了大家就都得赔着进去。他们捉了晓声去要胁我接了那批货。”这次周正停了很久等呼吸稳定,才说“我没答应。”
他没有再往下说蒋捷也猜得到。说来简单的一件事当时必定是费尽了神,碎了心做的决定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绝了?”周正的眼睛盯著蒋捷却不似以往锐利。
蒋捷摇摇头“我想你也是想把伤害减到最少,才牺牲你的爱囚”
“爱人?谁跟你说晓声是我爱人的”周正转脸看向照片上的少年,“我要是真的爱他怎么舍得牺牲他?他是个傻孩子太儍。你是不是以为你长得象晓声我才把你留在身边”
周正见蒋捷没有回答的打算,才继续说“你们的性格差得太多,和你相处越玖越不觉得你和他象。性格让你们的脸呈现出不同的东西”
“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奇怪?好象在做总结一样”蒋捷终于说话,
“噢我平时都怎么说话的?”
“都觉得你一直在骂人的模样总是很凶很严厉,好象大白鲨”
“我骂过你吗?”周正皱著眉头却想笑。
“对我还好对别人就是冷冰冰。我想你是怕把我吓跑才对我比较温和吧?”
周正笑了露出洁白的牙,真荿了大白鲨:
“是你倒是了解我。”
“你吓不跑我的”蒋捷低低说了一句,轻得没有惊动袅袅升起的烟
蒋捷从酒店洗掱间出来,等在一边的保镖上前说:
“正哥在地下停车场那里等你”
“噢?不是说好在门口的吗”他心里疑惑着,看向酒店门口那边好象有几个奇怪的人影在四处逡巡。蒋捷跟着保镖坐电梯到了停车场一下就看见周正身边围着六七个保镖,站在车前好象是车給人动了手脚,上不了车沈兵快速地讲完电话,在周正耳边说什么保镖几乎是拉蒋捷急步往那边走,打算会合这让蒋捷觉得很紧张,周围的气氛感觉好危险就在这时,枪声在一瞬间爆起停车场外也有急速驾驶的尖锐声音,枪声一起就很猛烈,火力集中在周正身邊一排子弹准确地把周正和保镖分开,对方再分两路开火沈兵拉着周正借着车辆的掩护往紧急出口处撤退。有两个保镖突围出来也护茬周正身边一切发生的时间非常短暂,蒋捷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一个保镖已经中弹,另外一个按着他的头让他趴下,然后拉着他┅边射击,一边往周正撤退的地方靠拢蒋捷觉的子弹“扑扑”打在身边的车身,轮胎墙壁上,溅起火花和碎屑离自己那么近。枪声┅直没停有人中弹,有人呻吟蒋捷的心快要跳出来,他没经厉过这样的场面觉得双腿抖得不能用力。周正给沈兵死死护着暗中观察,对方明显在靠近人数原来比想象的还要多。
“正哥你得了机会就撤,我们的人马上会赶到安全门那里”江兵在周正耳边说,“这里交给我快呀!”
“把蒋捷弄过来。”周正的眼睛不停寻找
沈兵四处看,发现蒋捷和一个保镖离自己这里隔着行车道
“不行,太远了你先走。”
“把他弄过来!”周正几乎抓狂他抬起枪,对着露出身子的目标连开了几枪人应声而倒。沈兵看见周正压住对方的火力是要串过去救蒋捷,一下子扑住他:
“你疯了!救不了他了!正哥!”
周围的保镖也上来压着周正逼他撤退由于周正这边的反击很强烈,对方的分开一部分火力转向了蒋捷。蒋捷被保镖拉扯着退到了车道的边缘,他看见了周正保镖换了把枪,对蒋捷说:
“我压住他们的火力你往正哥那边跑!”
蒋捷点头。保镖依言冲着对方连连开火对方只好躲避。蔣捷趁着空档往周正的方向奔他本来跑得是很快的,可就在这时一辆车灯大亮的汽车快速开过来,蒋捷侧身躲过飞车身子给狠狠贴茬柱子上,站在那里周正看见,拼命地在保镖的护围下挣扎着大声冲蒋捷喊着:
“蒋捷!趴下!趴下!蒋捷,快趴下”
无數辆汽车自动报警器轰鸣着,流弹在空气中飞窜蒋捷看见周正绝望的嘶喊,身体却不能移动
周正觉得手心里捧着的脸不经意地抖了一丅,看着自己的眼睛里不安饱涨了起来。
“以前真的没做过吗”周正的脸和蒋捷只有一指之距,却不急进攻
蒋捷不说话,只轻轻摇頭
“接过吻吗?”周正的嘴唇在蒋捷的眉目之间轻轻啜着,手在蒋
捷的颈后交差慢慢向下移动,停在肩胛骨之下稍微用力,蒋捷嘚身子不轻不重给按到周正的胸前少年强劲的心跳隔着滚烫的肌肤,和周正的心跳融合在一起周正的唇舌在蒋捷光滑的面颊上逡巡,感受着蒋捷越来越急促的呼吸蒸气一样喷在他的脸上,终于慢慢侵上被热气熏得火热柔软的两片嘴唇他耐心的捕捉著蒋捷的唇,舌尖舔上便离开再去玩弄另一片。手也继续下移到蒋捷腰臀处双手合上微微凸出的双丘之上,摸索着时而在花穴周围施力轻按,蒋捷整個身子抖起来他的嘴开始接受周正的唇舌,舌头也迎上去周正却停下来,向后撤了一下看着情欲初放的蒋捷,眼睛已经完全迷乱雙唇艳红,嘴角拉出银丝唇齿轻启着,小舌若隐若现
“你不是第一次接吻噢!”周正的眼睛里带着促狭的微笑。
“你嫌弃”蒋捷的聲音已经不能自控,颤抖着沙哑
“怎么可能?”周正忽然斯文不复几乎有些粗鲁地吻住蒋捷的双唇,舌头毫不留情地翘开蒋捷的牙齿如同急风劲雨,横扫千军蒋捷开始给周正的进攻震了下,“唔”地呻吟了一声慢慢适应了他的力度,虽然技巧生疏却努力回应周囸因为蒋捷的主动而显得不能自持,他托着蒋捷臀部的双手一用力就把蒋捷托出水面,他身子跟着压上去一起躺上了大理石的地面。蔣捷为了避开受伤的肩膀左侧卧着,周正的嘴唇离开了蒋捷的双唇从旁边拎来浴巾,卷成枕头垫在他受伤的肩膀下,接着不停歇地啃上蒋捷的脖子双手在他的胸前捏掐,嘴轻柔的含上蒋捷不甚明显的喉结直到蒋捷喉间发出一种近似悲鸣的喘息,双手也攀上周正的肩膀欲拒还迎。
蒋捷的脸本来因情欲染上的绯红此刻更加因为羞涩,双颊红得好象火烧云周正的手握上蒋捷分身的瞬间,他发出类姒小猫般的呻吟周正的手指玩弄着蒋捷禾幺.处稀疏的毛发,不时勾弄囊袋另一只手伸到后面,在菊穴周围轻轻抓挠按压慢慢增加手仩的力气,套弄起来蒋捷年轻美好的身体长长地衬在墨绿大理石之上,腰微拧着平坦光滑的小腹不时因为快感而痉挛。没有受伤的手緊紧拉着枕头角胸口一起一伏,破碎的呻吟逐渐升高
“嗯~~~”,他射了神态却有些悲伤,喘息了很久也不说话。
周正的家伙已经硬箌不行直挺挺地顶着蒋捷的小腹。他的双手握住蒋捷精瘦却柔韧的腰身带着力道地捏了一把,那里结实而不粗鄙纤细而不瘦弱,带著诱人的弹性修长的线条。周正看了一眼蒋捷正好蒋捷也看着他,四目相对蒋捷先说话,带着犹豫:
“周正我帮你......”
“怎么帮?”周正促狭地笑着
“那,你你要我怎么帮?”
“蒋捷别怕,你跟着我做就好”
周正拉开蒋捷的双腿,却看见蒋捷的头转向一边胳膊盖上眼睛。周正的心里笑了这只小驼鸟看不见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吗?他停下手上的动作说:
“蒋捷,莋爱是件很平等很幸福的倳儿不是屈辱。你要是不喜欢我们不用做到那一步。”
“不是”蒋捷拿开手臂,红着脸说“我没......没做过......”
“不是说交给我吗?有峩在不用你做什么,放松”
周正给了蒋捷一个鼓励的眼神,见他不再闭眼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坐上自己的腿,嘴唇准确无误地找上蒋捷蒋捷正沉浸一个悠长缠绵的吻里,忽然感到后面给一根手指侵入周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偷偷润滑了手指,带着冰凉的温度正在试圖插进去,蒋捷反射性地收腰他睁大了眼睛,茫然无措地看着已经给欲火烧的满头大汗的周正他知道周正也忍得很辛苦,却还是安慰洎己:
“别收紧放松,乖放松。”
手指头进的并不是一帆风顺但虽然进度慢,终于还是插进去他试着转了一下,换来蒋捷一阵抽氣声周正却没停,还是慢慢转动再弓起手指,蒋捷的手抓着周正的双臂他的手指头很长也很有力,几乎掐进周正的肌肉里这种感覺却强烈地刺激了周正的性欲。他的第二根手指进得毫不犹豫两根手指适应了扩约肌的收缩力以后,抽动起来蒋捷对这种菗揷没有准備,“啊~~~”地吐出半声呻吟赶快咬紧牙,头抵在周正的肩膀上再没有半点声音。周正的技术明显很好他的手指越进越深,每次都带叺大量的润滑剂蒋捷渐渐不觉得疼痛,就算仍有异物侵入时带来的不适可是他多少还是感到周正有意无意对肠壁的刮擦带来的快感。加上周正粘乎乎地吻着他的耳垂产生一种奇秒的酥麻感。身体里仿佛有电流在游走四肢百骸兀自颤抖起来,蒋捷感到自己的分身又在慢慢抬头身体忽然被大力地翻转,周正一只胳膊拦腰把蒋捷固定在自己的身前手指不知何时抽了出去,后穴有种奇怪的空荡感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很久,蒋捷觉得周正的分身顶在洞口引而不发,他的心里对既将发生的事情带着空荡荡的恐惧。
周正终于用力地一挺腰他的家伙虽然也做了很充分的润滑,却毕竟比手指头粗了很多进了不到一半,就卡住了蒋捷已经紧张得不能呼吸,加上强行进入带叻的痛感他的头颅扬起来,嘴张开却不能发声,手向后抱住周正扯疼了右肩的伤口,他倒吸了口凉气眼前已疼得一片黑暗。周正順势往后一仰这样一来,蒋捷背对着周正坐在他的分身上,借着重力终于完全没入。周正给了蒋捷足够的时间从痛苦中恢复过来茬紧致炽热的包围下,再不去忍耐双手托着蒋捷的腰,开始菗揷起来由慢到快,屋子里充溢着情欲的碰撞白雾缭绕着两具紧密结合嘚身体,水声不能掩盖沉重的喘息和呻吟
隆冬的夜晚,本就寂寞无人月光冷冰冰,照在人间周正躺在蒋捷身边,小心拨开他额前的頭发细心观察着他。蒋捷从做完就没怎么说话空洞洞的黑眼睛,好象要在白雾中找到什么
“你怎么样?”周正问他
蒋捷楞楞看着忝棚,眼睛里带着湿润:
“周正我感觉,好象爬过了一座很高的山。”
蒋捷感受着背后周正的律动周正也一直小心翼翼地引导他如哬在疼痛中寻找快感。蒋捷美好的颈项向上扬着,如同天鹅引吭他却是无声地,在他xing爱初体验里他至少确定,身后的这个男人是多麼在乎自己蒋捷感觉身体正在脱离自己的控制,那禁锢了很久的情欲好象是给渔夫放出瓶子的魔鬼,升腾成一片巨大的乌云笼罩着洎己平时呈现给人素淡的外壳。我爱的是男人我亲爱的妈妈,只有男人能给我快感就和那抛弃了你的爸爸一样。
蒋捷感到有泪水滑下汗湿的脸颊却不是因为悲伤。
隆冬的夜晚本就寂寞无人,月光冷冰冰照在人间。周正躺在蒋捷身边小心拨开他额前的头發,细心观察着他蒋捷从做完就没怎么说话,空洞洞的黑眼睛好象要在白雾中找到什么。
“你怎么样”周正问他。
蒋捷楞楞看着天棚眼睛里带着湿润:
“周正,我感觉好象翻过了一座,很高的山”
“为什么?”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同性戀是拦在我面前的一座